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君有些感慨的說道:“文以載道,道因文存,已經多少年沒見過天道文字了,沒想到今天在一個王國的立國大典上見到了。”


    伊摯笑道:“見得到是一迴事,留得住也是又是一迴事。”


    伊摯話裏這個留得住有兩層含義。


    第一層含義是怎麽留?


    天道文字,是天道秩序有感而發,顯化的具象,宛如海市蜃樓一般,風吹不吹,都會散。


    這個天道文字德字之所以會出現,是因為那位寫的書在消散於天地間時,引發了天地共鳴,進而顯現。


    要想留住這字說難也不難,說簡單可也不簡單。


    隻要在天道秩序重歸天地時,用一件天地靈寶將其烙印在其中即可,可能承載天道的先天靈寶又怎麽是那麽好拿的。很多人往往都是有緣得見天道文字,可卻是無福收受。


    就是因為拿不出一件可以承載天道秩序的器物來,一般靈器別說是承載了,就是才剛一接觸很有可能就會分崩離析了。


    冬落已經拿出一件天地厚德鎮道玉來了,他們可不大相信他還能再拿出一件來。


    所以,這是留得住的第一層含義。


    而第二層呢!就算是留住了,拿得穩嗎?


    伊摯四下望去,這能被各大勢力派譴來參加一頭“睡獅”立國大典的人,又怎麽會是泛泛之輩。


    他們可能瞧不出那大定天地厚德鎮道玉對鎮壓一國氣運的奇效,可他們怎麽會看不出那德字的寶貴,天道之眼在潰散的時候遺留之物,還有什麽比這更配得上天物二字嗎?這種好東西隻要不是落在自己的之中,那就是暴殄天物。


    一些勢力使團之人心思急轉,已經在心中考量著若是漢王留住這天道文字之後,自個兒出手搶奪得手之後逃出陳國的幾率有幾成了。


    至於搶奪之後會給自己所在的勢力什麽後果,那就不是他們所考量的了,想必是誰都不會因為與這個新立的漢國交惡,而放棄一件唾手可得的重寶的。


    楚終極不動聲色的傳音道:“表哥,你說我們渾水摸魚的把握有多大?”


    他也看上那個天道文字了,明搶是肯定不行的,那就隻能是趁亂渾水摸魚了。


    現在已經不是在龍門秘境中了,也沒有那諸多限製他們實力的因素了,若是真的動起手來,漢王也不見得會像是在龍門秘境中打得他們四處逃竄了。


    齊天不鹹不淡的傳音道:“如果你覺得你可以伊臣相、武安君的眼皮子底下把這魚摸走了,以後我叫你哥。”


    楚終極幹笑了一聲,立即放棄了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開玩笑,伊臣相才剛從南方,他們楚國迴去,他可是知道這位大周臣相在南方幹了些什麽,可以說他們楚國遷都一事都是他一手促成的。


    要是自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摸魚,要是失敗了,那就真的是偷雞不成,蝕的就不止是一把本了。


    還有那個武安君,看樣子也不像是一個好相與的人。這種人惹了,才不管自家老子是不是楚王呢!


    楚終極哀歎一聲道:“怎麽這好東西都讓他給碰到了?”


    齊天道:“他隻是碰到,能不能得到還兩說呢!”


    楚終極嘿嘿一笑,“我賭一塊靈石,他得不到這樁機緣。”


    這種好東西,既然自己得不到,也親手毀不掉,那就祝願別人也得不到吧!


    楚終極摸出一塊靈石來,一把捏碎。


    盤還未開,先認己輸。


    ……


    ……


    冬落也顧不上那傳國玉璽了,直接一跌而起,舉著鎮山嶽便朝著那快要消散的天道文字“德”字而去。


    還未臨近,他便感受到了一股浩大的威勢壓頂而來,比之前那天眼帶來的天地威壓,還要浩大幾分。


    之前的浩大之中帶著一股鋒利高貴,是天威浩蕩,天不可辱。


    而現在的浩大之中夾雜著的是平和中正,是德厚天地,德冠古今。


    兩兩相撞,方方正正的鎮山嶽再次顯露出了它堅不可催的特質,“德”字壓頂而來,烙印其上,印痕極深。


    承載住了,天道文字不曾消散,鎮山嶽也未被摧毀。


    冬落再次對這雪雨柔贈予的鎮山嶽有一個新的認識。


    鎮山嶽在承載了那“德”字後,仿佛真的成了一座山嶽,冬落被壓得倒飛迴祭壇上,而那鎮山嶽則跌落在地。


    之前那鎮山嶽像是一座石碑,現在更像了。


    “轟~~”


    一聲巨響,整座長安都輕微的晃動了一下。


    冬落沒想到那天道文字既然如此生猛,在烙印進鎮山嶽之後,既將連他都拿不穩,直接脫手而出。


    夏嗤笑一聲道:“文字是有力量的,何況是有天道之力加持其中。就你現在這小身板握不住也不奇怪。”


    冬落翻了一個白眼,“你不早說。”


    “我是可以早說啊!這天道文字可以等你嗎?”


    冬落不說話了,要是夏再跟他多說幾句的話,這天道文字說散就散了,那才叫虧呢!


    冬落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那跌落在地的鎮山嶽,天道雖然已經昭告天下了,可這立國之事還未結束,下了祭壇那就是半途而廢。


    今天這立國之事也就成了一個笑話。


    冬落隻能繼續完成他的立國之事。


    這陳國還未留下他的印跡,山河氣運還未重聚,百官還未冊封……


    他還有很多事要做。


    ……


    ……


    圍觀的人群中突然響起了一道聲音,“他現在還下不了祭壇。”


    也不知道是誰提的醒,可這話不可謂不誅心。


    使團中一群


    人眼晴突然亮了起來,是啊!他現在還下不了祭壇,也就是說他們現在去搶奪那件承載了天道文字的石碑,也無人阻攔,就算是有,也不過是長安的守衛之流。


    現在不正是好時候嗎?


    要是他舍不得這重寶,下了祭壇,那這立國一事也就算是半途而廢了,那也不虧。


    讓這頭“睡獅”繼續睡著,也沒什麽不好的,反正受益的也是他們。


    各大勢力使團中人頓時四下張望了起來,都看到了各自眼中的貪婪與野心。


    隻是現在無人起頭,還在觀望而已!


    可這份觀望注定不會持久,因為冬落立國一事還在繼續,等立國完畢,他們再想動手,那就有些許麻煩了。


    立國之後,這陳國就是冬落的主場了,在自己的主場可是有主場優勢的,比如什麽天地威壓,束手束腳。


    伊摯輕笑道:“很多人的眼晴已經紅了。”


    武安君淡淡的說道:“秦王隻讓我代他來觀禮。”


    他這話的意思就是說,接下來無論發生什麽,他都會不管不顧,兩不相幫。


    伊摯沒有說話,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出來,那各大勢力來的使團中,先天境的大修已過隻手之數,有的是帶隊的,有的人潛隱在使團中,分明都沒安什麽好心。


    齊天傳音道:“往後退退。”


    楚終極臉上的笑意濃鬱無比。


    一退幾步,給人讓出了戰場來。


    人群中又響起了一道聲音,“等會大家一起動手,誰搶到就是誰的。”


    說話之人依舊沒有露臉,可蠢蠢欲動的人群已經在謀劃退路了。


    冬落也查覺到了那群觀禮之人的貪欲,可現在沒有什麽事比整個漢國的事更重要。


    冬落雙手舉起傳國玉璽,越過頭頂,神色肅穆,而後緩緩壓落,在祭壇高台一側還有一張紙,紙上繪有山河川流,正是漢國堪輿圖。


    比原陳國一百三十城還要大,還要多。


    其中囊括了極北大草原,白龍堆沙漠。


    平地起風。


    一股微風拂過。


    冬落的雙手平穩而又有力的落下,傳國玉璽在與漢國堪輿圖觸碰的瞬間。


    從那觸碰點上,天地間好似有一股莫名的偉力橫掃而過,越過山巒,越過河流,越過草原,越過沙漠。直到漢國的四極八荒才停了下來。


    這就是印跡,這就是一個國主留在屬於他那片土地上不可磨滅的印跡。


    從這一刻起,這片土地跟他便有了難以割舍的命運牽連。


    漢國興,則他強。


    他強,則漢國興。


    從此以後,他將與這片土地上的人民,生死與共,休戚相關。


    冬落雙手緩緩抬高,漢國堪輿圖上留下了八個大字。


    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我順應天命,當了皇


    帝,就應該使黎民長壽,國運永昌。


    這是責任,也是使命。


    冬落將那用於鎮壓一國氣運的傳國玉璽高舉過頭頂。


    天地之間瞬間狂風大作。


    陳國,極北大草原,白龍堆沙漠諾大一塊版圖中,無盡的山川原野裏突然有一點點土黃色的光芒飄蕩著升空。


    一粒,十粒………千千萬萬粒,宛如夏夜裏飄蕩的螢火蟲。


    在無盡的時間裏,跨越了無盡的空間緯度,以極快的速度向著長安,像著冬落手中那一塊玉璽飛越而來。


    小溪成河,百川歸海,這些光點在漫長的山川之後,匯集成了一片片土黃色的雲彩。


    一股腦的湧入了那玉璽中。


    在經過短暫的蘊釀後,又猛然暴發,自玉璽中一湧而出。


    宛如秋日的餘暉映照著西天的晚霞,明明晃晃,平鋪在冬落的頭頂之上,十裏,百裏……映得冬落宛如一個餐霞食露的神人。


    而這還沒有結束,四麵八方依舊還有光點在急速而來。


    這些都是陳國已經散落多年的氣運,今日在冬落手中重聚了。


    也正是在此時,人群中突然響起一道聲音,不是之前那兩次傳音,而是確實的叫喊。


    “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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