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了片刻問,“你是不是就沒有意識到懷孕?”


    我閉上眼睛,“伊文!我很累。”


    喝完藥,我把碗放在床邊,靠著床邊。


    “我真沒想到。我不知道它會來。那天如果不是我和胤禛吵架,是不是它不會走?”


    她拍了拍我的腦袋,“先兆流產如果沒發現,照你這個身體狀態,一樣留不住。缺乏運動,太虛弱了。”


    “我一直做夢,有個孩子一直在咯咯咯地笑。可是我就是看不見它的臉,怎麽看都看不見。”


    她摟著我說,“別哭了,你和我這個大夫哭有什麽用,我去讓家屬進來吧?下次我給你接生怎麽樣?我可是在婦產科實習表現最好的大夫!”


    她拿起碗就出去了,一邊走一邊說,“當初哪個瞎了眼的,把我分到泌尿科去的?明明就是婦科聖手麽!”


    進來的是胤禛。我看著他,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走到我身邊坐下,低下頭,“別哭了。”


    我曾經發誓絕不在他麵前哭,可是我還是哭了。這淚水不僅僅因為他,更是因為那個還沒有來得及宣告存在就已經夭亡的生命。


    “孩子……”我吐出了兩個字,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他抵住我的額頭,嘆息了一聲,“是我的錯。”


    他拿起枕邊的手帕,抹掉我臉上的眼淚,把我摟進懷裏。


    我能感覺到他的悲傷。一個悲傷有兩個人分擔,也許會減輕痛苦。然而我卻覺得更傷心了。


    因為我總覺得我不應該生孩子,我從來沒有期待過它的到來。於是它就離開我了。


    可是失去了我才知道,我是想要他或者她的。


    我靠著胤禛的肩膀抽泣,“我們的孩子……是我的錯。”


    他拍著我的肩膀,“不是你的錯。別哭了啊……實在難受,就哭出來吧。”


    過了一會兒,我終於哭夠了,趴在他身上不想說話。他也不說什麽,隻是抱著我,握著我的手。


    聽見外麵有人咳嗽了一聲。胤禛抬起頭問,“是蘇培盛?什麽事兒。”


    一個小太監的聲音,“主子,是新放的四川巡撫年羹堯來辭主子。”


    他愣了愣。


    我看看時間,還是上午。“你去吧。”


    他搖搖頭,“這會兒還趕我走?”


    “讓他等會兒。”


    我閉著眼睛。年羹堯,年羹堯啊。他不是還有個妹妹?電視劇裏那個厚嘴唇的年妃?


    我嘆了口氣。明年四十九年,又是選秀的年份了。


    “我們還會有孩子的。”他親了親我的嘴唇,“以後不會再這樣了,我會守著你的。”


    “唔。”我還是懶得說話。人哭完了之後特別的累,反而心思清楚的要命。他動了動身子,這種身體語言細微地暗示,他有些想離開了。


    我抬起頭來看看他,他正目光專注地看著我,帶一些沮喪和失落。


    “王爺在想什麽?”我問。


    他搖搖頭,“我想我錯怪你了。但我不明白,我到底哪裏騙你了?害你小產……”他垂下目光,替我把被子朝上拉了拉。


    我朝後靠了靠,後麵的枕頭怎麽都沒有靠墊舒服。“王爺老是覺得我會喜歡趙致禮。上次還和我說他迴鄉去了。我倒是真好奇,王爺您看見他心裏不變扭嗎?”


    他臉色冷下去一點兒,過了片刻才說,“我後來才知道你認識他。他這時早已迴過鄉娶親,又迴京師了。你非得提他才高興嗎?”


    我沒好氣的說,“你當我高興啊。到底誰神經過敏?”


    他傻了一下,“神經過敏,什麽意思?你要是昨天不提他,我都把這事兒忘了。”他笑起來,“知道你不會那麽糊塗的,”他嚴肅了些,若有所思地看著我,過了片刻說,“蘭敏,你又走神了。”


    我轉過頭,“我不過在想你打算說什麽。王爺,我累了。”


    他站起身,“晚上我過來看你吃藥。知道你會偷懶不肯吃藥。”


    他半道站住說,“過幾天,冊封禮,你就不用參加了,好好養好身體。”


    我點點頭,“別讓四川巡撫等久了。”


    十月二十一日,戊午,和碩雍親王的冊封儀式正式舉行。成為一個和碩親王到了人臣所能到達的極至,也意味著政治上,經濟上的極大收益。


    到冊封禮的時候,我已經差不多將息了一個月有餘。


    這一陣子大家都很忙。所以反而是我最清閑,養的居然比原來還胖了點兒。


    我原本以為今日胤禛要入朝,後來才知道是在銀安殿等待接旨。而我不必做任何事,隻需隨班行禮,肅,叩首即可。之前胤禛擔心我身體尚未恢復,讓我不要參加。這種熱鬧多少年才能看上一次,我哪有不參加的道理?


    是日在正殿銀安殿齊聚。胤禛和納拉氏,李氏都穿規定服裝。


    我對清朝的禮服沒什麽特別的認識,隻能辨認出朝冠上的東珠。女子的朝服則和故宮見過的畫像仿佛,同男子一樣戴冠,不過冠的裝飾不同,如果不加以說明,我會以為這是男人的衣服。不過這衣服累贅的讓人難忘,但穿起來人也大了一號,很有氣勢倒是真的。胤禛本來個子就高,這麽一披掛,就把他的瘦全遮下去了,如果畫像,也算得上,嗯,儀表魁偉了。


    等待的時候我就看著胤禛和納拉氏發呆。他們兩個穿著朝服,真是很襯。


    在等待冊封官員到來的時候,我們在王府府門路旁齊聚,其莊嚴肅穆的架勢,讓我想起電視劇元妃省親的段落,但氣勢居然更盛。電視劇裏有品級的女子都穿明朝的禮服,鳳冠霞帔;另外電視劇裏是站著等,而我們則是跪著等。


    趁等待的時間我偷偷四處張望,可以看到平日根本看不到的很多人。比如傅鼐他們,手下都帶著一大堆人。


    仔細想想也是,曹家江南織造,原是包衣出身——至少淩柱是這麽告訴我的——皇帝親信的包衣可是人人羨慕的位置——但地位上總不能和和碩親王相比——所以冊封和碩親王的儀式自然要比省親還盛大。


    清朝有省親麽,我怎麽就沒聽說過,隻聽說過妃嬪家眷入宮呢?


    我仔細算了算,雍親王府再大,也是有規模限製。這麽多人,住房條件夠戧。胤禛的女眷算不多的,側福晉也隻有一人。一個海棠院,住了所有剩下的品級較低的女眷。到不了一人一室一廳的平均水平。


    誰說地位高住的好?我看胤禛的臥室也不怎麽樣,還沒寶玉的臥室奢華。


    杜衡捅了捅我,用手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我剛才想住房問題想得發楞,居然笑出聲來了。


    音樂響起來的時候我隻好捂起嘴巴遮住笑容。絲竹簫管的旋律真奇怪,既不像春江花月夜一類的古曲,又不像崑曲之類的坊間傳唱的音樂,一本正經地要命,怎麽聽怎麽滑稽。


    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四周,發現胤禛正瞪著我,表情十分不悅。而弘昀則在他身後朝我做了個鬼臉。弘時倒很乖,低著頭一點兒表情都沒有,看樣子是快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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