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色迷茫,巴諾克西餐廳裏燈火輝煌,音樂輕緩如流水,象輕柔的女子在輕歌漫舞。欣然和馮曉寧坐窗邊,細嚼慢咽著,牛排鮮嫩,咖啡清香。環境幽雅,食物誘人,可也沒有對麵的那個女人更吸引他的目光,馮曉寧目不轉睛的看著欣然,仿佛在看一幅畫。

    “吃東西,別傻呆呆的發楞,好不好?”

    “人家就是看不夠嘛!”

    “曉寧,姐,今天就借花獻佛,說些真心話,無論你愛不愛聽,都不要生氣,好嗎?”

    “姐,你一張嘴,就象唱歌,我,洗耳恭聽,說吧。”

    孫曉寧這個時候安靜得象吃著棒棒糖的孩子,不吵也不鬧,真的打消了欣然的滿肚子的顧慮。

    “曉寧,難道不該給欣桐一個交代嗎,一個男人,不可以如此的不負責任的。愛情不是玩偶,不喜歡了,就丟得遠遠的,誰叫當初你自己喜歡的呢。姐,不好,這麽的糊塗,也不全怪你;姐,不好,配不上你,也許不久,我還會和陽陽的爸爸複婚的。聽點話啊,放下包袱,迴頭是岸。曉寧,你懂了嗎?”

    “姐,我不允許你這麽說自己,在我眼裏,你是最好的女人。愛與不愛,是我的事。接不接受,是你的事。你說的這些,我全都明白,可我的心,它是不會後悔的,一直到永遠。”

    “你怎麽這麽傻呢,彼此的傷害,也要一直到永遠嗎?姐,向你道歉,我錯了,今天,算我請客,請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從此以後,緣分盡了,愛了散了不見了。

    欣然不敢抬頭看,不忍心看對麵那個傷心的男人,如一片落葉,在蕭瑟的秋風中飄零。

    起身,離座,買單,拉開旋轉門,打開車門。兩個人,沒有迴眸,沒有微笑,也沒有揮手,也沒有擁抱,一個奔向家的方向,一個逃離家的方向,愛與不愛,都來得幹幹脆脆,風風火火。

    蒙朧的目光,蒙朧的燈光,在曖昧的歌廳裏,醉得燦然。青島啤酒狼籍的散落在茶幾,地上的角角落落。孫曉寧斜靠在沙發上,手裏拎著一瓶啤酒,胡亂的灌著自己。啤酒溢了出來,沿著嘴角,流都脖子裏麵,又流到牛仔褲上麵,泛著泡沫,瞬間就沒了,就象一場夢。“咕咚”,孫曉寧栽在沙發上,倒了下去。“咣當”,啤酒瓶掉在地上,摔碎了。滿嘴子的苦澀,噴湧而出,等不急讓他去衛生間,解決滿腹的心酸。迷蒙的眼睛,不想睜開,心兒醉了,也就亂了,想不起來那些傷心的事。躺在那裏,一個人,一個世界,寂寞的,孤獨的,聽一首歌。聽一個叫鄭源的歌手在那裏唱,反反複複的:究竟我是怎麽了,怎麽了,難道愛一個人真的有錯嗎?究竟我是怎麽了,怎麽了,難道愛一個人真的有罪嗎?雖然愛一個人很苦,我怎麽了,哭了嗎?

    孫曉寧不知道自己是睡著,還是醒著,一會是欣然,一會是欣桐,一個成熟得嫵媚,一個活潑的可愛,兩個他都喜歡,愛欣然來得更熱烈一些,因為風韻是需要激情來點綴的。聽,欣桐在說:愛我,就不要傷害我,請不要在寂寞的時候說愛我。聽,欣然也在說:有一種愛叫做放手,難道你需要一萬個理由嗎?

    要命啊!如果在沒有看到欣然的那一瞬間,所有的問題都可以畫上句號了。現在怎麽辦,命還在,魂卻沒了。

    頭暈得厲害,也痛得厲害,女人,漂亮的女人,可愛的女人,難道真的是老虎,真的會吃人嗎?

    欣桐的青春,欣然的窈窕,在酒店,在賓館,在柔軟的床上,在健康的麥色,在誘惑的白皙之間,一閃一閃的交替出現在孫曉寧的腦海裏。

    眼睛終於疲憊的閉上了,消魂的,蝕骨的,激情燃燒的火焰熄滅了,一切都消失了,黑夜來臨了。別害怕,別擔心,寶貝,睡吧,世界安靜了。

    錢,錢這個妖精,這個婊子樣的東西,欣然覺得它是個魔鬼,不僅要吸光自己的骨髓,還要吸走自己的魂魄。欣然覺得自己很髒,很賤,賤得象一張紙,輕飄飄的。風,可以把它吹走,雨,可以把它打濕。誰都可以隨意的去踐踏!

    欣然躺在自家的床上,翻來覆去的想這個問題,她甚至覺得自己都配不上王海濱了。當陽陽喊自己“媽媽”的時候,她隻是輕輕的答應著,微弱的隻能自己聽得到。“媽媽”多溫暖的名字,這一聲唿喚,就把欣然的心給喊碎了,慚愧啊,真對不起這麽偉大的字眼。

    做你的愛人,是欣然魂牽夢擾的渴望啊!

    欣然不再去《月蒙朧酒吧》賣唱了,她拋棄了自己賣弄的身影。她和他的約定,已經是一醉解千愁了,沒有了感情的羈絆,欣然在新的工作崗位如魚得水。可是感情呢,已經是一塌糊塗了。

    欣然剛走進辦公室,局長還沒有老眼昏花,一眼就看到了她,腳跟腳的隨了進來。

    欣然知道,一場“幸福”又要來臨了。

    主啊,救救她吧,那不是她想要的。

    為了馮遠方,為了曾經許下的諾言,她痛苦的等待著,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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