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警方的授權, 簡靜把邵蒙房間的鑰匙收了起,保護案發現場。


    本以用網上的模板登記信息,不巧, 電話打完後沒久,沒信號了,網絡斷。


    隻好拿筆記錄。


    老板娘十分配合, 告知她所有客人的基本信息。


    旅館總共才兩層樓,一樓住的是邵蒙、邵蒙助理、許編劇、黃導和謝唯,二樓住的是簡靜、張紅唇、陶女星、薛小生、江白焰。


    邵蒙助理在兩個小時出門買藥去了,還問了老板娘附近的藥房, 暫時排除不計。


    剩下的人裏, 隻有謝唯一人沒見過。


    簡靜將所有人叫到最大的包廂裏, 準備詢問每個人的情況。


    然後, 她見到了叫黃導歎息的謝唯。


    他是最後一個的,先聽見聲咳嗽,然後移門被推開,人才進。


    瘦高個子,穿一件灰色的厚毛衣, 寬鬆的運動褲,衣著非常隨意,和精致完不搭邊。


    一照,所有人都不會在意什麽衣服打扮了。


    他的樣貌不是頂完美,眼睛、鼻子、嘴巴都不是時下人最喜歡的款, 組合在一起有一不出的韻味, 不是漂亮,不是酷帥,不是俊秀, 是骨架方方都恰到好處,協調出一張極富魅的孔。


    毫不誇張地,陰沉的屋子都因為這張臉而明亮起,好像這人出場自帶聚光燈效果,哪裏都是舞台。


    天生的巨星臉。


    簡靜終於明白黃導的歎息所為何。


    這樣的人,居然不紅?


    “大家好。”他聲音很輕,有些沙啞,眼睛裏卻有點點星光。


    黃導這麽個人,對著他都不自覺緩和了口吻,語帶憐惜:“這是生病了?怎麽這麽不知道保養身體。”沒忍住,勸了句,“你還年輕。”


    “不要緊,一直在吃藥,控製得很好。”謝唯盤腿坐下,抬首看向簡靜,“這是簡老師吧,第一次見,你好。”


    簡靜不自覺地放輕聲音:“抱歉,打擾你休息了。”


    江白焰愣了愣,睃了她一眼,沒吭聲。


    “聽出了事。”謝唯平靜地問,“你是有什麽想問的嗎?”


    起案子,簡靜立即恢複正常:“你是什麽時候的?”


    “一周。”謝唯迴答,“我身體不好,這邊療養。”


    簡靜問:“你認識邵蒙嗎?”


    “認識。”謝唯笑了笑,但眼睛依舊是淡漠的,“一個圈子裏的,怎麽會不認識呢。”


    簡靜忖片刻,又問:“你今天見過邵蒙嗎?”


    謝唯:“沒有。”


    “這麽確定?”不知不覺間,簡靜也學季風挖坑了。


    謝唯仍舊沒有絲毫遲疑:“我今天一整天都沒有出門,當然沒有見過他。”


    老板娘對他似有偏愛,忙不迭佐證:“早飯和午飯都是我送進去的。”


    簡靜點點頭,轉而詢問其他人。


    今天最後見過邵蒙的是她、許編劇和黃導,他們和他聊完,他迴房休息,然後也沒有出。


    許、黃二人以互相作證,江白焰和薛小生今天基本上圍繞著他們轉,始終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


    隻有陶、張二人似乎沒怎麽見。


    簡靜審視著她們。


    張紅唇的表情有些不安,手裏始終拿著手機,時不時覷一眼,考慮到旅館裏不明不白死了人,她這樣的表現倒也不奇怪。


    陶女星卻在不安之餘,了一些緊張。


    她色雪白,牙齒咬著口腔內壁的軟肉,手指摳著虎口,鑲鑽的美甲在手背上留下一道道月牙狀的痕跡。


    “陶小姐今天見過邵蒙嗎?”她問。


    “上午的時候,在走廊裏碰見過。”陶女星迴答得很隨意,語氣聽不出少緊張感。


    這很奇怪了。


    遇到案子緊張很正常,大家都怕惹人命官司上身。但陶女星對邵蒙的死沒有少不安,那是為了什麽呢?


    簡靜看她片刻,又問張紅唇:“張小姐呢?”


    張紅唇還算鎮定:“吃早飯的時候碰見過,還聊了兩句。”


    “聊了什麽?”


    “他一直在打噴嚏,看起不舒服,我問了兩句,他能感冒了,問老板娘要薑茶喝。”張紅唇答得十分詳細。


    老板娘點頭:“我專門熬了薑茶他。他喝過好了,對了,她也喝了。”


    “她”指的是張紅唇。


    張紅唇頷首:“我快要例假了,所以也跟著喝了點。”


    簡靜若有所。


    邵蒙看起是被嚇死的,有沒有能是產生了幻覺?又或者,他隻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嚇,其實是中毒而死?


    如果是,需要法醫專門做毒理才能檢測出。


    她忖道:“總之,大家先不要亂走亂逛,警方過接手後吧。”


    傍晚時分,雨下得愈發大,陰沉沉的雲層壓在天上,光線昏暗。整間旅館好像被無形的陰影所籠罩,氣壓低得嚇人。


    邵蒙離奇死亡,現場還這麽奇怪,大家心裏存了事,都沒什麽胃口吃晚飯。


    簡靜隻喝了一杯咖啡,坐在案發現場發呆。


    自重生以,她大大小小經曆過的案子也不算少了,沒有哪個案子,像今天這麽莫名其妙。


    首先是動機。


    今天在場的人裏,黃、許都沒有殺人動機,邵蒙是《惡魔醫生》的男一號,他死了,劇怎麽辦?


    而江、薛二人競爭的是男二號,和邵蒙沒有衝突。


    陶、張更不必。


    唯一算是類型的隻有謝唯,謝唯比他們還要早到,又在療養,看黃導之的表現,應該完沒有接觸過劇組,無意出演惡魔。


    沒有人有殺人動機。


    其次是死亡原因。


    沒有解剖屍體,具體死因無從得知,頭紮進馬桶裏被嚇死,要麽是有人故意裝鬼嚇人,要麽是幻覺。


    她傾向於後者。


    產生幻覺的能性很,比如吸食藥物,誤食某食物,精神類疾病。


    但她剛才檢查過房間,邵蒙的行李裏沒有任何藥物。黃導也,因為段時間屢屢爆出藝人的醜聞,他簽合之,專門要邵蒙做過檢測,並沒有相關曆史。


    精神病更是無從談起,劇組的人朝夕相對,真有肯定瞞不過去。


    那隻能是食物。


    然而,按照張紅唇和老板娘的法,早餐是統一做的日式早點,邵蒙和大家吃的都是一樣的東西。


    簡靜今早和康暮城也吃了,沒有任何問題。


    除此之外,隻有薑湯,老板娘她親自熬的,隻放了老薑和紅糖。張紅唇喝了也沒事。


    而後,邵蒙和他們聊了劇情,覺得不太舒服迴屋,沒有吃午飯。走廊上的監控顯示,他自從進房間後沒有出,也沒有人他送過東西。


    毫無頭緒。


    “轟隆”,又是一個響雷。


    天花板上的燈跳了跳,滅了。


    室內一片漆黑。


    簡靜:“……”這次的任務不會真的有鬼吧?


    這氣氛不對啊。


    唿,冷風吹過,室內的溫度陡然下降。她沒穿外套,毛衣下的皮膚泛起細小的顆粒,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稍作遲疑,她還是站起身,準備去問問老板娘電路的問題。


    走廊黑漆漆的,好像總有無處不在的陰風,風從窗戶、門底的縫隙裏擠進,嗚嗚咽咽,好若誰在低聲抽泣。


    “喵~~”,貓咪不知怎麽了,一反常態,扯著嗓子叫個不停。


    簡靜用手機作為光源,摸到櫃台:“老板娘?”


    黑暗中出現一點燭光,老板娘端著蠟燭,不必她問便道:“我檢查過電箱,沒有問題,應該是電纜出了問題。”


    估計是山體滑坡導致的。


    簡靜歎口氣:“蠟燭還有嗎?我一個。”


    老板娘了她一支香薰蠟燭。


    香薰蠟燭光線不足,但經燒,一縷縷芬芳溢出,使人心情愉快不少。簡靜捧著蠟燭打算迴房,忽而見走廊盡頭站著個人,朝後庭,腳下的影子被閃電的光拉得斑駁詭異,仿佛惡鬼纏身。


    她心頭一跳,調轉腳步走了過去。


    對方聽見動靜,扭身看過:“簡小姐。”


    是謝唯。


    “你怎麽在這裏?”簡靜滿心狐疑,試探道,“身體不舒服,該在房間裏好好休息。”


    “我有些心事,在這裏透透氣。”暖色的燭光下,謝唯的臉龐呈現出電影海報般的質感,模糊而富韻味,“剛才,黃導向我提起了《惡魔醫生》。”


    簡靜怔了怔,旋即明白過。


    邵蒙一死,無端生出許事,《惡魔醫生》的男一號比男二號搶手得,若不早點定下,到其他人得知消息,不知會如何伸手呢。


    而黃導對謝唯本有憐憫,想提攜他一把,倒也是人之常情。


    連簡靜對他也沒什麽意見,平心而論,謝唯比邵蒙的氣場更足,天生光芒萬丈的人。


    “是麽,”她不動聲色,“你意下如何?”


    謝唯轉過頭,眼睛又藏迴了黑暗中:“簡小姐也許不知道,十年,我也得到過這樣的一個機會。”


    這事許編劇提過,簡靜問:“《大宋疑案》?”


    謝唯緩緩點頭:“那年我二十一歲,學校的老師很喜歡我,替我牽線搭橋,叫我參演了這部古裝劇。劇本很好,導演很好,惜我……辜負了大家的期待。”


    天時地利人和,什麽都占了。按照許編劇的法,劇火,角色也火,連單元案子的女配角都是現在的角兒,邵蒙更是因此火遍國。


    唯獨男一號沒有火。


    這科學嗎?


    然而,現實是如此吧,荒誕無稽,反倒不如虛構故事講究邏輯。


    簡靜沒有想,問他:“那你恨邵蒙嗎?”


    “嗬。”謝唯輕聲笑起,冰涼的雨絲撲到他臉上,變成細細密密的水珠,有一滴落在眼角,仿若淚珠。


    “那個時候,我比較恨我自。”他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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