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水庫岸邊很陡峭,歌舞團的人都站在庫岸上麵的公路上。在我身邊的隻有思蓮、團長和小康。

    我身上的網、繩子和鐵絲全被團長和小康用刀子和鉗子弄下來了。

    “你的身體很棒啊,肚子裝滿了水,把水擠出來,你就活過來了……”團長興奮地說。“不過,你還得把頭套戴上……”

    “什麽?戴上頭套?”我有些不解,“戴頭套做什麽呢?我又不是蒙麵大俠啊……”

    團長解釋:“你永遠要做蒙麵大俠,社會上需要你這個做好事不留名的蒙麵大俠,我也需要你這個蒙麵大使——我已把劇團改名為”蒙麵大俠“劇團了!上一次我們在河邊挖出了拖拉機,老百姓都以為是我們劇團的功勞,哪知是你蒙麵大使的功勞啊。”

    我心裏有些惶惑:“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是蒙麵大俠啊,”團長說。

    “不看清我的臉?”我問他。

    “你的臉上有汙泥,沒有看清楚,”團長說。

    我站起來:“我這就去洗一下臉,叫你看清我是誰。”

    “別,別!”團長拉住我的手。“你不要激動,不要激動,我要你永遠蒙著臉出現在公眾的麵前,出現在梁豔的麵前!這無論對我們劇團或是對社會,都很重要——我們劇團需要用你的名氣來生存,來發展;公眾需要你的精神來鼓勵他們同社會上的醜惡現象鬥爭。——我說得對不對?是不是這麽個道理?”

    團長使勁扭了一下頭套裏的水,然後輕輕地給我戴上:“走,我們到公路上去。”

    他和小康一人拉著我的一隻手往上走,思蓮就跟在身後。小康一邊走一邊高聲朗誦——

    英雄的蒙麵大俠,你創造了奇跡,上次水裏逃生你發現了被盜的拖拉機,這次水裏逃生又發現了什麽秘密?

    神秘的蒙麵大俠,你活在人民的心裏,你的命運和我們連在一起,誰也不能把你殺死!

    “什麽?蒙麵大俠?他在哪裏?”站在公路上的人紛紛地問道。

    “他就在這裏,我們剛才救的人就是蒙麵大俠啊!”團長對大夥說。

    “蒙麵大俠?”梁豔驚異地自言自語。

    當我出現在眾人的麵前,掌聲就響起來,像風一樣撲在我的身上,暖暖的,我不由得伸出手,想抱住這陣“風”。

    梁豔向我走近了過來,站在離我二步遠的地方。

    團長生怕我把頭套摘掉,一直在我身邊。也許他已經知道我就是陳剛,隻是不說罷了。

    “你受沒受傷?”梁豔關心地問我。

    “沒有,”我機械地迴答。“我心裏的創傷倒是不少啊……”

    “能告訴我嗎,你到底是誰?”梁豔問。這些日子以來,她心裏一直在猜測著蒙麵大俠到底是什麽樣的人?為什麽就不肯露出自己的臉?

    我沉默著,眾人沉默著,夜也沉默著。

    現在我死裏逃生,心情無比的輕忪;又遇到梁豔,又挨近了愛情。她想知道我是誰,那我就告訴她好了。愛情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得不到。我不想再瞞她了,順其自然吧。

    可是,我怎麽也開不了口。

    “他不願說,就有不願說的理由,”團長出來打破這尷尬的局麵,“不要強人所難啊,嗬嗬。”

    “不,我要告訴她,”我大聲說。

    “不,你不能告訴他!”小康製止我,“你不是自願的,你是被梁豔逼迫的,不能說!”

    “對,”不知是誰高聲說。“蒙著麵就是不讓人看的,要是說了,還蒙著麵做什麽?沒意義了吧,是不是?我就喜歡蒙麵大俠,現在中國隻有一個吧?”

    眾人都笑了。

    笑聲像風一樣,把夜也刮得震顫了。

    梁豔轉身離去,躲在眾人後麵。也許她心裏在生“蒙麵大俠”的氣,不給她打電話,不告訴她實情,這哪裏還叫愛情?

    這時,有兩輛警車鳴著警笛開過來了,停在歌舞團的大客車旁邊。警察從警車上跳下來,一個警察問:“水裏的人怎麽樣了?”

    我聽出問話的人就是曾忠陽。

    “我們把他救上來了!”眾人紛紛說。

    我趁別人不注意,悄悄離開,躲到公路邊的樹林裏,把頭套扔掉。

    “蒙麵大俠!”有人喊我。

    我聽到了。

    但是我在樹林裏跑起來,一心要逃離這個地方。我要躲開梁豔嗎?還是怕曾忠陽在梁豔麵前叫出陳剛的名字?不知道不知道,反正我就是想使勁地跑。

    “蒙——麵——大——俠——”歌舞團的人齊聲喊。

    我站住了。

    “蒙——麵——大——俠——”

    聲音一遍又一遍,像風像雨又像雷。

    他們這樣喊,是對我的鼓勵,對我的認可,對我的敬佩,是對我的要求:把蒙麵大俠做下去吧!

    我一時感覺不到我的存在了。我就是黑夜,就是風,就是這裏的樹林。

    我的身體還屬於我嗎?

    樹林裏響起了沙沙的腳聲,誰走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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