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餘腰彎的更低了,額頭上溢出汗水,嘴唇顫抖的不敢開口。  自從他來了這邊還沒有見到皇上發過這麽大的火,平時就是在生氣也是溫文爾雅的,笑意吟吟。  今天他是第一次從邵桀身上感受到殺意。  邵桀看著顧餘一副膽小的樣子,疑心下去了一些,不經意的問:“朕讓你去宣聖旨,你做什麽了,怎麽這麽晚才迴來。”  “奴婢,奴婢....”顧餘臉色一變,撲通一聲跪地,低垂著頭壓抑著心頭的恐懼:  “奴婢過去時,魏王正在沐浴,所以就拉著奴婢不讓走。”  “奴婢有罪,請皇上懲罰。”  邵桀聽聞冷哼了一聲,笑意不達眼:“真是好的很,朕在這裏差點死去,你倒是快活似神仙。”  眼睛環視著周圍跪了一地的奴婢,“喝個茶水都能喪命,朕看來是礙著你們的眼了,既然如此這皇位不如你們來坐。”  室內的人趕忙磕頭,一個勁的求饒。  顧餘抬眼望了一眼正中間的屍體,衝著旁邊一個跟他關係親近的奴婢使眼色。  然而那個奴婢戰戰兢兢不敢動作,顧餘翻了個白眼,一歎氣。  瞅瞅皇上的臉色,心裏明白恐怕是出事之後,這室內的眾人就立馬跪下請罪了。  無人顧忌地上的殘局,可不是越看越惱火麽。  “皇上,奴婢找人把這個搬走吧?”顧餘抬頭笑起來,眉眼彎彎。  一下子衝走了心中一大半的怒火,邵桀揉著眉頭沉默的點點頭。  外麵等候的侍衛趕忙進來拖走地下的屍體,屋內的太監一個個的收拾著一地的殘局。  每個人都屏住唿吸,大氣也不敢喘,生怕下一秒惹怒皇上拖下去受死。  顧餘眼珠子一轉,站起身從懷中掏出幾塊雕刻甚是精美的物品,雙手呈上:  “皇上,這是奴婢路過外麵的攤子看著好看買下來的,您看看是不是雕刻的頗為精美,這做工能夠比得上宮中的手藝了呢。”  眾人悄悄側目。  顧大人就是膽子大,進來談笑風生不說,現在都敢用民間的東西糊弄皇上,皇上坐擁天下什麽好東西沒有見過。  恐怕這下就栽跟頭了,讓他無故出風頭。  一時間眾人都瞧起戲來,隻有小部分跟顧餘說得上話的默默的替他捏了把汗。  邵桀本來就心情煩躁,現在隻想自己一個人好好的靜靜,哪成想這小子現在還敢湊上來。  拿起桌子上新擺放的茶杯,砰的砸在顧餘的腳邊:“給朕滾出去,沒眼力的東西。”  滾燙的茶水賤到褲腿上,顧餘絲毫不介意濕了的褲腿,仍舊笑嘻嘻的又把東西往前捧了捧:“皇上,您就瞅一眼,奴婢保證這東西好。”  眼珠子靈動的一轉:“要是不好,就罰奴婢一天不吃飯。”  邵桀嗤笑一聲,打趣:“你這一天是不吃飯了,到時候你來朕這裏蹭上點糕點,豈不是也餓不著你。”  “皇上聖明。”顧餘笑的一臉的痞相,伸手摸摸頭,  “這是奴婢在外麵買的四個玉牌,寓意都極好,皇上您真的不看一眼嗎?”  聲音委屈,眼神黯淡下來:“這可是花費了奴婢三個月的俸祿呢,大手筆。”  邵桀無奈的歎了口氣,伸手接過顧餘手中的盒子,打開。  四個白玉無暇的玉牌躺在盒子中。  玉佩從外界看起來毫無傷痕,一眼就能夠看出來這是上等的白玉。  恐怕整個京城也沒有幾家能有這東西的。  仔細看看上麵分別雕刻著梅蘭竹菊,四個寓意極好的植物。  確實是大手筆了,這一看就不是街上隨意買來的。  這小子恐怕是得了消息把多年的珍藏的物品帶過來了。  邵桀似笑非笑的看著顧餘:“這東西還真是大手筆,朕怎麽不知道你能有這麽多的俸祿,莫不是背著朕貪汙的。”  “冤枉啊,皇上。”顧餘大聲叫道,眼中的委屈幾乎化不開:“還不是下麵人孝敬的,奴婢不敢私自享用就拿來借花獻佛了。”  “嗯。”邵桀拿出一塊白玉對著外麵的陽光仔細的望去。  “這東西確實不是你能夠享受的,你可知道這個的寓意。”  顧餘瞥了一眼玉牌上雕刻著的蘭花以及旁邊還雕刻著一株桂花,嘴角一抽。  這人還怪是記仇的:“這是蘭花,象征著品行高潔,俊雅賢德。與桂花合並,寓意著子孫後代優秀。”  “看來你也懂的不少。”  看著邵桀臉色明晃晃的嘲笑,顧餘暗自咬了咬牙齒,皮笑肉不笑的迴道:  “那可不,奴婢什麽都懂。不過奴婢又不在乎子嗣的問題,幹嘛要煩惱這些東西。”  邵桀一愣,沒想到這都沒有刺激到顧餘,眼神茫然。  “奴婢這輩子能夠跟在皇上身邊就是大福氣了,如何還要那些子嗣。”  更何況,他一個同性戀要什麽孩子,兩個人過他不香嗎?  邵桀一怔,哈哈大笑起來。雖然這是下頭人慣用的拍馬屁技巧,可顧餘說出來總是讓他人覺得他就是真心的。  邵桀心髒猛的跳動了起來,滿心的鬱氣散發的幹幹淨淨,眼睛望著顧餘。  不怪乎他寵著顧餘,無條件的縱容,這人嘴甜,能力又出眾,還是留在他身邊的好。  邵桀把玩著手中的玉牌,語氣淡然:“你去宣聖旨的時候,魏王什麽表情。”  顧餘一愣,腦子快速的轉動。  他明顯能夠感覺出皇上的氣場發生了變化,小心翼翼的迴答:“魏王接到聖旨似乎有些不大高興。”  “哦?怎麽說?”  顧餘假裝迴憶著當時的場景,“魏王聽聞奴婢念完聖旨之後,眉頭死死的皺著,臉色黑了一大半。”  邵桀點點頭,“你可有跟他說你要去封地的事情。”  “說了。”顧餘嘴唇一抿,臉色蒼白,伸手拍了拍胸口:“當時奴婢說完之後,魏王頗為高興這才拽著奴婢....”  “要不然奴婢也不可能迴來晚了,使您受到如此的傷害。”  邵桀了然的點頭,是他疏忽了。  竟然沒有考慮到他那個便宜兒子如此喜愛顧餘,他本以為也就是一時的新鮮感,等新鮮感過去顧餘必定會死在封地上。  現在看來,如果他把顧餘放到封地上,豈不是增加了他那個便宜兒子的籌碼。  “你還是留在朕身邊吧,之前商量好的不要去了。”  顧餘猛地看向邵桀,眼神中露出錯愕的神色:“那封地的事情怎麽辦?”  “你不用管了。”邵桀靠坐在椅背上沉默下來,閉著眼睛思考著最近發生的一切。  自從他把邵澤提上來之後,邵澤一掃之前唯唯諾諾的風格,行為做事越來越出格。  之前他都不介意,聽著人匯報進來也是微微一笑,隨意任由他發展。  可,剛剛他突然想到,如果邵澤也想要這個位置呢。  他想要這個位置就要從朝臣的支持和軍功選擇一方麵。  朝堂之上他嚴格把控,邵澤進不來。那麽就隻有軍功了。  想到丞相出口建議讓邵澤去邊疆,邵桀眼中劃過一絲戾氣,看來這群人是把朕都傻子呢。  那朕就偏不讓你如願!  “皇上,查到了毒藥來源。”  邵桀睜開滿是戾氣的雙眼,沉聲:“講。”  “毒藥源頭來自惠妃宮中,根據查到的,惠妃最近偷偷的多次熬藥。”  “臣帶人審問了惠妃宮中的宮人。其中有一個宮人說,他聽見惠妃身邊的貼身宮婢講,這藥本是要下給賢妃的,隻是不知怎麽到了您這裏。”  邵桀冷笑了一聲,看著站在他麵前的禁軍首領,疲憊的擺了擺手:  “你帶上人去把賢妃和惠妃宮中圍住。兩宮宮人全部撤掉,給朕好好的詢問。”  “是。”首領抱拳領命,行了一禮起身走了出去。  “顧餘你也去查,給朕好好的查查原因,查查這兩宮的齷齪之事。”  顧餘眼睛一閃,彎腰應了聲是。  語氣平靜的向著皇上提議:“皇上,不知可否讓太子殿下跟奴婢一起查證。”  “哦?”邵桀歪頭看著顧餘,嘴角微微挑起:“為何讓太子跟你一起查證。”  顧餘一本正經的嚴肅的望著邵桀,眼中流露著滿滿的擔憂,“迴皇上的話,太子是一國的儲君,做起事情來肯定公平公正。”  “奴婢想著有些地方不方便可以交給太子查證,到時候肯定事半功倍。”  “準了。”  顧餘應了一聲退出了勤政殿,周圍的眾人望著顧餘全身而退,心裏越發的敬畏起來。  能夠將盛怒之下的皇上勸說的哈哈大笑的人,了不得!  當今皇上雖然不常殺人見血,可唯一的兩次都是在大家夥的眼皮子的底下進行的。  這兩次的殺雞儆猴頗為有效果,勤政殿內的宮人做事情規矩。  平時本就唯顧餘馬首是瞻,恭恭敬敬的敬著。  現在經過這件事情之後恐怕會更加崇拜顧餘。  很快宮中一隊隊的侍衛開始頻繁的穿梭在皇宮之中,每個人臉上皆是一副凝重的表情。  太子和顧餘兩個人一人負責一個宮殿,徹夜對著宮人們上刑審問。  一個個的問題從嘴中問出,顧餘坐在滿是刑具的房間內已經四天了。  這四天他幾乎日日夜夜的坐在這裏審問著惠妃宮中的宮人。  眼睛看著鮮血直流的宮人,從最初的反胃嘔吐,強迫自己坐在這裏聽審訊,到現在滿臉蒼白,身體麻木也就用了短短的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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