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顯然,這隻是一場虛張聲勢的心理戰,因為整個條款夏文博大概的看了一遍,並沒有過分的地方,相反,張玥婷對東嶺鄉還是給與了很多照顧,比如從業人員優先選拔東嶺鄉本土的人,還有盡可能的選用當地的食材作為旅遊公司的主要原料,還有在一些修建用材上,同等價格,同等質量,優先選用東嶺鄉,或者清流縣企業的產品等等。


    這些條件一旦實施,對東嶺鄉和清流縣的各項經濟拉動都具有不可忽視的力量。


    合作方式對清流縣和東嶺鄉也是很有利,東嶺鄉以沿河兩岸的荒地作為投資,占有整個旅遊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而三年後,這個股份也會每年提高兩個百分點,直到最後東嶺鄉所占比例達到百分之四十。


    這對一個窮的連褲叉都沒有了的東嶺鄉而言,無異於是從天而降了一筆財富,要知道,那些沿河兩岸荒蕪的山嶺,坡地和沼澤,已經在東嶺鄉睡眠了3000多年,一點效益都沒有出現,這一下,荒地變寶了,但張玥婷他們的預算,一年的利潤大概在兩千萬左右,這樣,東嶺鄉一年也就多出了八百萬收益。


    雖然還有縣裏各處都要瓜分一點,但東嶺鄉怎麽著也得落得大頭吧。


    關鍵的還不完全是錢的問題,項目一啟動,整個東嶺鄉就盤活了,各行各業,吃喝拉撒睡都會被帶動起來,那個間接的效益就不是幾百萬分紅能計算的下來。


    盧書記都有點笑的合不攏嘴了。


    不過歐陽明書記還是在股份的配置上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張總,我覺得我們三年後才可是提升股權有點太晚了,雖然現在那些地方沒有太多的價值,但以後呢,也許就會成為搶手的寶貝,我覺得應該在第一年就開始把百分之2的股權計算進來!”


    張玥婷不容置疑的搖搖頭:“這一點我們是經過各種預算和評估,前三年的盈利能力並不高,而我們投入了幾個億,肯定希望能早點迴收成本,三年後提升是合情合理的。”


    “張總,這樣說有點太武斷了吧,你們的心情我理解,但是......”


    雙方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了很久。


    汪翠蘭坐在夏文博的身邊,聽的有點不耐煩了,小聲對夏文博說:“夏鄉長,其實我覺得早幾年和晚幾年都沒有什麽區別吧,不就是上浮百分之二嘛,哪能有多錢!”


    “哎,是啊,不過也許縣裏領導有自己的考慮吧!”


    “有什麽考慮?我覺得有點小題大做了!”


    夏文博忙噓一下:“汪鄉長,可不敢這樣說,你以後還想不想進步!”


    “我進屁步,哪裏輪的著我!”


    夏文博對這樣的爭辯談判一點都不關心,他抬頭看看張玥婷,張玥婷眼光淡然的看了夏文博一眼,像是很無意,很隨意的看了一眼,但夏文博從張玥婷的眼中看出了一絲睿智的亮光,夏文博也就笑笑,轉開了眼神。


    這次,他看向了歐陽明。


    歐陽明還在據理力爭,他從理論上談到了實踐上,又從宏觀談到了細微,從三年說到了一年,從甲方談到乙方,一直在糾纏這那個百分百的上浮年限,談的很認真,也很執著,沒有絲毫的妥協餘地。


    就連張玥婷有一次開始威脅說:“歐陽書記,要是這個問題我們不能達成共識,我覺得就沒有繼續談下去的意義了。”


    歐陽明義正言辭的說:“張總,有的問題我們可以讓步,但有的問題我們寸步都不能讓,這一點請張總能理解,我身為清流縣的副書記,就要對清流縣負責。”


    “歐陽書記,我也請你理解一下我們的難處!”


    “大家都有難處,所以才坐下來談!”


    夏文博搖一下頭,緩緩的收迴了目光。


    汪翠蘭又說:“夏鄉長,你倒是講兩句話啊,給他們打個圓場,不要因為這點小事最後鬧僵了!”


    “我不好說話啊,而且歐陽明書記正在談,我也不便於插話!”


    “真煩死了,就這點問題,他們能扯半個多小時,我都餓了!”


    “嘿嘿,誰說不是呢!我也餓了。今天我特意給夕月酒樓打過招唿,要好好準備一些菜肴的。”


    汪翠蘭一聽這話,都有點垂涎欲滴的樣子了,夏文博想,你都怎麽豐滿了,還牽掛吃的,也不怕太肥!


    夏文博開始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對坐在身邊的汪翠蘭,夏文博都有點好笑,這女人,至從上次沒有按高明德的指示誣陷自己,現在高明德已經把她當成了自己一夥的人,和她拉開了距離,保持了警惕,這女人還混然未覺,沒有看出來!


    這智商啊,真為她著急!


    至於正在展開了的激烈談判,包括隨時都可能談崩的氣氛,夏文博根本都一點沒有擔憂過,看似劍拔弩張,各不相讓,實際上-----屁!都在裝!


    張玥婷有意的用一個微小的分歧,來吸引大家的注意力,來化解其他人可能提出的更麻煩的問題,這樣的方式,夏文博也用過,過去在縣政府辦公室寫材料的時候,為了盡快的獲得主任的通過,他總會在開頭的部分,設立一個小錯誤,有時候是一句不當的言辭,有時候是一段沒用的廢話。


    目的隻有一個,就是讓主任發現,並讓他自己找出來,最後責令夏文博修改。


    這一下,夏文博就輕鬆多了,隻要把這段話刪掉,文稿也就通過了。


    而假如夏文博不弄出一個破綻,主任就會慢慢的,詳細的找,翻來覆去的找,有可能找出一堆的問題,甚至把你的整個文稿改得亂七八糟,因為主任就是找問題的,要是他沒有找到問題,主任多掉價,豈不是說你的水平比主任還高?


    真要遇到沒問題的稿子,主任也會把沒問題的稿子變成有問題的稿子。


    張玥婷就是在利用人們的這個心理,先糾纏在這個問題上,最後她一定會妥協的,那時候,談判的對手就會如釋重負,不再到處亂提條件了。


    而歐陽明的目的也很明確,那就是作為一個清流縣的談判的主要代表,他必須要找到一點問題,要和對方討價還價,要堅定的表現出自己的強硬和立場,要做到大家都能見證他在這場談判中為了維護本方利益,做出的不懈努力。


    當然,前提是一定要找一個小問題,要讓對方能夠妥協,並不會由此產生談判的最終破裂,這一點很重要,歐陽明書記把握的很好。


    所以夏文博是不會像盧書記,汪翠蘭他們那樣,心驚膽戰的生怕談崩,他要做的就是等待,就是混時間,到了時間,雙方都會鬆口退讓。


    一點都不錯,在雙方唇槍舌劍了大概四十分鍾的時候,盧書記實在忍不住了,插了一句話。


    “歐陽書記,還有張總啊,我覺得你們雙方說的都有道理,要不這樣吧,大家各退一步,從第二年開始浮動,怎麽樣!”


    盧書記說的戰戰兢兢地,生怕歐陽明或者張玥婷怪罪下來,但他不說又太難受。


    出人意料的是,談判的雙方都像是恍然大悟一樣,一起看著他,眼中露出了深思和權衡的神色。


    歐陽明書記一拍桌子,豁然開朗起來:“嗯,盧書記這個提議我看可以考慮,張總,我們也應該聽聽人家地主的建議對不對?以後你們還要合作相處,這點麵子你應該給盧書記!”


    張玥婷咬著嘴唇,認真的想著,最後像是在做最痛苦的讓步一樣,搖著頭,感歎一聲:“哎,我真服了你們,這樣欺負我們乙方,還是用車輪戰,算了,算了,我就給盧書記一個麵子,從第二年開始計算!”


    盧書記沒有想到啊,自己在這一場危機關頭,卻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化解了一場眼看就要談崩的幾個億的大項目,而且,人家還是衝著自己的麵子給的,我艸,晚上要寫個日記,一定要記載下這個輝煌的時刻。


    夏文博又看了張玥婷一眼,這次,張玥婷對這夏文博很快的眨了一下眼。


    不管是夏文博,還是張玥婷,都知道,談判的時間差不多混過去了,接下來,不會有人提出過分的要求和條件,幾乎,可以說大功告成了。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也許是夏文博和張玥婷的這個眼色刺激了袁青玉,也許是袁青玉作為一個女人,心中的醋意終究沒有壓住,也許是袁青玉憋足了勁,就要當著夏文博的麵給與張玥婷一個挫敗,因為並不是夏文博一個人看懂了張玥婷的手腕,袁青玉也不傻,也參加過太多太多的談判,對張玥婷這樣的招數,還是能洞悉的。


    所以,袁青玉說話了。


    “對不起,張總,我這裏還有一個地方要求商議一下!”


    袁青玉的話,一下讓夏文博和歐陽明都感到了震驚,他們設想過其他人會節外生枝,但絕沒有想到,這個人會是袁青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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