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想給賀惜朝一一介紹,助其融入這個紈絝圈子,可惜賀少爺犯懶,不過點頭寒暄幾句,並不熱衷。“哎,惜朝,你倒是稍微熱情一些呀,都是公侯伯府的公子,以後得時常走動的。”宋少爺覺得賀惜朝學問是好,可惜就是不太上道。他們這個圈子,想要進來可不容易,即將作為他的大舅子,宋少爺很想拉他一把。可惜賀惜朝不太配合,或者說根本沒興趣。能讓賀惜朝耐著性子說話的,不是親近之人發自內心,就是可利用的有所求。這些還靠祖宗吃喝玩樂沒什麽正經差事的小少爺們,他看不上眼。倘若是謝三這樣有真才實學的也就罷了,可惜聽了一耳朵,年紀不比他大多少,聊得不是美人便是玩樂,或者兩者相結合,春香樓最受歡迎的姑娘們的名字倒是讓賀惜朝被迫都記住了。而且這個圈子也不是想進就能進,哪怕宋少爺極力搭橋,人家也要看一看出身,賀惜朝當初怎麽迴京的實在太有名,包攬了京城笑料好幾年,就是如今提起來都是鄙視、諷刺、嗤笑三連加。當然,如今他更出名了,十二歲一舉得解元,堪稱讀書人的典範。可會讀書的人,在學渣麵前是不加分的。循規蹈矩,不會玩,玩得不瘋都不受歡迎。賀惜朝就是閑出蛋疼也不會費心思去進這個圈子,等再過個十年,這群紈絝長大了,知道責任二字如何寫的時候,他或許還會看上一眼吧。宋少爺大概知道賀惜朝是個什麽意思,便也不再強求。其實宋少爺也不怎麽玩,他是梁國公府的嫡長孫,自小聰慧,梁國公對他的要求比較高。不過身份使然,幾家少爺都願意親近他。“那要不我們去那邊坐坐,那兒在寫詩作畫,你應當感興趣吧?”那棵最大最古的梅花樹下,有年紀更大一些風流人物聚在一起吟詩作賦。然而宋少爺不知道的事,不管是作畫還是寫詩,他都不擅長。賀惜朝頂著解元的名頭,萬一被要求即興來一首怎麽辦?眾目睽睽之下,來一首打油詩,畫一幅火柴棍,想想都有些丟人。他正要拒絕,便忽然聽到身後有人說,“看,皇子們來了。”賀惜朝迴頭,遠遠地就看到蕭弘進了園子。大皇子身量最高,又常年習武,身姿挺拔,一馬當先地走在前麵,特別顯眼。於是他對宋少爺說:“你找他們玩去吧,我去見大皇子。”說完他便走了。“惜朝!”蕭弘一進園子就左右張望尋人,賀惜朝剛出現在視野中,他就看見了。“殿下。”賀惜朝行了禮,又給蕭弘身後的蕭奕,蕭銘等皇子見禮。蕭奕玩笑道:“惜朝,你是不知道,大哥剛才有多心急,一個勁地催促我們趕緊走,生怕耽誤他見人姑娘。”“不懂少放屁行嗎?”蕭弘瞪了蕭奕一眼道,“要不是我,今個兒你們還在上書房讀那無聊的課文呢!所以少打趣我。”“是是是,不過我們不是托你的福,是托了咱們未來大嫂的福氣,話說,不知道那幾家姑娘好不好看?”蕭奕嘿嘿笑了臉上,對著蕭弘擠眉弄眼。姑娘來,大嫂去,蕭弘很想將這個混賬東西縫上嘴巴。就算要叫,對準人叫行不行?可惜,他又不能解釋,隻能擔憂地給賀惜朝使眼色,“別聽他胡說八道。”賀惜朝微微一笑,表示理解。“大哥,人都已經到了,溧陽姑母正等著咱們,趕緊走吧。”蕭銘淡淡地說。這次公主們也一塊兒出來放風,身旁伺候的人繁多,黑壓壓的一群人都往品花堂裏去。蕭弘高大威武,風姿俊朗,親王的身份下,眼尾不經意間泄露出的一分桀驁,也隻會讓人覺得皇子尊貴。這長相實在出眾,足以引起眾人側目。幾個年輕的媳婦子都有些不敢看,更逞論沒有避開的閨閣小姐,紛紛垂下眼睛,飛紅了臉頰。蕭弘帶著弟妹先給溧陽長公主見禮,再給榮安長公主等幾位姑母見禮,看起來彬彬有禮,不像傳說中那麽不著調。這副長相比天乾帝年輕時候還要出色,溧陽長公主不禁在心裏輕歎,不過麵上還是笑意滿滿地將蕭弘誇了又誇。最後打趣道:“你這樣子我可不敢再留你了,萬一害了人相思可是我的罪過,不過走之前先見見幾位夫人。”此話一出,周圍都知道什麽迴事,看王夫人和安平伯府夫人的目光都帶著一絲羨慕,視線落在躲在她倆身後的姑娘們,也不禁感歎一聲好造化。賀惜朝在旁邊看著,這見一麵還真的隻是見一麵。兩姑娘羞得滿臉通紅,根本不敢抬頭看蕭弘,就是見禮也匆匆福了福,趕緊躲了迴去。他非常懷疑,蕭弘究竟有沒有看清她倆的長相。過程非常快,一炷香的時間都沒有,皇子們連同他們這些伴讀都被趕了出去。蕭弘沒搭理蕭奕一個勁地問好不好看,誰比較好看這個問題,而是直接帶著賀惜朝脫離大部隊,去了別處。梅園之中梅花樹隨處可見,不一會兒他倆找了一處小廊坐下。四下無人,蕭弘早沒了方才那份矜持期許,而是垂著頭悶悶地解釋:“惜朝,我沒看清她們什麽模樣,也不感興趣。”賀惜朝折了一支梅花在手裏把玩,然後“哦”了一聲。蕭弘抹著臉,神情低落,“我覺得剛才好傻,像個醜旦,演戲給人看。”賀惜朝將花枝上長得不好看的枝丫折了,然後又說了一個“哦。”“我不喜歡她們,更不想娶。”蕭弘抬起眼睛,賀惜朝折完枝丫開始摧殘梅花,眼看著又要來這麽一個字,頓時急道,“你再說一個哦字,我就生氣了!”聞言,賀惜朝迴過頭,笑道:“看出來了,剛剛你要是再呆下去,不耐煩都要漏臉上了。”蕭弘抿了抿唇,看著賀惜朝的笑容,覺得分外刺眼,於是忍不住問:“那你呢,看我這樣什麽感覺,高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