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學校發的獎學金。媽媽給的錢我基本上都不怎麽用,或許我覺得這樣我的心裏會好受一些。

    “這是我的獎學金。”

    我捏著那些錢,掌心熱熱的,哥哥無聲的歎息一聲,“這麽大了,怎麽還和小時候一樣傻。”

    他的手徘徊在我的頭頂卻一直沒有落下。

    時間就這樣慢慢地流逝著,轉眼間,我和哥哥都考上了大學。

    原本爸爸早已經安排好哥哥去美國留學的,但是哥哥沒有同意。他選擇留下,上了國內最好的理科學府,而且卻去了隔壁市的n大。

    拿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我詫異了,我明明填的是b大。我愣愣地出神,可還是沒有去問為什麽,我想他們有他們的理由,或許是怕我離家太遠。

    哥哥看到我的通知書反而不高興了,那一晚,家裏來了很多人,哥哥第一次對爸爸媽媽發了脾氣。

    墨可黎墨琪拉著我的手,一直在問“哥哥怎麽了?”

    舅舅來問我,願不願意去法國讀大學。我沉默了,心裏一沉再沉,沒有想到的是,哥哥這時候卻出現了,他大聲地質問舅舅。

    那一刻,我突然發現,原來所有人的擔憂源自於此。

    8月底,我沒有讓他們送我,和同桌一起去了大學,我渴盼著了多年。那一年的冬天,我沒有迴家過年,學校也有外省的同學留下來,那一天我都在笑。

    可我知道我的心一點也不開心。

    我給爸爸媽媽都發了祝福短信,還有乙乙阿姨、簡寧姨父。隻是除了哥哥。

    大二的寒假,從我出來念大學之後,我第一次迴家,並且帶上了一個人,我的男朋友——陳讓。

    所有人似乎都送了一口氣,媽媽抱著我哭了,可我卻留不出淚來。

    陳讓的父親是大學教授,母親是小學老師,爸爸和舅舅似乎很滿意。

    舅舅臨走時,塞給我一張卡,我留下了,雖然我並不會用。可我知道收下這張卡他的心裏會好受一些。

    那一年哥哥卻沒有迴來過年,看的出來爸爸和媽媽有些不開心。

    我和他已經兩年沒有見麵了。

    很多事情,其實我們所有人都懂。

    大三的時候,我和陳讓和平分手。他對我說,你心中守著一座城,而我卻不是打開城門的人。樂樂,你應該像你的名字一樣,無憂無慮。期望那個人能

    早日出現。

    我笑笑,那個人或許我這一生都不會出現。

    四年之後我終於和哥哥再見,此時的他早已褪去四年前的青澀。我們一家人去機場接他時,我的目光一直徘徊在出口,擔憂又期待。

    我看著他一個人走出來,我的心莫名地送下來。

    哥哥的目光掃過我,我對著他彎了彎嘴角,他的眸光深沉暗湧,我連忙撇過頭。

    我們一家人終於團聚了,爸爸在華奧定了兩桌,徐孟兩家的人都來了。奶奶拉著哥哥的手,悄悄地摸著淚。

    我微微歎口氣,怔怔的看著哥哥。哥哥驀地轉過頭,雙眼對上我,我慌亂的端起麵前的杯子咕咕的喝下去。

    “姐姐,這是酒,不是可樂。”墨琪突然小聲喊道,那是她原本打算耍墨黎的。

    後來,大抵紅酒起了作用,我坐在那兒怔怔的發暈。期間,我出去透氣。昏暗的走廊上,我聽見媽媽和乙乙阿姨小聲說話。

    乙乙:小夏,這兩孩子都不開心,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媽媽:乙乙,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幾年前易風就看出來小朗對樂樂的感情不一樣,我不相信,他們是兄妹,怎麽可能呢?

    乙乙:樂樂不是你們的女兒,你和孟瀟一點關係都沒有,他們沒有不對的地方。

    媽媽的聲音帶著鼻音:我知道,可是外界不知道。他們都以為他們倆是龍鳳胎。

    乙乙:她上初中那會,來問過我顏兮憂的事,你以為她什麽都不知道嗎?你以為她高二那時候為什麽要住校?她這幾年為什麽都不迴來?你們有沒有查過她的銀行卡……

    我的眼裏慢慢蓄滿了淚水,腦子裏混亂一團,我慌亂的地轉身想要逃離,卻不想撞進了一個溫熱的胸膛裏。

    我擦幹淚,抬起頭努力的扯了扯嘴角,“哥哥——”

    “笑的可真醜!”

    半晌他說道,“我又不是你哥,以後別這麽叫我了。”他拉過我的手,我怔怔的同他走了出去。

    哥哥開著車帶著我轉悠了半個城市,從我小時候住的地方,我的頭昏唿唿的。

    他看著昏昏欲睡的我,歎口氣,輕聲說道,真不知道看上你什麽了。

    半夜,哥哥背著我迴來,這時候,家裏竟然燈火通明。我趴在他的肩頭,眼睛一一掃過那些人,他們眼裏的擔憂,讓我驀地驚醒,從哥哥的背上滑下來。

    “孟朗,你太讓我失望了!”爸爸振振的說道。

    媽媽來到我身邊,拉著我,我看著她布滿血絲的雙眼,心裏被什麽東西堵得滿滿的。

    “爸,這是我的事,我愛她!”

    我的腦子轟然閃過一道白光。

    “你胡說什麽,樂樂是你的妹妹!”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爸爸這樣的盛怒。

    “妹妹?”哥哥嗤笑一聲,“爸,何必自欺欺人呢,我們都知道事實的真相,甚至,這個傻丫頭她也知道。”

    所有人臉上的表情都很震驚。

    媽媽緊緊的拉著我的手,“樂樂?”

    我咽了咽喉嚨,抬頭看著他們,最後目光落到“舅舅”身上,我艱難的動著嘴角,“我小時候就不明白,龍鳳胎不該是同一天生日的嗎?為什麽哥哥的生日比我早兩個月。我常常做一個夢,顏阿姨嘶吼著說她是我的媽媽——每次醒來的時候,我都很怕,我到底是誰的孩子?”

    我的頭越來越沉,不知不覺間我走到他的麵前,“後來我知道了我隻不過是一個不受期盼的孽種——”我扯著笑。

    “樂樂——”我聽到幾個異口同聲的聲音。

    “爸爸,你說是不是?”這麽多年來,我一直默默的在心底想著有沒有那一天我親口喊他一聲。

    後麵的事情,我記不得了,我的頭越來越沉,紅酒的後勁讓我避免了那一場尷尬。

    醒來的時候,我的頭漲得像要裂開了。我睜開眼,就看到床邊他坐在床邊上。我驚詫地睜大眼,卻很快的放鬆下來。陽光透進來,虛虛實實的光點在我眼前跳躍,我突然覺得一切都是虛幻的。

    “舅舅,早上好。”我輕鬆的喊道。

    他的臉繃得緊緊的,半晌,他動了動嘴角,“樂樂,和我離開這裏,爸——”似乎他在說這個字眼時也很艱難,“爸爸帶你去法國。”

    我抿抿嘴角,突然間想笑,我吸了一口氣,“舅舅,你是怕我和孟朗在一起是不是?所以你才要帶我走。”

    他的眼裏突然閃過一抹我不懂的情緒,我沒有深究,“舅舅,您放心——”我抓了抓厚重的劉海,額角一片疼痛,我的指尖停留在那道疤痕上,我的出身本就是一個錯誤,我又何必在意那些呢?

    “我已經申請了去西藏支教,三年——或許一輩子。你們擔心的我不會去做的,她(顏兮憂)欠下的我來還。”

    --

    ----【補完】-------

    那一刻他的雙眼了布滿了血絲,眼波深沉如海,他看著我,久久地才發出聲來,“樂樂,你想做什麽我都會支持你,但是——我不希望你傷害自己。”

    我的嘴角僵硬著,說不出話來,我想著這麽多年來,為什麽他就不認我?把我丟在徐家,名不正言不順,我是她的女兒啊。

    我抑製不住淚水決堤,失聲痛哭起來。

    他顫著手把我擁到懷裏,像對待一件易碎的寶貝,“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樂樂——爸爸虧欠你太多了——”

    可如今說這話又有什麽意義呢?這麽多年我空缺的永遠也無法彌補迴來了。

    ***

    眾人也是一夜未合眼,孟夏摸著淚,雙眼紅腫,乙乙坐在她的旁邊。

    “這兩孩子根本就不懂得什麽是愛,他們這是把親情當愛情。”徐易風煩躁的說道。

    乙乙抿了抿嘴,心裏默默歎息,這也難怪。十幾年的兄妹一下子變成戀人做父母的確實難以接受,何況,外麵又有多少雙眼睛在看著徐孟兩家,人言可畏,兩個孩子哪能經得起?

    “易風,我們錯了,當時發現兩個孩子的異樣時,就該和他們說清楚,小朗和樂樂也不會壓抑了這麽多年。我怎麽就跟著你一起老糊塗了。”孟夏沙啞著聲音說道,心裏又愧又痛。

    “兩孩子懂什麽?”徐易風冷聲說道。

    “他們比你懂。我不管,我不能讓藍色生死戀的悲劇發生在我的孩子身上。”孟夏腦子裏驀地就想到棒子的電視劇。

    徐易風僵硬著臉,“哪有哥哥愛上妹妹的?這說出去像話嗎?”其實徐易風心裏也是有自己的小九九的,孟瀟這麽多年了還一直未婚,誰不知道他心裏念著的是誰。

    他一直對他頗有微詞,歸根究底就是他在吃醋。

    這時候,房門突然打開,孟瀟冷冷的走進來,他淡淡地掃過屋子裏的人,“兩個孩子的事就讓他們自己決定。”他看著徐易風。

    徐易風動動嘴角,沒說話。

    孟夏站起來,“哥,樂樂的事是我疏忽了。”她以為她的女兒很開心,可揭開那層紗,她才發現一切竟然如此的讓人心痛如絞,這個孩子在不知不覺中竟然承受這麽多。

    孟瀟歎口氣,“我也沒想到這孩子會這麽敏感,或許當年我應該聽你的。”

    蕭乙上前,“大哥,小夏,其

    實你們換個角度想想,小朗和樂樂在一起何嚐不好呢?樂樂那年帶男朋友迴來,小朗氣的直接不迴家了,難道你們都看不出來嗎?”

    孟夏點點頭,“是啊,如果說高中那會他們不懂,隔了四年依舊如此……乙乙,我是當局者迷了。”

    蕭乙點點頭,心裏也頗為的安慰。

    孟瀟瞥了一眼徐易風,“你兒子到底比你有擔當了。”

    這話一說,徐易風頓時暴躁了,孟夏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一切塵埃落定。既然真心相愛,他們唯有成全與祝福。

    ***

    我不知道後來他們到底怎麽商量的,隻是一周以後,我和哥哥一起去了法國,坐在飛機上的那一刻,我還在雲裏霧裏。

    “哥哥——”我剛喊出聲,哥哥的臉色就冷下來。

    “都說了,我不是你哥哥,以後不要這麽喊我——”

    “你本來就是——不喊你哥哥,那喊你什麽?”我輕聲嘀咕著。

    突然他探身過來,貼在我的耳邊,我的臉頰瞬間熱熱的,他莞爾一笑,“我想想,親愛的——朗——要不叫老公我不介意,你隨意吧——”

    我瞬間就僵在那兒,這是什麽事兒啊,幸好空姐走過,我趕緊岔開話題,要了毛毯說要睡覺。

    閉上眼睛的那一刻,我的心還在怦怦直跳,我不明白為什麽會是我?

    哥哥翻閱著手裏的雜誌,紙張輕輕的翻動,我情不自禁地睜開眼偷偷地打量著他,他的側臉線條完美就像雕刻的一般,而我呢,盡管媽媽帶我做了美容修複手術,可是我臉上的疤靠近了還是可以看清的,那麽的醜陋。

    他那麽優秀,而我什麽都不是。

    “看了那麽久有什麽要發表的?”驀地他輕笑著轉過頭,眼裏竟是寵溺。

    “哥哥,為什麽是我?”我愣愣的說完。還沒有反應過來,他竟然吻住了我。

    半晌,“下次記住了。”

    我喘著氣,立馬點點頭,幸好這是頭等艙,不然真是丟臉死了。

    “誰讓你那時候抱著我,哭著喊著讓我永遠不要離開你的呢?”他語氣淡淡的說道,孟朗眯眼一想,陷入迴憶中,她那會兒是來……月事,流血了以為自己要死了,半夜哭著喊著,他衝到她房間時,她死死的抱著他,他以為發生什麽大事呢?不過確實對她來說是大事。

    我囧,什麽時候的事啊。

    “先睡一會兒,下了飛機倒時差,一會兒又要鬧頭疼。”他幫我把毯子掖好,我抿著嘴,這許多年來我都沒有這樣的感覺了,原來這個世上還有人會全心全意守護我的。

    我傾身貼上他的耳邊,慢悠悠的吐了幾個字,果然他的嘴角瞬間揚起了一抹燦爛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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