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個人類一樣?這話聽在林末央的耳朵裏有種說不出的刺痛感。


    妹子啊,你知道現在多少人連人都做不好嗎?人類有什麽好的呢?這些人啊,要是能成為血族,他們說不定都要排隊交錢來求你們把自己變成血族了。


    “那個,你隻要不開車,我們還是可以做朋友的。”林末央撓了撓頭,他不敢給莉莉爾什麽樣的承諾,萬一這女孩兒誤會了他的意思,又該如何?


    莉莉爾愣愣地看著林末央的臉,這時兩人還沒說話,就等到門外咣當一聲,然後還有一聲極為細微的“啊”的聲音。這一聲聲音十分細微,細微到差點林末央就沒有聽到了。


    林末央對莉莉爾做了個禁聲的手勢,自己則悄悄地走到了船艙的牆邊,他伸手在牆壁上輕輕敲了兩下,然後就重重一拳打在船艙上,出了啪的一聲巨響。


    房間外立刻傳來了一男一女的慘叫聲,林末央伸手把門打開,就看到泰勒和格林正排成一列站在走道裏,兩個人還不停地護著自己的耳朵。


    兩人看到林末央出來,先是露出了尷尬和不好意思的表情,然後兩人又像是恍然大悟一樣,格林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威嚴了一些,而泰勒則紅著臉,捂著自己的眼睛。


    “咳咳,兩位,我想你們兩個應該需要解釋一下生了什麽事情吧?”林末央哭笑不得地質問這兩個新生代青年才俊,這兩貨怎麽那麽八卦。


    “啊,那個,剛剛路過,聽到這牆上好像有水聲,就尋思著是不是肉(漏)水,我就找了找。”格林不愧是新時代騎士楷模,知道自己撒謊的能力不強,於是還特別心虛地用他那半生不熟的倫敦腔漢語解釋,隻是在林末央聽起來,這個理由簡直是和他的口音一樣蹩腳。


    相反泰勒則是一臉義正辭嚴地說道:“我當然要關注每個達摩克利斯之劍成員的心理狀態,否則就有可能影響到戰鬥力,現在情況如此不明朗,怎麽能夠有不安定的心理因素在成員的心中藏著。”這一番話說的堂皇大氣,慷慨激昂,如果不是泰勒臉都紅到了脖子根,一隻手還不停地撓著自己的耳朵,林末央差點就要相信這一番說辭了。


    “好嘛,一個是有名的騎士,說起來,格林貝因閣下,風魔萬千少女的白馬王子。一個是薩滿之道的傳承人,聰明的泰勒小姐,你們到底有沒有懂什麽叫**!什麽叫人格?我太失望了,想不到這居然是親密戰友從背後插來的尖刀!”林末央一句先聲奪人,先把道德製高點牢牢占據住,免得這兩個家夥忽然反應過來,那情況可就不是現在這麽簡單了,這兩八卦的外國人肯定會拉著他問這問那,連帶著對他的談戀愛手段一番批判,亂點鴛鴦譜之類的。


    格林果然是老實人,林末央這麽一說之後,這個金青年居然羞愧地低下了頭,一點都看不出騎士團長的氣勢,反倒像林末央鄰居家那個經常闖禍的熊孩子惹禍被抓了之後的樣子。


    “是,我也是一時意誌不堅定,就做出了這種有違騎士之道的卑劣行為!我檢討自己。我要罰自己絕食兩日,用饑餓的痛苦來讓這具身體銘記這個錯誤!”格林一臉懺愧地自我檢討道。


    泰勒在格林的身邊,還想著怎麽樣才能反客為主,哪知道這個格林一點都靠不住,瞬間就繳槍投降了!說好的騎士呢,就算這個時候再怎麽慌亂,不也應該和戰友忠實地站在同一陣線嗎?可是格林已經提前投降了,林末央已經有些得意地把目光轉到了泰勒的身上。


    女薩滿恨鐵不成鋼地狠狠瞪了一眼身邊這個三分鍾不到就投降的“叛徒”,她咬咬牙也說道:“這次是我做的不對,那我就……就……”本來泰勒也想效仿一下格林,來個絕食檢討,但是現在晚飯就要開席了,過道裏已經開始彌漫著辣椒和香料的味道。她又不是什麽騎士,這種時候她絕對不願意和自己的胃過不去,但是不說點什麽又感覺不夠真誠。都怪格林閣下!


    泰勒的眼神差點沒把格林給殺死,嚇得這個騎士往旁邊縮了縮,頗有種“太君,我是偽軍,自己人”的劃清界限的架勢。


    女薩滿心疼地說道:“大不了,我也……今天晚上少吃一點來懺悔!”


    “噗……”林末央實在是憋不住了,這算是哪門子的贖罪,而且少吃一點而已,您用不用擺出一副慷慨就義的表情,我估摸著演講的馬丁路德金都沒您現在的表情慘痛啊。


    看到林末央笑了出來,兩人也默契地笑了出來,反正林末央自認為沒有什麽勁爆的消息泄露給這兩個家夥,也就無所謂了,他笑道:“好了好了,沒事了,話說你們兩個不在甲板上待著,就專門為了下來偷聽?”


    泰勒白了林末央一眼,說道:“哼,論戰鬥,末央閣下你的確是一位好手,但是您這追女孩兒和哄女孩兒的手段真的就三流了,說您是鋼鐵直男也不為過。”


    林末央被泰勒說中痛處,訕訕地笑了笑,沒有多做反駁。


    “好了好了,別叫什麽閣下閣下的了,真的是,一隊一共四個人,就有三個閣下,也不嫌累得慌,以後就叫我林末央好了,或者你學格林叫我末央也行,天天叫閣下,我舌頭都要打不過轉來了。”林末央隻好岔開話題,不想再在感情話題上多做討論,不然自己遲早得被這兩個八卦的家夥給煩死。


    “破海者們完成了儀式,船長讓我們到甲板上去吃東西了,我們就是下來叫你的,然後就……咳咳。”格林解釋道,不過一提到剛才的偷聽行為,他還是不好意思地略了過去。


    “哦,這樣啊,好吧。等我下,我去叫下莉莉爾。”林末央思考著之後應不應該對莉莉爾的態度友好一點,自己之前的態度的確惡劣。


    於是林末央破天荒地準備主動去邀請莉莉爾,這孩子一直在房間裏沒出來,還不知道心情有沒有好點。


    “莉……”林末央把頭轉迴了房間裏,然後第一時間就沒看到莉莉爾,這個少女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從床上下來了,坐到了桌子邊,此時聽到林末央的唿喚,轉過頭來,那張俏麗的臉蛋腮幫子鼓的老大,似乎還在嚼著什麽。“額……你已經吃上了啊……”


    莉莉爾看到林末央的臉,露出了十分畏懼的表情,如果是平常,這時候林末央肯定已經說她是“吃貨”了,但是林末央隻是撓了撓頭,就無奈地說道:“走吧,把這盤端上,我們去甲板上享受美食吧,你不是說想吃金槍魚嗎?”


    莉莉爾咽了下嘴裏的東西,眼睛裏的淚花還沒褪盡,她的頭就像搗蒜一樣點個不停。


    “那盤子裏是啥?”莉莉爾端著盤子,像一陣旋風一樣,經過格林的麵前,像個掛件一樣黏在林末央身邊,她這幅乖巧又害怕的樣子,真是讓林末央想起了某個掛件。


    自從襲擊之後,就一直找不到小鴨子,包括娜塔莎在內的所有人都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在他們出之前,娜塔莎因為這次受傷過重,而且送醫並沒有上次那麽及時,需要更加漫長和細致的治療,以免留下後遺症,因而這次的活動並沒有娜塔莎的參加。但是這個冷麵美少女在林末央走之前,輕描淡寫地說要讓教廷方麵付出代價。


    林末央可不想知道這個代價是什麽意思,但是娜塔莎一臉平靜地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林末央的汗毛都豎起來了,這次教廷看來是真的把這個冷美人給惹毛了。娜塔莎雖然現在是達摩克裏斯之劍的成員,但是她走之後加拉哈德依舊為她保留了朝聖者中的職務和特權,所以對於朝聖者來說,這個八星的地位依舊沒有被撼動。


    不過現在是指望不上朝聖者的支援了,林末央這樣想著,連格林的問話都沒有聽到。


    “似乎是魷魚,唔……香辣的吧?”泰勒和格林也看出來林末央似乎又在走神,不知道在想什麽,但是秉持著禮貌,兩人並沒有打斷林末央,迴答格林的人也就從林末央換成了泰勒。


    盤子裏是幾根精選的魷魚腳,炸過之後又烤了一下,加上了辣椒之類的,一聞就讓人食欲大振,一時間兩人不知道這是什麽套路。


    莉莉爾將盤子舉到兩人麵前:“末央閣下做的,兩位也嚐嚐?”這個少女此刻臉上帶著幸福的笑容,一點都沒有之前那種哭得令人肝腸寸斷的悲傷了。


    “啊……”兩人對望一眼,他們兩人也是剛剛才開始偷聽,但是距離林末央下到船艙裏都過了這麽久,一開始他們還十分不純潔地覺得林末央和莉莉爾兩人之間是不是短暫地生了什麽有助於增進二人感情的事情,但是現在看來,林末央大部分的時間,似乎是用來做菜了?


    格林頓時笑道:“看吧,我就說了,林末央閣下這種,在中國話裏就該叫君子,叫留下灰(柳下惠)!怎麽可能做那種事情!”


    泰勒則一臉不滿地迴懟道:“那是他傻,這種時候……”


    格林得意地晃了晃食指:“所以說你們這些不尊重傳統的美洲巫師太膚淺了,這可是道德和品格的體現,隻有保持著有風度的克製,你的人格魅力才能夠更加征服少女的心。”


    “所以你和你未婚妻也是保持克製得咯?”冷不丁地格林被林末央出言給打斷了,林末央迴過神來,就看到這兩貨在討論某些不好的事情,自己好不容易才止住了莉莉爾開車的勢頭,你們兩個玩具車倒是開起來了?


    林末央趕緊看了一眼莉莉爾,莉莉爾雖然臉龐很紅,但並沒有像之前一樣,接過賽道就開始飆起來,反而臉色紅紅地嚼著盤子裏的魷魚腳。


    “好了好了,這個話題就此打住,這次的事件我已經和莉莉爾道過歉了,就此告一段落,咱們還是趕緊迴甲板上吧,不然金槍魚都不新鮮了。”林末央對著船艙走道裏的三人招了招手,他自己一馬當先就朝著甲板上走去。


    甲板上現在熱鬧非凡,也不知道這群水手是藝高人膽大還是怎麽迴事,在甲板上居然支起了三個烤架,現在上麵正


    烤著某種林末央根本叫不出名字的海洋魚類。廢話,就是把魚扔到他臉上他都不一定認得出來,更別說這種都烤了一半的了。


    偉船長看到林末央的身影,立刻擠過興奮的水手們,走到林末央身邊,悄悄地說道:“怎麽樣?有用吧?我就說了,男人親自下廚,對於女孩子來說,就是勢不可擋的魅力體現,她一定會原諒你的。”


    林末央的嘴角抽了抽,這要真是一對普通的情侶吵架,那按照偉船長的硬核和好方式,那八成不是分手就是離婚了。也就隻是對方是莉莉爾的時候,這種拙劣的手段才有可能生效吧。


    “好了,小子們!先把你們那張猴子一樣嘈雜的嘴給我閉上!”偉船長充滿威嚴地拍了拍手,嬉笑的水手們頓時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著偉船長的方向。“現在我要向你們重新介紹一下,我們船上的貴賓!”


    格林和泰勒走上甲板的時候正好聽到偉船長的這句話,兩人還心想不是早就介紹過了嗎?還介紹一遍幹嘛?


    偉船長眼神狡黠地眨了眨,不知為何讓在場的四個人都覺得這家夥是隻披著人皮的老狐狸。老狐狸笑道:“你們隻知道他們是圓桌議會的貴客,是騎士,是薩滿,是巫師,是血族!卻不知道他們還有別的身份!”


    哈?四個人一臉懵逼地看著這個老戲精表演,啥別的身份?我們自己怎麽不知道?


    “他們還是我們破浪者號的福星!正是因為他們在船上,所以我們才能找到了一艘沉船!一艘足以載入破海者史冊的幽靈船!而兩位閣下還為我們解決了船上的幽靈!所以說他們是我們破浪者號的福星!”偉船長大聲說道,而水手們的表情也從疑惑變成了興趣高漲。船上響起了直入雲霄的歡唿聲。


    “當然,今天在這次的晚宴上,他們就是我們的同伴!聽聞騎士們不僅劍術了得,酒量也堪稱海量!小子們!平時天天讓你們禁酒,你們百般不樂意,今天我把話放在這裏,所有的酒全都搬出來,香腸!火腿!船艙裏所有壓箱底的好東西,今天不限量供應!”


    偉船長的話好似炸彈,在水手中引爆了一陣陣歡唿聲。


    偉船長看氣氛烘托地差不多了,話頭一轉道:“但是我醜話先放在前頭,這四位貴賓有重要任務在身,圓桌議會對我們破海者的恩情有多麽重,不用我提醒你們這群兔崽子,這是寫在你們教科書裏的,沒學過的人可沒資格上我的船!所以,如果四位貴賓願意和你們喝酒,那就請盡興,我絕不攔著,但是貴賓們要是覺得差不多了,不能再喝了,而還有兔崽子敢過去糾纏的,別怪我把他從船上扔下去,讓他自己遊迴新亞特蘭蒂斯去!”


    水手們聽到這嚴厲的要求,先是愣了愣,接著這群破海者水手齊聲歡唿,平時裏可沒有這樣能夠敞開肚子開宴會的時候,就算是不能夠和貴賓們吃喝盡興,但是不能勸貴賓的酒,還不能勸同伴的酒嗎?


    頓時甲板上又再次嘈雜起來,還有的水手快步走向船艙底層,從船艙裏抬出一桶桶酒和裝在桶裏的香腸肉類。


    “這可太熱情了,這都是你們的補給吧,就這麽消耗了真的好嗎?”泰勒沒料到這場晚宴會變成一場全船的狂歡,偉船長把船上儲存的肉和酒全部拿出來了,這些家畜肉對於生產力有限的破海者來說,無法大規模供應,隻能靠貿易得到,可都是應急儲備。


    “沒關係,我們這趟船的任務就是護送你們,護送完你們之後我們就會立刻前往最近的破海者外圍小島進行補給,準備進行其他任務。這些補給本來就是為宴會準備的,破海者的船可不是什麽人都能上的,你們是圓桌議會的貴客,就是破海者的好朋友,如果我們隻是護送,連一場迎賓宴會都沒有,那麽任務完成之後,我想海水都不願意再沾濕我破浪者號的木板了。以及,船艙裏還有一部分補給是留給你們的,如果你們在島上遇上了什麽緊急情況,可以使用這些補給。”偉船長慈祥和藹地笑道,從他的話中,破海者對他們四人的行程真是做足了準備。


    “那就謝謝破海者們了。”泰勒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隻能不住道謝,以迴應破海者們的熱情。這群以大海為家的漢子,真的如傳聞中一般的質樸。


    “不,是我們要謝謝圓桌議會。破海者是被6地拋棄的人們,先代的破海者們為了自己的自由,剝奪了孩子們的未來。我的孩子也是托了圓桌議會的福,能夠接受良好的教育。是圓桌讓破海者重新擁有了未來。圓桌永遠是破海者的朋友。隻要這篇大海上的波濤還未平息,隻要圓桌還需要破海者的幫助,那麽哪怕中間橫亙著撕裂天地的風暴,我們破海者的風帆都會來到你們的麵前。”這個中年船長又拿出了自己的煙鬥,可是宴會就要開席,他又嘟囔著把煙鬥放了迴去,他這時笑道:“好了,請盡情享受吧。”


    不等他說話,甲板上就已經傳來了水手們歡笑碰杯的聲音。


    船宴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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