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服者的劍鋒綻放出銀白色的光亮,銀色的紋路如同爬山虎一般沿著林末央的手向上延伸,這種異像讓在場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說服者是格林家族的家傳寶劍,幾乎代表著“貝因”這個神聖的姓氏。正常情況下,這樣的武器應該就如格林此時手中拿著的朱雀一般,不該會由林末央的雙手激活。哪怕林末央再怎麽優秀也不可能。


    難道林末央是貝因家族留在中國的私生子?觀眾席上的學生們開始竊竊私語。代理人與騎士其實是血脈相近的親兄弟?觀眾席上某些目的並非來看對決的學生終於找到了機會,發出了噓聲。


    “嗯,已經好久沒有出現能夠讓說服者接受的人選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貝因並沒有太過於意外,即使他也睜大了眼睛。“說服者裏並沒有血脈限製,隻要是心地善良的人,都可以激活這把劍。”格林輕描淡寫地說道,即使這種說法對於一般的神秘家族來說,實在是難以接受。家族的遺產,家族的傳統,家族的秘密,家族的血統,這些東西曾經在那段混亂無序的年代,維係著神秘世界的每一個成員之間的關係。


    每一把家傳武器之上,都有曆代成員的血脈所留下的血咒,無法被抹除,無法被外人利用。任何妄想使用這些武器的人都必將承受武器上數代乃至數十代武器擁有者的怒火。


    “很意外麽?”格林雙手舉起朱雀,托到林末央的眼前。林末央將說服者也交還到格林的手上。銀光瞬間熄滅,就如同沉寂的朱雀。


    “你是中國人,你不了解我的家族。”格林還劍入鞘,伸手親昵地拍了拍林末央的肩膀。“累壞了吧?我看我們的切磋可以暫時結束了。我不是很了解四靈刀,但是你已經在短時間內激活過兩把武器,這對於你的體力應該有不小的負擔。”


    “你可真善解人意,我快累趴了,能不能早點吃飯?”林末央迴答道。現在的他的確無法再戰,氣的迴複速度遠遠跟不上第一唿吸之下,那如同黑洞一般的消耗速度。說到底,他不過是個半吊子,這點他早該知道。


    “是吧,大家這麽說,可是我不這麽認為,我覺得每個人應該都有一顆能夠體會他人痛苦的心。我隻是比常人敏感一些而已。”格林無所謂地說道,他上前就像老朋友一樣擁抱林末央。


    這在決鬥的傳統中代表和解與中止。


    觀眾席上的學生們紛紛起立鼓掌致敬,而格林轉身拉起林末央的手,向周圍的觀眾們揮手示意。


    這絕不算是一場精彩的決鬥,更像是兩個老友間友好的切磋。兩個人都表現了自己足夠的力量。他們的表現都無愧於達摩克利斯之劍的稱號。他們隻知道這個組織是圓桌議會新近組建,匯集了所有圓桌議會新生代的精銳。但是沒人知道這個組織的最終目的是什麽,也許就是下一代的圓桌議會議員。


    “笑起來吧。對於向你致意的人,必須以同樣的尊重致意才行。”格林笑道,他伸手將林末央的手舉起。“食堂專門請了幾個


    中國廚師,就怕你吃不慣英國菜。”同時他壓低聲音補充道:“他們一直以為是食堂改善夥食了。這句話別告訴其他同學。”


    “風向如何。”耳麥裏的聲音冷漠地問道,一如往常。


    “是,風向正常,熱反應穩定,目標並沒有反應,也沒有進行任何的移動。”女人透過耳旁的耳麥迴答道,聲音幹練而清晰。


    耳麥那邊的聲音不再響起,反而是她身後的帳篷裏傳來了另一個男人懶洋洋的聲音:“閣下又來詢問情況了?我就說,閣下是不是太過於緊張了,我的娜塔莎小寶貝?”


    “耶利格,注意你說話的語氣,否則我就挖出你的舌頭。”娜塔莎轉身,那張烏克蘭女孩精致的臉上帶著肅瀟的殺意,讓人不寒而栗。


    第十三號考古營地,對外宣稱是進行遺跡的考古與例行檢查,在向本地政府報備,這群考古學家就已進駐營地。每一個人都有完美的考古學背景。各種手續齊全。


    但這裏每一個人還有另一個身份——朝聖者。


    隸屬加拉哈德,圓桌議會最大的成員組織。


    若神說要有光,那何人在意身處陰影之中的螻蟻?偉人盤踞山巔沐浴陽光之時,何曾想過匍匐山腳,追尋光明的賤民?我們銳意進取,卻因血統不受重視,我們身懷才能,卻因出身被拒之門外。我們毫無榮譽,我們毫無家世,甚至我們,毫無人權。我們是神秘世界的底層,被貴族們唾棄的塵埃。


    於是我們匯聚於一地,團結於那位聖者身旁。而聖者將他的光芒普照於吾身。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們是朝聖之人,我們是虔誠之人。我們即為加拉哈德之刃。聖予吾光,吾必為聖拋撒熱血。


    朝聖者,加拉哈德的組織。自加拉哈德加入圓桌以來,他的組織越發壯大,加拉哈德為圓桌尋獲聖杯,加入圓桌議會。那一年是1950年,加拉哈德22歲。


    然後這個圓桌議會曆史上最年輕的榮譽議員,合理地運用了自己手上的每一分特權。他的運營能力讓所有老一輩的圓桌議員瞠目結舌。冷靜,高效,無情,他花了兩年的時間構築起了朝聖者的雛形,那時候朝聖者還隻有數百個在


    二戰之中因戰亂失卻了自己的地位與家族的落魄巫師。以圓桌之位,他聚集了所有那些得不到認同的巫師,賞金獵人,德魯伊,他將圓桌的榮光,公正地灑向每一個被看作泥土,卻又心係往日榮光的人。接著,在他的擁護者如同信徒般虔誠的擁護中,名為朝聖者的龐然大物被創造了出來。在這之前,沒有人敢於設想這麽一個宏偉的組織,它來者不拒,從隻會一兩個戲法的低賤巫師,到有著滿腔抱負卻被古舊傳統的巫師法則約束唾棄的巫師新人,朝聖者一邊嘲弄著那些固守著家族,社團形式的組織,一邊將自己恐怖而又令人敬畏的身軀顯露出來。


    朝聖者登陸在冊成員有三萬人,他們以加拉哈德的名義,活躍在世界上的各個領域,將自己的才能完完整整地施展出


    來。他們之中,有的人天生魔法天賦拙劣,卻在商業金融上有著驚人的天賦。於是他們在朝聖者中大展自己金融方麵的才能,為朝聖者賺取利潤,而朝聖者們則以集體的名義,捍衛這個人搖搖欲墜的巫師界榮譽。有的人進行著魔法與科學的混合,被古板的煉金術師們逐出學派,而在朝聖者中,他們可以盡情地宣泄自己的才華,研究著被稱為魔導煉金術的科學與煉金術的混合。


    這些曾經被神秘世界遺棄,任由他們在世界的邊緣等死的廢人們,被加拉哈德像撿野狗一樣撿迴家,在梳理好自己的毛發之後,一個個都露出了獅子的本相。


    於是他們願為此人拋灑熱血,願為此人肝腦塗地。


    娜塔莎,烏克蘭沒落巫師世家後裔,當加拉哈德找到她的時候,她正蜷縮在她家族僅剩的祖宅中,那是一座位於利沃夫郊外的小木屋。她的遠方親戚們正在為她的家族最後的財產打得頭破血流。這樣的場景在一個沒落的巫師家族十分常見。


    那個帶著麵具的男人就像一個幽靈一樣出現在她家門口,他的態度是如此的高傲,他的身影是如此的挺拔,以至於當時隻有8歲的娜塔莎根本不知道那是個78歲高齡的老者。


    就在那一瞬間,擁擠的木屋中,搶奪著東西的強盜們,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每個人都在口中呢喃他的名字,語氣中帶著恐懼,帶著敬畏。“加拉哈德。”


    加拉哈德就像沒有看見那群醜態百出的動物,而是徑直走向了木屋最裏麵的房間,找到了蜷縮在衣櫃裏的娜塔莎,這個家族本來的最後繼承人。


    謾罵聲,詛咒聲,那些惡毒的語言像雨點般襲來,而發出這些聲音的,恰恰是那些被娜塔莎當作血親,當作親人,甚至當作依靠的家人。這些遠房親戚本來策劃了一起屬於她的“意外事故”,這樣就能合法占有她家裏僅剩的一切,可是娜塔莎已經消失太多了,於是他們逐步瓜分著娜塔莎家族的剩餘價值,直到來到這個僅剩的小木屋。他們原以為娜塔莎已經遠遠地逃了,作為一個八歲的小孩,她說不定已經死在了某個地方。然而現在她忽然出現,還是在圓桌議員的麵前。他們的企圖都將化為泡影,於是這些貪婪的野獸將自己的不滿和憤怒,都化作言語,射向了這個八歲的小女孩。沒人關心她在這個小屋裏藏了多久,又害怕了多久,甚至餓了多久。


    “太吵了。”娜塔莎現在還記得加拉哈德,說出的那句話。他的聲音不像是風燭殘年的老人,倒像是南極大陸吹來的寒風,那麽的令人生畏,那麽地古老,又那麽地沉重。


    在刹那間,房間安靜了,那個名叫月的女孩出現在加拉哈德的身旁,就像這個人的影子。那些會說話的野獸都被割開了喉嚨,倒在了血泊之中。娜塔莎並不悲傷,隻是感覺自己的小心髒在砰砰砰地跳著。她用自己憔悴的眼睛就那麽直勾勾地注視著那個男人,和他身邊的女孩兒。然後她也成為了加拉哈德撿迴去的一條野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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