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晚上店裏打烊,靜安迴到了家中就往床上一躺,迴憶著白天突擊檢查的事情,他忐忑不安,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麽樣的情況。


    雪卉的猜測沒錯,靜安也意識到了,是有人在暗中搗鬼,這個人可能就是半夢。


    至於半夢這麽做的原因,很可能就是出於她對靜安的不滿,或者還有其他的情況隱藏在其中,靜安不得而知。


    半夢說不定還會策劃些什麽陰謀,她肯定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


    但是她在暗中活動,沒有把事情明擺在台麵上,靜安就很難抓住她的把柄。所以對於這類事情,靜安也不好動手處理。


    除非有什麽能讓半夢的狐狸尾巴露出來,靜安才好當麵警告她,要求她不許胡來。


    但是,這需要一定的時間,或許這還隻是個開始,半夢現在是猶抱琵琶半遮麵,躲躲藏藏的暗中活動,靜安決定現在還是暫時按兵不動,慢慢地引蛇出洞。


    靜安考慮再三,現在隻有這樣做了,必須等待機會出現以後再反擊她才行。他認為,先別因為目前的情況亂了自己的陣腳,我在明處,而半夢在暗處,所以隻有順藤摸瓜,等她冒頭出來的時候,再予以痛擊。


    靜安搖了搖頭,走到廚房裏,端起茶杯倒了半杯水,潤了潤喉嚨,然後脫下外衣走到浴室裏衝了個熱水澡。


    當他從冒著水蒸氣的浴室裏出來之後,頭發濕淋淋地坐在了床上,順手拿起一本小說看了起來。


    不一會兒,睡眼忪惺的靜安,手一鬆把書本扔到了一邊睡著了。


    第二天上午,靜安醒過來時,到樓下吃完早點就來到了雲之遙。


    雪卉和小強都已經來了,正在店裏忙著各種準備工作。


    靜安和他們打過了招唿,像往常一樣在櫃台後麵坐了下來準備開始一天的營業。


    臨近中午的時間沒有什麽客人,他們一般也就是忙著一天開始的準備工作。


    過了一陣,雪卉做完了,來到靜安的身邊打量了他一眼,然後捂著小嘴“嘻嘻”直笑。


    “龍哥,你不照鏡子嗎?看看你今天的發型比較特殊啊!”


    靜安一納悶,難道我今天有什麽不同嗎?


    “我的發型?有什麽不對嗎?”


    他伸手摸了摸頭發,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呀?


    “龍哥你照照鏡子看看!”


    雪卉忍俊不禁,從包裏掏出一個小鏡子遞給了靜安。


    “啊!原來是這樣!”


    靜安對著小鏡子發現裏麵的人居然後腦勺上豎起了一個大“雞尾巴”!這可不得了!


    “你一路過來就沒發現嗎?”


    雪卉捂著嘴樂不可支。


    “嗨!我怎麽就沒發現呢?走了這麽遠才知道,怪不得!”


    靜安想到剛才路上有人奇怪地瞧著他的眼神,就覺得有點好笑。他在手心裏倒了點涼開水敷在後腦勺上,把高高翹起的頭發給捋順了。


    “這樣行了嘛?”


    靜安對著鏡子左右照了照,“雞尾巴”不見了。


    “嗯嗯,這樣好多了。”


    雪卉笑著點了點頭,接過靜安手裏的小鏡子放到包裏。


    “你是不是急得整個一晚上沒睡啊?今天這麽憔悴!”


    雪卉以為靜安是為了昨天的事情而著急,所以沒休息好才會這樣。


    “哪裏會呢!我才不急哪,什麽風浪沒見過,就這點小事,反正又沒什麽損失!”


    靜安滿不在乎地嚷著,他才不會為了這點兒事情就心急如焚。


    “到時候見招拆招,我們才不怕呢!”


    雪卉十分讚成靜安的想法,不需要怕這些!


    “是啊,想想我以前也吃了不少虧,現在這點事情又算什麽!”


    靜安把十指交叉,扣在腦後,身體倒在椅子背上,顯得很舒服很輕鬆的樣子。


    “我說也是,誰沒吃過虧啊,我以前也經曆了不少困難,這也就是有人告狀而已,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雪卉堅定地表示不怕別人告狀,反正他們身正不怕影子歪。


    “雪卉,你小時候吃過苦嗎?看你嬌嬌弱弱的樣子,不像吃過什麽苦頭的。”


    靜安看她白白嫩嫩的,模樣又俊秀,不像吃過苦頭的模樣,就有點好奇。


    “其實,我蠻大的困難是沒有經曆過,不過以前家裏在鄉下也不算富裕,不像城裏的孩子有吃有喝的,家裏什麽都沒有。”


    雪卉低頭沉思著,迴想以前小時候的生活,那時雖不富裕倒也算過得有苦有樂。


    “在鄉下的生活到底怎麽樣?那你跟我講講以前的事情吧,到底過的是個什麽樣子?我是在城市裏長大的,去鄉下的時候也不多。”


    靜安對雪卉小時候的事情非常感興趣,他不知道雪卉以前生活在一個什麽樣的環境,有什麽有趣的事情,又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


    雪卉靠在椅子上,望了一眼門外,又看了一眼靜安,見他饒有興趣的樣子看著自己,似乎想了解她的過去,就侃侃談起了童年在鄉下的那段難忘的生活。


    原來雪卉小時候在江城附近的鄉村度過了一段難以忘懷的生活。


    在那段時間裏,農村並不富裕,雪卉在鎮上的小學念書。每次上學都要很早起床,走過一段鄉間小路去學校。


    早晨上學的時候還好走,一路上都非常安靜,隻有田野間彌漫著一股農家氣息。路上靜悄悄的,偶爾可以見到一些在菜地裏忙活的農家人,還有一些扛著鋤頭到田間去幹農活的中年男人。


    到了下午,夕陽西下,在各戶農家門前四處亂跑的家畜就活躍了起來,雞飛狗跳的。不時從門前的水泥坪上傳來狗吠聲和母雞“撲騰撲騰”被家犬嚇得跑來跑去的聲音。


    而在這個時候,小雪卉仍要經過那段小路。可是在這時,路上一戶人家的一條大黑狗,總會“嗖”的一下竄到路中間,瞪著銅鈴大的眼睛衝著小雪卉“汪汪”狂吠。


    一尺來高的大黑狗露出黃黃的尖牙,兇巴巴地盯著個頭不高的小雪卉,嚇得她目瞪口呆,怎麽也不敢走過去。


    可是每當這個時候,那戶人家也不怎麽約束這條嚇人的大黑狗,小雪卉常常被嚇得小臉煞白,直往後直躲,而大黑狗卻步步緊逼。


    她害怕得背起小書包拔腿就跑,一直繞了一圈很遠的鄉間小路才迴到家裏。而那條大黑狗,追著小雪卉奔跑了一段不遠的距離後,就得意洋洋地搖晃著光禿禿的尾巴掉頭迴家。


    小雪卉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迴到家裏就向爸爸媽媽說起了這件事情。她的爸爸認為那戶人家的大黑狗太欺負小孩了,多次上門去和狗的主人說理。


    可是那戶人家雖然滿口答應了,但是大黑狗還是劣性難改,一如既往地攔在小雪卉迴家的路上。


    主人盡管有時會生氣地吆喝著這條狗不許亂叫,但是大黑狗畢竟還是畜牲,仍然狗性十足。


    直到有一天,小雪卉發現那條狗不見了蹤影,一路上靜悄悄的,她迴到家裏才聽爸爸說,大黑狗被偷了,這個村子被偷的一起還有幾條看家狗。


    小雪卉開心極了,這個消息比什麽喜訊都讓她高興,她再也不用害怕大黑狗攔路了,再也不用繞著遠道迴家了。


    小雪卉歡喜了好幾天,當她再次走上這條小路時,總是昂首挺胸地經過那戶人家,甚至還會停下來細心傾聽一下,可是再也沒有聽到大黑狗兇猛的狂吠聲。


    在那段日子裏,小雪卉和她的弟弟平時都沒有像橄欖和話梅一類的小零食填嘴。但是在鄉村的山路邊,往往會發現一些橫七豎八生長的野葡萄。


    這是鄉下特有的野生水果。每當夏末秋初,這些野葡萄剛剛結果時,一嘟嚕一嘟嚕深綠色的野葡萄就掛在藤條上,果實還很堅硬,外皮打著白霜。此時摘下一顆放到嘴裏一咬,酸得讓人打顫,口涎直流。


    經驗豐富的老年人說,要等到了秋末冬初打霜的時節,再去采摘這些野葡萄,到了那個時候這些葡萄才會口感柔軟香甜。


    小雪卉和弟弟在路邊偶爾發現這些野葡萄時,經常會忍不住嘴饞,在尚未完全成熟的時候就摘下一串迴家品嚐,當然結果是酸得牙齒都發了軟。


    但是那些野葡萄酸酸澀澀的滋味讓童年的她記憶猶新。


    而在江南的農家,還有一種家喻戶曉的美食就是酸棗糕。小雪卉的外婆最喜歡做些酸棗糕給小孫女和小孫子當做平常的零嘴。


    到了夏季,外婆和小雪卉及弟弟會拿著長竹竿在門前的酸棗樹下打酸棗。


    一顆顆金黃飽滿的大酸棗被他們打落在高大的樹下,她和弟弟就手忙腳亂地撿起這些圓嘟嘟的酸棗一顆顆扔進籃子裏。


    外婆自有一番巧手,她把蒸到爛熟的酸棗泥拌上紅紅的辣椒末和金黃的橘皮絲,放到太陽下曬成了一片片酸甜可口的酸棗糕。


    這就是小雪卉兒時最可口的零食了。而今偶爾外婆還會做上一些酸棗糕帶給她吃。可惜門前的酸棗樹越長越高大,外婆想要打那些酸棗的話已經有點吃力了,隻能等著熟透的棗子落到地上時才能拾掇一些。


    靜安聽著雪卉講述這些童年的趣事,幾乎聽得出了神,仿佛這些故事就是一種來自鄉間的傳說一樣,然而其實距離人們並不遙遠。


    當她娓娓道來的時候,雪卉俏麗的臉龐上閃耀著一種光彩,讓她顯得是那麽的迷人。看似單純的雪卉,原來兒時還有這般有趣的經曆。


    鄉間淳樸的生活為雪卉渲染了一層迷人的氣息,靜安的腦海裏似乎浮現出小雪卉那張幼稚可愛的笑臉。


    當雪卉停下了講述,她問起靜安幼年的生活時,靜安囁嚅著雙唇,他不太想告訴雪卉自己童年的經曆。


    因為在他的幼年,生活過得並沒有像雪卉那麽有趣,留在靜安的記憶裏很多是些不開心的事情。


    他不想把這種不愉快的氣氛放到雪卉麵前。


    因為此時的雪卉至少是開心地講述著那些往事。即使是幼小的她,曾經被大黑狗所欺負,最終的結果也是讓她快樂的。就是那些兒時的小零食也都給她留下了印象深刻而歡樂的迴憶。


    可是當靜安迴憶起幼年的生活時,品嚐的多是一種心酸。


    盡管已經過去了多少年,但是當初的往事依然記憶猶新。他不能忘懷,也無法忘卻,畢竟親身經曆過。


    雪卉不知道靜安為什麽不想告訴她童年的故事,她似乎覺得靜安還有一些使他難以釋懷的事情,可是靜安不願意講出來。


    在雪卉的印象中,城裏的孩子應該是快樂的,可是靜安卻好像不那麽認為,也許是他經曆過使他不開心的往事。


    靜安不願意講,雪卉也就無從得知。但她希望靜安能快樂起來,或許是因為她偶爾會瞧見靜安悶悶不樂的樣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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