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賭徒,這輩子以我的身家性命就壓了一個注,希望不會輸得一敗塗地吧。”一式兩份,簽了字,按下手印,賀惜朝拿走了自己那一份。李尚書看著他,溫和道:“不如留下來用了晚膳再走,今後也是一家人了。”“我倒是想,可惜殿下召見,怕是沒時間多耽擱了,下次吧。”賀惜朝將那份契紙收進袖子,“對了,前頭好了嗎?”賀惜朝親外祖母隻是一個婢女,原本連個妾的身份都沒有,不過如今,倒是因著賀惜朝有了一席之地。祭拜很簡陋,李月嬋自小也沒見過她,雖然眼睛紅了,哭過,但是有多傷心也不見得。等賀惜朝一離去,李家大少爺問:“爹,您真的相信他跟我們合作嗎?”李尚書說:“契書已經簽了,他也無法反悔,能簡單交差,輕鬆拿到政績,步步高升,何必走如此艱難危險的道路?濟世孤臣就是麵對明君,最終都是沒有好下場的。”“可是那銀子也太多了,八百萬兩,這小子也太狠了,這要多少家來湊齊,怕是不願意吧?”李大少爺為難了。聞言李尚書冷笑一聲:“不願意也得願意,分攤下去,各家也沒多少,少賺一些有何打緊,總比禁了路子要好。”“爹說的是,這就吩咐下去。”第261章 濟世孤臣離開李府, 賀惜朝卻沒有依言去太子府,而是直接迴了家。王管家已經將所有的禮單都規整好, 成了冊子遞到賀惜朝的麵前:“少爺,都在這裏了。”賀惜朝沒有拿起來, 抬了抬下巴示意放一邊。王管家便退了下去。一旁的阿福猶豫地問道:“少爺, 您真要這麽做呀?”賀惜朝看了他一眼:“你有高見?”阿福一臉為難:“這京城有名望的家族幾乎都送了禮來, 您若真呈到皇上麵前, 就都得罪光了。”賀惜朝點了點頭:“我知道,這不是還在考慮嗎?”阿福於是不再說什麽,但眉宇間還是有些擔心。“你也下去吧,我好好想想。”阿福於是行了禮, 轉身退下,不過到了門口又被賀惜朝叫住了, 隻聽到吩咐道:“給我拿壺酒來。”阿福一臉震驚地迴頭:“啊?”賀惜朝一笑:“我想喝酒。”賀惜朝從小到大, 一直都是超脫常人的冷靜自持,喝酒容易誤事,他是極少沾的,若非酒席慶宴, 平時更是不碰。他如今要喝酒, 那事情似乎有點大。阿福憂心忡忡地給他倒了小小一杯,但是看他的目光, 似乎還後悔倒多了。賀惜朝失笑地搖了搖頭:“酒壺放下,你下去吧。”“這……少爺,您身子不好, 酒最好不要沾,或者咱們先吃點東西?上碗麵?”“哪兒那麽多麻煩,讓你下去就下去。”“哦……”阿福一臉犯愁,緩緩地放下了酒壺,往門口去,然而還沒邁出門檻,就聽到賀惜朝又吩咐了一聲:“我不想見任何人,包括太子。”阿福差點被門檻絆了一下,想去太子府找蕭弘的念頭頓時打散,訕笑著迴頭行禮:“是。”就如阿福所想,任何的艱難抉擇都沒有難倒過賀惜朝,就是麵聖那天,他也是冷靜淡定。可是今日,他猶豫了。酒,能衝淡他的理智,給予一份衝動,讓他做出一個選擇。辛辣的味道從喉管緩緩流下,從舌尖一路淌到心底,滲透進血液,衝刷著那份冷靜。他袖子裏的契書如今就放在桌上,攤開在麵前,他的目光就盯著自己的名字和手印。相比起這份走私紅利的契約,其餘的那點禮皆不重要。他抬起手便仰頭喝盡杯中酒。“咳咳……”這輩子的應酬不多,不沾酒,身體一時半會兒還適應不了,稍有過猛,就嗆了喉嚨。堅定的眼睛浮上一抹水霧,帶起了藏在眼底的掙紮,還有一絲害怕。那是對未來,萬劫不複的害怕。他伸出自己的手,這輩子的賀惜朝衣食無憂,養的很細致,手指是一點瑕疵都沒有。如今名望如他所想有了,地位正在節節攀升,名利一點一點在實現,其實真像李尚書所言無需這麽毅然決然,做一個孤臣。瘋了!賭徒押注總有幾分把握在手裏,而他將身家性命全部壓上,與世人為敵,賭的卻是未來帝王的那一片心。賀惜朝覺得自己真瘋了!人隻會越活越聰明,而他卻越活越天真,將生命的繩索握在了一個人手裏。那人一旦放手,他便跌下懸崖,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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