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十字教會醫院,德國漢堡郊區一個私人醫院。這裏有全漢堡數一數二的醫療設備和來自各大醫學高校的專業醫生。這個醫院曾經獲得過漢堡社區最受歡迎的醫院獎項。


    此時醫院的重症監護室裏,正靜靜躺著一個黑發的中國人,而他的病房外則坐滿了聊天的病號家屬。


    但是稍有些眼力的人就可以看出,這些“家屬”人人手上都布滿著老繭,雖然臉上露出的表情和談論的話題都不同,但是他們的一隻手都幾乎放在腰間。他們的休閑裝,西裝,甚至是火辣的熱褲下,都藏著隨時可以拿出來使用的武器。這群人都是為了保護鋒龍而被安排來的獵殺部精銳。


    “真沒想到你們剛剛獵殺了一頭怪物,就要保護另一個怪物。”哈裏森抹了抹頭頂的汗,他和娜塔莎都站在走廊的另一頭,醫院的院長正恭敬地站在哈裏森的身邊。院長是個醫院名義上的最高領導和決策人,但是這間醫院是朝聖者的世俗產業之一,在醫療部門之中,他的等級雖然是s級,但是他依舊是八星之一,縛命星哈裏森的下屬。朝聖者等級森嚴,蔑視等級就是蔑視朝聖者,蔑視加拉哈德。蔑視加拉哈德的人還如何分享加拉哈德的榮光?所以當兩位八星帶著其他部門的精銳趁夜將這個男人送進醫院的時候,他急忙開車從漢堡的家裏趕到醫院。


    “我沒告訴你他是鋒龍閣下麽?”娜塔莎雙手抱在一起,依靠在醫院的白色牆壁上,滿不在乎地迴答道,“沒告訴就算了,當時我很累,可能忘了。”


    哈裏森苦笑著說道:“你早說那是鋒龍……閣下,那我就不會那麽多話了。”當時他可是在手術室裏一邊搶救一邊把這個油鹽不進的家夥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現在想起來都還脊背發涼。也不知道鋒龍為什麽會有如此之強的抗藥性,他們就差沒把冥河注射劑當成吊瓶給他直接打進靜脈去了。直到把船上的注射劑儲備消耗掉一半,鋒龍的生命力才穩定下來。整個過程中“咆哮的指揮官”閣下真的是把這個又殘又浪費藥劑的人渣從頭到腳批判了個遍。


    “話說我怎麽沒看到耶利格那個話嘮?”哈裏森打了個哈欠,在到達這裏之前他一直在看護鋒龍的身體狀況,全靠煉金藥劑頂住,現在輪到他犯困了,反倒是娜塔莎經過了休息之後容光煥發,似乎皮膚都好了不少,在醫院的燈光下顯得晶瑩剔透,引得不少醫院裏看病的病人頻頻注目。


    “他罵鋒龍閣下是二貨。”娜塔莎言辭不詳地說道。也不知道是想要故意嚇唬哈裏森還是怎麽迴事。


    果然哈裏森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搭配上熬夜出來的黑眼圈,整個人就像個冤死的惡鬼:“我靠!難道耶利格被鋒龍閣下給解決了?我早就說了,他該管管自己的嘴,不要啥話都往外冒。”


    娜塔莎咧了咧嘴,總所周知,這屆八星裏,最口無遮攔的是耶利格,而最愛作死的就是哈裏森,在八星團隊裏他們兩人並稱預備光榮二人組,什麽時候被人打死都不意外。


    “不過我們就這麽一直守著?”哈裏森無聊地縮了縮肩膀,可是明顯這個姿勢不太舒服,他揮了揮手,旁邊座位上一個假扮病人的幹員立刻站起來,把位置讓給哈裏森。


    “哦喲!你們看看那邊那個穿白大褂的醫生,真是不像話,明明那邊那個病人腿都斷了,還打著石膏呢,居然還讓病人讓座。”殊不知這個舉動一下子就引來了路過的病人的指指點點。


    哈裏森這才一臉無辜地把目光轉到那個讓座幹員的腿上,果真裹著厚厚的石膏。


    幹員尷尬地笑了笑:“我穿的這件短袖太短了,實在不好藏武器,就隻能藏在石膏裏了,部長您沒事兒,坐您的。”


    哈裏森一臉鬱悶地站了起來,狠狠拍了一下那位幹員的頭,怒罵道:“我還敢坐嗎?你戲還挺足的啊!”


    “看啊,醫生還打病人,這什麽醫生啊……”


    哈裏森隻能鬱悶地站迴他的牆根,還是院長懂得察言觀色,趕緊從自己的辦公室搬來了一個小凳子,至少解決了哈裏森的座位問題。


    娜塔莎靠在牆上斜眼看了一眼哈裏森,迴答道:“等下,會有人來接替我們。”


    話音未落,還在互相拉著家常的幹員們忽然集體禁了聲。


    在走廊盡頭的樓梯間出口處走出了一個人。這個人身高大概在1米8左右,一身整齊考究的手工西裝,袖口裝飾著典雅的金邊。


    走廊另一邊的娜塔莎和哈裏森一看到這個身影頓時一個立正,哈裏森更是誇張,整個人幾乎是從座椅上彈起來的。


    那人分不清男女,因為他的臉上帶著一副花紋繁瑣的銀色麵具。他手裏提著一個小型的黑色手提箱,邁著標準而威風凜凜的步伐。


    他經過的地方,所有的朝聖者


    幹員集體站立行禮。


    走廊裏頓時鴉雀無聲,幾個還停留在走廊裏的普通人瞬間就被就近的幹員的昏睡咒射到在地,然後悄悄地搬到樓下,這些人都會以中暑的名義交到樓下的朝聖者幹員手裏,然後借治療之名洗去記憶。加拉哈德的麵具能夠讓普通人不注意到加拉哈德,但是卻不能讓普通人忽略所有行禮的幹員。這間醫院裏的職員幾乎都是普通人,就算是朝聖者,也不一定會有多少個人能注意到加拉哈德,但是這一層樓駐守的都是獵殺部的精銳,人人都是巫師背景。所以加拉哈德在下麵幾層樓都沒能引起騷動,反而是在這層樓,暴露了行蹤。


    娜塔莎低頭站在原地,眼神卻在偷瞄加拉哈德,還好,這次加拉哈德的身邊沒有帶著那個名叫月的女孩兒。隻是最近加拉哈德派出月的頻率十分之高,也不知道最近神秘界出了什麽大事。


    “加……加拉哈德閣下……”哈裏森的聲音有些顫抖,這裏是他醫療部門負責的場地,原則上講他就是最高負責人。可是即使他身為八星,他於加拉哈德見麵和交談的次數不超過5次。


    加拉哈德扭頭看了一眼哈裏森,麵具下他銀灰色的眼眸幾乎沒有焦點,哈裏森被這目光一眼看的渾身發毛,趕緊低下了頭,不敢直視加拉哈德雙眼。


    加拉哈德的身影橫亙在重症監護室外,握住手提箱的手皮膚光滑蒼白,指節分明,一點都不像一個91歲高齡的圓桌議員。然而這個提著手提箱的朝聖者領袖的確是圓桌議會先存議員中第二年長的,僅次於今年已經129歲高齡的議會長“梅林”。


    如果僅僅觀察雙手,加拉哈德雙手與月少女般的雙手幾乎無一二般,隻是手掌骨骼比起女性更加大而已。


    加拉哈德沒有說一句話,隻是伸手握住了重症監護室的把手,推開了監護室的大門。


    所有的幹員皆站立行禮,如同神道兩旁佇立的雕像。整個過程中沒有人敢大喘氣或者發出任何聲音。任何不恭敬的行為都是褻瀆加拉哈德神聖榮光的行為。


    監護室裏渾身都是檢測儀器的青年看著大門被打開,加拉哈德緩緩走到青年的床邊,手提箱就這麽隨意地放在了腳下,而加拉哈德則坐到了病床旁的座位上。


    這時病床上的青年忽然睜開了眼睛,他看到加拉哈德,先是露出了震驚的表情,接著這個表情就在加拉哈德的眼中快速扭曲成了一個難受的表情,速度比動畫處理軟件裏的漸變還快。


    “我還以為我一睜眼睛就能看到幾個金發巨ju的護士關切地喊著‘他醒了’之類的,最好還能給我一個慶祝的吻,這就更棒了。結果一睜眼就看到你這性冷淡的家夥,你要是把我嚇出心理陰影了,我跟你沒完。”鋒龍憤恨地罵了一句,整個醫院裏敢這麽和加拉哈德說話的人,估計也就隻有他了。


    “為什麽會有心理陰影。”加拉哈德疑惑地問道。


    “當然啦,哪個人不希望自己重傷之後醒來,床頭是笑中帶淚的戀人,或者喜極而泣的親人之類的。結果我一睜眼就看到你這麽個大冰塊。”鋒龍痛心疾首地批評道,跟這個沒有感情的家夥交流真的是夭壽。


    “下次這種情況我該把延小姐叫來。我記住了。”加拉哈德認真地說道。


    “我靠!你是魔鬼嗎?你真的沒有感情嗎?為什麽這個思路這麽惡毒?想個事情居然這麽刀刀致命?”鋒龍渾身一個哆嗦,趕緊糾正加拉哈德這種危險的想法。“她要是來了,恨不得拿刀再往我身上戳二十幾刀。”


    “她會威脅你的人身安全嗎。我認為你們兩個關係還不錯。是我情報有誤。需要我替你排除她嗎。”加拉哈德正襟危坐地迴答道。


    “……你這貨明明沒什麽感情,為什麽我總是感覺你在吐槽我,什麽叫關係還不錯……還有,我這隻是打個比喻,你可真別把她殺了。”鋒龍心說你一個麵癱明明沒有幽默感,為什麽在吐槽方麵這麽天賦異稟,往別人痛處插刀子的本事簡直是無師自通。


    “哦。”加拉哈德簡單地發出一個單音迴複了鋒龍,接著他將帶來的手提箱放在鋒龍的床上,打開。


    黑色的手提箱的格子裏整整齊齊排列著20枚金幣,每枚金幣都有普通的一元人民幣硬幣的兩倍左右大小,在黑色手提箱裏的黑色絲綢上放成整整齊齊的一疊。


    “你的報酬。”加拉哈德機械地迴答道。


    鋒龍抬眼看了一眼箱子裏的金幣,漠不關心地說道:“居然還有報酬,我還以為這次我是工具人呢。”


    加拉哈德搖了搖頭說道:“我跟你之間,交易是交易,任務是任務。你參加了任務,就有迴報。”


    鋒龍勉強在嘴角扯出一個笑臉,看得出來這次加拉哈德還挺大方。


    “你不該


    傷成這樣。”加拉哈德關上手提箱,再次把箱子放迴腳邊,這次他換了個話題。


    “廢話,一隻實力不及巔峰八成的神獸怎麽可能把我打成這樣?”鋒龍表情得意地說道。


    “那是怎麽迴事。”加拉哈德問道,隻是語氣不知道對這個問題是關心還是好奇。


    “切……你也知道,整套華夏之火功法,分為五種側重不同的使用方式。而並非是大多數人認為的這五種使用方法是層層遞進關係。這五種氣的使用方式其實是並列的。由五個人在不同的情況下創造,然後被記錄在華夏的文明之火中,之後所有的……都可以使用。”鋒龍無奈地說道。


    “是,繼續。”加拉哈德一邊說著,一邊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個小本子和一隻圓珠筆,在本子上奮筆疾書。


    “其中第一唿吸最容易學習,也最為基礎,所以一般都會最先學習,以用來提升自身與氣的親和力。而這種五種功法對於華夏的文明之火,有不同的使用方式。”鋒龍似乎覺得將這些秘密透漏給加拉哈德並無不妥,於是接著說道:“氣是文明之火產生的輻射,代表著文明之火的光和熱。所以氣最大的作用就是重現人類的文明。”


    “第一唿吸,誕生於華夏人民剛剛認識到天地萬物,脫離混沌迷蒙之際。那時候人類剛剛學會以人類的眼光認識萬物,那時先民們剛剛意識到自己是人類。所以第一唿吸主要是加強人體本身的能力,意在‘重現人類生理的極限’。而第二先天則是誕生於人類剛剛開始理解世界之時,那時候人類開始用自己的眼睛去理解,認識,學習這個世界中的自然現象與規則。所以第二先天注重重現‘人類對世界的理解。’第二先天能夠讓人擁有類似魔咒的力量,但是僅限於人類能夠做到的事情。”


    加拉哈德一邊不斷地聽著鋒龍的敘述,一邊難得地提問道:“詳細點。”


    鋒龍隻能歎口氣道:“打個比方,第一唿吸能夠重現人類生理的極限,人類可以跑得很快,跳得很高,我也可以在長跑的時候保持世界短跑記錄的速度,因為這些都是人類‘達到過的生理極限’,但是第一唿吸無法將人類的身體素質強化到超過人類的極限,或者說某種程度上的極限。我可以全程保持短跑衝刺的速度跑完一場馬拉鬆,但是卻無法超過世界紀錄的速度。我可以通過氣獲得非常快的恢複速度,但是這種愈合能力是建立在人類肉體的自我修複能力上的。如果有人砍掉我的手,巫師魔咒可以讓我再長出一隻完整全新的手出來,但是第一唿吸就不行。因為人做不到‘長出一隻被砍掉的手’。這就是第一唿吸的極限。”


    “恩恩嗯。”加拉哈德一邊聽著,一邊在自己的筆記上不停記錄,寫下的文字遠超過鋒龍的敘述,他居然一邊在記錄鋒龍的講述,一邊還在記錄自己對氣的猜想和推斷。


    “然後是第二先天,第二先天著重重現‘人類對世界的理解。’也就是可以無前提地達到人類所能做到的事情。還是用我的手舉例,如果有人砍掉了我的手,但是現在人類通過外科手術可以將斷肢接駁完好,所以在第二先天啟動的時候,我也可以通過類似於魔咒的氣術將自己的斷肢接駁好,但是依舊是那一點,現在的科技無法做到令人做到‘憑空長出一隻手’來,所以第二先天隻能讓我接好斷手,而無法長出斷手。”鋒龍接著說道。


    “也就是說,魔力在於扭曲現實,使現實裏不可能出現的東西出現。而氣則是省略過程,直接重新人類能取得的結果?”加拉哈德一邊狂熱地記著筆記一邊舉一反三。


    “是的,所以第一唿吸和第二先天,都不太適合用於和科邁拉戰爭,而更適合與普通人類戰鬥,或者與吸血鬼,狼人這種生物戰鬥。和大型神獸或者神靈決鬥需要使用到第三補天和第四……”說到這裏,鋒龍忽然小聲下來,即使是加拉哈德,這後麵的秘密他也不想泄露。


    加拉哈德記到一半,鋒龍忽然停止,他也不介意,隻是合上了筆記本,語氣中那絲好奇也再次消失,兩人又迴到了剛才的談話狀態。“所以,你受重傷和這個有什麽關係。”


    鋒龍忽然伸出那隻還算完好的左手,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你知道我出國之後氣就無法補充,隻能靠體內的氣戰鬥。除了第一唿吸能被動提供強化之外,使用氣術,或者開啟第二先天都需要消耗大量的氣。當時我覺得科邁拉被你們折騰的這麽慘,實力又下降那麽多,我用第二先天應該也能對付。結果消耗了大半的氣,還沒能拿下他,最後隻能開啟第三補天強殺了它……然而氣確實不夠用,就被打成這樣了……要是一開始就直接開啟第三補天,就沒這麽多問題了。”


    “簡單來說……就是輕敵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想偷個懶之類的……”鋒龍羞愧地說道,他的說話聲音越來越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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