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有一股涼涼的液體流過,她抬手摸了摸,指尖粘粘稠稠的。

    “媽媽——媽媽——”樂樂大哭起來。

    顏兮憂跑到樂樂旁邊,“樂樂,不哭,沒事了。”

    “你是壞人!”樂樂推著她。

    蕭乙手忙腳亂的,已經無暇顧及樂樂了,她扶起孟夏,掃到花台上的血跡時,心驀地一慌,立馬掏出電話叫了救護車,然後又給蕭甲掛了電話。

    蕭甲正陪著孟瀟在簽一個大合同,他悄悄地跑到外邊,“媽的,那瘋女子又來了,當年就該把她給——你們先去醫院,我們一會兒來。”

    “怎麽迴事?”孟瀟從會議室走出來。

    蕭甲掙紮,還是等合同簽好再說吧,他自然知道這次合作的重要性,“小事,乙乙的店遭小偷了。”

    孟瀟眯了眯點點頭,他以為是孟夏出了事。

    簽約儀式結束之後,孟瀟冷漠的麵龐揚起了一抹淺笑。

    “孟總,希望你早日達成所願。”

    “寧總,合作愉快。”

    兩個男人心領神會地握了握手。

    送走了合作方,孟瀟看看時間,“去醫院吧。”

    蕭甲墨跡了一下,皺著眉,“瀟哥——顏兮憂剛剛來家裏,小夏受了傷,現在在醫院。”蕭甲瞅著他的臉色越來越青,也默了聲。

    “哪家醫院?”

    “挺巧的,也在那家醫院。”蕭甲幹幹的說道。

    孟夏右耳一直嗡嗡作響,耳後縫了5針,還好的事她能看見了。

    “我為什麽什麽聲音都聽不見。”

    “大概腦袋腦震蕩了,建議你們腦科和耳鼻科查一下。”醫生在紙上龍飛鳳舞畫了一大段話,“這幾天不要碰到水。”

    “一點聲音都聽不到嗎?”蕭乙一臉的擔憂。

    孟夏看著她的口型,搖了搖頭。

    “樂樂呢?”

    蕭乙說的極慢,“顏兮憂帶走了。”

    孟夏臉色淡淡的,沒再問什麽,她的心情有些不能平複。

    孟瀟過來的時候,她拍好了片子,又在耳鼻科做完了冗長的檢查,結論是沒有什麽事,醫生讓她過兩天再來。

    孟瀟看到她右耳邊的紗布,臉色一片肅殺,“有沒有事?”

    孟夏心裏有些感傷,她最不喜歡的就是醫院,自己卻頻頻

    出入這裏。

    “孟大哥,小夏的右耳暫時也聽不見了。”蕭乙都被孟瀟身上的寒氣凍到了。

    “樂樂被她帶走了?”孟瀟冷冷地問道。

    蕭乙點點頭。

    孟瀟眸光裏一閃而逝的狠戾。

    孟夏拉拉她的手,“哥,我沒事,先迴去吧。”

    孟瀟一怔,幾日來孟夏一直都沒有和他說過話,如今這受傷倒是成了打破兩人關係的契機。

    天就和小孩的臉一樣說變就變,早上還是陽光晴好,這會兒倒成了烏雲密布。

    事情來得很突然。

    孟夏、孟瀟還有蕭乙三個人向西門口走,孟夏頭重重的,莫明的有些煩躁,她壓製住自己的胡思亂想。

    就在這時,他們前方迎來一對夫妻,她的目光落在母親懷裏抱著的孩子身上,那個孩子皮膚極其的白皙,一雙眼睛靈動地看著她。

    孟夏一瞬間就被那對眸子吸引住了,她的心口突然一陣急促的跳動。那雙眼睛儼然和她記憶深處的那個人一模一樣,還有那張小臉為什麽那麽的熟悉?那一刻她混沌的腦海中飛快地閃過過一些畫麵,往昔交叉,可是一時之間她偏偏什麽都抓不住。

    孩子的父親嘴角掛著淺笑,一步一步向他們走過來,“孟瀟!”男子渾厚的嗓音中透著驚喜,“好巧啊。我以為你今天不來了呢?”

    他們定在原地,孟瀟聲音中沒有過多的情緒,“小朗怎麽樣了?”

    “醫生說各項指標都恢複的不錯,小朗快喊舅舅啊。”孩子的母親柔柔地說道。

    那對夫妻也怔怔地看著孟夏,表情詫異,“孟瀟這是?”

    孟瀟點點頭,“我妹妹。”他揚了揚眉,“陳峰,這幾年謝謝你們了,小朗這孩子我想——”

    陳峰和他老婆快速的恢複了神色,陳峰老婆臉色立馬有些不舍,“我還真舍不得了。”不過話雖這麽說,人卻是向前跨過去,“小夏,雖然我們雖然第一次見麵,不過我看過你不少照片,到底人和照片不一樣。小朗,你看看,這是你媽媽,你不是一直和我要媽媽的嗎?”

    孟夏眯著眼,她聽不到一絲聲音,隻是看著那個孩子。

    孟瀟拉過她的手,把手機放在她的麵前,孟夏眼珠微動。

    黑色屏幕那一行字,她今生都不會忘。

    小夏,他是你的孩子。

    她整個人定住了

    ,孟夏雖然聽不到他們的聲音,可是她看得懂唇形,她猛地抬頭看向孟瀟,喉嚨脹痛艱難的發聲,“哥——”

    蕭乙怔怔地看看孩子,艱難地把目光移到孟夏的臉上。人們常說兒子像媽媽有福氣,難道這就是上天另一種安排嗎?

    她的擦想果然還是變成現實了,那個孩子果然還在。她靜靜地打量著孟瀟,她不明白孟瀟到底做了多少?後來,蕭乙終於明白,孟瀟對孟夏的愛是愛到骨子裏的,親情,愛情皆有,這一生他心底的那個位置都不會變了。

    孟夏深吸一口氣,心裏湧過千般滋味,如果說容貌的相像,她可以說巧合,可這一聲“舅舅”,卻讓她恍然了悟,她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那個孩子身上,眼角突然一陣冰涼,小朗輕輕的說道,“阿姨,你怎麽哭了——”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孩子送給陳峰夫婦這段後麵解釋,孟夏懷這孩子7個月不到,有媽媽留言,6個多月的活不了,嗯,關於這點以後修文時我改一下月份。

    61

    小朗,她的孩子叫小朗。

    冬夜肅清,朗月垂光。新衣翠粲,纓徽流芳。這個孩子的將來將是一片晴朗。

    小朗抬手努力地朝孟夏夠去,孟夏迷離著雙目緩緩蹲在身子,那雙手輕輕地擦著她的眼角,“小朗生病打針從來不哭的,你是我媽媽,更應該勇敢才對。”那小小的人兒說出這一番話,孟瀟欣慰地點點頭。

    “小朗,舅舅抱你上去。媽媽看到你太高興才會哭的,小朗的媽媽很勇敢的。”

    孟瀟抱起小朗,一手又扶起孟夏,“先上去。”

    看的出來,陳峰夫婦對小朗極盡寵愛的,病房了堆著各種各樣的玩具,很多都是限量版的。

    小朗這會兒要睡午覺,孟夏坐在他的床頭,一絲不落地看著他。

    “你這麽看著我……我會睡不著的。”他淡淡地說道。

    蕭乙撲哧一笑,看著他那張臉,真是少年老成,才5歲的吧,和個小大人似的。

    “給我講個故事吧?”

    孟夏心裏一緊,腦海中閃過了許許多多的故事,白雪公主,灰姑娘,豌豆公主……似乎這些都不適合,思前想後,最後選了阿裏巴巴和四十大盜。

    孟夏似乎有些緊張,不時的停頓下來,最後小家夥也沒有睡著,他輕歎一聲,評價道,“嗯,雖然你漏掉了一些,但是你的聲音很好聽。午安。”

    蕭

    乙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她忍不住咂舌,這孩子沒有抱錯吧。

    孟夏嘴角發幹,坐在那兒一動不動,手依舊拉住小朗的手,她怔怔地說道,“乙乙,我不是在做夢吧。”失而複得地那種驚喜,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手拂過孩子的手臂,那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針孔,這麽小的年紀,卻經曆了那麽多的苦難,她的孩子太苦了。

    她傾身上前在他的額角落下一吻。誰也沒有注意到,小朗的嘴角微不可查的揚起一抹笑意。

    “我的孩子,你終於又迴來了。”她喃喃道。

    蕭乙倒了一杯水給她,“好了,他已經睡著了,瞧你嘴幹的,喝點水吧。”

    “我怕一一開眼,他就被被人帶著。”孟夏始終覺得這不是真的,真的是她的孩子嗎?

    “放心。”蕭乙用力捏捏她的手,“小朗的嘴巴真像你,長得這麽好看,將來怕是又該照女孩子的歡心了。”

    孟夏淺笑,柔柔地順著孩子的發,這孩子頭發剃的短,額角也有些針孔,孟夏看到隻覺得心有一陣刺痛。

    “會沒事的。這個孩子福大命大,當年都能挺過來,還怕這些小cass嗎?”蕭乙寬慰道。

    孟夏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她現在真的別無所求了。

    孟瀟和陳峰父母推門走進來。陳峰的老婆上前看了看孩子,輕笑道,“到底是親媽,這孩子哪天午睡能這麽快的。”

    孟夏看著她,一時有些怔忪,“謝謝你們了。”

    陳太太拉過她的手,“小夏,和我們不用客氣。你就當陳峰和孟瀟一樣,以後你叫我嫂子。雖然小朗的身體不是很好,但是這孩子特聰明。”

    “他受了很多苦吧?”孟夏輕聲問道。

    病房裏一時陷入了沉寂之中。

    陳峰夫婦相看了一眼,陳太太朝蕭乙點點頭,蕭乙會意,起身,把空間留給孟瀟兄妹。

    孟瀟慢慢的走進,眼睛停留在小朗的臉上,這孩子睡著了倒是和小夏的氣質有那麽點像了,醒著的時候,那眼神和徐易風簡直一個眸子刻下來的。

    房間裏窗簾拉著嚴嚴實實的,室內充斥著無邊無際的靜,孟瀟輕輕坐在窗沿的另一端,眸光暗了暗,揚揚嘴角,“他剛生下來時,就這麽大,睡在保溫箱了,就像一隻小貓,所有的醫生都說他活的希望很渺茫,可這小家夥還是爭了口氣。我也擔心這孩子活不下去,而且你那時候的生活

    又那麽糟糕,當時我就狠心把孩子交給陳峰夫婦代養。”

    孟瀟當時也是怕了,看著她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於此同時孟母剩下的日子也不多。在孟瀟的人生中,他第一次感到無措的倉皇,整個人都被壓垮了。

    既然孩子沒有存活的希望,與其讓她和他短暫的相處,倒不如就此割斷。

    他做了那個決定,這些年來,心裏一直對這個孩子愧疚著。

    孟夏咽了咽了喉嚨,“你怕小朗活不下去,所以……”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後來你把樂樂送過來,是想給我一個寄托。”

    加濕機噴出點點霧氣,孟夏一時間覺得眼見有些濡濕。孟瀟為她做了這麽多,卻從來不說什麽。她眯著眼凝視著他的眼睛,那雙眼睛飽受滄桑,是誰都無法理解的。

    她慢慢地彎起嘴角,“哥哥,謝謝你。”

    孟瀟心口一怔,閉了閉眼睛,沒有再說話。

    小朗醒過來,一睜眼就看到孟夏,雙眼圓鼓鼓的轉了轉,“你一直都在啊?”

    孟夏點點頭,滿臉的憐愛,“是啊,你還打唿了,就像一隻小豬。”

    小朗的臉慢慢的紅了。

    孟夏看著他心裏軟的就像棉花糖一樣,“要去噓噓嗎?”

    “嗯——”他輕聲的答道,“男女有別,我一個人去。”

    蕭乙看的眼睛都直了,“小正太啊,小夏,這孩子實在太可愛了,我真想抱著親幾口——”

    不過來日方長。

    那日戲劇性變化,孟夏幾乎都住在醫院裏,守著小朗寸步不離。

    而就在那天,孟瀟終於狠下心來做了一件事。

    顏兮憂把樂樂帶迴去之後,羅川晚上迴來,看到樂樂睡在沙發上,顏兮憂在廚房裏不知道做什麽。

    看到樂樂的第一眼,他的心裏就湧起了一個不好的預感,一種寒意陣陣襲來。

    “小夕?你怎麽把樂樂帶迴來了?”他的語氣有些生氣。

    “她是我的孩子,當然要和我生活在一起。”顏兮憂把烤好的蛋糕放到桌子上。看了看樂樂,嘰咕著,“也該醒了吧。”

    羅川知道再說什麽也無意,他煩躁的扯了扯領帶,一瞥眼,看見茶幾上放著的藥片,他整個人都僵住了,驀地一把上前,扯過她,臉色沉重,“你瘋了,樂樂還這麽小,你給她給安眠藥!”

    “痛——羅川你抓痛

    我了。”顏兮憂扯著手,“樂樂一直在哭,我沒有辦法,我給她吃力一點點。”

    羅川的心一點點的發冷,自從她恢複記憶之後,人就變了。孟瀟說的沒錯,顏兮憂的確實有病,而且不輕。他看了看藥片,確定了她給樂樂吃的不多,心稍稍放下來。

    一夜未睡,半夜的時候,樂樂醒來,寂靜的夜裏,孩子的哭聲異常的淒厲。

    羅川推開房門時,就看到顏兮憂舉著手,臉上滿是怒氣,“我才是你媽媽!”

    “不是,不是,我媽媽叫孟夏!阿姨,我想我媽媽,我要迴家。”

    “不要再哭了,樂樂,我是你媽媽,你看清楚,我才是你媽媽——”她雙手抓著孩子稚嫩的肩膀,抓狂的搖晃著。

    羅川緊握著手,快步上前,厲喝道,“你醒醒!你還是她媽媽嗎?你看看孩子的手?顏兮憂,她是你的女兒,不是布偶,她還這麽小!”羅川說不下去了,他的心一點一點的在滴血,這樣的顏兮憂根本不是曾經的那個小姑娘了。

    顏兮憂被他的話喝住,一瞬呆愣在那兒,雙眼無神的看著前方,臉上的表情越來越痛苦,“孟瀟,他們是我們的孩子,樂樂是我們的孩子,我們一家三口會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你看她多可愛啊——”

    羅川抱過樂樂,冷冷地看著她,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第二日,他特地留在家中,他靜靜地坐在沙發上,陽光透過玻璃打在他身上,他卻沒有一絲炎熱感。他朝樂樂招招手,小丫頭怯怯地蹭過來,聲音就和小耗子一樣小小的,弱弱的,“叔叔,我想迴家。”

    羅川抱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輕輕的在她耳邊說道,“一會兒你舅舅迴來接你的。”

    樂樂瞪大了眼睛,她靠在羅川懷裏,“叔叔,舅舅不喜歡我,媽媽好像也不喜歡我了。”

    孩子總能很快的辨別出大人的情感。

    羅川看著她毫無神采的小臉,用剛長出來的胡須刺著她,樂樂癢的咯咯直笑。

    “樂樂永遠都是媽媽的寶,你舅舅也是喜歡你的,隻是舅舅是個大男人不懂表達自己的情感,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

    長大……

    後來,她長大了,終於明白了,隻是明白是那樣的沉重和疼痛。

    徐易風的到來,和羅川預料的時間差不多。

    羅川站起身,“樂樂盼了一晚上了,這不是你的風格。”他冷冷的說道。

    蕭甲沒有說什麽,上前抱過樂樂,“樂樂,小甲叔叔來接你了。”蕭甲看著小丫頭默聲不語,雙眼又紅又腫他一陣心疼,狠狠地掃著屋子的人,“那女人呢?”

    顏兮憂一夜失眠,聽見動靜,從樓上下來,一眼就看到孟瀟,她的目光恍惚,從孟瀟身上又移到羅川身上,最後又迴到孟瀟身上。

    “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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