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弘走過去,天乾帝湊進聞了聞,然後放下心來,欣慰道:“酒味兒不濃, 喝的不多, 好,喝悶酒傷身, 別跟自己過不去。”“兒子點了最烈的,就喝了一小口,太辣太嗆, 就沒敢再喝。”蕭弘悶悶地說。天乾帝頓時啞然失笑,他拍了拍蕭弘的肩膀,接著一歎:“知道了?”“蕭珂怕我在他家酒樓裏出事,匆匆趕來安慰我,結果漏了嘴。”蕭弘舔了舔唇,似鼓起勇氣問,“父皇,這是真的嗎?”“明日朕命太醫前去西安伯府,給安悅診脈,看看迴來怎麽說吧。”蕭弘說:“我想跟太醫一起去。”天乾帝皺眉,“弘兒,朕未指婚,她與你無幹。”蕭弘自我諷刺地笑了一聲,“如今這京城誰不知道繼王氏女,永寧侯小姐之後就是安悅郡主,指沒指婚還有什麽區別,父皇,我不自欺欺人。”好不容易傷感到就寢,將眼露擔憂的沈嬤嬤和心蕊打發出去,蕭弘立刻關上門,一轉身無聲地呐喊一下,手舞足蹈地一把跳進床上抱著被子來了個大翻滾。白日裏實在太美好,人前他都不敢迴憶一下,就怕泄露了那份抑製不住的好心情,如今總算能毫無顧忌地將這些畫麵從腦海中拉出來……我的老天爺,惜朝居然說喜歡他!我喜歡的人他也喜歡我啊!“嘿嘿嘿……”怕抑製不住的咯咯笑聲傳出去漏了馬腳,蕭弘於是拿被子捂住整個腦袋,在床上盡情扭動。他是越想越開心,整個人都興奮起來。當終於發現這樣不足以抒發自己噴湧而出的激動時,他果斷地掀開被子,帶著炯炯有神的目光,扒拉了下淩亂的頭發,內心火熱地直接跳下床,身著單衣,赤著腳在冰冷的地上打了一套拳。他大開大合,出拳猛如虎,抬腳迅如閃電,激烈之處來個側翻踢腿,昏暗的燈光下,一腳踹翻了屏風,發出了“轟”一聲巨響,以及一聲短促的慘叫。門口駐足擔憂的沈嬤嬤,常公公跟心蕊頓時心中一跳,顧不得什麽一把推開門,跑了進來,“殿下,發生了什麽事?”隻見蕭弘齜牙咧嘴地抱著腳坐在地上,麵龐扭曲,神情痛苦萬分,痛地都說不出話來。“這,這究竟是怎麽迴事?”常公公將旁邊燈柱上的燭火都點燃了,看到翻倒的屏風,能跑出原來地兒幾尺遠,可見不是不小心推倒的。“您的腳怎麽了?”沈嬤嬤跪了下來,去摸被蕭弘牢牢抱在懷裏的腳。蕭弘一邊搖頭,一邊忍耐,好不容易將那要命的疼痛熬不過,才倒抽著涼氣說:“我,我太激動,不是,太難過了……嘶……睡不著,就起來打了個拳,沒看清,踢到了……”這簡直往他們三個心裏各自戳了一把刀,簡直恨不得以身代之。沈嬤嬤眼睛都紅了,“都是奴婢沒用……”“唉,嬤嬤趕緊看看,要不要宣太醫?”常公公道。心蕊舉著燈燭過來,低頭瞧著蕭弘的腳,隻見大腳趾整個泛紅,指甲內隱隱沁著血絲,可見踢得厲害。“天哪,奴婢立刻去宣太醫!”“別,別勞師動眾的,我沒事。”蕭弘覺得有點丟人,他是樂極生悲,不是抒發苦悶,就別讓人知道了。“那怎麽行,都出血了!常儀,趕緊派人去請。”沈嬤嬤對常公公道。“好。”常公公說著,不等蕭弘反駁,就立刻出了寢殿。沈嬤嬤心疼道:“殿下何必如此為難自己呢,又不是您的錯,是您緣分淺,還沒到啊。”“是啊,奴婢可不相信這些背後沒有芳華宮的手腳,且不說永寧侯四小姐,但是王家姑娘定然是有人故意陷害。嬤嬤都說了,安悅郡主病情不嚴重,也不知道是誰捅出去的。”心蕊憤憤道。蕭弘沒話說,隻能讓這個誤會繼續吧。王太醫踩著風火輪到了景安宮,細細看了蕭弘的腳,輕舒了一口氣說:“還好,不算嚴重,也無需用藥,等著指甲脫落重新長出來就好,這段時間殿下走路當心一些,別跑別跳就沒事了。”聽王太醫這麽一說,三人頓時安下心來,沈嬤嬤還讓王太醫開了一副安神湯。王太醫想到蕭弘悲慘的遭遇,不禁有些同情,痛快地開了一副。沈嬤嬤扶著蕭弘躺下,替他蓋好被子囑咐道:“殿下好好休息吧,明日太醫去給安悅郡主請脈,應當看得出來郡主的病不嚴重,說不定有轉機呢?”這話純屬是在安慰,宮裏的太醫哪個不是人精,這種事情誰敢打包票,萬一安悅郡主真有了大病,這算誰的責任?不往危險上說就已經很好了。不過蕭弘不關心,自然是乖順地點了點,閉上了眼睛。大概是安神湯起了作用,蕭弘折騰了大半夜終於睡著了。第二日一早,景安宮突然宣太醫立刻傳遍整個皇宮。天乾帝聽聞立刻詢問了一聲,知道是蕭弘打拳踢破了腳趾頭,不禁又氣又心疼。“那讓他別去了,好好養傷。”黃公公道:“可大皇子已經帶著太醫去西安伯府了。”“這孩子真是……”天乾帝說不下去,隻是搖頭歎息。倒是一直稱病未出的淑妃心情愉悅,飯都多添了一碗。蕭弘沉著臉色坐在西安伯府的客廳裏,西安伯遠在江南,無召不歸。府裏做主的是西安伯老夫人。不一會兒,老夫人陪同著太醫走進來,蕭弘問道:“怎麽樣?”太醫斟酌著道:“女子較常人本就體弱,郡主這病……殿下,就目前來看,郡主的身體無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