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老?雖然她的年紀絕對不小,可看上去還不到四十,笑起來不到三十,打起架來仍然不讓二十……“桑瑪嬤嬤還是年輕漂亮,連皇上不還是放不下嘛!”她不會明白,那些後妃們有多嫉妒她的獨特待遇。


    “想必娘娘們更見不得我了。還好我隻在前廷,不入後廷一步。”她每天都在慶幸著不必關進那座華麗浮誇的監獄,連放風的時間也不多,這日子可怎麽過?也許別人覺得能進去是種莫大的幸運,但對她而言則完全相反。


    “以前我不明白,現在可明白了。”那些少女們失了原本的靈氣,變得奸猾而善妒。“再來一壺?”


    “嗬嗬,十六阿哥,還是那一句:有話請問,我醉了的時候可沒辦法迴應您的問題的。”


    允祿幹笑。


    吃幾口清淡小菜,喝一盅甜釀,復又沉靜了會。“九哥他……”


    “我們沒下手。你也知道,天氣熱、九阿哥又胖,等發覺他身體出了問題時已經遲了。”桑瑪放下竹筷,望進他的眼中,“十六阿哥,皇上比任何人都不希望他們死,不然這弒弟的罪名,怎麽也解釋不清的。”


    “八哥也關進宗人府半年多了。”


    “他的妻兒們還不是沒有任何人受株連?跟全家都關進去的大阿哥和二阿哥比起來,哪個日子好過些?!您現在管著內務府,應該知道那些福晉們全是不得善終的。”


    “嗬嗬……皇上說起過:桑瑪隻對沒了能幹勁兒的老人、不能騎馬射箭的女人跟十四歲以下的孩子心慈手軟。”繼續倒酒。好久、好久沒見到她醉暈了、搖頭晃腦的可愛模樣——這迴隻有他看得到,哈哈!


    桑瑪也知道他的用意。不想聽她解釋那她就吃!喝!


    真的醉醺醺了——


    “……十六阿哥,”可惜不再是那個可以捏來揉去的漂亮小孩。長大了的男人……不好看!不好玩!“為什麽人要變老呢?”


    “是因為連弘曆都娶親了?難道嬤嬤怕紅顏老去?”


    “我有什麽紅顏啊!綠顏還差不多。我現在槍法竟然退步了,一百發裏居然有五發打不中。箭法更差,有八九次偏到靶子邊上去,一次還會飛出去。這要上戰場怎麽了得?”


    “……”就他所知,她這“退步”的武藝還是可以得武舉一甲的功名。


    頭好昏。“十六阿哥呀……我要去睡了,好睡好起……”


    然後她覺得有人將她背在寬厚的背上。不是“他”的氣息,但仍然很熟悉、讓她安心。


    “……不要老……”


    “桑瑪?”


    “……嗯?”誰在叫她?


    “不用怕。”


    “……啊?”她會怕誰!哪個不怕死的,放馬過來!


    “不用怕,我會活得很長、很有權勢。”


    “……長?”


    “我會保護你。”


    “……”


    隻不過豪言壯語的唯一聽眾……醉迷糊過去了!


    隻有晚風……在輕輕笑。


    ************************


    本文在男主角成老頭之前結束,免得感覺怪異。


    反正兩人加起來認識二十好幾年,戀愛十好幾年,也夠本了。


    番外-雍親王


    皇父自從五十一年起,不論是因為年紀不饒人還是子孫不孝所致,總之就經常生病。這次打獵出汗後貪涼而臥病,太醫說風寒引起了心疾,需靜養。因此他代替皇父主持薩滿坤寧宮的祭祀,再赴天壇祈福。祈求……一個安穩富足的天下,以及一個清明健朗的父親……


    齋宮外萬餘株柏樹,在冬日風雪的肆虐下堅強挺立、巋然不動,像是要傳承百年千年般。


    四處靜悄悄的,禮部已經將未參加過祭典的宗師、官員、從屬們日夜排演了好幾天,神樂署更是全副精神打理著。


    包括今天在內的三天清心齋戒,以及明天天不明開始、三千七百多人直挺挺地站著三個多時辰才結束的繁瑣儀式……是做給上天看的,還是用來安慰自己的呢?!


    欽承純祜兮,於昭有融。時維永清兮,四海攸同。


    輸忱元祀兮,從律調風。穆將景福兮,乃眷微躬。


    淵思高厚兮,期亮天工。聿章彝序兮,夙夜宣通。


    雲軿延佇兮,鸞輅空濛。翠旗紛裊兮,列缺豐隆。


    肅始和暢兮,恭仰蒼穹。百靈祗衛兮,齋明辟公。


    神來燕嬉兮,惟帝時聰,協昭慈惠兮,逖鑒臣衷。


    好詞啊!


    隻是,這形式上的東西,真能讓上天變得仁慈嗎?真能讓百姓得以飽暖富足嗎?


    不!隻有人君才可!


    他始終沒有睡著,幹脆靜靜起身打坐。


    值夜隨身太監腳步極輕地為他加了火盆、油燈、幾盤點心,然後悄然退守虛掩的門外。


    他想,他不僅僅是個念舊的人,而且喜歡這種不必交代就可為他安排妥帖的僕從。過段日子要提拔一下那太監的侄子……奇怪了,記憶中似乎沒有幾個人不期待賞賜提挈的。即使某個自稱“清心寡欲”的女人有時也要求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比方說有個西洋女人像的鍍銀懷表——幹嗎不要金嵌鑽石的呢,她不是喜歡鑽石嗎?何況他也喜歡看她戴上他送她的東西高高興興地赴約。


    為什麽三天來突然想起那麽多關於“她”的事?啊,對了,他好些天沒見到她,自然會覺得似乎少了些什麽。


    “王爺?”


    “什麽時辰了?”


    “您該更衣了。”


    “你通知外頭準備。”


    看看時間,醜時末,離冬天的天明還有一個半時辰。


    他不得不說句實話:這當帝王的比百姓還辛苦,終年終日不得閑,連病中都必須處理急務。他要是當了……不不,把這念頭從腦袋裏、心底深處逐出去。現在是向上天祈求皇父盡早康復是的關口,不得有雜念。


    “準備——”


    “王爺!有旨意!”


    一小隊人在冷颼颼的冬夜中小跑著來到齋宮門前。


    “王爺!有旨意!皇上讓四阿哥即刻去暢春園麵駕!”


    所有人愣住了。這什麽時候了,已經延了一迴的大典……難道又要延?不少操辦得消瘦憔悴的人幾乎要當場哭出聲。這有完沒完啊!!


    他是無法體會那些人的酸楚心理,也沒有時間讓他細細安排。眼角在突突跳著、右側太陽穴隱隱抽痛。


    “祭典延後兩日再說。”


    “可是,王爺,那其他大人們——”


    “就說我講的,讓他們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去。不服的來找我說!”


    “……是——”誰敢啊!這位是京裏實權和年紀、資歷最高的皇子,都能代君祭天的人……誰不想要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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