婓雪慧帶著一種複雜的心情迴到了家裏,她這會酒醒的差不多了,開始能迴憶和思考今天和夏文博在一起的整過過程,她內心中有點小小的遺憾,但又有許多安慰,夏文博變得更加成熟,理性,這對婓雪慧而言,是感到欣慰的。


    要是他就那樣乘機的占有了自己,自己會埋怨他嗎?


    婓雪慧沒法得出準確的答案,也許,自己會更加欣慰!


    一開門,老公正坐在沙發上,瞪著她,牆壁上多年前的結婚照上老公那情意綿綿的目光,此時充滿怨恨和責備,像匕首一樣投射過來,使她不由地打了個冷噤。


    她有氣無力地縮在沙發上出神,裝飾得溫馨典雅的房間早已沒有了生氣,讓婓雪慧感覺寒冷,不自覺地拉過一床毯子蓋著,這會她還不想睡覺,她還感到有些亢奮,她打開電視,不巧正是幾個道貌岸然的專家在討論婚外戀的話題,引經據典地“假爭論”半天,居然隻是為了說明“為什麽夫妻要忠實對方”。


    “屁話!”


    “啪!”婓雪慧恨恨地關了電視,但電視裏的話題卻自然占據了自己的思想,並且展示出比專家視野還廣的曆史畫卷。她想起了古代的貞節烈女,想到了潘金蓮,想到了阿阿汗塔塔班政權下偷情女子被亂石砸死。她試圖從女權角度把自己想得正當一點,隨即又嘲笑自己呆氣;剛為自己的一時的思想放縱辯解,又不敢保證今後是否能堅守。


    “我先睡了!”


    老公撂下了這句話,一聲不吭的進了臥室。


    婓雪慧還在自己的沉思中,她心裏反複閃現平時比白開水還乏味的婚姻生活,和剛才夏文博帶給她的那種將要達到顛峰的體驗,心理的天平逐漸失衡,開始責怪自己的老公,怪他不懂什麽是女人最需要的。


    婓雪慧承認,這是人類最原始的心理,把自己的不當行為歸咎於他人,從而求得心理安慰和情感滿足。就好比潘金蓮,不是有那麽多人要為她平反麽?不是有那麽多所謂專家為表達看似現代的觀點而又一次糟蹋武大麽?什麽渴望愛情,人性解放,嗬嗬,虧這些人編得出。


    婓雪慧歎了口氣,,她想,老公確實對我很好,但就是太好了,好得我都無法挑剔了。朋友也很羨慕我有個好老公,好家庭,什麽都不愁,什麽都不怕。我還少什麽呢?我是不是太貪心?或許就少激情吧。沒有任何意外的生活,就不是生活,而是戲劇彩排。不知道老公在外麵有沒有女人,看表象應該沒有,他在追女人方麵是那麽笨,一點豔遇的可能都沒有。當年要不是我看他還老實,學曆高,家庭條件又好,主動一點,恐怕現在還是個老處男呢。嗬嗬,這年頭這麽老實這麽憨笨的人可真不多了,算個寶吧。那夏文博呢......


    這樣,她像牛反芻一樣不斷地迴味和夏文博在一起的感覺,那才是真正的靈感深處的愛,隻要看到他,就算不說話,也能體會到他的心思,自己的心都變得柔軟而飄蕩起來。


    婓雪慧想著,想著,整個人越發感覺放鬆,才進門時的不自在逐漸消失了。


    於是拿起手機,給夏文博發了條短信:“我今天感到很愉快,謝謝你,閑了我們再聚。”


    看著信息發送的箭頭圖標消失,婓雪慧才猛然覺得,不是其他人變了,而是自己變了,比平時更成熟,更自我,也可以說更想追求那種奇異的生活。


    帶著看看夏文博如何迴複的懸念,婓雪慧去衝了個涼。想到在這個寬敞的浴室裏,老公從來沒有闖進來和自己一起洗,不禁有些黯然,她站在梳妝鏡前端詳著自己,第一次用別人的眼光審視著自己。


    當婓雪慧短信到達夏文博手機時,夏文博正在宿舍裏百無聊賴地敷衍縣政府民政局的王副局長,夏文博返迴縣政府的時候,剛好遇到了這個住在縣政府的副局長王,夏文博也說不準他是有意在等自己,還是無意間碰到的,總之,王副局長就跟了過來,掏出香煙,坐在夏文博宿舍的床頭上,和他聊起來。


    王副局長是個典型的政治動物,以熱愛華夏足球出名,走到那裏,就要談論華夏足球。


    這就更讓夏文博所不齒,你愛什麽不好,居然愛華夏足球,可見此人之品位不高。


    想必此人今天有意跟來是有目的的,常言道,無事不登三寶殿,過去夏文博與這個民政局的王副局長就很少接觸,此時他專程跟來肯定心懷鬼胎。果然,王故作自然地聊足球,哎,要命的華夏足球:“昨晚泰達與申花的比賽你看沒有,不看絕對後悔。3比3呐!”


    想到令人反胃的華夏足球,夏文博被迫馬上轉換話題:“沒看,我哪有時間看?最近挺亂的,你都知道,這交接手續,交接工作等等事情很多,我連皇馬打曼聯都沒看,甲a,不,中超了這玩意就更不用說了。”


    “夏縣長啊,我不喜歡看外國足球,還是看中超更投入。夏縣長,你可是我們清流縣的政治新星,未來的棟梁呀,你看,年紀輕輕的就當上了副縣長,這在清流縣也算第一人啊,對不對?”


    “王局你客氣了!”


    “我真不是客氣,你以後很可能就是我們的頂頭上司,當然,這個還要看縣裏的分工是怎麽安排,夏縣長也一定很關心這事吧!”


    夏文博雖然年輕,但在東嶺鄉的這短時間也經曆了很多事情,現在成熟許多,對此等公式化的“奉承加試探”的套路,再熟悉不過,麵無表情地柔聲表白:“謝謝王局你一直這麽關心我,真正的好大哥。可我的事嘛,倒不操心,因為操心也沒什麽用,領導愛怎麽分就怎麽分吧,到是王局我很為您不平,當副局長都已六七年了吧,也該動一動了。”


    夏文博短短幾句話,集公道、自謙、奉承、諷喻於一體,既無懈可擊,又暢快淋漓,王副局長在感到溫暖的同時又感覺些許不自在,他並沒有聽出夏文博說中他六七年不長進的痛處,其實蘊涵了平日內心對他人品、能力的鄙視,反而被激起了感慨:“是呀,七年了,就是抗日嘛都快要勝利了,可我就是原地不動,我們這些老同誌是沒什麽希望了,就看你的了。”


    “王大哥哪裏老嘛?您50還沒到吧,正是事業如日中天的年紀,經驗又豐富,又有成熟男人的魅力和穩重,走到哪裏人家不說您像大官?”


    “哈哈,又不是找女人,成熟穩重有什麽用?要用你,你成熟穩重是優點,不用你,就變成墨守成規、缺乏魄力了。現在混,講能力不行,講學曆不行,最重要的還是要講關係,要說你行的那個人很行才行。”


    王副局長滿以為他一番高論定能使這個年輕的縣長折服,可聽到的卻是夏文博的不以為然:“王局說的是,可也不一定。也不排除有的人,在組織真正需要的時候脫穎而出了。”


    夏文博雖然對官場現形記了然於胸,卻還有幾分書生意氣,絕不甘願走千人踩、萬人踏的升官道路,事實上也沒有錢去走,沒有性子去走,而是秉持自己的信念,依靠自己穩重靈活的處世方式,和睿智勇猛的鬥爭手段,倔強地向前走。他的話仿佛是為自己預留了一條路,一條在熙熙攘攘官人官道邊狹窄的小路,既不過於偏遠以致將自己埋沒,又不至於過於平坦以致過客多多。


    王副局長逐漸感到話又不投機,便又將話題轉向足球,卻發現夏文博在發短信,嘴角還留有狡猾的笑,便起身告辭。


    “那我就不打擾夏縣長休息了,以後要是分管了我們民政局,我可是全靠夏縣長你關照啊!”


    “哈哈,那是一定,一定的!”


    “對了,夏縣長,我們局長這人有點倔,所以要是有事情,你直接找我就成,我一定盡心盡力的給你辦好!”


    夏文博心中暗笑,這家夥到底還是忍不住露出了尾巴,想扶正也是不擇手段,連自己這個末尾的副縣長都不放過,不過夏文博還是在心裏很佩服這個王副局長,他的眼光和政治敏感度還不錯,知道自己很可能會分管他們民政局,所以提前來示好,真也是難為他了。


    作為最後掃尾的副縣長,一般都會分管農業,民政,檔案等等不很熱門的,沒權,沒錢的部門,這差不多是全國各地的一種定式了,至於那些熱門的城建,水電,國土,稅務,財政等等,新來的副縣長想都不要想。


    望著王副局長的離去,夏文博從沉重虛偽中迴過神來,給婓雪慧迴了條短信:“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也很愉快,希望能常聚聚!”


    這個夜晚,夏文博是帶著婓雪慧身上的幽香睡著的,他舍不得洗刷那殘留在手指,皮膚上的她的味道,他希望自己能夢到她和自己在一起的樣子,隻是,整個晚上他並沒有做出什麽像樣的好夢來,一覺睡到了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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