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齊天胸口一緊,眼前的血族少女依舊一臉無辜地看著他。


    眼前這個少女沒有她說的那麽好心,何齊天對於這點十分清楚,她能告訴何齊天這件消息,就證明了,被種下血咒之人的下場往往都不怎麽好。


    何齊天感到有種難以言說的害怕,正順著他的心裏往外爬。


    “別嚇唬我,這個血咒是你們搞出來的,你們自然明白如何解除,我要你替茉伊拉解除這個血咒。”何齊天厲聲說道,但是他的威脅有什麽說服力呢?現在是在夢境之中,自己根本就沒辦法拿眼前這個血族少女有任何的辦法,他現在都還不知道這個少女的本體何在,又是在哪裏潛入進自己的夢境的。


    果然莉莉爾像是聽到了什麽特別好笑的事情,這個血族少女捂住自己的肚子,哈哈大笑起來:“閣下,哈哈哈……抱歉,我真的忍不住,閣下為什麽會覺得血族就一定有解除這個血咒的辦法呢?”


    這可謂是何齊天聽過最不好的消息了。如果說血族的手上真的沒有這個血咒的解除方式,那麽學院裏的教授們也就肯定不會有。而如果莉莉爾所說的血咒的效果屬實,那麽……何齊天不敢再想下去,這種害怕失去的感覺他在幾天前就已經嚐試過了,而現在這種感覺再次浮上心頭。


    “這個血咒是我們模仿自己身上的詛咒做出來的原始版本,如果我們連這個血咒都能解除,我們自然也能解除自己身上的詛咒,那我們還費什麽精力去尋找那位始祖呢?何齊天閣下,這個世界上的事情並不是什麽都要如您所願的哦~雖然我很喜歡您,但是這種事情我實在是做不到呢。”莉莉爾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的偽裝一點點崩潰,那張剛才還冷峻的臉上逐漸出現了焦急無助的表情。她暗自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何齊天的麵目下居然還隱藏著如此可口的本性,她真的需要竭力扼製住自己咬破眼前這個男人的喉嚨的欲望。把好男人當成食物,真的是世界上最浪費的一件事了。


    “所以這就是另一個遊戲了喲,遊戲的賭注,就是您心愛的茉伊拉小姐的性命。如果您能解除這個血咒的話~您就可以再一次英雄救美哦,到時候那位小姐一定會徹底愛上您的吧。想想看,在女孩兒孤立無助的時候,您像個英雄一樣出現,拯救了她的性命,還是兩次,什麽樣的女孩子不願意為了這樣的英雄死心塌地呢?”莉莉爾輕笑,看她的神情,倒不像是個血族,倒像是努力在為撮合何齊天和茉伊拉出謀劃策,但是這個少女臉上卻是一臉怨毒和玩味,她就算嘴上說的再好聽,她內心裏想見到的,也是這對情侶骨肉分離,生離死別的痛苦。


    “不過僅僅是這樣的話,就太枯燥了,不妨我們加個碼好了。如果說你能在5天之內,找到我的藏身之處的話,那麽我也不是不可以幫助茉伊拉小姐哦,雖然無法解除血咒,不過我可以幫她分離出體內受詛咒的血液。效果應該也是一樣的吧。”何齊天還沒來得及說話,莉莉爾就已經殷勤地建議道,“是不是很有趣?我也想要給我愛的男人留下一個好映像,你看看我多愛你,不僅幫你想辦法,還把家族的秘密都告訴你了,這些事情,那個叫茉伊拉的女孩子做不到吧?”


    話音剛落,莉莉爾忽然皺了皺眉:“哦~有攪局的家夥來了,那麽我們就先這樣把遊戲規則訂好吧~您看起來也挺疲憊的,就不打擾您休息了~這樣好了,如果之後您想要和我聊天的話,就在睡覺之前擺放兩本書到窗台上~我就會和您在夢中相會了~是不是很有童話故事的感覺呢?”


    說完了話,莉莉爾走到了表情複雜的何齊天麵前,伸出手撫摸了一下何齊天的臉龐,何齊天很想躲開這隻伸過來的手,可是莉莉爾眼中紅光一閃,他的全身都僵硬了起來。


    “多好的男人啊~”莉莉爾一邊撫摸著何齊天的臉龐,手指顫抖著劃向何齊天的胸膛,這個血族少女的臉上竟泛起一抹病態的紅暈。“我的眼睛居然不能完全控製住您,真是強大的意誌力,或者說有什麽其他不同的東西在保護著您。真是奇妙啊,我真想就這麽不斷探索您身軀的每一寸~可惜,今天就倒這裏吧~您該醒了喲。”莉莉爾親昵地抱住了何齊天,嫣紅的嘴唇在何齊天的耳根邊輕輕一咬,何齊天的耳垂上就滲出一滴血來,被莉莉爾靈活的舌頭飛快地卷走,這個血族少女發出一聲銷魂蝕骨的輕笑,同時將渾身僵硬的何齊天輕輕一推。


    腳下的地板瞬間消失,何齊天的身軀如同自由落體般向下落去。一陣全身觸電般的感覺後,何齊天睜開了雙眼,從自己宿舍那張大床上一骨碌地爬了起來。


    冷汗已經濕透了他那件短袖,何齊天不斷地四處摸著自己的身軀,想要確定自己是否還安然無恙。


    小女孩還在電視機前看著動畫片,窗外的陽光照射在她天使般的側臉上,她看的入神,小嘴微微張開,那樣子實在是說不出地可愛。何齊天鬆了口氣,看來莉莉爾的確不能在夢裏拿他怎麽樣,他還以為這個口蜜腹劍的女蝙蝠最後想把自己摔死呢。那種失重的掉落感是如此的真實,讓何齊天自己都有些懷疑,是否真的自己才剛剛從天上某個位置掉迴床上。


    這時,宿舍門口傳來了敲門聲,何齊天這才想起莉莉爾說過有人攪局,看來莉莉爾是知道有人來找他了,所以才把他從夢境世界裏推了出來。敲門聲響了三聲,接著敲門者沒有等何齊天同意,就打開了房門。娜塔莎正手裏拿著兩個紙袋子,這個女人一點也沒有把自己當外人的走進房間裏,隻是瞥了一眼還躺在床上心有餘悸的何齊天,接著她就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自己的目標上。


    小女孩從電視屏幕上轉開目光,看到娜塔莎之後她的小臉上出現了雀躍和開心的神情,這個小美女,連蹦帶跳地過去,和娜塔莎抱在一起。“我給她帶了外賣,你看她多瘦,要多吃一點才行。”娜塔莎從紙袋裏拿出一隻烤的恰到好處,泛著油光的雞腿,交到小女孩的身上,小女孩立刻接過雞腿,努力張大了自己那張玲瓏的小嘴,想要狠狠地咬上一大塊腿肉,可是無奈她的人身材太小,嘴巴也很小,她的本意應該是想像大老虎一樣把雞腿吃下去,結果樣子更像一隻剛長出牙齒的小奶貓。


    娜塔莎寵溺而溫柔地摸了摸小女孩的頭,接著臉色就像川劇變臉一樣翻出了一個冷得像冰的死人臉來,對著還躺在床上的何齊天說道:“起來吃點東西,也買了你那份,你這幾天照看她辛苦了。”


    何齊天摸了摸自己發漲的頭,忽然反應過來,腦迴路搭上了正常的線路,他趕緊說道:“先等等,不著急,我有要緊事要說。”


    娜塔莎沒好臉色地把紙袋放到小女孩麵前的小桌子上,小女孩則歡唿著從紙袋裏拿出各色的烤肉,水果。


    娜塔莎顯然不相信何齊天睡了一覺起來就有什麽要緊事,但是考慮到何齊天的身份,她又不得不耐著性子聽何齊天說。


    何齊天就趕緊將自己在夢裏和莉莉爾的對話全部轉述給了娜塔莎,還好娜塔莎的中文不錯,何齊天直接使用中文對她轉述,效率快了不少。


    說到一半,娜塔莎的眉頭就緊緊皺了起來。這個女人說道:“這些情報很重要,你跟我去見一趟德米爾,我們可能要去一趟‘尼福爾海姆’。需要從他的手裏拿到通行證。”


    何齊天不知道娜塔莎怎麽忽然就這麽激動,但是他也知道這種時候應該少說話,跟著走。


    就在何齊天從床上爬下來,穿好鞋子時,忽然發現有人在悄悄拉他的衣角。小女孩心中正拿著一個大大的雞腿,小嘴油光發亮,此時她正可憐巴巴地眨著自己的眼睛,似乎是知道了何齊天要出門,這隻小鴨子趕緊過來跟著何齊天這隻母鴨子。


    娜塔莎歎道:“帶上吧,她離不開你。”


    娜塔莎真的是走路帶風,她這麽個嬌小女子就這麽在前麵開路,步步生風,而何齊天這隻母鴨子跟在後麵,還有隻揪著他的衣角啃著大雞腿的小鴨子。一路上不知道引來了多少學生好奇的目光。最近學校全校放假,學生們有了更多時間逛街了。


    校長辦公室何齊天從未來過,傳聞那個足以稱為傳說的梅林校長,曾經就在這座學院最僻靜角落的三層小樓裏辦公。自從梅林校長不知道去哪裏雲遊之後,這棟建築就一直是德米爾代理校長在使用。這棟不知道有多少年曆史的建築旁如今還被那個胖子種上了瓜果。也不知道這個胖子是不是也繼承了中國人愛種田的特點,花圃裏長出的植物幼苗看的出來被照料的不錯。


    何齊天和娜塔莎並沒有到樓裏尋找德米爾,這個胖子正拿著個水壺在給自己的菜園子澆水,他頭上帶著頂草帽,長袍的袖子卷到了胳膊處,菜園子旁邊的桌子上還擺著一瓶倒好的葡萄酒。


    德米爾看著菜園子裏茁壯成長的煉金草藥,露出了開心滿足的笑容。這個胖子出身於魔藥煉製家族,年輕時是草藥學教授,精通煉製植物魔藥,曾經德米爾的家族靠著販賣除口臭劑和皮鞋養護清潔劑而發家,隻要在清水裏滴上一滴佩德羅家族出品的“擦得快”,保準能把你的靴子擦得連蒼蠅都落不上去。


    所以德米爾這輩子唯一的愛好就是找塊地方自己種一些煉金草藥。之前還是一個普通教授的時候他就曾經在自己的密室裏拉上了日光燈,在密室裏種上了一房間的草藥。如今校長這棟三層小樓歸了他,他第一眼就盯上了校長那疏於打理的花圃,花了一個月的時間重新翻了土,種上了他喜歡的草藥。


    何齊天看著菜園子裏這些看起來十分陌生的花花草草,他作為一個煉金術零基礎的菜鳥,這些花草他一個都不認識,但是如果換成是瑪奧這個新一代煉金術師裏能夠排在前麵兩名的書呆子的話,就能一眼認出所有的煉金花草。


    德米爾伸了伸自己僵硬的腰板,隻有這種時候,這個跑步都需要強化魔法支持的胖子才會親力親為地侍弄他的花草。副作用就是他需要不斷地休息,畢竟這麽多年的公務的確把當初那個風度翩翩的魔藥王子給一刀殺成了肉dan戰車。德米爾伸手想去拿起那杯紅酒,美美地喝上一大口。然而他的眼睛餘光掃到了三雙大小不一的腳。


    他抬頭一看,就正好和娜塔莎那雙能夠殺死人的眼睛對在一起,她身邊還跟著一臉傻樣的何齊天,和何齊天腳邊一個啃著大雞腿的漂亮女孩。


    德米爾心想這是個什麽陣容,看起來怎麽會那麽地怪?你們這是一家三口出門閑逛了?然而娜塔莎卻連胡思亂想的時間都不留給他。娜塔莎伸手一攤:“情況緊急,我需要你召集茉伊拉來這裏集合,然後我還要尼福爾海姆的通行證。”


    德米爾脫下自己的草帽,一時沒明白娜塔莎在說什麽。直到娜塔莎皺著眉頭又重複了一遍,德米爾趕緊迴絕道:“開什麽玩笑,你說要尼福爾海姆的通行證我就要給你嗎?你又不是我的上級,我的上級隻有梅林校長一個而已!”


    娜塔莎白了德米爾一眼,她有點不太能應付這些夾雜不清的家夥,這種人在獵殺部門裏絕對不存在,每個獵殺部幹員都是雷厲風行說一不二,從來不問為什麽的狠角色。娜塔莎自從被加拉哈德收養之後,就一直在朝聖者之中執行任務,朝聖者們在平時就像是平常人一般,但是進入任務期間就是絕對服從命令的精銳。而娜塔莎的生活基本上都是在訓練和任務中渡過,她身邊的人都是高效的幹員。


    “讓何齊天閣下給你解釋,這事事關這次的事件和學生。所以我要通行證。”娜塔莎又冷著臉重複了一遍。


    德米爾一聽說這件事關係到這次發生的事件和學生,朝聖者的各個幹員雖然很不討人喜歡,但是這群人在辦事上從不拖泥帶水,所以德米爾咬咬牙,從懷中掏出一張黑色的電子通行證遞給娜塔莎。


    娜塔莎伸手接過這張通行證,前幾天她將那件東西護送進尼福爾海姆的時候她就用過這張卡,除了這張卡,沒有其他方法能打開金倫伽之門。


    “我去尼福爾海姆等你,你先給德米爾代理校長解釋一下事情的經過,等下你帶著茉伊拉和代理校長一起過來。”娜塔莎冷言下令道,絲毫不在意自己的等級其實低於何齊天,而何齊天也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像個狗奴才一樣點了點自己的頭,接著就陪著笑把德米爾拉到了一邊。


    “什麽!?那群血族居然這麽歹毒?欺人太甚!”德米爾聽完何齊天的講述,順手就砸了桌上的紅酒杯。玻璃碎片飛濺到何齊天的腳邊,何齊天心想您這長得跟個彌勒佛似的,怎麽脾氣爆的跟霸王龍一樣,動不動就砸東西?


    “敢對我梅林學院的學生下手,就是不把梅林校長放在眼裏,不把梅林校長放在眼裏,就是跟我德米爾·佩德羅作對!我要讓這群該死的血族全部付出代價!”德米爾的圓臉擠到了一塊兒,與其說是兇狠倒不是說是滑稽。


    “我要聯係教廷的獵人!讓專業人士來對付這些血族。居然還潛伏在學院裏!真是不把我們梅林學院的各個精銳教授放在眼裏了!”德米爾說這話時,何齊天一邊陪著笑,一邊在心裏吐槽,這次這麽多學生被害不就是因為你們的精銳教授裏出了內鬼嗎?您真是對你們學院謎樣自信。


    這時德米爾忽然把一部手機遞到何齊天手裏,何齊天有些發蒙。


    “拿去,我覺得這件事您最好還是好好地對您的師傅好好匯報一下,這件事如果能有您的師傅幹涉的話,在解除詛咒這方麵也容易一些。你的師傅也是個解除詛咒的專家。”德米爾把手機塞到何齊天的手裏,機身上還帶著德米爾的體溫和手汗。


    “誒?學院裏沒有其他能夠解除詛咒的人嗎?”何齊天有些奇怪地問道,而且自己有手機為什麽要用你的手機?


    德米爾圓圓的臉上露出了為難的顏色:“我們和學院的教授屬於雇傭關係,並沒有對他們的絕對命令權,小茉的身份不是貴族,教授們可能不會把精力花在治療她上麵,雖然這話我說出來不太合適,但是巫師們都挺傲氣的,而且階級觀念也非常強烈。而且如果照你所說,那麽這個詛咒就不是普通的詛咒,我們需要詛咒破解的專門人才,而梅林學院恪守中立,沒辦法請來這種人,花大價錢為了一個普通人家庭出身的女孩兒的話,校董會會心有不滿的。但是讓我見死不救我於心不忍,所以請您的師傅來治療是最好的。請不要擔心,費用由我私人承擔。”


    何齊天拿著手機有點發愣,看不出來這個胖子居然這麽關係自己的學生,稱得上是師德楷模了。


    德米爾搓了搓手,被何齊天這麽個年輕人看到,這個學院現任一把手居然還有點不好意思,他笑道:“畢竟是從梅林校長的手裏接過了照顧學生的重任,要是學生出了什麽三長兩短……雖然已經有學生遭遇了不幸,所以我更要亡羊補牢。不然等梅林校長迴來的時候,我連引咎辭職的資格都沒有。”


    “那為什麽不私人出錢雇傭一個專家來給小茉看病呢?”何齊天有些好奇,請鋒龍過來的費用和請一個解除詛咒的專家來有區別嗎?


    德米爾露出了遺憾的表情:“因為我懷疑那些人都沒用,如果真如您夢中那個血族所說,那麽這應該是個全新的詛咒,需要當場破解才行,普通的解除詛咒專家不過是知曉的詛咒種類和破解方法比較多而已。我不認為他們有用,雖然很像是喪氣話,但是我們還是一開始就把希望放在您的師傅身上比較好。”何齊天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那麽您在這裏先通話,我去讓人把小茉叫來。”德米爾在這種關係到自己學生的事件中,姿態放低了不少,尤其是在何齊天的師傅可能是自己學生唯一的希望的時候,他稱唿何齊天的時候都用上了敬語。這個戴著草帽的代理校長一路小跑地跑向學校的廣播站,這棟三層小樓在學院最偏僻的角落,這段路程有的他跑了。


    何齊天看著這個圓滾滾的身影緊緊張張地跑開,雖然這個身影看起來有些滑稽,活像挪動身軀的狗熊,但是他笑不出來,反而是有些敬畏地看著這個身影。巫師之間的階級差異比何齊天看到的還要嚴重,而這個代理校長能夠這麽為學生著想,學院的老校長梅林的確是一個很會識人的賢者。


    接著何齊天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手機,他苦笑著把德米爾的手機放到葡萄酒瓶的旁邊,拿出了自己的手機,撥通了那個經常打不通的電話。上次在視頻裏看到鋒龍正在不知道那所醫院裏養傷,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把他傷成那副模樣,說起來自己也的確沒有去關心過這個師傅。在內心裏,其實何齊天很不想和鋒龍扯上關係,這個人給他的映像雖然很二,但是這麽多年從周圍人的反應可以看出,在他們眼裏鋒龍完全不是二貨,反而是某種特別可怕的東西。


    電話沒響幾聲就被接通了,何齊天的猜想沒錯,這貨的確是重傷住院了,不然他的手機沒這麽容易打通。


    “喂!林少年,怎麽又打電話給我啊,學院裏的事情你解決了沒?”電話那頭傳來了鋒龍不耐煩的聲音。


    何齊天歎了口氣,隻能把夢裏發生的事情向著鋒龍說一遍。


    哪知道鋒龍的反應跟普通人根本不一樣,鋒龍居然帶著欣喜的語氣說道:“喲!小夥子!豔福不淺啊,都勾搭上血族了!您這是要重現600年前鋒龍的輝煌,拐帶一個血族迴家見家長?”


    何齊天還不知道怎麽接話,就聽到聽筒那邊傳來一個十分淡定的聲音,像是什麽人坐在鋒龍的旁邊,這個聲音和娜塔莎的聲音差不多,隻是感情更加冷淡,一句話裏除了聲調之外,沒有任何的感情要素。這個聲音說的是中文,所以何齊天可以勉強聽懂。


    “這是鋒龍的傳統嗎。我指招惹血族這件事。”


    好吐槽!何齊天隔著話筒被這人的槽技震驚了,雖然這人說話的語調一本正經,但是吐槽的時候槽點正中軟肋,搭配上那毫無情感波動的話語,簡直是吐槽界的最高境界。不以話多致勝,而以語言的精煉和鋒利的語氣進行吐槽。


    聽筒那邊立刻響起了鋒龍氣急敗壞的聲音:“死麵癱閉嘴!”


    “我帶著麵具,你怎麽知道我麵癱的。”


    “猜的,快滾,我在和我徒弟說話,你湊什麽熱鬧,閉嘴!”


    聽得出來這個被稱為“死麵癱”的男人在吐槽鋒龍這件事上有著奇怪的愛好和驚人的造詣,何齊天很少聽到鋒龍如此氣急敗壞。


    “好了,剛才你什麽都沒聽見,咱們說正事。雖然我很想過來幫你的忙,但是你估計也從上次發給你的視頻裏猜到了,我現在身負重傷,手都被人打斷了,簡直慘絕人寰,實在是沒辦法到你那邊。所以這次的事情隻能靠你自己了。”鋒龍咳嗽了兩聲,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威嚴一些。


    “我怎麽辦?我什麽都不會啊!”何齊天有些無力地抱怨道。


    “那我先問你個問題,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叫茉伊拉的女孩子?”鋒龍忽然沒頭沒腦地問出了這個問題,何齊天猝不及防之下,下句話被卡進了喉嚨裏。


    自己喜歡茉伊拉嗎?說喜歡,自己和茉伊拉認識還不到十天,自己怎麽會喜歡這個女孩呢?可是如果自己不喜歡,那麽為什麽聽說茉伊拉被綁架的時候自己會被憤怒衝昏頭腦呢?


    “不管你喜不喜歡,這也不關我的事,想救她的都是你,我並沒有義務幫你救她吧?所以這次的事情,我幫不上忙,不過找出那個血族這件事,我倒是知道有個人能幫你。”鋒龍一邊說著,接著話筒裏傳來了布料摩擦的聲音,鋒龍的聲音變小了一些。


    接著鋒龍的聲音從話筒裏傳來:“好了,把你和那個血族之間的對話盡你可能一字不漏地說給這一位聽。”


    何齊天雖然不知道鋒龍那邊手機到了誰的手上,也許就是鋒龍口中的那個死麵癱?不過既然鋒龍都這麽說了,何齊天就隻能把自己和莉莉爾在夢中的對話完全複述了一遍。


    說完之後何齊天心中忐忑地聽著聽筒,聽筒那邊沒有任何的聲音,甚至連人的唿吸聲都聽不到。


    就在何齊天一度懷疑信號不好的時候,話筒那邊傳來了一個生硬的聲音:“我知道了,她離你並不是很遠,因為她能知道你的名字,你沒有對她做過自我介紹的情況下,她隻能從別人對你的稱唿中知曉你的名字。那麽她就處於一個能夠聽到你和別人對話的位置。她是一名吸血鬼,不能暴露在陽光下,卻依舊能夠在這種白晝的時候和你聯係,證明她躲在你身邊一個能夠屏蔽陽光的地方。也就是說,她跟你在一棟宿舍裏。現在她沒有辦法能夠轉移到別的地方去。”話音剛落,那人就不再說話。


    而鋒龍接過了話茬:“聽到沒,一棟樓的範圍,應該很好找到那個血族了,不過我建議你先不要把精力花在這種事情上,那個血族已經明確表明了對你有興趣,那麽從某種意義上講,她就暫時會十分安分地潛伏下來。而且你們那裏就憑你們的本事,你們沒辦法拿下一個三代種,所以你們要盡量避免與她正麵接觸。獵殺部的幹員們在沒有詳細作戰計劃的情況下單兵作戰能力是無法匹敵三代種的。所以在你沒有十足把握找出她之前,你千萬不要和她發生衝突。以及,既然她能夠看到你的窗台,那麽你就每晚準備一袋鮮血放在你的窗台上。省的這家夥渴血的時候襲擊學生。你隻要不去招惹她,她應該還是會很識趣地安分一些的。”


    何齊天奇怪地問道:“既然如此幹嘛不設下陷阱,等她去取血的時候抓住她呢?”


    “因為晚上你們抓不住她,那是三代種,哪怕是朝聖者獵殺部門專門出動,也得攜帶專門的裝備,在有足夠情報的情況下做出精密的計劃,才能嚐試獵殺。現在你們學校裏護送物品的獵殺部並不具備這樣的裝備和技術。一旦你們的抓捕失敗就會出現傷亡,而且那個血族很可能就不會老老實實地用你給她的血了,她要是在學院裏自由獵捕,在抓住她之前,會出現多少傷亡你計算過嗎?”鋒龍詳細地解釋道。何齊天這才發現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傷亡當然要盡可能的避免,不管是誰的性命,都不是輕易都能交付出去的。我希望以後你考慮問題的時候能夠多考慮這點。別看些網絡說什麽沒有犧牲就沒有勝利。犧牲隻是因為統治者和實力者太過於弱小了,不得以要用弱小者的性命來填補自己的脆弱。犧牲是有時是必要的,但是能避免的犧牲一定要避免……說多了,這些你現在還不用明白,總之記住我說的話,血族隻要對你感興趣,那麽她至少在你激怒她之前,她不會采取激怒你的行動。血族很少說喜歡別人,她說喜歡你,那就肯定是對你很有興趣。”鋒龍補充道。


    何齊天趕緊搖了搖頭:“我覺得那個血族特別的淫……不正經……,我感覺是個男人她都喜歡。”


    鋒龍這時忽然猥瑣一笑:“你放心,血族都自詡貴族中的貴族,人類在他們眼裏就是移動血庫和家畜,所以如果不是真的對你感興趣,她絕對不會說喜歡的。根據你的對話,隻能說她的喜歡對象換的快而已~而且淫luan是什麽鬼?你小子到底看到啥福利了?”


    何齊天老臉一紅,這個臭流氓的嗅覺在這種時候倒是出其地敏銳,自己在轉述的時候就已經略去了莉莉爾的穿著和某些不重要的行為,然而這個老流氓還是從自己的字詞中間嗅到了什麽不尋常的東西,還把自己刻意隱藏的詞給說了出來。


    “那,這件事要是被娜塔莎小姐知道了,她可不會放著不管吧,如果娜塔莎小姐帶領朝聖者們要動手怎麽辦?”何齊天這時說出了自己的另一個顧慮,那群身穿統一製服,身上別滿了各式武器,拆牆炸樓就像喝水吃飯一樣平常的家夥絕不是他能攔得住的,而且娜塔莎小姐向來強勢,她可不一定會聽何齊天的話。


    “你放心,娜塔莎絕對不會輕舉妄動的。”鋒龍確信地說道。


    “這可不一定,大哥你是不知道娜塔莎小姐有多強勢,我感覺她就像是個貴族小姐,我們都是她手下的家仆,連學院的代理校長都被她唿來喝去的。”何齊天一邊感歎鋒龍gen本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一邊向鋒龍訴苦。


    “哈哈哈,娜塔莎妹子最聽加拉哈德的話,加拉哈德讓她不輕舉妄動,就是12級地震,天花板掉下來要砸到她的頭,她都不會動一下。所以你放心吧。”鋒龍的語氣十分地輕鬆。


    何齊天擠出一絲苦笑,這位大哥真的是總說一些廢話,加拉哈德閣下自己見都沒見過,上哪去找個加拉哈德來給娜塔莎小姐說讓她不要輕舉妄動呢?


    鋒龍似乎看出了何齊天的顧慮,他語氣狡黠地說道:“剛才和你說話的那個死麵癱就是加拉哈德啊,我沒告訴你嗎?對啊,我好像真的沒告訴你,哈哈哈哈,沒關係了,等下我會傳真一份資料給你,你要好好練習,解除這麽一個血印不成問題。不過我要問你一句,看你最近的活躍表現,你是不是已經下定決心了呢?”


    何齊天被問的愣住了。自己下定決心了嗎?是的,也許自己真的下定決心了,從一開始的演完自己的角色,迴中國洗腦拿錢走人,到現在的想要追求不平凡的生活,自己似乎真的下定了決心。


    “那就好,但是你要明白自己的使命是什麽,也許現在你還沒找到自己的使命,不過既然你決定進入這個世界,那麽我也不好阻止你。這個世界上大概最難說服的就是下定決心的人了吧。不過你要明白,既然你決定了要好好在這個世界裏走下去,我不會幹涉你的決定,但是我也不會幫助你過多的事情。之後這條路上得到什麽,失去什麽,都是你自己的選擇哦。”鋒龍發覺了何齊天的沉默,他沉重地歎了口氣,語焉不詳地說道。


    “哈?”何齊天忽然聽到鋒龍有些沉重而又認真地說了這麽一段自己聽不懂的話,他心想,你一個二貨不講相聲,冒充什麽大哲人呢……說話都不怎麽聽不懂。


    “算了,踏入此路的人都將成長。有些選擇是沒辦法後悔的。”鋒龍歎了口氣,“以後就得靠你自己走這條路了,所以你的氣修煉進程可不能停啊。”


    “啊?哦!”何齊天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鋒龍忽然變得這麽嚴肅,又很像有什麽話欲言又止的模樣,但是他聽得還是有些不耐煩了,他趕緊哦地一聲答應了,免得今天這個變得嘮叨的鋒龍說個不停。


    鋒龍還想說什麽,可是他張了張嘴什麽都沒說出口,隻能掛掉了電話,露出了一絲讓人感到心酸的苦笑。


    “痛苦是不可避免的。你不是那種多愁善感的人。”加拉哈德看著心情低沉的鋒龍,意有所指地說道。


    “在成長路上所經曆的痛苦,幼獅是不曾體會的。而當那些經曆過痛苦的人想要將自己的經驗教給那些初生的人的時候,這些人往往是不會聽從的。小鷹怎麽會知道折斷過的翅膀才會更加強健呢?如果傷口不深入他的內心,他就不明白何為失去,他也就自然不懂得何為得到。這些道理我們都懂,但是那群年輕人不懂啊,我們想要避免的悲劇遲早會把他們也折磨地頭破血流。”鋒龍遺憾地說道。


    “你不會為某個人的痛苦而停下腳步。”加拉哈德一針見血地說道。


    鋒龍抬起頭,不置可否地點點頭,他明明語氣如此悲傷,可是臉上卻在笑:“為了計劃,為了這一切,我會犧牲掉很多很多人,我也會親手給很多人帶來痛苦。就像我說的,犧牲不過是因為能力不足罷了。就像你一樣,你為了計劃,不也能夠犧牲掉你手裏那些視你為救世主的朝聖者們嗎?”


    加拉哈德罕見地轉動了一下自己的臉,讓鋒龍不能通過麵具上的空隙看到自己的眼睛,“我不懂感情,我也沒有感情,所以我這麽做不會悲傷,你呢。”


    鋒龍苦笑了一下,這個看起來20來歲的青年眼神裏充滿了滄桑,但是卻無比堅定:“中國有句話,叫太上忘情,哪是忘情,分明是深情啊。”


    加拉哈德點點頭:“現在我知道為什麽這條道路依舊是錯誤的了。”


    鋒龍也點點頭,這兩個圓桌議會的榮譽議員在病房之中都不再說話,爭論終於歸於平靜。


    “見到你真好。”加拉哈德歎了口氣。


    他從不輕易歎氣,鋒龍也是一愣,他旋即說:“這不一樣。”


    “是不一樣,我的朋友很少,你算是一個。”加拉哈德掏出了手槍,對準了鋒龍的額頭。


    這個男人沒有一絲慌亂,他無奈地笑了笑:“看來,我是假的?”


    “哪怕是冒牌貨,也很真實。至少在記憶和思維邏輯上麵,你和真的相同。”加拉哈德點點頭,這個鋒龍的幻影就和本尊一樣聰明。


    “他成長的怎麽樣了?應該說,那個真正的本體。”鋒龍笑著問。


    “很不錯,沒有你那麽強,但也已經能夠獨擋一麵了。”


    “那就好,那就好。動手吧。”鋒龍將槍口頂在了自己的額頭。


    加拉哈德點點頭,扣動了扳機。


    飛濺的鮮血濺在了他的麵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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