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金色大廳裏正上演這詭異的一幕,餐桌旁坐了兩個色和人種都並不相同的人,老者正一臉放鬆愜意地享受著剛剛煎好的牛排,厄威爾像個管家般恭敬地站在他的身後。


    而少女的麵前擺著銀製的餐具和另一份牛排,她卻緊張的不敢動手。


    “小姐,要是再不吃,這牛排可就要涼了。”看野原這幅模樣,厄威爾禮貌而優雅地提醒道。


    “唉,讓你摸魚的時候謹慎一點,不要見到地下室就鑽,你就是不聽,這次居然還鑽到圓桌議會總部裏來了,你是地鼠嗎?”鋒龍的聲音通過麥克風被送進這個餐廳裏,聊tian室裏兩個有家室的八卦男人早就被工作上的事拖走了,所以鋒龍幹脆將語音直接接到了金色大廳的麥克風頻道裏。


    “你還說,不幹這活怎麽辦嘛,又沒有生活費啦,打工是不可能打工得啦。”野原一臉不服氣地反駁道,“隻有摸魚才能維持生計之類的,這些巫師的寶庫又刺激,裏麵的魔偶又值錢。”


    鋒龍一副被你打敗的口吻:“我倒覺得你明明就是在碰瓷,你一定很期待什麽觸手怪獸之類的吧……是不是真要哪天你被哪個黑巫師逮住了,被搓圓捏扁了你才會學到教訓啊。”


    野原立馬把頭搖的像跳大神一樣:“不要不要,黏黏糊糊的,看起來就惡心,我可不喜歡那樣的怪物!”


    “這不是重點吧?你一個人在家裏宅著的時候到底都在看什麽番啊?黏黏糊糊的是重點嗎?”鋒龍痛心疾地說教道。


    威廉一邊吃著牛排,一邊饒有興味地看著這兩個人逗嘴,他很少能看到鋒龍閣下擺出長輩的架子來訓斥什麽人,這個年輕的圓桌榮譽議員實際上應該算是圓桌之中被教訓地最多的一個人,現在兩個人倒像是哥哥在教訓自己的妹妹,隻是這中國人和日本人的組合實在是看起來有些好笑。


    “最近有個珍藏版手辦出來了,我想買迴家擺著,我跟你講,多多良他棒的,哪知道他們哄抬物價,這不是在吸死宅的血嗎!我不出來撈一票怎麽辦?”野原露出委屈的表情,痛陳自己的盜竊理由,隻是這個理由聽起來太古怪了。


    “這就是你跑出來偷東西的理由嗎?話說前幾天我們剛剛收到報告,說是黑市上忽然出現了一個天然呆亞洲女人,在大量賤賣煉金材料寶石,提供的貨色質量也參差不齊,害得我還被加拉哈德那老王八蛋盤問了半天,原來就是你?”鋒龍想起前幾天自己明明都還在關注特裏斯坦島的事件,忽然被加拉哈德莫名地用這種理由給詢問了半天,他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現在一切謎底似乎都揭開了。


    “這個我插一句,鋒龍閣下,這個女孩子確實和你有關係啊,從這個方麵來說,加拉哈德閣下的確沒有冤枉您,那位聖者還是一如既往地敏銳啊,我真是佩服他的洞察力,不像我,年紀稍微大了一些就什麽都不行了。”威廉吃完了一塊牛排,厄威爾立刻遞上一塊精致的手帕,這個老人擦了擦自己嘴角的醬汁,笑著說道。


    “拉倒吧,華爾士閣下您食量還這麽好,中國有句老話叫廉頗老矣,尚能飯否,您這食量和一飯鬥米,肉十斤的廉頗將軍也沒差到哪裏去,還好這傻丫頭當時沒想著把你敲暈,不然我可就真的隻能給她收屍了。”鋒龍歎了口氣,也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


    “哈哈哈,鋒龍閣下真會說笑話,我這把老骨頭能打得過誰啊,舞刀弄槍的日子都已經過去了,現在的我就是個留守總部的孤寡老人而已,您就不要抬舉我了。”威廉一邊謙虛地笑著,厄威爾在他的旁邊為他端上一塊新的牛排,這位老人又開始和自己麵前的牛排較起勁來。


    “這可不像是威廉華爾士會說出的話,圓桌五傑凋零至今,您已經算是圓桌少有的頂梁柱之一了啊。”鋒龍不帶一絲虛假地說道,他雖然狂妄放肆,但是卻對這些圓桌的先行者充滿了尊重,他和賽爾提克這種新晉議員不同,威廉華爾士屬於第二代圓桌議員,也是繼開創圓桌議會的第一代議員之後,將圓桌揚光大的第二代圓桌議員,在這個老爺子年輕的時候,他一隻手是魔杖,一隻手上拿著手槍,傳說中他射擊的模樣和他施咒的動作一樣優雅,在他的年代裏,他被稱為最有可能接班快槍手的人。


    鋒龍沒有告訴野原的事,她眼前這個和藹的老人其實非常危險,如果她剛才真的進行了攻擊動作,按照威廉的開槍度,她能在瞬息之間就被打上6個血洞。


    “這我可不敢當,您才是圓桌的最終兵器,我們這些老東西早就該好好地退休,在一處有海洋和青山的別墅裏享受美食和剩下的人生了。”威廉對鋒龍的說法隻是微微一笑,對於他這個年齡的人來說,名聲和榮耀一樣虛無,他早就已經過了一腔熱血,想要出風頭的年紀了。


    “那個,我可以插一句話嗎,你們兩個聊得這麽開心,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野原妹子看著這一老一少兩


    個圓桌議員聊得這麽開心,怯生生地說道,這可是兩個怪物的對話,她不是巫師也不會魔法,但是她摸進過不少巫師的寶庫裏偷東西,對於巫師界的行情她也有所了解,每個圓桌議員都是看似和善的怪物,手中掌握著普通巫師難以想象的特權,他們就是巫師中的王者,能夠決定巫師界展與走向的巨頭。


    現在這些巨頭之一就坐在他的對麵,和藹地切著牛排塞進嘴裏。野原能夠感到鋒龍所說非虛言,眼前這個老人明明都已經老得皺紋堆在了一起,可是當他舉起刀叉的時候,手上的動作精準地能夠插進牛排指定的紋理之中,好像他的雙手從未蒼老一樣。這個老人布滿老人斑的皮膚下是分明的骨節,他的手指修長且保養地很好,的確像是個快槍手能夠擁有的手掌。


    “小姐別急,這種事情急不得,還是說你不想和一個老人一起吃頓晚飯之類的?”威廉伸手指了指野原麵前的盤子,他鼓勵地笑了笑,“試試厄威爾先生的手藝,真的很棒,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吃過這麽完美的牛排了,上一次吃到這麽棒的牛排,還是在撒哈拉的沙漠裏,那次我被困在沙漠中心,餓了三四天,全靠甲蟲和蜥蜴維持生計,同僚們找到我的時候,我正躺在沙丘上等死,一隻禿鷲就在我上空盤旋,等著我咽下最後一口氣。不過五分鍾之後我就吃上了剛剛煎好的牛排,哈哈哈,那味道真是一輩子都忘不了,裏麵有著名為死裏逃生的作料。”威廉滿意地點了點頭,他隨意地向著野原講著自己年輕時候的故事。


    野原有些緊張,這種時候她實在是沒有胃口吃東西,眼前的食物確實十分誘人,但要看是在什麽氣氛下,她麵對著圓桌議員,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哪有心情吃什麽,光是緊張都讓她覺得飽了。


    “你還是吃點吧,老爺子年紀大了,沒人陪他吃飯他其實還是挺寂寞的,你想想吧,一個退休老年人,一個人守在這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我們開會幾個月都用不上這個地方一次,你說說平時他見得到啥活人啊?”這種時候反而是鋒龍勸野原道,免得威廉太過於掃興了。


    “也沒那麽淒慘啦,哈哈哈,鋒龍閣下真是太喜歡誇大事實了,我們不是每個人輪流守一段時間嗎?”威廉倒是很開朗地對這個事情並沒有太過於糾結,他指了指身邊的厄威爾說道:“嗯,還有厄威爾先生陪著我這個老年人,我覺得挺好的。”


    厄威爾恭敬地鞠了一躬:“能夠侍奉圓桌議員是我無上的榮耀,尤其是對象還是威廉閣下,這就更加光榮了。”


    “我就喜歡你們年輕人的衝勁,總是把榮耀掛在嘴邊,連我們這些老人都不怎麽在意榮耀這迴事了。”威廉說道。


    “沒有各位先輩,我們這些年輕人連討論榮耀的資格都沒有。”厄威爾依舊恭順地站立在威廉的身邊,他的迴答讓威廉有些欣慰地笑了笑。


    “可是最後這個世界終究還是屬於你們年輕人的,不用謙虛,事實如此。”威廉意有所指地說道。


    他所指的年輕人顯然有自知之明已經不滿地抗議起來:“別想把責任都扔給我!我累不累啊?”


    “能者多勞嘛。”威廉喝了口茶水,這個老頭話裏有話。


    “行了,你和加拉哈德一樣是老狐狸,兩個都不是什麽好人,現任圓桌沒被你們幾個老家夥給打包賣出去,他們就應該謝天謝地了。”鋒龍沒好聲氣地說道,這些巫師都是越老越精,特別是圓桌議會這幾個老不死的,都成了精了。


    “嗬嗬,也是,人越老就會越精。”威廉對這種事情並不否認,到了他這個年齡,對於這種話幾乎已經免疫了。


    “哈,你可真閑,行了我這邊還有事,這個妹子一定不要為難她,你一個老紳士,估計也不會為難這麽一個小女生吧?好好把她送出去,免得她半路踩進坑裏。”鋒龍說道,威廉不知道這個家夥在忙什麽,但是最近他的確很消停,已經在中國待了好幾天沒有到處亂跑了。所有的巫師進入中國境內都必須向鋒龍進行報備,然而鋒龍每次出國都必須向圓桌議會進行報備,契約是雙向的。


    “好的,既然是閣下的朋友,那麽就不會按照入侵者或者小偷來看待,我會妥善把她送走的。不過,您的朋友能不能把背包裏的煉金寶石拿出來呢?雖然不是什麽珍惜品,但是在下次煉金術師們向我們補充寶石之前,我們會損失很大一部分魔偶的動力啊,沒有他們幫忙,靠我這把老骨頭可沒辦法保持金色大廳的整潔美觀啊。”威廉爽朗地答應道,同時他向著野原擠了擠眼睛,野原這才意識到那個脹鼓鼓的背包還背在她的背上,裏麵塞滿了高品質的煉金寶石。


    野原露出了一個難為情的笑容,趕緊將背包放到了餐桌上,然後站起身跳了跳,她身上出了一件黑色的緊身衣之外沒有其他地方能夠藏起寶石,這樣她也證明了自己的確沒有夾帶東西。


    “那就行,野原妹子,我都說了,老老實實迴國,


    別和這群巫師扯上關係,你怎麽就是不聽呢……這次就不清除你的記憶了,你給我乖乖迴日本宅著,過幾天我抽空過來看你。”鋒龍對這個小賊有些頭疼,無奈是現在他實在抽不出手,所以隻能先這麽說道。


    “那行吧,我在我家等你,你應該知道我家在哪裏吧?”野原本來對手裏交出來的寶石還有些可惜,聽到鋒龍要來看她,她的表情總算是好看了一點。


    “誒……等下我翻翻我的手機備忘錄,我記得存了的……”這邊鋒龍卻不厚道地說道。


    “哈哈哈,鋒龍閣下,女孩子的地址怎麽可能輕易弄丟,你不要為了議會的事務耽誤了自己的戀愛經曆啊,年輕人不談戀愛的人生是不完整的。”威廉在這時像個長輩一樣,用教訓的口吻奚落鋒龍道,說得鋒龍在山洞裏氣急敗壞地跳腳。


    “不跟你個老不死的說了,媽個雞,越說越氣,我找個女朋友還不是分分鍾的事情?”鋒龍在山洞裏豎了豎中指,也不管威廉看不看得見。“走了,這邊餃子又要粘鍋了。”


    威廉看著天花板笑了笑,這邊野原的表情也有些尷尬。


    “哈,不必介意,鋒龍閣下就是這樣的人,是不是很有趣?”威廉語氣和善地問道。


    “我……我知道,他……一直都這樣。”野原結結巴巴地迴答道。


    “唔,晚餐時間還有一些,野原小姐,能告訴我你和鋒龍閣下是怎麽認識的嗎?”威廉用一種十分隨意的語氣問道。


    野原原本想隨意糊弄一下這個老頭,可是在這個老人的麵前,她十分緊張,甚至不知道是否說謊也會帶來滅頂之災,她隻能老老實實地迴答道:“我之前偷……東西的時候,誤入了一個巫師的家裏,被他抓住了。”


    “唔~看來野原小姐還是個慣犯。”威廉和厄威爾對望了一眼,兩人臉上都帶著無奈的笑意,讓野原難為情地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啊,請繼續,不要在意我,人老了在聽故事的時候就不會怎麽安靜。”威廉將盤子一推,厄威爾立刻將盤子和餐具收撿好,威廉用手帕擦了擦嘴,示意野原繼續講。


    “我當時還以為是落到了什麽神經病變態的手裏,他喜歡和美少女玩角色扮演之類的,實際上他也是這麽做的,那個巫師好像腦子不太正常,當時他把我綁起來,然後正在脫褲子的時候……”野原有些不想迴憶那一天的記憶,說起來倒不是不堪迴,隻是覺得有些丟人。


    “哦,看來野原小姐的運氣比較好,總所周知,鋒龍閣下在成為圓桌議員之前可不是個安分的人,他最喜歡的就是四處伸張正義,當然啦,是以他那種比較不正規和粗暴的方式。”威廉的眉毛揚了揚,似乎對野原的故事很感興趣。


    “是的,那個巫師褲子脫到一半,我當時都嚇傻了,還以為自己要被神經病給……了,然後正好遇到鋒龍在那裏當義務警察。”野原說起這話時,心裏卻是忍不住的竊喜。


    當時自己哭的鼻涕眼淚都糊在了一起,心裏都後悔死了,還說要是有機會能從這個神經病手裏逃脫,以後就金盆洗手重新做人,結果還沒哭到一半,就有個中國人罵罵咧咧的一腳把巫師的地下室門給踹開了,這個巫師都還沒來得及提起褲子就被一頓社會主義式毒打,他的齷蹉企圖就這麽被扼殺在了搖籃之中。


    “嗯,當時的情景一定很有趣,哈哈哈,我就算是沒有親自到場,也能想象到那個場景,謝謝小姐,真是個不錯的故事。”威廉和藹地迴答道。“對於這個故事,我可以私人獎勵一下您,以當做您讓一個無聊的老人笑的獎勵。”


    老者一邊說道,一邊從錢包裏掏出2o枚普通的金幣,一字排開在餐桌上。“這應該足夠小姐一趟的收獲了,當然了,和那些煉金寶石不能相比,但是您想買什麽東西應該綽綽有餘了。”


    野原看著桌上的金幣咽了口唾沫,這群巫師的金幣可都是純金打造,哪怕是直接拿去銀行賣了都能換一大筆錢,雖然沒有得到那麽多優質的煉金寶石,但是這一趟也能算是大豐收了。


    “好了,既然小姐還不想用餐,那麽厄威爾先生,送這位小姐離開吧,還請小姐忘記這裏的所在,忘記這裏生的一切,否則對於小姐這麽一個不會魔法的麻瓜而言,這些秘密會給您帶來不小的麻煩。”威廉微微欠身,在座椅上低下了頭,“人老了,吃飽了就想睡會兒。”


    野原看著低下頭的威廉,她還在細細打量,忽然背後就被人輕輕拍了一下。她嚇了一跳,轉過身去就看到厄威爾在她的身後,對她微微鞠了一躬,“小姐,請走這邊。”


    野原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這時候可由不得她,她也確實不想在這種地方久留。


    於是野原就跟在厄威爾這個合格的管家身後,向著這個地下設施的出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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