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就這麽順順當當地祭完祖。又跪又拜,再跪再拜之後,賀惜朝折騰夠嗆。秉著少說話,少惹事的方針,事兒一完,他便腳底抹油走了。魏國公想逮人,連片衣角都沒摸到。再之後,除夕夜,宮中宴請。帝王邀宗親重臣,以淑妃為首則請誥命女眷。按照爵位和官職,魏國公府除了大房和三房,其餘皆需進宮。景安宮裏,蕭弘叫住了要封蠟的常公公,“等等,我再看看。”他將卷子取出來,仿佛臨考交卷一樣,瞪著眼睛又仔細檢查了一遍,很希望能再找出一道錯題來。常公公笑道:“殿下放心,您已經看過三遍了,奴才也幫著檢查了一次,定然不會有錯的。”蕭弘搖了搖頭,“一換五啊,題目越來越難了,我要是再多錯幾道,真的,睡覺時間都沒了。”正說著,沈嬤嬤進來,一看到蕭弘還在糾結著那些卷子,忍不住催促道:“殿下,別看了,時間已經不多,您馬上就要去泰和殿,可衣裳都還沒換呢!”又對常公公道,“趕緊去封上吧。”蕭弘被拉去換了衣服,沈嬤嬤瞧著蕭弘的個子和長相,越看越高興,由衷讚歎道:“真好,殿下的眉眼像皇後娘娘,俊俏,可身量和氣度卻越來越像皇上,以後定然器宇軒昂,迷倒一大批姑娘。”“那可不。”蕭弘笑嘻嘻地攤開手。心蕊匆匆跑進來,“嬤嬤,二皇子和三皇子已經快到泰和殿了,咱們殿下也得趕緊走。”“把玉佩給殿下係上,走吧。”去年的晚宴,蕭弘坐的是太子位,帝王龍椅下另外放置的一把特殊椅子,而如今他隻能混在皇子堆裏麵,較親王品級都低了一等。很多大臣都下意識地往他身上瞄一眼,想看看傳說中已經自暴自棄的大皇子是什麽模樣,神情是否失落。可惜,他們失望了。大皇子濃眉大眼,目光如同長相一般端正,眉宇間無一絲頹廢,甚至因為年歲漸長反而帶了點點英氣,很像當今皇上。他的視線毫不閃爍地在大殿之下來迴,看起來在尋找著誰。坐在他身邊的二皇子和三皇子似乎聽到他嘴裏還在念叨,湊近去豎著耳朵聽了聽,頓時麵色囧然。“諸天神佛,讓外祖的馬車壞在路上吧,別讓他來了,我不想交作業……”“大哥,你這是在……”“祈禱。”蕭奕和蕭銘互相看了一眼,覺得蕭弘腦子壞掉了。但是很快讓蕭弘失望了,魏國公還是走進了大殿,那神情頓時暗了下來。“原來……馬車沒壞……外祖還是來了……”“大哥,外祖早就到了,剛有事隻是出去了一下而已。”蕭銘解釋道。蕭弘怨念地看了他一眼,“不用你提醒我。”蕭銘覺得真是莫名,也懶得理他。然後天乾帝到了。全場起身跪下行禮,如往年一般流程。與泰和殿不同,後麵的宮眷便隨意了些。淑妃看著身邊與自己平起平坐的蘭妃,心裏並不痛快,可是想到前些日子天乾帝連著幾宿在芳華宮,又忍不住暗暗得意起來。一時不慎,才讓蘭妃有機可趁,今後走著瞧便是。不過今日不是別苗頭的時候,而是……“前頭已經開席了,諸位也別拘禮,盡自用吧。”她尋了二夫人過來,說著悄悄話。若說二夫人之前最厭惡的是李月嬋,如今賀惜朝的排名已經竄到了前頭。她掌著公府後院,就算不知道具體,也大致明白魏國公很重視他,這個重視程度已經威脅到了賀明睿的地位。賀明睿接連幾次吃虧,歸根結底便是魏國公偏著賀惜朝。若是再這樣下去,將來這國公府會是誰的,就難說了。魏國公的眼皮底下,她不敢怎麽樣,正好瞌睡的時候小姑子遞來了枕頭。淑妃捂著唇笑道:“蕭弘的性子不定,皇上剛罰了沒多久,這課上又走神了,唉,徐大人也是為難,畢竟是皇子之尊,打也好,罰也罷,輕不得重不得。”二夫人聞弦知雅,冷笑說:“自古便是皇子之過伴讀受之,大皇子既然這麽在意賀惜朝,總不忍心看著他受罰吧,娘娘,是不是這個意思?”“二嫂說的是。”淑妃見二夫人帶著了然的笑,於是迴身對雪靈吩咐道,“去將那副林穀子的千山雪原圖取來。”二夫人看著她,隻聽淑妃說:“聽聞徐大人極愛林穀子之作,這幅千山雪原圖便送他做謝禮吧,也算是我這個做姨母的操心弘兒學業,望二嫂轉交。”話說的是真好聽,誰不知道蕭弘為了賀惜朝能代領二十板子,徐直要是罰了賀惜朝,蕭弘指不定會做出什麽事兒來,到時候惹怒了皇上,最終得了好處的是誰……二夫人並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