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正午的天色已經是熱浪滾滾,黃紀山邁著沉重的步子,從一塊塊墓碑前麵走過,每走過一塊墓碑,他的腦海中便隨即浮現出一個鮮活的人影。他們的音容相貌都像是定格了似的,永遠停在了那一瞬間。


    為了能夠吃上一鍋白饅頭的段歡,一輩子的夢想便是為了這個。但臨死都沒有吃上豬肉,沒有吃上白饅頭。


    小結巴那是隊裏的神槍手,為了給自己撿一包煙,被子彈射穿心髒,當場便倒在戰場上。臨死前,手裏攥著的還是那包煙。


    柳蓮,那個出身地主家,卻毅然投身革命的女子。像是撲火的飛蛾般,倒在了敵人的槍口下。臨死前向自己的告白,誰想卻成為永久的離別。


    大狗子很為悲壯的背起炸藥包。將倭國鬼子的坦克車炸飛,自己卻不幸被餘波炸成重傷。即便經過搶救,卻仍然沒有能夠活下來


    每一塊墓碑背後都隱藏著一張鮮活的麵龐;


    每一張麵龐身上都有著一個難以忘記的故事;而黃紀山偏偏親身經曆著這所有的故事。每當想到這些,他便感到一種揪心的疼痛。


    曾經的戰友,一個個倒下,成就了現在的輝煌,卻同樣在他的心底,烙印下深深的,永遠不會磨滅的痕跡。 陣陣清風吹過來,吹動著雜草發出索索的聲音。陽光照耀下。黃紀山的身影是那樣的高大。


    原本一個威風八麵的老將軍,現在散發出來的卻是一種讓人心疼的氣息。


    楊子威安靜的站在旁邊,沒有開口說一句話,雙眼瞧著整個人像是一下子蒼老許多的黃紀山,心中有種說不出的難受憋屈感。如果可以的話,楊子威甘願拿出自己的生命。為的隻是換取黃紀山爺爺心情的片刻安靜。


    但楊子威也深深的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現在的青鬆嶺。隻屬於黃紀山自己,他現在已經進入到一個隻屬於他的世界中。在那個世界中,他和他的戰友們。有歡笑,有淚水,有鮮血,有激情


    那個風雲詭譎,戰火連天的年代。楊子威是沒有經曆過。但這並不妨礙他的感受,每場像是史詩般記錄下來的電影,都能讓楊子威真切的感受到,當年戰爭年代的激情和夢想。 現在的華夏共和國,如果不是因為那些可愛可敬的人,又怎麽能夠屹立世界東方不倒?


    “爺爺,我來幫您。”楊子威瞧著黃紀山蹲下身來,想著拔除雜草的時候,急急忙忙的走上前。


    “唉!老了,連草都拔不動了。不過也好,你是我的孫子,這草你來拔,沒有誰能挑理兒。”黃紀山坐在旁邊的石頭上,略微喘著氣道。


    “爺爺,您坐好,這些事情交給孫兒就是。”楊子威說做就做,拔除雜草這樣的活兒,他在從小的時候,跟隨者黃紀山不知道做過多少次,熟練的很。


    一片片雜草就這樣,在楊子威的手中倒下。一塊塊墓碑變得利索起來,一個個墳堆悄然露出來。每一個墳堆都在安靜的瞧著楊子威,像是在瞧著自己的親人一般。


    “你們都睜大眼睛瞧清楚了,這是我黃紀山的孫子。以後我要是不再了,我的孫子會代替我前來掃墓。你們放心,真要是有那麽一天的話,我也會過來這裏。我舍不得你們,我要留下來陪著你們。哪怕到了陰曹地府,咱們也要在一起,咱們還是那個永遠不會被打垮的遊擊隊。”


    黃紀山瞧著眼前的墓碑,絮絮叨叨著。現在的他,哪裏還有半點開國將軍的風采,活生生就像是一個老頭,不厭其煩的小聲自語著。袁勇站在不遠處,瞧著眼前的情景,眼角不由變得濕潤起來。


    “老首長,以前幾次都是我陪著您拔草,從現在起,您後繼有人了。您的眼光還是像以前一樣毒辣,楊子威是棵苗子,絕對不會辜負你的期望。”


    等到青鬆嶺這片墓碑的雜草全都被清理完,所有墓碑都露出來後,這場祭奠儀式也便算是結束。黃紀山憋了一年的話兒,就這樣全都倒了出來,心情也變得愉快許多。


    “老夥計們,明年有可能我再來看你們,為你們掃墓!放心,到時候我還會帶著楊子威前來的。” 在休息一會過後,黃紀山喃喃自語後,便在中警內衛和楊子威的陪伴下,離開了青鬆嶺。


    正午太陽照耀下的青鬆嶺,在黃紀山他們的離開中,突然間刮起一陣大風。大風卷動著地上的雜草,四散飛舞


    黃紀山沒有再迴鋼城市,而是從青鬆嶺出來以後,邊坐上車子直奔廬徽市而去,遠遠的跟在後麵的劉洪元她們的車隊,也保持在兩公裏的範圍以內,這一點黃紀山知道,但是對此並沒有多說。


    直到即將離去的時候,才對楊子威說道:“小子,你迴去以後,跟那些孫子說說,她們的心我領了,但是你要把我的話給捎到,那就是,不管是經商,做企業,做官,黨領導絕對不能違法亂紀,絕對不能以自己的身份胡作非為,更不要吃老本,要勇於創新,一心為國。“


    “爺爺,我會如實轉告的。”楊子威虔誠的說道。


    “迴去吧,我走了。”


    “爺爺再見。”


    黃紀山離開以後,楊子威就站在高速公路的出口,直到黃紀山的車隊消失的無影無蹤的時候,楊子威才極不情願的離去。


    本來他是想著想黃紀山問問當年的情況的,但是他知道黃紀山既然不說,自己哪裏能勉強過問呢?所以隻好如此。


    鋼城市市中心,一家位於一條胡同內的小茶館。


    這家茶館位置別看位於整個市中心,但要知道因為所處的胡同,所以除非是熟客,不然還真的沒有誰能夠知道這裏。而這家茶館的曆史也夠悠久的,店家也不缺錢,開著這家茶館為的便是圖個樂嗬。能夠來這裏消費的人,和店家的關係都不簡單,最起碼都是迴頭客。


    現在就在這家茶館的最深處,一間僻靜的包廂內。 一壺茶水嫋嫋升起著,淡淡的清香味道在整個茶室彌漫開來。


    置身在這樣的環境之中,你能夠感覺到的除卻平靜之外,便再沒有任何波動不安。哪怕是再暴躁的人,隻要進入這裏,心神都會陷入到一種安靜的氛圍中。能夠在這裏喝上一壺好茶,可以說是偷得浮生半日閑。


    這是黃紀山離開後的深夜時分,外麵路燈照亮著,而這裏的燈光卻更加柔和。


    就在這裏,桌子的兩邊分別落座著兩個男人,這兩個男人像是這樣的聚在一起,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兩人的身份和地位也決定了,不可能像是這樣相處。如果不是因為發生了意外的話,最起碼在任職期間內,兩人是斷然沒有交集的可能。


    但現在兩人卻就這樣安靜的相處著。


    這兩個人便是能左右鋼城市政局,經濟的關鍵人物——宋傑鋒,萬慶峰。


    “宋書記,像是這樣的坐下來喝茶,對你我而言還真的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這應該是咱們坐下來的第一次吧?”萬慶峰笑著說道。


    “是啊,第一次!”宋傑鋒點點頭道。


    “省內發生的事情最近便會塵埃落定,這次沒有想到會出現這麽大的動蕩和轉折,不過那些不適我們應該關心的事情。我今天將你約到這裏來,隻有一個原因,那便是離別之語。”萬慶峰一臉的坦然,說道。


    宋傑鋒神情沒有任何慌亂,對下麵那些人或許會認為是謠傳的消息,在他這裏卻已經得到證實。萬慶峰是真的要被調走了,不過這次調離對他而言也是一次不錯的機會,因為萬慶峰是要接任市委書記去的。而並非是被動意義上的調離。


    “萬市長,真要說起來。我應該恭喜你。”宋傑鋒笑道。


    “恭喜?”萬慶峰無奈的搖搖頭,臉上露出一種複雜的神情。


    “怎麽?難道萬市長不高興嗎?這次你畢竟是高升了,要知道真正能夠邁出那一步,對你而言。是真的不容易的事情。這就像當初我從紅杉市調過來一樣。我能夠理解你現在的心情。”宋傑鋒也直言不諱的說道。


    是啊,你如果不能夠理解的話,我現在就不會坐在這裏和你聊天了。萬慶峰也清楚這次調動,真的說起來,自己還是占到些便宜的,畢竟是前進了一步。但是這樣的前進,他卻硬是高興不起來。因為眼瞅著鋼城市就要出成績了,在這時候調走,他心有不甘啊!


    要是能夠帶著一份政績離開,這和現在就這樣離開。完全是兩個概念。


    “宋書記,你我之間其實並沒有多大的矛盾。這點相信你是應該知道的。至於這次我的調任是怎麽迴事,你也應該能夠猜到些。至於我的位置是由誰接任的,你應該也知道了吧?”萬慶峰直接的說道。


    怎麽個意思?這是要掏心掏肺嗎?聽著萬慶峰的話,宋傑鋒的眼睛一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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