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你說你,一個伴讀而已,打了就打了,二十下手心, 又不會少塊肉, 何必換二十杖板子,你看, 嘖嘖,床都下不來,這藥味夠熏人的。”蕭奕瞧著敷在蕭弘屁股上的傷藥, 搖頭歎息,可裏麵的幸災樂禍讓蕭弘很想揍他一頓。“不會說人話,那就趕緊滾。”“脾氣怎麽這麽暴躁,好,不說了,弟弟送了點補藥過來,給你補補身子。”看著蕭弘挨揍,蕭奕也不介意他說話難聽,笑盈盈往他屁股上瞧了好幾眼。“托大堂哥的福,咱們上課又輕鬆了,徐直沒再抽什勞子的背誦,估摸著是怕了你。”廣親王世子道,“弟弟也沒什麽好東西送,前些日子得了一副玲瓏棋盤,樣子挺好看,給你解個悶。”其他幾位也紛紛表示送了慰問品過來,言語中很是同情蕭弘,可惜不達眼底,都是麵子情。蕭弘看著他們,心裏不耐煩,“看過了,知道我傷得重,你們開心了就趕緊走,東西留下,惜朝!”“殿下。”賀惜朝正端著藥走進蕭弘的寢殿,那味兒十裏飄“香”,讓前來探望的皇子世子們紛紛捂了捂鼻子。蕭弘說:“看看他們送過來的東西,揀些值錢的,有用的,其他的都扔出去。”“哎,堂哥,你這是什麽意思?”平郡王問。蕭弘側過臉朝齜了齜牙,“戲看夠了,情誼也做足了,還送些有的沒的打發人的東西,當我這兒收破爛的?滾。”蕭弘一副我是傷患我暴躁的模樣,氣地他們連口茶都沒喝,直接走了。“總算消停了。”蕭弘一把掀開被子,從床上跳下來。賀惜朝端著藥給他,“還喝嗎?”蕭弘接過來,立刻撇開臉,嫌棄道:“這是什麽,味兒這麽重?”“補藥,好像燉過頭了。”“那能喝嗎?”蕭弘很懷疑。賀惜朝說:“我也不知道,就別喝了吧。”“嗯。”蕭弘看著碗裏黑乎乎的湯藥,倒影出他的臉,他眼神鬱鬱說,“惜朝,蕭珂說徐直還在上書房,父皇打了我板子,可是卻放過了他。我以為就算沒有像我這般嚴厲,也不該什麽都沒發生吧?”賀惜朝安慰道:“哪兒有那麽快,皇上總得調查一下,要辦也得證據確鑿了辦。”蕭弘望過來,“什麽證據?他就是故意針對我,這怎麽找證據?”“那他為什麽針對你呢?他在上書房三年,你倆都相安無事,平白無故,就開始給你下套?”蕭弘迴憶道:“上次睡覺,被父皇抓到後,連累他挨訓了,然後懷恨在心?”“得了吧,你以為他是孩子嗎?再說你可是皇子,就為了那麽點事,犯不著。”蕭弘覺得有道理,於是問道:“那為了什麽?”賀惜朝說:“我猜測跟後宮裏某位娘娘有些關係,畢竟還有誰能看你那麽不順眼呢?”蕭弘驚訝了一下,“這麽大本事,連朝廷命官她都能指揮得動?”“所以說是猜測嘛,應該不會那麽蠢,祖父也不會答應。”蕭弘點了點頭,“那我就再等等吧,父皇那兒總有消息出來。既然沒有真的想要打我,那他就是相信我,徐直……”他將碗湊到嘴邊,下意識地當茶抿了一口。賀惜朝看見他的動作,趕緊一把跳開,那一瞬間,藥汁被蕭弘噴出了出來。“呸呸呸,我的天,這什麽味道,惡心死我了!”“不是讓你別喝了嗎?”賀惜朝看傻子一般的眼神望著他。蕭弘滿口說不出的詭異味道,比藥更難喝一百倍,差點作嘔,整張臉都扭曲了。賀惜朝抓過一旁的點心,直接塞進他的嘴裏,蕭弘瞪著眼睛,鼓起一張嘴,使勁地嚼著。點心幹巴巴,他指了指茶壺,噎得白眼都快翻上天。賀惜朝眼疾手快倒了茶給他,蕭弘才就著吞下去,大喘一口氣,似乎又活過來了。“這藥到底是誰煎的?”蕭弘怒道,如此不盡心,一定要叉出去打板子。賀惜朝一臉無辜地說:“我……”蕭弘:“……”他抹了把臉,接著發自內心地問,“好端端的你煎什麽藥,宮女呢?”賀惜朝頓了頓,然後將頭默默垂下45°,用委屈又小聲道:“我不是過意不去嘛,就想著親手為表哥煎一次藥。”蕭弘看著賀惜朝的頭頂,滿心的怨念頓時如春雪消融,很是感動,他結巴道:“那真是有心,可是……這藥……”賀惜朝說:“我第一次做,反正也是補藥而已,吃不死人的……”是啊,吃不死人,卻能惡心死他,迴想剛剛那味兒,蕭弘覺得喉嚨在翻滾,他真心實力地握住賀惜朝的手說:“乖,這些粗活不用你來做,要真過意不去,今後就削蘋果吧。”在皇權至上的時代,帝王若想查清一件事,真的很容易。兩天後,暗中調查的人迴來了。呈上的結果,天乾帝驚訝卻並不意外,他揮了揮手,讓人退下,然後對黃公公說:“弘兒他,能走到今日,真是不易。”黃公公道:“皇上消消氣,既然已經知道怎麽迴事,辦了他就是,也給大皇子一個公道。”天乾帝點點頭,淡聲道,“擬旨,去徐直翰林院院正一職,命大理寺即刻捉拿歸案,查封徐家,按……勾結宮闈,構陷皇子之罪。”黃公公心下一動,這兩個罪名,一個都不輕,而且勾結宮闈……看來皇上是不打算揭過了。“是。”黃公公沒敢多言,立刻下去命中書擬旨。黃公公想的沒錯,天乾帝真的是氣到極致反而不行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