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年冬天，西伯利亞那一望無際的冰雪曠野中，兩個身影正在雪地上緩緩前進。他們身後是一串望不到來處的腳印，看得出來，他們已經在寒冷的地獄中前行許久。
他們的目的地是一座小鎮，靠近俄羅斯的邊境，離烏克蘭不過一步之遙。
“主人，您不應該親自來這兒。”兩人之中，有一個是年輕的少女，她的攙扶著一個白發蒼蒼，臉上布滿皺紋的老者，除了一雙依舊明亮的灰色眼睛之外，幾乎已經看不出他年輕時候的模樣了。可他的腳步穩健，少女的攙扶像是多餘的，正常的老者在他這個年紀都幾乎不能出遠門了，更別說在冰天雪地中跋涉。
老者隻是看著少女的臉，沒有說一句話，少女卻明白了他的意思：“我明白了，主人。命令已經下達了。”
老人點點頭，他抬頭透過唿嘯的狂風看向遠處，那裏已經能夠看到建築物影影綽綽的影子了。兩人繼續前進，身影消失在風雪之中。
布塔喬爾侖，一座不存在於地圖上的小鎮，雖然漫漫西伯利亞平原廣袤無垠，像這樣不存在地圖上的小鎮並非是特例，但它還要更特殊一些。這座小鎮上有著自己的警察和醫生，還有巫師。這是一座巫師的居住地，在這裏，魔法的存在是合理且普遍的。
在小鎮外的一個雪洞裏，這裏堆滿了各種撿來的舊貨，別人不要的舊衣服被仔細地鋪在地麵上，看起來這裏就是個小小的拾荒者棲身之所。
小女孩兒小心地將一隻破盤子捧起，她就是雪洞的唯一居民，盤子裏是一小撮綠色的苔蘚，歪歪扭扭地耷拉在盤子裏，還帶著一點泥點和未融化的雪。她的手指被凍的發紅，手掌腫的像是小蘿卜一樣，指縫裏還有凍硬的泥土。
從她逃亡以來，她從沒有吃過一頓飽飯，嬌小的身軀瘦骨嶙峋，而她端著這一盤苔蘚，如同端著聖餐和聖血的信徒。她雙手合十，眼前的這盤苔蘚就是她為今天準備的珍饈，可以填飽肚子。
就在這時，她的鼻子抽動了幾下，順著洞口的寒風，傳來了一陣芳香的味道，這是烤香腸和醃魚放在火上烤熱的味道，她在溜進鎮子裏撿破爛的時候，在那家餐廳的門外聞到過，可她的兜裏一塊錢都沒有，她隻能跑迴雪洞，將雪一把把塞進自己的嘴裏。今天是聖誕節，可她卻隻能在雪洞裏守著這麽一盤冰冷的苔蘚，她想要在洞裏掛上一隻襪子，她不想要玩具或者首飾，如果真的有聖誕老人，就請他在襪子裏裝上一隻罐頭或者一截香腸吧。
女孩兒小心地掀起地上的舊衣服，將盤子和她的晚餐藏在衣服下麵，她緊了緊自己身上胡亂拚湊的破布，小心地向洞口走去。
洞口處升起了一堆溫暖的篝火，兩個身披鬥篷的人正坐在火旁，這個雪洞很深，還好他們沒有向裏麵走。
吸引了小女孩兒眼神的不是這兩個人，而是火堆旁烤的滋滋冒油的香腸，火堆的周邊擺放著長條形的麵包，正在被火光加熱。
她知道要小心謹慎，但眼前的食物對她的誘惑不亞於伊甸園裏的蘋果。
欲望壓倒了理智，她抓起了一根木棍，當然，她認為這是木棍，可這是對於一個瘦弱的不行的8歲女孩兒來說，在常人的眼中，這就是一根細細的枝條，這是她唯一能夠用來保護自己的武器，她絕不任人宰割。
“把武器放下。”兩人之中傳來一個清冷的女聲，這讓女孩兒害怕地向後縮了縮，這兩個人分明沒有迴頭，卻能夠看到她？
小女孩兒陡然清醒過來，她是在躲避他人的追捕，怎麽可能因為食物而放鬆了警惕？剛才她在幹什麽？
她扔下手中的枝條，像隻受驚的小獸向著洞窟的深處逃去。
少女聽到了身後的動靜，她轉頭看著老人：“主人，我該怎麽做？”
老人搖了搖頭：“跟上她，別傷害她，帶她過來。”
少女點點頭，她站了起來，循著聲音走向雪洞深處。
洞裏的場景讓她有些酸楚，這分明是一個垃圾堆，這裏沒有躲藏的地方，這個洞就是女孩兒最後的藏身手段。少女有些發愣，因為女孩兒正躺在地上，一臉驚恐地看著她，而嘴裏還塞著一大團綠色的雜草。
少女趕緊一步竄到少女的身邊，這是一大團苔蘚，似乎是女孩兒害怕被搶走，塞了一塞之後就要將它囫圇吞下。少女認了出來，這是馴鹿苔，一種被鹿當成食物的苔蘚，古代維京人也經常吃這種植物，雖然沒有營養，卻是一種很好的飽腹填充物，但這種東西沒有營養，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麽這個少女看起來更像是一具幹枯的骷髏，身子脆弱而單薄。
少女心疼地看著女孩兒，而女孩兒則瞪大了那雙冰藍色的眼眸死死注視著少女，眼睛裏不僅僅有驚恐，更有著憤怒。
“吐出來吧，我們帶你去吃飯。”少女伸出手輕輕撫摸女孩兒的頭，像安撫一隻受驚的貓兒，女孩兒的身子抖了一下，避開了她的手，她咽下了口中的馴鹿苔，連滾帶爬地躲著少女。
少女有些為難，以她的技術，抓住這麽一個虛弱的女孩兒沒有一絲難度，但她害怕自己的力氣稍微大一些，就會傷到這個脆弱的小孩兒。
身後傳來了腳步聲，少女驚慌地轉頭，正好看到老人走進雪洞裏，她連忙說：“抱歉，主人，再給我一些時間。”
老人對少女擺了擺手示意她退下，接著他向小女孩兒伸出了手，手中是一條冒著熱氣的烤香腸。
“你可以相信我。”老人的語氣很生硬，但卻帶著一股讓人安心的魔力。女孩兒最後的心理防線終於崩潰，她撲過去，搶過了老人手上的香腸，狼吞虎咽地吃起來，一邊吃還一邊抽泣，她的身體太虛弱了，連哭聲都像是老鼠一樣。
她的表情不像是信任了老人，反而她嚼著香腸，表情卻越發兇狠猙獰，在她眼裏好像吃完了最後一餐她就會被人殺死，屍體扔到外麵的雪原裏喂狼。
“月，給她換好衣服，我們去鎮上。”老者站起身，背向女孩兒，向少女命令道。
女孩兒在棉衣的包裹下有些顫抖，記憶中她第一次穿的這麽暖和，她單薄的身體甚至都塞不滿這件衣服，讓她看起來滑稽極了。她小心翼翼地跟在老人的身後，這似乎是一個爺爺和他的孫女兒，他們說的都是英語，女孩兒聽不懂。她隻是睜著冰藍色的眼眸，好奇而又貪婪地審視著這個小鎮，平日裏這個小鎮給她的映像總是徹骨的寒冷和拒人以千裏之外的黑暗。
老人徑直走進一家餐廳，少女立刻說道：“所有好吃的，招牌菜，挨個上來，再倒一壺牛奶。”
老板恭敬地低頭點頭哈腰，連顧客的臉都不敢看。女孩兒第一次以顧客的身份踏足這裏，她對這裏的映像就是這裏有吃不完的食物，她晚上溜進鎮裏偷東西的時候，總能在餐廳大堂的冰箱裏找到沒賣完的麵包。女孩兒低了低頭，不想讓老板認出她來。
老板很快安排了一切，他們坐到了餐廳裏，老板沒有認出這個穿著新棉衣的女孩兒就是那個經常在鎮子上神出鬼沒偷東西的小偷。
美食，那些女孩兒平時隻能在夢裏見到的食物就擺在她的麵前，她來不及說話，就已經開始狼吞虎咽。四周的桌子上的客人們都在相互談笑，根本沒人將視線看過來。
老者和少女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默默看著女孩兒吃東西，少女的眼眶還有些紅。
就在這時，餐廳那扇因為寒風被關上的門被推開了，身穿西服的男人們魚貫而入。
領頭的男人焦急地在餐廳裏巡視了一圈，看到老人的時候，他才鬆了口氣，接著怒氣衝衝地走到桌邊坐下。
“老東西，你選的地方可真難找！”男人冷哼，他可是穿越了大半個西伯利亞才來到這裏，一路上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
“伊萬諾夫，對我的主人尊重一些！”少女抬眼看了一眼伊萬諾夫，僅僅是這麽一眼就讓伊萬諾夫的背後冒冷汗。
伊萬諾夫念念叨叨地坐下，這群巫師中危險人物也不少，他可不想真的惹到哪個危險的巫師，他開門見山地問：“人呢？我要的人呢？”
老者用眼神示意了一眼身旁的小女孩兒。
伊萬諾夫這才注意到這個女孩兒和她那雙冰藍色的眼睛。
他臉上的不慍瞬間變成了狂喜，他笑道：“不錯，果然賞金獵人還是有一些本事的，你開個價吧。”
“你的主子在哪裏？你還沒有資格和我的主人討價還價。”少女依舊代替老人說話，老人隻是默默注視著狼吞虎咽的女孩兒，沒有理會伊萬諾夫。
伊萬諾夫表情有些猙獰，現在目標就在眼前，他可不想再節外生枝了，他必須要趕緊帶迴這個女孩兒，這個賞金獵人卻在這裏自大的糾纏不休，果然一開始就不該找這群自命不凡的雜種。當然他也能分清主次，現在不容有失，這是必然的。
“作為賞金獵人，你知道的太多了，拿了錢走人，不好麽？”伊萬諾夫定了定神，同時對他的手下做了個隱蔽的手勢，西裝男人們暗自聚攏過來，隱隱地包圍了這一桌，而周圍的食客們不知道是不是見怪不怪，根本沒有轉頭看熱鬧的意思，這倒是省了伊萬諾夫的事。
“伊萬諾娃·伊萬·德拉貢，德拉貢家族最後的繼承人。”老者幽幽地說。
女孩兒聽到這話猛地睜大了眼睛，老者剛才說的是烏克蘭語，而這是她能夠聽得懂的。
同樣能夠聽懂的還有伊萬諾夫，他猛地站了起來，這件事是決不能外泄的，而這個獵人似乎一開始就明白一切？
“德拉貢家族的旁支說最後的繼承人已經死去，對圓桌議會申請要繼承德拉貢家族的遺產，但這是謊言。”老人一字一句地說，“事實是，他們殺害了所有的繼承人，除了她。”
“作為一個獵人，你不覺得自己知道的太多了嗎？她現在隻是一個孩子，沒人要為她伸張正義，沒人在意她的死活。”伊萬諾夫戒備地看著老人，他不覺得一個老成這樣的老人加上一個十八歲的少女能夠對他造成什麽威脅，隻是在這裏殺人很可能會引來魔法部或者圓桌議會的治安維持人員，到時候要解釋就麻煩了。
“你想迴到家族裏嗎？”老人沒有理會伊萬諾夫，而是轉頭低聲問已經淚眼婆娑的小伊萬諾娃。
自己想要迴到那個家裏嗎？那些自稱是自己親人的人卻殺死了她的父母，她一個人跌跌撞撞地被送到俄羅斯這個小鎮上，負責照顧她的人在一場暴風雪中失蹤，她最後的庇護所被鎮上的貴族侵占，而她隻能在那個雪洞裏靠著偷竊維生，哪裏還有什麽家庭？她的人生裏除了餓還是餓，這個老人也是來抓她的，至少她死之前吃的飽，穿得暖。
伊萬諾娃沒有迴答，她抹了抹自己的眼淚，一言不發地開始繼續吃東西。
伊萬諾夫得意地笑道：“看吧，她什麽也不懂，這樣吧，我們把傭金往上提一倍，你將這個女孩兒交給我，就當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如何？”
“我沒有在問你。”老人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打斷了他，他灰色的瞳孔從沒離開過伊萬諾娃的臉龐。
“我已經沒有家了，要殺要剮都隨你們喜歡吧。”伊萬諾娃絕望地說，可這個女孩兒顯然沒有自己表現的那麽堅強，淚水止不住地流下來。
這時，一張手帕替她細心地擦去了淚水，“人都要有一個家庭，如果你不喜歡那個家，我們就給你一個新的家庭。”
伊萬諾娃抬頭，老人正麵無表情地用一張手帕擦拭她的臉龐。
“真是個自說自話的老東西，別浪費時間了，動手！”伊萬諾夫已經等不了了。
黑西裝們聚攏過來，從衣服的口袋中掏出了魔杖，德拉貢家族不僅僅有魔法的奧秘，他們還有驚人的財富，他們的名下有著烏克蘭最大的糧食生產企業，輸出整個烏克蘭出口糧食的三分之一。諷刺的是家族真正的繼承人卻顛沛流離飯都吃不飽。
這些黑西裝都是雇傭來的打手，聲名狼藉的雇傭巫師。
“孩子，你願意嗎？”老人問。
這張蒼老的臉雖然沒有表情，卻讓伊萬諾娃覺得萬分的安心，也許這一次，她可以再相信一次。
伊萬諾娃撲進老人的懷中，放聲大哭，她承受了這個年齡不該承受的苦難，她原本就是該在大人的懷中撒嬌的年紀。
“最後通牒，把她交給我！”伊萬諾夫表情猙獰地站起來，這種戲碼看的他渾身不舒服，還有種說不出的古怪感覺。
“以後你就和他們一樣，我們是一家人了。你以後的名字是娜塔莎·加拉哈德·德拉貢諾娃。”老人輕輕撫摸著娜塔莎的頭，輕輕地安撫著她。
餐廳裏所有的客人全部站了起來，他們全都熱烈地鼓掌，雷鳴般的掌聲夾雜著喜悅的笑聲填滿了整間餐廳。
伊萬諾夫卻臉色慘白，連同他身後的黑西裝們，這些兇神惡煞的雇傭巫師們的手在發抖。
老人從懷中掏出一具銀色的麵具，緩緩地遮住了自己的麵龐，連同他身邊的少女也用一具金色的金屬麵具遮住了自己的臉。
就在老人遮住了自己的臉龐後，掌聲戛然而止，那些之前根本不看這一桌的客人們齊刷刷地轉過了頭，每個人的手中都握著一支嶄新的步槍。
“哢啦”，所有的步槍同時上膛，無數紅色的激光瞄準器將黑西裝們的頭顱鎖定。
難怪這群客人不看過來……眼前這個老人是加拉哈德，圓桌議會的柱石，從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麵目。剛才他沒有戴麵具，所有這些朝聖者根本沒人看他的真麵目，直到他帶上那如同他象征的銀色麵具，這些朝聖者的精銳幹員才轉過了頭。
“閣下！誤會！誤會！”伊萬諾夫趕緊解釋，他的傲慢和囂張蕩然無存，哪怕身後有著雇傭巫師的保護，他依舊不敢大聲說話。子彈的速度可要比人念咒語的速度快多了。
加拉哈德沒有說一句話，他隻是抱起了小娜塔莎：“走吧，我們迴家。”
加拉哈德走出了餐廳，餐廳老板和小鎮上所有的人都已經在門外等待，向他恭敬行禮。伊萬諾夫這才意識到，小鎮上所有的人早就被朝聖者幹員所代替，加拉哈德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保護著小娜塔莎。其實如果小娜塔莎再長大一些，她就明白了，一個住著巫師的鎮子，怎麽可能讓她一個八歲的女孩兒那麽輕易地偷到那麽多的物資？
一輛轎車已經在路邊停好，加拉哈德抱著娜塔莎上了車，留下餐廳中絕望的伊萬諾夫。他見過了加拉哈德的臉，他的下場已經注定。
當轎車開出小鎮的時候，小鎮中傳出了密集的槍聲，如同歡送的樂隊演奏。
娜塔莎在加拉哈德懷抱中，沉沉地睡去。這次她的夢中，原本冷清的家中，多了一個不苟言笑的爺爺，他們坐在餐桌旁，身邊的壁爐燒的正旺。
何齊天當然不知道娜塔莎在想什麽。
飯後的逛街經曆並不如何齊天想的那麽甜美，至少在腿邊粘了一個掛件，背後跟著一個冰雕一樣的超大瓦數電燈泡，他連和艾格尼絲多說兩句話的勇氣都沒有。艾格尼絲隻能在抱歉之後，自己前去影子街采購，如果她再和小鴨子一路，按小鴨子什麽都想逛得脾氣，她的任務根本完不成。
現在何齊天的身邊就隻剩下了終結者一樣的娜塔莎，以及一臉興奮的小鴨子。小鴨子現在一隻手拿著一杯濃濃的熱巧克力，另一隻手是一口袋魔法麵包圈，聽老板說這種麵包圈每一口下去的味道都不同，會根據使用者最喜歡的味道來變更口味。何齊天一開始也買了一個，可是青椒肉絲這種東西的味道和麵包圈的口感混合起來簡直一言難盡。
不過一路逛下來，娜塔莎倒也沒有讓何齊天有額外的花費，每當小鴨子搖晃著小手，拖著何齊天的衣角，眼睛裏冒著金光就要往旁邊的零食店裏走的時候，這個冰雕一樣的少女總會露出明媚的笑容，然後掏出自己的錢包。
何齊天倒是覺得娜塔莎的笑容真的看起來賞心悅目，娜塔莎和艾格尼絲一樣是烏克蘭美女，可是艾格尼絲像是未經雕琢的美玉，一顰一笑之間雖然有雜質，但是仍讓人感歎大自然的神奇。娜塔莎就不同了，她就像是一柄已經打磨完成的利劍，渾身散發出的是經過磨礪之後那種成熟的氣勢。要論身材，除了銀發大姐頭和莉莉爾這個夢魘女妖的混血種，就要論娜塔莎第一了。不過前兩個應該是種族優勢天生的，而娜塔莎則是經過了後天不斷地訓練。
何齊天可是挨過她一記掃堂腿的，就像被人拿著實心鐵棍狠狠抽了一下，何齊天懷疑如果正麵對抗，這個少女應該不會輸給普通的男人。
不知道什麽樣的決心，才能讓娜塔莎這樣一個甜美的少女狠下心來把自己打磨成如今這番模樣。這樣強悍的女孩子，一般的男孩子就算是欣賞她，也隻會感覺她生人勿近吧？
現在何齊天就有這樣的想法，他雖然很欣賞娜塔莎那絕美的身材和俊俏的臉蛋，但是一看到那雙寒霜般的眼睛，他就覺得不寒而栗。
神兵利器固然讓男人愛不釋手，可是這柄神兵利器的鋒芒對準自己時候，任誰都會心有餘悸想要快速遠離了。一想起這個少女居然喜歡的是加拉哈德那個糟老頭子，何齊天就暗暗歎息，如果娜塔莎沒有遇上加拉哈德，那這世界上是不是就會少一個一根筋的工具人？明明沒有接到任務，卻為了寶庫裏加拉哈德可能需要的東西，孤身一人深入尼福爾海姆的深處，被那頭科邁拉打成那樣的重傷。何齊天想到這裏，忽然蹦出了一個念頭，加拉哈德之所以會帶著灼焚部門從天而降，會不會就是因為科邁拉打傷了娜塔莎？
這個念頭一出，何齊天再聯想到醫院中加拉哈德對他的獎勵，那個把手下當工具人的家夥，卻不吝付出如此高的代價來獎勵他，那麽他的這個猜想就很有可能是正確的。這麽一想，何齊天不由得有些迷茫，他有些搞不清加拉哈德到底應該算是個冷血無情的上位者，還是個體恤下屬的好上司。如果他體恤下屬，那麽為什麽在醫院裏那麽多天，除了伊芙利特時不時來看望娜塔莎，然後被丟出去之外，這個神秘的加拉哈德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再聯想到機場裏那個同樣戴著麵具，分享著加拉哈德之名的女人，她跟加拉哈德是否也是上下屬的關係呢？如果是，這個毫無感情的冷血智者為什麽會指定一個少女來分享他的權力？
何齊天晃了晃自己的頭，以他的智力來思考這些事情簡直是勉強他了。看得出來神秘世界裏的秘密不比現實世界少。何齊天歎了口氣，感歎一聲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在哪裏都一樣。
“哥哥……給！”小鴨子拉了拉何齊天的衣角，把他從沉思中拉了迴來，他低頭就看到小鴨子的手裏拿著一盒色彩各異的糖果。小鴨子像是邀功一樣把開了蓋的糖果盒高高舉到何齊天的麵前，小臉上還帶著期待和躍躍欲試的神情。
何齊天有點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還是旁邊娜塔莎冷著臉解釋道：“小孩子和你分享糖果就是喜歡你的意思。堂堂猶大代理人，居然連這種事情都不知道。”
喜歡？何齊天看著小鴨子那滿懷期待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這麽小的孩子知道什麽是喜歡嗎？而且自己明明什麽都沒做，自己跑到密室裏是為了尋找小茉的，結果被這個小孩子莫名其妙地當成了英雄和救世主。
小鴨子的禮服上也粘著梅林學院的校徽，德米爾這個同情心和愛心都過剩的老頭，為了彌補阿瑪迪斯的過失，準備把小鴨子留在學校裏照顧，等小鴨子的心理損傷恢複地差不多了，就尋找小鴨子的家人，如果她已經沒有家人了，就把她留在學校裏，把她教授成一名出色的煉金術師！
何齊天伸手從糖果盒裏拿起一枚糖果，小鴨子立刻開心地把糖果盒放進懷裏，還對何齊天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何齊天把糖果剝去綠色的糖衣，這枚水果硬糖散發著淡淡的清香。他把糖果往嘴裏一放。
一言難盡！一言難盡！何齊天的臉一下子就扭成了一團，這枚散發著水果香味的糖果居然是辣椒味的！一股刺激的辣味順著何齊天的舌頭一路竄到胃裏，何齊天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口水不停地分泌出來。
何齊天剛想把糖吐出來，就看到小鴨子可憐巴巴地眼神，他隻能頂著口中流竄的烈火把這顆墨西哥辣椒味的“水果”硬糖咬碎了咽到胃裏。
“阿偉的健康生態糖，有各種味道，基本都是蔬菜和水果。看你的臉色和表情，應該是吃到辣椒味的了。”娜塔莎在一旁一臉冷漠地補刀，讓何齊天不由得懷疑這個女人絕對和某隻小鴨子串通好了！
“辣椒也是蔬菜的一種。味道刺激的糖果都是用綠色糖紙包裹的。小朋友不小心拿到了。不關我的事。”娜塔莎一臉平靜地說道，她好像就有讀心術一樣，知道何齊天心裏的小九九。
我信你個鬼！你個糟小婆子壞得很！何齊天吐了吐舌頭，那股火熱的辣味在他的舌尖上揮之不去。
“你一點常識都沒有，還敢在巫師社會裏亂吃東西。真是盲目，算了，你大概的水平我也就知道了。”娜塔莎環抱著雙手，像是嚴厲的麵試考官，可是何齊天分明覺得這貨在笑，笑的特別大聲的那種。
“行了，我們也該迴學院了，我還沒有看過其他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成員是什麽貨色。就現在所見的人而言，除了格林和瑪奧之外，其他的都是二流貨色。”娜塔莎說道，不過說完這話，這個冰霜少女，又稍稍打量了一眼何齊天，補充道：“你這個救過我命的，勉強算合格吧。”
何齊天有些哭笑不得地接受了這個評價，心裏想著，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沒救過你，我也就是二流水平了？
然後娜塔莎又跟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樣，又接了一句：“沒救過我，你就是九流水平。我沒發現你的任何閃光點。”
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我全部訓練時間加起來還不到一個月，肯定不能跟你們這些經過長時間訓練的人比吧？而且你還是朝聖者！把自己當工具練的，我怎麽可能和你比？
“快走吧，小朋友的零食也買的差不多了，時間也差不多快到了。”娜塔莎催促了一聲，而小鴨子則衝何齊天吐了吐舌頭，跟著娜塔莎乖巧地就朝著來的方向走去。
我靠！何齊天親眼看到小鴨子居然就這麽背叛了母鴨子，感歎道世風日下，小跟屁蟲都能背叛了。
何齊天隻能跟在這一大一小兩個女孩屁股後麵，難受地像隻中暑的鴨子一樣。
“我說，達摩克裏斯之劍不是圓桌議會裏，直屬圓桌議員的組織嗎，我怎麽感覺現在隨便地上挖個坑都能挖到一個達摩克裏斯之劍成員呢？”何齊天對現在不停冒出來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成員簡直感到絕望，格林，瑪奧，娜塔莎，他自己，還有那天在傳送門麵前有一麵之緣的那個韓國女人。真的是什麽樣的人都有，他還一直以為這個組織是一個非常精銳的小隊，可是現在看起來，這更像是一堆流氓啊，這次連其他學院都有一個甚至幾個達摩克裏斯之劍的同誌？
“猶大沒告訴你嗎？達摩克利斯之劍是圓桌議會組建起來專門應對神話複蘇的專門小隊。加拉哈德閣下對這個小隊的定位是處理幻想種級別及以下的突發事件的組織，你們的意義並非是解決神話複蘇現象，而是在適當時機分擔圓桌議員的壓力。圓桌議員和他們手裏所擁有的勢力才是解決神話複蘇的主力，但是在神話複蘇跡象出現時，他們需要精銳的人員進行確認，偵查，監控，同時這隊人員還需要能夠解除一些危險係數較高，但是還沒有嚴重到需要圓桌議員出手的威脅。”娜塔莎頭也不迴地說道，她將自己所使用的語言換成了中文，以防路人聽到兩人的對話內容。
何齊天沒想到這個少女的中文水平居然這麽好，但是她之前從來沒暴露過這一點。
“這次的科邁拉複活，科邁拉沒有在本土，又剛剛複活，狀態比之前差了10倍不止，就算是燃燒神血之後的科邁拉，也比在利西亞的它弱了三成，這種級別本來就是應該交給達摩克利斯之劍解決的程度。我們卻逼的讓加拉哈德閣下出手。這就是我們的失職。”娜塔莎腳步堅決，但是語氣卻十分冰冷。
哼，那時候你還不是達摩克裏斯之劍的成員，然後現在就讓我們一起背鍋啊？
“可是科邁拉我怎麽看都不像是幾個人能夠解決的，你告訴我說這是我們對付的級別？上麵的大佬是把我們當炮灰用啊。”何齊天不滿地說道。
“當然是炮……”娜塔莎原本冷冷一句，可是說到一半這個少女又把話憋了迴去。如果真的是把達摩克利斯之劍當成炮灰，那麽自己是不是也被加拉哈德當成了炮灰呢？
她不敢提出這個可能性，也不敢去想這種可能性。
何齊天看到少女的側臉露出了一瞬間的困惑和驚慌，又很快地恢複正常。
“朝聖者裏沒有炮灰，加拉哈德閣下也不會把任何朝聖者當成炮灰。物盡其用，但是沒有任何人是消耗品。”娜塔莎迴答道，她這話看起來像是在說朝聖者，但是更大的成分是在說服自己。
“行吧，那我們究竟有多少人？”這才是何齊天最關心的問題，因為有多少人決定了有多少高個能頂在前麵啊！要是他還是之前那個開個會報個到就跑路的演員還好，現在他已經是實打實的猶大代理人了啊！同夥的槍杆子硬不硬，可是關心到他的頭啊！
“不清楚，達摩克裏斯之劍的所有成員，在三個月後的大廳覲見之前都還沒有固定。不斷有新人參與進來，除了圓桌議會的成員組織，還有關係較好的其他組織的成員。宋智秀就是龍戰士的代表。”娜塔莎定了定神，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和。
“哦，那就是人還挺多的？”何齊天當下心裏大定。
“是的，但是不可能同時出動，不同的成員肯定優先負責自己的區域。現在能夠隨意活動的其實隻有你和我而已。瑪奧是我們的後勤煉金裝備提供者，並不參與其他活動。你之所以經常看到格林，是因為這裏是英國，本來就是他的留守區域。”娜塔莎白了何齊天一眼，這個中國人的想法太好猜了，因為何齊天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表情太豐富了，想從他的表情猜出他的想法對於娜塔莎來說十分簡單。
“納尼？憑什麽我們兩個就是遊擊兵？我們兩個是破抹布嗎？哪有漏水就往哪裏塞？這麽好用的嗎？”何齊天失聲叫道，這群老爺簡直是瘋了，他長得像破抹布就算了，娜塔莎這麽一個水靈的閨女，加拉哈德也忍心當抹布用？
“你是，我不是。加拉哈德閣下的指令是，我保留獵殺星的職位，我的首要任務是保護你。”娜塔莎冷冷看了一眼何齊天，說出的話卻讓何齊天摸不著頭腦。
“你的師傅猶大說了，你就是塊破抹布，但是他答應過你，不能讓你死了，所以加拉哈德閣下才會把我派進來，我是第二個進駐達摩克利斯之劍的朝聖者。真正的代言人是月閣下。”娜塔莎說起這個名字時，牙齒恨得癢癢，這個每年都會被更換的女人，憑什麽她就能站在加拉哈德身邊？娜塔莎喜歡加拉哈德，可是她最討厭的女人卻有資格在半年內和加拉哈德分享名字和權力。就隻有這一點讓娜塔莎感到十分不解。加拉哈德為什麽要設置這麽一個看起來毫無作用的職位？並非是她質疑加拉哈德，而是她內心裏自從18歲落選月之後，就一直有著這麽一道無法愈合的傷痕。
何齊天可不管娜塔莎的情感變化，他滿腦子都是破抹布這個詞，想不到猶大這家夥濃眉大眼的，居然背地裏這麽說他，連形容詞都如此貼切這是讓人無奈。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達了梅林學院的辦事處，原本人頭攢動的大廳裏現在隻剩下幾個留守人員。一個熱情的女gan事趕緊迎上來，何齊天看她的臉龐，似乎是第一次來影子街時值班的那個叫凱瑟琳的女學生。
“啊，學長和學姐逛完了嗎？”凱瑟琳態度恭敬地問候兩人，同時將一個托盤放在兩人的麵前。
何齊天看了一眼，托盤裏是兩枚校徽，和凱瑟琳胸口的有些許不同。這兩枚校徽的材質和光澤要比凱瑟琳胸口的校徽鮮豔許多。
“德米爾校長說，為了保證兩位的身份不暴露，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這兩枚校徽交給兩位，現在兩位的身份是學院的榮譽校友。不然兩位的身份一曝光，其他學校的學生可能就會出現不必要的糾纏。其他學生也已經被通知到了。現在兩位就是我們的學長和學姐了。”凱瑟琳小心地為何齊天帶好校徽，轉身時娜塔莎已經輕車熟路地帶上了校徽。
“大部分學生已經去校門口準備迎接儀式了，兩位要是現在趕去的話還能趕上，我還要值班，就不打擾兩位了。”凱瑟琳深鞠一躬，語氣裏卻是滿滿地惋惜。
“知道了，謝謝。”何齊天禮貌地道了謝，他還真的想去見識下這群外校精英。既然都是精英，那麽，大概，也許，能夠挽迴一下自己心目中對於巫師的憧憬和展望？
他們的目的地是一座小鎮，靠近俄羅斯的邊境，離烏克蘭不過一步之遙。
“主人，您不應該親自來這兒。”兩人之中，有一個是年輕的少女，她的攙扶著一個白發蒼蒼，臉上布滿皺紋的老者，除了一雙依舊明亮的灰色眼睛之外，幾乎已經看不出他年輕時候的模樣了。可他的腳步穩健，少女的攙扶像是多餘的，正常的老者在他這個年紀都幾乎不能出遠門了，更別說在冰天雪地中跋涉。
老者隻是看著少女的臉，沒有說一句話，少女卻明白了他的意思：“我明白了，主人。命令已經下達了。”
老人點點頭，他抬頭透過唿嘯的狂風看向遠處，那裏已經能夠看到建築物影影綽綽的影子了。兩人繼續前進，身影消失在風雪之中。
布塔喬爾侖，一座不存在於地圖上的小鎮，雖然漫漫西伯利亞平原廣袤無垠，像這樣不存在地圖上的小鎮並非是特例，但它還要更特殊一些。這座小鎮上有著自己的警察和醫生，還有巫師。這是一座巫師的居住地，在這裏，魔法的存在是合理且普遍的。
在小鎮外的一個雪洞裏，這裏堆滿了各種撿來的舊貨，別人不要的舊衣服被仔細地鋪在地麵上，看起來這裏就是個小小的拾荒者棲身之所。
小女孩兒小心地將一隻破盤子捧起，她就是雪洞的唯一居民，盤子裏是一小撮綠色的苔蘚，歪歪扭扭地耷拉在盤子裏，還帶著一點泥點和未融化的雪。她的手指被凍的發紅，手掌腫的像是小蘿卜一樣，指縫裏還有凍硬的泥土。
從她逃亡以來，她從沒有吃過一頓飽飯，嬌小的身軀瘦骨嶙峋，而她端著這一盤苔蘚，如同端著聖餐和聖血的信徒。她雙手合十，眼前的這盤苔蘚就是她為今天準備的珍饈，可以填飽肚子。
就在這時，她的鼻子抽動了幾下，順著洞口的寒風，傳來了一陣芳香的味道，這是烤香腸和醃魚放在火上烤熱的味道，她在溜進鎮子裏撿破爛的時候，在那家餐廳的門外聞到過，可她的兜裏一塊錢都沒有，她隻能跑迴雪洞，將雪一把把塞進自己的嘴裏。今天是聖誕節，可她卻隻能在雪洞裏守著這麽一盤冰冷的苔蘚，她想要在洞裏掛上一隻襪子，她不想要玩具或者首飾，如果真的有聖誕老人，就請他在襪子裏裝上一隻罐頭或者一截香腸吧。
女孩兒小心地掀起地上的舊衣服，將盤子和她的晚餐藏在衣服下麵，她緊了緊自己身上胡亂拚湊的破布，小心地向洞口走去。
洞口處升起了一堆溫暖的篝火，兩個身披鬥篷的人正坐在火旁，這個雪洞很深，還好他們沒有向裏麵走。
吸引了小女孩兒眼神的不是這兩個人，而是火堆旁烤的滋滋冒油的香腸，火堆的周邊擺放著長條形的麵包，正在被火光加熱。
她知道要小心謹慎，但眼前的食物對她的誘惑不亞於伊甸園裏的蘋果。
欲望壓倒了理智，她抓起了一根木棍，當然，她認為這是木棍，可這是對於一個瘦弱的不行的8歲女孩兒來說，在常人的眼中，這就是一根細細的枝條，這是她唯一能夠用來保護自己的武器，她絕不任人宰割。
“把武器放下。”兩人之中傳來一個清冷的女聲，這讓女孩兒害怕地向後縮了縮，這兩個人分明沒有迴頭，卻能夠看到她？
小女孩兒陡然清醒過來，她是在躲避他人的追捕，怎麽可能因為食物而放鬆了警惕？剛才她在幹什麽？
她扔下手中的枝條，像隻受驚的小獸向著洞窟的深處逃去。
少女聽到了身後的動靜，她轉頭看著老人：“主人，我該怎麽做？”
老人搖了搖頭：“跟上她，別傷害她，帶她過來。”
少女點點頭，她站了起來，循著聲音走向雪洞深處。
洞裏的場景讓她有些酸楚，這分明是一個垃圾堆，這裏沒有躲藏的地方，這個洞就是女孩兒最後的藏身手段。少女有些發愣，因為女孩兒正躺在地上，一臉驚恐地看著她，而嘴裏還塞著一大團綠色的雜草。
少女趕緊一步竄到少女的身邊，這是一大團苔蘚，似乎是女孩兒害怕被搶走，塞了一塞之後就要將它囫圇吞下。少女認了出來，這是馴鹿苔，一種被鹿當成食物的苔蘚，古代維京人也經常吃這種植物，雖然沒有營養，卻是一種很好的飽腹填充物，但這種東西沒有營養，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麽這個少女看起來更像是一具幹枯的骷髏，身子脆弱而單薄。
少女心疼地看著女孩兒，而女孩兒則瞪大了那雙冰藍色的眼眸死死注視著少女，眼睛裏不僅僅有驚恐，更有著憤怒。
“吐出來吧，我們帶你去吃飯。”少女伸出手輕輕撫摸女孩兒的頭，像安撫一隻受驚的貓兒，女孩兒的身子抖了一下，避開了她的手，她咽下了口中的馴鹿苔，連滾帶爬地躲著少女。
少女有些為難，以她的技術，抓住這麽一個虛弱的女孩兒沒有一絲難度，但她害怕自己的力氣稍微大一些，就會傷到這個脆弱的小孩兒。
身後傳來了腳步聲，少女驚慌地轉頭，正好看到老人走進雪洞裏，她連忙說：“抱歉，主人，再給我一些時間。”
老人對少女擺了擺手示意她退下，接著他向小女孩兒伸出了手，手中是一條冒著熱氣的烤香腸。
“你可以相信我。”老人的語氣很生硬，但卻帶著一股讓人安心的魔力。女孩兒最後的心理防線終於崩潰，她撲過去，搶過了老人手上的香腸，狼吞虎咽地吃起來，一邊吃還一邊抽泣，她的身體太虛弱了，連哭聲都像是老鼠一樣。
她的表情不像是信任了老人，反而她嚼著香腸，表情卻越發兇狠猙獰，在她眼裏好像吃完了最後一餐她就會被人殺死，屍體扔到外麵的雪原裏喂狼。
“月，給她換好衣服，我們去鎮上。”老者站起身，背向女孩兒，向少女命令道。
女孩兒在棉衣的包裹下有些顫抖，記憶中她第一次穿的這麽暖和，她單薄的身體甚至都塞不滿這件衣服，讓她看起來滑稽極了。她小心翼翼地跟在老人的身後，這似乎是一個爺爺和他的孫女兒，他們說的都是英語，女孩兒聽不懂。她隻是睜著冰藍色的眼眸，好奇而又貪婪地審視著這個小鎮，平日裏這個小鎮給她的映像總是徹骨的寒冷和拒人以千裏之外的黑暗。
老人徑直走進一家餐廳，少女立刻說道：“所有好吃的，招牌菜，挨個上來，再倒一壺牛奶。”
老板恭敬地低頭點頭哈腰，連顧客的臉都不敢看。女孩兒第一次以顧客的身份踏足這裏，她對這裏的映像就是這裏有吃不完的食物，她晚上溜進鎮裏偷東西的時候，總能在餐廳大堂的冰箱裏找到沒賣完的麵包。女孩兒低了低頭，不想讓老板認出她來。
老板很快安排了一切，他們坐到了餐廳裏，老板沒有認出這個穿著新棉衣的女孩兒就是那個經常在鎮子上神出鬼沒偷東西的小偷。
美食，那些女孩兒平時隻能在夢裏見到的食物就擺在她的麵前，她來不及說話，就已經開始狼吞虎咽。四周的桌子上的客人們都在相互談笑，根本沒人將視線看過來。
老者和少女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默默看著女孩兒吃東西，少女的眼眶還有些紅。
就在這時，餐廳那扇因為寒風被關上的門被推開了，身穿西服的男人們魚貫而入。
領頭的男人焦急地在餐廳裏巡視了一圈，看到老人的時候，他才鬆了口氣，接著怒氣衝衝地走到桌邊坐下。
“老東西，你選的地方可真難找！”男人冷哼，他可是穿越了大半個西伯利亞才來到這裏，一路上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
“伊萬諾夫，對我的主人尊重一些！”少女抬眼看了一眼伊萬諾夫，僅僅是這麽一眼就讓伊萬諾夫的背後冒冷汗。
伊萬諾夫念念叨叨地坐下，這群巫師中危險人物也不少，他可不想真的惹到哪個危險的巫師，他開門見山地問：“人呢？我要的人呢？”
老者用眼神示意了一眼身旁的小女孩兒。
伊萬諾夫這才注意到這個女孩兒和她那雙冰藍色的眼睛。
他臉上的不慍瞬間變成了狂喜，他笑道：“不錯，果然賞金獵人還是有一些本事的，你開個價吧。”
“你的主子在哪裏？你還沒有資格和我的主人討價還價。”少女依舊代替老人說話，老人隻是默默注視著狼吞虎咽的女孩兒，沒有理會伊萬諾夫。
伊萬諾夫表情有些猙獰，現在目標就在眼前，他可不想再節外生枝了，他必須要趕緊帶迴這個女孩兒，這個賞金獵人卻在這裏自大的糾纏不休，果然一開始就不該找這群自命不凡的雜種。當然他也能分清主次，現在不容有失，這是必然的。
“作為賞金獵人，你知道的太多了，拿了錢走人，不好麽？”伊萬諾夫定了定神，同時對他的手下做了個隱蔽的手勢，西裝男人們暗自聚攏過來，隱隱地包圍了這一桌，而周圍的食客們不知道是不是見怪不怪，根本沒有轉頭看熱鬧的意思，這倒是省了伊萬諾夫的事。
“伊萬諾娃·伊萬·德拉貢，德拉貢家族最後的繼承人。”老者幽幽地說。
女孩兒聽到這話猛地睜大了眼睛，老者剛才說的是烏克蘭語，而這是她能夠聽得懂的。
同樣能夠聽懂的還有伊萬諾夫，他猛地站了起來，這件事是決不能外泄的，而這個獵人似乎一開始就明白一切？
“德拉貢家族的旁支說最後的繼承人已經死去，對圓桌議會申請要繼承德拉貢家族的遺產，但這是謊言。”老人一字一句地說，“事實是，他們殺害了所有的繼承人，除了她。”
“作為一個獵人，你不覺得自己知道的太多了嗎？她現在隻是一個孩子，沒人要為她伸張正義，沒人在意她的死活。”伊萬諾夫戒備地看著老人，他不覺得一個老成這樣的老人加上一個十八歲的少女能夠對他造成什麽威脅，隻是在這裏殺人很可能會引來魔法部或者圓桌議會的治安維持人員，到時候要解釋就麻煩了。
“你想迴到家族裏嗎？”老人沒有理會伊萬諾夫，而是轉頭低聲問已經淚眼婆娑的小伊萬諾娃。
自己想要迴到那個家裏嗎？那些自稱是自己親人的人卻殺死了她的父母，她一個人跌跌撞撞地被送到俄羅斯這個小鎮上，負責照顧她的人在一場暴風雪中失蹤，她最後的庇護所被鎮上的貴族侵占，而她隻能在那個雪洞裏靠著偷竊維生，哪裏還有什麽家庭？她的人生裏除了餓還是餓，這個老人也是來抓她的，至少她死之前吃的飽，穿得暖。
伊萬諾娃沒有迴答，她抹了抹自己的眼淚，一言不發地開始繼續吃東西。
伊萬諾夫得意地笑道：“看吧，她什麽也不懂，這樣吧，我們把傭金往上提一倍，你將這個女孩兒交給我，就當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如何？”
“我沒有在問你。”老人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打斷了他，他灰色的瞳孔從沒離開過伊萬諾娃的臉龐。
“我已經沒有家了，要殺要剮都隨你們喜歡吧。”伊萬諾娃絕望地說，可這個女孩兒顯然沒有自己表現的那麽堅強，淚水止不住地流下來。
這時，一張手帕替她細心地擦去了淚水，“人都要有一個家庭，如果你不喜歡那個家，我們就給你一個新的家庭。”
伊萬諾娃抬頭，老人正麵無表情地用一張手帕擦拭她的臉龐。
“真是個自說自話的老東西，別浪費時間了，動手！”伊萬諾夫已經等不了了。
黑西裝們聚攏過來，從衣服的口袋中掏出了魔杖，德拉貢家族不僅僅有魔法的奧秘，他們還有驚人的財富，他們的名下有著烏克蘭最大的糧食生產企業，輸出整個烏克蘭出口糧食的三分之一。諷刺的是家族真正的繼承人卻顛沛流離飯都吃不飽。
這些黑西裝都是雇傭來的打手，聲名狼藉的雇傭巫師。
“孩子，你願意嗎？”老人問。
這張蒼老的臉雖然沒有表情，卻讓伊萬諾娃覺得萬分的安心，也許這一次，她可以再相信一次。
伊萬諾娃撲進老人的懷中，放聲大哭，她承受了這個年齡不該承受的苦難，她原本就是該在大人的懷中撒嬌的年紀。
“最後通牒，把她交給我！”伊萬諾夫表情猙獰地站起來，這種戲碼看的他渾身不舒服，還有種說不出的古怪感覺。
“以後你就和他們一樣，我們是一家人了。你以後的名字是娜塔莎·加拉哈德·德拉貢諾娃。”老人輕輕撫摸著娜塔莎的頭，輕輕地安撫著她。
餐廳裏所有的客人全部站了起來，他們全都熱烈地鼓掌，雷鳴般的掌聲夾雜著喜悅的笑聲填滿了整間餐廳。
伊萬諾夫卻臉色慘白，連同他身後的黑西裝們，這些兇神惡煞的雇傭巫師們的手在發抖。
老人從懷中掏出一具銀色的麵具，緩緩地遮住了自己的麵龐，連同他身邊的少女也用一具金色的金屬麵具遮住了自己的臉。
就在老人遮住了自己的臉龐後，掌聲戛然而止，那些之前根本不看這一桌的客人們齊刷刷地轉過了頭，每個人的手中都握著一支嶄新的步槍。
“哢啦”，所有的步槍同時上膛，無數紅色的激光瞄準器將黑西裝們的頭顱鎖定。
難怪這群客人不看過來……眼前這個老人是加拉哈德，圓桌議會的柱石，從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麵目。剛才他沒有戴麵具，所有這些朝聖者根本沒人看他的真麵目，直到他帶上那如同他象征的銀色麵具，這些朝聖者的精銳幹員才轉過了頭。
“閣下！誤會！誤會！”伊萬諾夫趕緊解釋，他的傲慢和囂張蕩然無存，哪怕身後有著雇傭巫師的保護，他依舊不敢大聲說話。子彈的速度可要比人念咒語的速度快多了。
加拉哈德沒有說一句話，他隻是抱起了小娜塔莎：“走吧，我們迴家。”
加拉哈德走出了餐廳，餐廳老板和小鎮上所有的人都已經在門外等待，向他恭敬行禮。伊萬諾夫這才意識到，小鎮上所有的人早就被朝聖者幹員所代替，加拉哈德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保護著小娜塔莎。其實如果小娜塔莎再長大一些，她就明白了，一個住著巫師的鎮子，怎麽可能讓她一個八歲的女孩兒那麽輕易地偷到那麽多的物資？
一輛轎車已經在路邊停好，加拉哈德抱著娜塔莎上了車，留下餐廳中絕望的伊萬諾夫。他見過了加拉哈德的臉，他的下場已經注定。
當轎車開出小鎮的時候，小鎮中傳出了密集的槍聲，如同歡送的樂隊演奏。
娜塔莎在加拉哈德懷抱中，沉沉地睡去。這次她的夢中，原本冷清的家中，多了一個不苟言笑的爺爺，他們坐在餐桌旁，身邊的壁爐燒的正旺。
何齊天當然不知道娜塔莎在想什麽。
飯後的逛街經曆並不如何齊天想的那麽甜美，至少在腿邊粘了一個掛件，背後跟著一個冰雕一樣的超大瓦數電燈泡，他連和艾格尼絲多說兩句話的勇氣都沒有。艾格尼絲隻能在抱歉之後，自己前去影子街采購，如果她再和小鴨子一路，按小鴨子什麽都想逛得脾氣，她的任務根本完不成。
現在何齊天的身邊就隻剩下了終結者一樣的娜塔莎，以及一臉興奮的小鴨子。小鴨子現在一隻手拿著一杯濃濃的熱巧克力，另一隻手是一口袋魔法麵包圈，聽老板說這種麵包圈每一口下去的味道都不同，會根據使用者最喜歡的味道來變更口味。何齊天一開始也買了一個，可是青椒肉絲這種東西的味道和麵包圈的口感混合起來簡直一言難盡。
不過一路逛下來，娜塔莎倒也沒有讓何齊天有額外的花費，每當小鴨子搖晃著小手，拖著何齊天的衣角，眼睛裏冒著金光就要往旁邊的零食店裏走的時候，這個冰雕一樣的少女總會露出明媚的笑容，然後掏出自己的錢包。
何齊天倒是覺得娜塔莎的笑容真的看起來賞心悅目，娜塔莎和艾格尼絲一樣是烏克蘭美女，可是艾格尼絲像是未經雕琢的美玉，一顰一笑之間雖然有雜質，但是仍讓人感歎大自然的神奇。娜塔莎就不同了，她就像是一柄已經打磨完成的利劍，渾身散發出的是經過磨礪之後那種成熟的氣勢。要論身材，除了銀發大姐頭和莉莉爾這個夢魘女妖的混血種，就要論娜塔莎第一了。不過前兩個應該是種族優勢天生的，而娜塔莎則是經過了後天不斷地訓練。
何齊天可是挨過她一記掃堂腿的，就像被人拿著實心鐵棍狠狠抽了一下，何齊天懷疑如果正麵對抗，這個少女應該不會輸給普通的男人。
不知道什麽樣的決心，才能讓娜塔莎這樣一個甜美的少女狠下心來把自己打磨成如今這番模樣。這樣強悍的女孩子，一般的男孩子就算是欣賞她，也隻會感覺她生人勿近吧？
現在何齊天就有這樣的想法，他雖然很欣賞娜塔莎那絕美的身材和俊俏的臉蛋，但是一看到那雙寒霜般的眼睛，他就覺得不寒而栗。
神兵利器固然讓男人愛不釋手，可是這柄神兵利器的鋒芒對準自己時候，任誰都會心有餘悸想要快速遠離了。一想起這個少女居然喜歡的是加拉哈德那個糟老頭子，何齊天就暗暗歎息，如果娜塔莎沒有遇上加拉哈德，那這世界上是不是就會少一個一根筋的工具人？明明沒有接到任務，卻為了寶庫裏加拉哈德可能需要的東西，孤身一人深入尼福爾海姆的深處，被那頭科邁拉打成那樣的重傷。何齊天想到這裏，忽然蹦出了一個念頭，加拉哈德之所以會帶著灼焚部門從天而降，會不會就是因為科邁拉打傷了娜塔莎？
這個念頭一出，何齊天再聯想到醫院中加拉哈德對他的獎勵，那個把手下當工具人的家夥，卻不吝付出如此高的代價來獎勵他，那麽他的這個猜想就很有可能是正確的。這麽一想，何齊天不由得有些迷茫，他有些搞不清加拉哈德到底應該算是個冷血無情的上位者，還是個體恤下屬的好上司。如果他體恤下屬，那麽為什麽在醫院裏那麽多天，除了伊芙利特時不時來看望娜塔莎，然後被丟出去之外，這個神秘的加拉哈德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再聯想到機場裏那個同樣戴著麵具，分享著加拉哈德之名的女人，她跟加拉哈德是否也是上下屬的關係呢？如果是，這個毫無感情的冷血智者為什麽會指定一個少女來分享他的權力？
何齊天晃了晃自己的頭，以他的智力來思考這些事情簡直是勉強他了。看得出來神秘世界裏的秘密不比現實世界少。何齊天歎了口氣，感歎一聲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在哪裏都一樣。
“哥哥……給！”小鴨子拉了拉何齊天的衣角，把他從沉思中拉了迴來，他低頭就看到小鴨子的手裏拿著一盒色彩各異的糖果。小鴨子像是邀功一樣把開了蓋的糖果盒高高舉到何齊天的麵前，小臉上還帶著期待和躍躍欲試的神情。
何齊天有點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還是旁邊娜塔莎冷著臉解釋道：“小孩子和你分享糖果就是喜歡你的意思。堂堂猶大代理人，居然連這種事情都不知道。”
喜歡？何齊天看著小鴨子那滿懷期待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這麽小的孩子知道什麽是喜歡嗎？而且自己明明什麽都沒做，自己跑到密室裏是為了尋找小茉的，結果被這個小孩子莫名其妙地當成了英雄和救世主。
小鴨子的禮服上也粘著梅林學院的校徽，德米爾這個同情心和愛心都過剩的老頭，為了彌補阿瑪迪斯的過失，準備把小鴨子留在學校裏照顧，等小鴨子的心理損傷恢複地差不多了，就尋找小鴨子的家人，如果她已經沒有家人了，就把她留在學校裏，把她教授成一名出色的煉金術師！
何齊天伸手從糖果盒裏拿起一枚糖果，小鴨子立刻開心地把糖果盒放進懷裏，還對何齊天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何齊天把糖果剝去綠色的糖衣，這枚水果硬糖散發著淡淡的清香。他把糖果往嘴裏一放。
一言難盡！一言難盡！何齊天的臉一下子就扭成了一團，這枚散發著水果香味的糖果居然是辣椒味的！一股刺激的辣味順著何齊天的舌頭一路竄到胃裏，何齊天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口水不停地分泌出來。
何齊天剛想把糖吐出來，就看到小鴨子可憐巴巴地眼神，他隻能頂著口中流竄的烈火把這顆墨西哥辣椒味的“水果”硬糖咬碎了咽到胃裏。
“阿偉的健康生態糖，有各種味道，基本都是蔬菜和水果。看你的臉色和表情，應該是吃到辣椒味的了。”娜塔莎在一旁一臉冷漠地補刀，讓何齊天不由得懷疑這個女人絕對和某隻小鴨子串通好了！
“辣椒也是蔬菜的一種。味道刺激的糖果都是用綠色糖紙包裹的。小朋友不小心拿到了。不關我的事。”娜塔莎一臉平靜地說道，她好像就有讀心術一樣，知道何齊天心裏的小九九。
我信你個鬼！你個糟小婆子壞得很！何齊天吐了吐舌頭，那股火熱的辣味在他的舌尖上揮之不去。
“你一點常識都沒有，還敢在巫師社會裏亂吃東西。真是盲目，算了，你大概的水平我也就知道了。”娜塔莎環抱著雙手，像是嚴厲的麵試考官，可是何齊天分明覺得這貨在笑，笑的特別大聲的那種。
“行了，我們也該迴學院了，我還沒有看過其他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成員是什麽貨色。就現在所見的人而言，除了格林和瑪奧之外，其他的都是二流貨色。”娜塔莎說道，不過說完這話，這個冰霜少女，又稍稍打量了一眼何齊天，補充道：“你這個救過我命的，勉強算合格吧。”
何齊天有些哭笑不得地接受了這個評價，心裏想著，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沒救過你，我也就是二流水平了？
然後娜塔莎又跟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樣，又接了一句：“沒救過我，你就是九流水平。我沒發現你的任何閃光點。”
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我全部訓練時間加起來還不到一個月，肯定不能跟你們這些經過長時間訓練的人比吧？而且你還是朝聖者！把自己當工具練的，我怎麽可能和你比？
“快走吧，小朋友的零食也買的差不多了，時間也差不多快到了。”娜塔莎催促了一聲，而小鴨子則衝何齊天吐了吐舌頭，跟著娜塔莎乖巧地就朝著來的方向走去。
我靠！何齊天親眼看到小鴨子居然就這麽背叛了母鴨子，感歎道世風日下，小跟屁蟲都能背叛了。
何齊天隻能跟在這一大一小兩個女孩屁股後麵，難受地像隻中暑的鴨子一樣。
“我說，達摩克裏斯之劍不是圓桌議會裏，直屬圓桌議員的組織嗎，我怎麽感覺現在隨便地上挖個坑都能挖到一個達摩克裏斯之劍成員呢？”何齊天對現在不停冒出來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成員簡直感到絕望，格林，瑪奧，娜塔莎，他自己，還有那天在傳送門麵前有一麵之緣的那個韓國女人。真的是什麽樣的人都有，他還一直以為這個組織是一個非常精銳的小隊，可是現在看起來，這更像是一堆流氓啊，這次連其他學院都有一個甚至幾個達摩克裏斯之劍的同誌？
“猶大沒告訴你嗎？達摩克利斯之劍是圓桌議會組建起來專門應對神話複蘇的專門小隊。加拉哈德閣下對這個小隊的定位是處理幻想種級別及以下的突發事件的組織，你們的意義並非是解決神話複蘇現象，而是在適當時機分擔圓桌議員的壓力。圓桌議員和他們手裏所擁有的勢力才是解決神話複蘇的主力，但是在神話複蘇跡象出現時，他們需要精銳的人員進行確認，偵查，監控，同時這隊人員還需要能夠解除一些危險係數較高，但是還沒有嚴重到需要圓桌議員出手的威脅。”娜塔莎頭也不迴地說道，她將自己所使用的語言換成了中文，以防路人聽到兩人的對話內容。
何齊天沒想到這個少女的中文水平居然這麽好，但是她之前從來沒暴露過這一點。
“這次的科邁拉複活，科邁拉沒有在本土，又剛剛複活，狀態比之前差了10倍不止，就算是燃燒神血之後的科邁拉，也比在利西亞的它弱了三成，這種級別本來就是應該交給達摩克利斯之劍解決的程度。我們卻逼的讓加拉哈德閣下出手。這就是我們的失職。”娜塔莎腳步堅決，但是語氣卻十分冰冷。
哼，那時候你還不是達摩克裏斯之劍的成員，然後現在就讓我們一起背鍋啊？
“可是科邁拉我怎麽看都不像是幾個人能夠解決的，你告訴我說這是我們對付的級別？上麵的大佬是把我們當炮灰用啊。”何齊天不滿地說道。
“當然是炮……”娜塔莎原本冷冷一句，可是說到一半這個少女又把話憋了迴去。如果真的是把達摩克利斯之劍當成炮灰，那麽自己是不是也被加拉哈德當成了炮灰呢？
她不敢提出這個可能性，也不敢去想這種可能性。
何齊天看到少女的側臉露出了一瞬間的困惑和驚慌，又很快地恢複正常。
“朝聖者裏沒有炮灰，加拉哈德閣下也不會把任何朝聖者當成炮灰。物盡其用，但是沒有任何人是消耗品。”娜塔莎迴答道，她這話看起來像是在說朝聖者，但是更大的成分是在說服自己。
“行吧，那我們究竟有多少人？”這才是何齊天最關心的問題，因為有多少人決定了有多少高個能頂在前麵啊！要是他還是之前那個開個會報個到就跑路的演員還好，現在他已經是實打實的猶大代理人了啊！同夥的槍杆子硬不硬，可是關心到他的頭啊！
“不清楚，達摩克裏斯之劍的所有成員，在三個月後的大廳覲見之前都還沒有固定。不斷有新人參與進來，除了圓桌議會的成員組織，還有關係較好的其他組織的成員。宋智秀就是龍戰士的代表。”娜塔莎定了定神，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和。
“哦，那就是人還挺多的？”何齊天當下心裏大定。
“是的，但是不可能同時出動，不同的成員肯定優先負責自己的區域。現在能夠隨意活動的其實隻有你和我而已。瑪奧是我們的後勤煉金裝備提供者，並不參與其他活動。你之所以經常看到格林，是因為這裏是英國，本來就是他的留守區域。”娜塔莎白了何齊天一眼，這個中國人的想法太好猜了，因為何齊天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表情太豐富了，想從他的表情猜出他的想法對於娜塔莎來說十分簡單。
“納尼？憑什麽我們兩個就是遊擊兵？我們兩個是破抹布嗎？哪有漏水就往哪裏塞？這麽好用的嗎？”何齊天失聲叫道，這群老爺簡直是瘋了，他長得像破抹布就算了，娜塔莎這麽一個水靈的閨女，加拉哈德也忍心當抹布用？
“你是，我不是。加拉哈德閣下的指令是，我保留獵殺星的職位，我的首要任務是保護你。”娜塔莎冷冷看了一眼何齊天，說出的話卻讓何齊天摸不著頭腦。
“你的師傅猶大說了，你就是塊破抹布，但是他答應過你，不能讓你死了，所以加拉哈德閣下才會把我派進來，我是第二個進駐達摩克利斯之劍的朝聖者。真正的代言人是月閣下。”娜塔莎說起這個名字時，牙齒恨得癢癢，這個每年都會被更換的女人，憑什麽她就能站在加拉哈德身邊？娜塔莎喜歡加拉哈德，可是她最討厭的女人卻有資格在半年內和加拉哈德分享名字和權力。就隻有這一點讓娜塔莎感到十分不解。加拉哈德為什麽要設置這麽一個看起來毫無作用的職位？並非是她質疑加拉哈德，而是她內心裏自從18歲落選月之後，就一直有著這麽一道無法愈合的傷痕。
何齊天可不管娜塔莎的情感變化，他滿腦子都是破抹布這個詞，想不到猶大這家夥濃眉大眼的，居然背地裏這麽說他，連形容詞都如此貼切這是讓人無奈。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達了梅林學院的辦事處，原本人頭攢動的大廳裏現在隻剩下幾個留守人員。一個熱情的女gan事趕緊迎上來，何齊天看她的臉龐，似乎是第一次來影子街時值班的那個叫凱瑟琳的女學生。
“啊，學長和學姐逛完了嗎？”凱瑟琳態度恭敬地問候兩人，同時將一個托盤放在兩人的麵前。
何齊天看了一眼，托盤裏是兩枚校徽，和凱瑟琳胸口的有些許不同。這兩枚校徽的材質和光澤要比凱瑟琳胸口的校徽鮮豔許多。
“德米爾校長說，為了保證兩位的身份不暴露，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這兩枚校徽交給兩位，現在兩位的身份是學院的榮譽校友。不然兩位的身份一曝光，其他學校的學生可能就會出現不必要的糾纏。其他學生也已經被通知到了。現在兩位就是我們的學長和學姐了。”凱瑟琳小心地為何齊天帶好校徽，轉身時娜塔莎已經輕車熟路地帶上了校徽。
“大部分學生已經去校門口準備迎接儀式了，兩位要是現在趕去的話還能趕上，我還要值班，就不打擾兩位了。”凱瑟琳深鞠一躬，語氣裏卻是滿滿地惋惜。
“知道了，謝謝。”何齊天禮貌地道了謝，他還真的想去見識下這群外校精英。既然都是精英，那麽，大概，也許，能夠挽迴一下自己心目中對於巫師的憧憬和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