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哭了。”顏遠非輕輕擁住她,長時間的昏迷,聲音沙啞的厲害:“你說有一天我要是不在了,你該怎麽辦啊。”


    他該怎麽做,他到底該怎麽做,才能把對她的傷害減到最小,才能讓她好好的,健康的活下去呢?


    他當初,就不該招惹她的。


    他當初,就不該自以為是。


    可是他不後悔,他這麽自私,就算是時間倒流,就算是給他重新選擇的機會,他也會毫不猶豫的跟她在一起。


    可是他心疼,心疼為了他每日裏不得安寧的她。


    “我會好好活下去的。”溫若水握住他的手,隻覺的被他的骨頭硌的心都疼了。


    他太瘦了。


    這半年來,日漸消瘦。


    他也太痛苦了。


    每次病發的時候,都痛不欲生。


    她有時候會覺得,她要求他為了她撐下去,活下去,是對他最大的綁架。


    她是個醫生啊,她怎麽可以這麽殘忍,看著病人的生活質量急劇下降,活著還不如解脫了,應該放手,讓他自行選擇到底是活下去,還是結束。


    可是怎麽辦?


    她接受不了他離開她。


    “嗯。”顏遠非說了幾句話,就已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疼痛碾壓著渾身的每一跟骨頭,每一個細胞。


    “老公。”溫若水眼底滿含淚光,認真的看著他:“很疼吧,我想通了,我不會再阻止你了,你自己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吧,我尊重你的選擇。”


    “傻子。”顏遠非低低的一聲喟歎。


    她同意了,奶奶跟母親,還有他的一幫兄弟們,也不會同意啊!


    顏家的子孫,可以轟轟烈烈的死去,可以被病痛折磨死,卻不會被允許以安樂死這種方式,懦弱的選擇赴死。


    這傻丫頭,到底經曆了怎麽的折磨,到底舍棄了多少,才會對著他,這麽絕望的說出這句話來。


    “你要是不在了,我就找個好男人嫁了,生一兒一女,幸福快樂的過完一生。”溫若水聲音低低的,柔柔的:“下輩子,下下輩子,我都不要再遇到你了。”


    “好。”顏遠非輕應著,道:“要是有下輩子的話,我就做個普普通通的人,普普通通的過完一生,等下下下輩子,一定要遇到你,跟你結婚,生一兒一女,叫幸福平安。”


    溫若水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可是眼淚就像是水龍頭一樣,不聽話,越流越多,更咽的厲害。


    她想說她不要下輩子,她不要下下輩子,虛無縹緲的東西,她不信,她想這輩子就跟他白頭偕老,想跟他生一兒一女。


    可這一切,在普通人眼裏都普通的幸福,對於他們來說,卻是天大的奢望。


    顏家世代為國為民,鞠躬盡瘁,卻落得這種結果,上天太過於殘忍,不公了!


    “有東西吃嗎?”顏遠非艱難的抬手,給她擦眼淚,逗她:“老婆你看我,被你餓的都沒了力氣。”


    溫若水笑中含淚,點頭:“我去給你拿吃的。”


    這個男人啊,她深愛的男人,不管多疼,多累,多苦,都不願看到她難過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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