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風:[路上的煙頭已經沒了, 這是他剛新放的,不確定是什麽意思。你覺有沒有可能是密碼?]


    簡靜:[保險箱的?]


    季風:[嗯]


    簡靜並不意外他會如此揣測。


    李力、錢通、周兵三人合夥搶劫金庫,已知周兵不知道黃金藏匿地點, 隻知道在公園裏。而李力作為此次犯罪的策劃者,又不惜自殘越獄,如不知道具體地點, 顯然也不太可能。


    那麽,如李力能拿到黃金,有可能需周兵接應,與他贓, 錢通卻必然落不到任何好處。他沒必冒著危險, 向他們傳遞訊息。


    再說了, 按照慣例, 贓物不可能由一個人全權掌握,容易引發矛盾,眾人分而掌之更能叫人安心——所以尋寶故事中的藏寶圖,都是分成幾份,每個人持有一部分。


    當時事態緊急, 搞個藏寶圖不現實,更合理的配方式是這樣的:李力知道具體的埋藏地點,錢通擁有裝黃金的鑰匙或密碼,唯有周兵能拿得出來。


    綜上,季風懷疑煙蒂是密碼也十正常。


    簡靜:[152太少了, 是周兵, 試都能試出來]


    季風:[不止一個呢?隻是一半呢?]


    她沉默。


    季風:[周兵以前是漁民,水下功夫很好,後來非法捕撈保護動物進去的。猜黃金應該就在湖裏沒錯了]


    之前他猶且懷疑偷魚食是轉移視線, 揪出周兵後,可能性陡然上升。


    簡靜不解:[錢通告訴了他們密碼,能有什麽好處?]


    季風:[他有個年邁的母親]


    搶劫是重罪,等到錢通出獄,他的母親多半已經過。如李力以幫對方照顧母親為條件,交換密碼,並非不可能。


    “和誰聊天這麽專注?”


    簡靜正在思索,冷不丁旁邊傳來個聲音,驚她手機一抖,險些掉下假山。她扭頭一看,是左馨陪她一道朝外坐在了石凳上:“嚇一跳。”


    “做賊心虛?”左馨瞄過她的手機屏幕,“軍刀做頭像,男的?”


    簡靜:“……是。”


    “你看起來不像是喜歡養魚的人。”左馨打量她,猶疑不定,“看錯了?”


    “工作。”她說。


    左馨驀地舒展眉眼:“那就好,不過你和程嘉佑解釋下吧。他看你好幾次,應該有點在意。”


    “這有什麽好解釋的。”簡靜奇怪,“和他什麽關係都不是,就得向他解釋和別人聊天是事出有?”


    左馨想想,道:“你說得也有道理,但解釋一句也不費什麽力氣。”


    她不置可否。也許事後記,不介意提上一嘴,可此時此刻,她的大部分心神都撲在黃金和逃犯身上,哪有功夫管他。


    “左馨,如你和人家合謀搶劫,人家帶著贓款跑了,承諾會照顧你媽,你坐十幾年的牢,會甘心嗎?”她問。


    “當然不!”左馨也是個推理愛好者,聊到愛好,頓時把感問題拋到腦後,“死一起死,人有的時候就圖口氣。”


    簡靜:“也這麽想。”


    左馨問:“你問這個幹什麽?”


    “構思一下劇情。”小說家真是個萬能職業,什麽都能拿來當借口,簡靜麵不改色地瞎編。


    左馨信了:“以真實案例為原型?不錯,可是黃金藏哪兒呢?”


    “是你,你會藏哪兒?”她好奇地問。


    左馨不假思索:“湖裏。其他地方遊客都可能過去,但誰會沒事跳河,藏在湖底最安全。”


    簡靜原本已經傾向於沉湖,但左馨那麽一說,她反而起了疑心。


    連個路人都覺湖的概率最大,周兵精通水性,又在公園潛伏三年,天天晚上摸下去找也不成問題。這湖說小不小,說大也不算大,設備齊全的況下,撈點黃金難嗎?


    會不會是他們想岔了。


    周兵沒有拿走黃金,不是找不到,是……拿不走呢?


    “簡靜,左馨,走了嗎?”程嘉佑自亭中探出身來,詢問兩個看風景的女孩,“時間不早了,們還有兩個打卡點。”


    “等下。”簡靜飛快詢問季風錢通的所在地。


    他複:[辦事處,3個人盯著他]


    簡靜連忙查看地圖,公園的辦事處在東麵,離射箭中心和馬場很近,離山林有一段距離,且遠離遊客較多的東南部,地形單一,逃跑起來有難度。


    “這就來。”他們下一站就是射箭中心。


    路上,簡靜絞盡腦汁,想破解香煙上的密碼。


    煙和紙巾,其實可以算是兩個部分,煙的牙印和指甲印分別是1、5,紙巾看似隻有一個2,但如把撕和挫分開看待,其實該是2、2。


    1、5


    2、2


    假如排除密碼的可能,數字本身能傳遞的消息不多,應該需轉換。但正如她之前破解怡然亭的密碼一樣,在沒有密鑰的況下,解碼不會太複雜。


    尤其三個犯人的文化水平都不高,搞太複雜,他們自己也沒法解。


    肯定是最簡單的。


    字母表aebb,愛你爸爸?呸,什麽鬼。


    不對,再換一個,唔……手機鍵盤?9鍵不吻合,全鍵盤的話,ts?他們應該不會用英文縮寫,拚音試試。


    ts,特殊、同時、天生、台上、天上?


    沒有頭緒。


    反過來試試,bs?避水?避開水,是和他們通風報信,告訴他們警方已經注意到了這個地方?


    簡靜連忙告知季風。


    他道:[煙頭被另一個清潔工打掃走了,消息應該沒傳出去]


    簡靜問:[也許黃金不在湖裏,太簡單了,這麽簡單,周兵猜不到嗎?]


    這一,季風過了好一會兒才複:[以目前的線索,隻能盯住湖]


    非說的話,他其實也不是那麽肯定黃金就在湖裏。但警方工作和偵探推理完全是兩碼事,偵探能憑借直覺就否認某個猜測,他們不可以。


    魚食失竊,就算大家都懷疑是聲東擊西,也必須派人盯住,否則放跑了逃犯,後果誰也承擔不起。


    季風:[們配合,盯住這邊,你再想想有沒有別的可能,保持聯絡]


    簡靜沒想到季風如此信任她,肩頭沉重之餘,又隱約明白了什麽:偵探小說裏時常出現警方效率低下,抓不到兇手的橋段,然而,警察中真的沒有聰明人嗎?


    未必。


    季風顯然並不愚蠢迂腐,隻是警察的工作性質注定他不能夠隨意亂來。而正是因為有他們在,她才能放心大膽地做其他假設。


    不然的話,恐怕讓她選擇,也難真的舍棄掉湖底的選項吧。


    真的不是湖嗎?換個角度想,左馨想的是湖,不也證明其他人同樣有這個概率如此安排嗎?


    簡靜:[好,一定盡力]


    季風:[微笑.jpg]


    簡靜關閉對話框,在備忘錄裏用輸入法各種嚐試bs和ts的縮寫。沒過多久,一個熟悉的詞匯躍入眼簾。


    bs,辦事。


    錢通就在辦事處。


    他會不會在通知同夥自己的地點?


    雖然概率小,但出於責任心,簡靜還是決定跑一趟。她和其他人說:“剛看到個朋友,去和他打個招唿,你們先去吧,頭見。”


    說完,不等其他人反應,小跑著往辦事處的方向拐去。


    她都這麽說這麽做了,程嘉佑沒必也不願意追上去,繃緊臉說:“那我們就先走吧。”


    公園的辦事處是棟十漂亮的小樓,一共三層,包涵園長辦公室、行政處、財務處和其他幾個零零碎碎的辦公室。


    保潔員和保安的休息室也在這裏。


    周兵打掃完自己負責的區域,與過去無數次一樣,抄小路迴到休息室。


    這個點兒,休息室裏隻有保安隊長在,他坐在電腦前,熟練地操作鼠標大牌,出牌的音效開震天響,仿佛有人用力將牌摔到桌上。


    他用保溫杯接了水,自覺離開房間,去後門抽煙。


    煙沒點燃,已經聞到煙味。


    周兵掀起眼皮,視線掃過三樓。園長辦公室的窗戶開著,香煙的氣味一陣陣往外飄散。


    他在公園做了三年,天天到這裏抽煙,沒有人比他對這個地方更熟悉。


    園長抽的煙不是這個品種,味兒很淡,不刺鼻。可現在的這股煙氣濃而衝,一口吸下去,直衝肺部,提神。


    這是看守錢通的警察的煙。他們買不起太貴的香煙,又時常需熬夜,經常抽這類煙提神。


    看來,錢通確實被關在園長的辦公室裏。


    他低頭藏起閃爍的目光,踩滅煙頭,拎著保溫杯,如同一個平凡的老人,緩緩走遠。


    三樓上,一個年輕警察扭過頭,對其他人微微搖頭。


    其他兩個警察不著痕跡地觀察著沙發上的錢通。他悶頭抽著煙,偶爾往窗外瞄過兩眼,但並未到窗邊,煙也是隨便問其他人要來的,說通風報信,著實少了些決定性的證據。


    “咳。”錢通清清嗓子,用力咳出濃痰,抽出紙巾裹住,再包住煙頭,往垃圾桶裏一扔,無比自然,仿佛隻是他的個人習慣:“警官,啥時候可以吃飯?”


    中年警官挺和氣:“餓了?”


    “年紀大了,吃不多,餓得快。”錢通賠笑。


    年輕警官遞了包餅幹過去:“墊墊吧。”


    “謝謝小兄弟。”錢通接過來,大口吃掉,“你們不吃嗎?”


    中年警官笑笑:“不到收工,不能安心吃飯啊。”


    “理解理解。”錢通啃著餅幹,感慨似的,“大力這小子真能折騰,好好地蹲大牢,他都不肯給個清淨。”


    中年警官拉家常:“你還有十幾年吧?”


    “減刑了,八年,八年。”錢通說,“八年多五個月。”


    “出去以後想過幹什麽沒有?”


    “還沒想那麽遠呢,再爭取減點日子。”錢通道,“警官,這次配合你們,能給減多少啊,一年成不成?”


    中年警官道:“這看你表現了,你想起什麽沒有?提供的消息越有價值,們也能幫你多爭取。”


    錢通皺起眉頭,半天,猶豫地說:“有個事兒,不確定對你們有沒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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