「這還不是明擺著的嗎?山裏野物野果豐盛,怎麽看都比城裏有趣兒的多。」右耳聽得快要睡著了,一個嗬欠接著一個。


    「傻猴子,那申包胥隱居深山,是為了一本書,他要將那書藏起來,讓它永不見天日,所以才不得不攜家帶口躲在山裏。」


    「那本書就是禦魄詞?」右耳突然來了精神,他四腳著地,目不轉睛的盯著晏娘。


    「野史記載,秦哀公當時並未發一兵一卒,而是派遣了子虎、子滿兩位士大夫隨申包胥同去抗吳,申包胥頗為不解,以為秦哀公在耍弄自己,氣惱不已,可子虎卻笑嗬嗬的從口袋中掏出一本書,並告訴申包胥,隻要有此書在,哪怕對方千軍萬馬,也不在話下。申包胥本不相信,但是到了兩軍對壘的時候,卻第一次見識到了禦魄詞的威力。那書裏的鬼符就像蝗蟲一般從天降下,將吳軍吞噬殆盡,連馬匹和盔甲都沒有留下。申包胥看得目瞪口呆,忙問子虎此書出自何處,子虎隻說秦王身邊有高人相助,但具體是何方神聖,他卻沒有告訴申包胥。」


    「既然禦魄詞戰無不勝,申包胥為何要帶著它隱居深山林呢?」


    「伍子胥逃走之前告訴申包胥,他說秦人誌向高遠,絕不甘心隻當一方諸侯,現在他們兵肥馬壯,再加上這本魔書助力,將來肯定是最大的威脅,申包胥聽了伍子胥的話,趁著夜色偷走了禦魄詞,並攜家帶眷逃進深山。」晏娘麵色一凝,「可是我想,他最終還是被人找到了,所以禦魄詞又重新落迴到秦人的手中。」


    「你懷疑秦王身邊的那位高人就是他?」一陣風吹來,把右耳嚇得忙朝身後望去,仿佛生怕那裏站著個人影,「可是,這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了……」


    「所以你問我下一步該如何打算,我卻不能答你,因為我也是到了今日才知道,他是多麽可怕的一個人,而他隱藏起來的東西,更是遠在我們的想像之外。」


    蔣惜惜和劉敘樘急匆匆的走進程牧遊的書房,卻驚訝的發現裏麵沒有人,蔣惜惜看著桌上燃了一半的油燈,輕輕說道:「大人應該是臨時有事,急著出去了,否則不會連燈都不熄。」她見劉敘樘悶悶的,話也不接,便倒了杯茶遞給他,「還在想你表兄的事情?」


    劉敘樘抿抿嘴唇,「我雖然不知道它是什麽時候變成了我的表兄,但我心裏的那個扈準雖然頑劣,卻一直是愛護我疼惜我的,所以我們兄弟二人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從未變過。現在雖然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卻依然會為他擔心,怕他被那些鬼符吞噬的渣都不剩。」


    「可是他確實殺了人啊,不管有意或是無意,綠翹和鏡兒的死,他都難辭其咎。」蔣惜惜正色道。


    「即便如此,我也不贊成對他濫用私刑,尤其是此等邪術,若是能由我親手將他送官,或許是最好的結果。」


    「你已經沒有機會親手將他送官了。」程牧遊和史飛推門走了進來,他的眼睛裏亮亮的,好像裝滿了故事。


    「大人,你也知道扈先生是隻狐妖?」蔣惜惜疑道。


    「幾個時辰前,我看到晏娘著急的從門口走過,便和史飛悄然跟在後麵,想看看她到底要去哪裏,可是她的速度太快了,我們隨她走到郊外,便跟丟了,好在昨兒剛下過雨,我們能勉強借著泥地上的腳印繼續前進,皇天不負有心人,我們終於在一片林子中發現了她的身影,她的身旁,蹲著一隻狐狸,那狐狸不僅能說話,而且還在瞬息之間抖掉了毛髮,變成了扈準。」


    「果然是她設的計,」蔣惜惜眼波一動,「大人,她沒把狐妖除掉嗎?」


    程牧遊微微搖頭,「看他們兩人的樣子好像是在商量著什麽,過了一會兒,他們似乎達成了某種共識,晏娘接過扈準遞過來的一顆珠子,放走了他。」


    聽到程牧遊這麽說,劉敘樘稍稍放下了那顆懸了已久的心,蔣惜惜卻皺起眉頭,「扈準是兩起命案的兇犯,就這麽被她放走了,我們以後要到哪裏尋他呢?」


    程牧遊嘆了口氣,他走到凳子前坐下,十根手指交疊在一起,「現在最關鍵的問題倒不是尋不尋得著扈準,而是,我總覺得他們兩人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瞞著我們,扈準很可能以此事作為籌碼,換取性命得留,」他望向劉敘樘,「那本書是從哪裏來的?」


    劉敘樘蹙著眉頭,「若不是他自己的,便隻能是從我外祖父那裏繼承下來的,外祖父最愛藏書,所以這個可能性非常大。」


    「賢弟,此事事關重大,能否請你代勞,幫我找到那本魔書的出處。」程牧遊言語懇切。


    劉敘樘起身行禮,「雲胡書院之事涉及到扈家,雖非我本家,卻也是我的血緣至親,自然責無旁貸。隻是,仁兄為何非要找到那本魔術的來源,這書又和霽虹繡莊的那位晏姑娘有何幹係呢。」


    「我一時也說不清楚,隻是那位晏姑娘......」他想了半天,卻找不出一個詞來形容她,隻好作罷,「賢弟,隻能勞煩你去趟扈家,隻是路途遙遠,不知會否影響到朝廷要事?」


    劉敘樘露出了久違的一個笑,「滿朝文武,誰人不知最閑的就是我了,我就當迴家探親了,定不辜負仁兄所託。」


    火起,晴朗的天頓時被黑煙籠罩,秦王望著頭頂那黑壓壓的一片,嘴角抽搐了幾下,「兄台可否聽到了人的嚎哭?」


    「大王隻當是在炙烤牛羊就好了,不必介懷。」


    「一定要用活人嗎?」


    「活活烤死,恨才會入骨,以生者祭天,禦活人之魄,方才能製成這本禦魄詞。」


    月光清冷的打在雲胡書院外的青石板路上,見四周無人,那本沒有字跡,隻剩下發黃的紙張的大書才小心翼翼的從院門跑了出去,書封就像它的兩隻腳,它左搖右擺著,飛快的鑽進路邊的草叢,在月亮的注視下,消失於小徑深處。(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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