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女孩子，末央你一定要相信我！”莉莉爾沒等林末央開口詢問，就已經率先表了忠心。
“我知道你是女孩子……”林末央哭笑不得地點了點頭。
莉莉爾略一思索，也是嘿嘿一笑說道：“是啊，你都看過的！”
“我看你妹……”林末央捂住了自己的頭，他說道：“話說你考慮的怎麽樣了？”
“雖然很舍不得末央你，但是隻要能夠幫助自己撐得久一點，那我就去吧，沒什麽問題，我會盡量早一點學會所有東西，早點迴來的。”莉莉爾迴答道。
就在剛剛，加拉哈德和雒冥凱與林末央說完話之後，在沒有任何人知道的情況下，銀風再次迴到了城堡裏。這次她的表情比起之前要好看了許多，至少有了些許朝氣，不像之前林末央見到她時那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
“恢複的怎麽樣了？”銀風問道，朱雀別在她的腰間，她說想要留下一個紀念，也沒有經過林末央的同意，就將這朱雀據為了己有。
“不錯，我本來就沒有什麽傷勢，祖師爺幫我治好了身體的所有暗傷，我現在的狀態反而比之前更加好。”林末央說道。
“嗯，看得出來。我來這裏一來是要看看你的身體有沒有恢複，二來，我要把你的女朋友借走一段時間。”銀風看了一眼莉莉爾，對林末央說道。
林末央好奇地問道：“借莉莉？您要讓她幹嘛？”
“訓練。”銀風說道，“你們兩個的關係不錯，但是她的實力太弱，要是想要以後都守在你身邊，不成為你的拖累，要麽她就不要天天跟著你，要麽就要提升她的實力。”
銀風一句話說到了重點上，莉莉爾則聽得沉默不語。
“她和我不一樣，她是被數道封印強行壓製住了所有非人的特征，她不能自由地在血族和人類之間切換，也沒有血族那麽強大的力量。但是這沒有問題，我可以教她別的戰鬥方式。”銀風揚了揚頭，這時候林末央注意到她的領口處沾著一些不明顯的血跡，像是濺上去的液滴。
“你該不會認為隻要自私地待在林末央的身邊，這就是愛他的表現了吧？”銀風語氣有些嚴厲，這句話她轉向了莉莉爾。
莉莉爾被她這麽一說，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小孩子一樣低下頭去，還真有種家長訓斥家裏不聽話的小輩的感覺。
按輩分算，銀風既是林末央的祖師娘，又是莉莉爾的長輩，這一幕還真有一種小兩口被家中大人訓斥的既視感在裏麵，讓林末央心裏感覺違和感止不住地往上冒。
“我會對你進行10天的特訓，這10天你就跟著我，你學習地越快，變得越強，就越有可能在之後的戰鬥中幫助到林末央。”銀風不容辯駁地命令道。
“我們不是剛剛才經曆過一個大事件嗎？怎麽中間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就又要出戰了？”林末央有些不放心地問道，最近他的戰鬥力嚴重下滑，如果沒有個外掛傍身，他感覺是個人都能夠捏死他。
“你覺得這些事情是和你商量好的嗎？你不想解決，你想休息了，它就會給你時間休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英國已經開始不正常了，龍消失之前和我說過這件事。”銀風說道，“他甚至都沒時間和我說說話，就又交給我一大堆事情，真是把我當成工具人了。”
銀風雖然在抱怨，林末央卻分明能感到她很開心，至少她眉宇間那股淡淡的哀傷已經完全消失了。
“那麽我們接下來應該做什麽呢？”林末央問道。
“不知道，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但是英國的土地正在逐漸整體向著神域靠攏，過幾天英國的神秘目擊報告應該會變得越來越多，很快所有的巫師就會像驢子一樣跑起來了。”銀風毫不負責任地說道。
“鋒龍說，這裏有什麽東西醒來了，這個東西就是神代的象征，必須要找到這個東西，並且將其進行滅殺，否則它就是一枚刺入人類世界的圖釘，會從這個傷口開始，變成人類社會的膿瘡。”銀風冷笑道，“我不關心人類，可是鋒龍拜托我一定要守護好這個世界。”
聽她的話，林末央有些混亂，畢竟他認識不止一個鋒龍，總覺得他的師傅和這位祖師娘有什麽不清不楚的關係，當然，銀風指的是那個600年前的老祖宗。那位老祖宗的戰鬥力林末央算是見識到了，同樣是一團華夏之火，甚至還比之前在特裏斯坦島上林末央獲得的那一團小不少，同樣的力量林末央隻能用來秒殺一個普雷德的分身，而這位始祖卻可以舉手投足之間秒殺所有的幻想種和黑巫師，最後還能強行撐著和自己的女朋友聊了會兒天，就憑這表現，林末央就感覺這個老祖宗還活著的時候一定比現在的鋒龍厲害許多。
“他隻是害怕我失去活下的動力吧。哼……”銀風喃喃地自語道，說著說著，她的嘴角卻揚起了弧線，林末央有些茫然。
“什麽？”銀風迴過神來，發現莉莉爾和林末央都在出神地看著她，她頓時有些難堪地斥責道：“有空在這裏盯著我，還不如好好想想接下來自己要做什麽。”
林末央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什麽都不懂，現在還不能打。
“我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所以我這幾天去了中國一趟，他告訴我他把東西都放在了哪裏，我去找了下，地方有些偏，不過我還是找到了。”這樣說著，銀風從鬥篷下取出一柄由灰布包裹起來的條狀物體，遞給林末央。
林末央接過這東西，隔著灰布傳來了冰涼堅硬的手感，林末央意識到，這是一柄武器。
“你的師傅把所有靈刀都取走了，不過好像留下了這東西，所以我就一並給你帶來了。”銀風指了指林末央手中的長包，說道。
“這是什麽？”林末央一邊說著，一邊開始拆開灰布，先露出的一個雕工華麗的龍頭刀柄。
“四靈刀裏威力最大的一把，四把靈刀分別代表你們中國的四靈，四靈根據自己各自代表的含義不同，四靈刀的功用和屬性也有差異，這一柄則是四靈刀裏最難馴服，也是最難使用的一柄。”銀風對林末央揮了揮手，示意他將靈刀從包裹裏拿出來。
林末央聞言拆掉了外麵的包裝。
這是一柄長劍，和朱雀玄武不一樣，林末央隻是看那裝飾華麗的劍鞘就能判斷出這是一柄中國長劍，劍柄的末端還有個不怎麽明顯的小洞，可能之前穿過劍穗，但是年代太過於久遠，導致這劍穗已經消失在曆史中。這是一柄風格和其他靈刀都大相徑庭的東西。
“四靈刀沒有實體，它們的本體就是四靈的概念本身，將這些概念本身的宣泄口打造成兵器，就成了四靈刀，你的朱雀已經重鑄過，你應該知道這一點。”銀風指了指林末央手中的長劍，“讓朝聖者的煉金師們以這東西為原型，幫你重鑄一把你順手的武器，這武器之前是給他用的，你用著肯定不順手。”銀風說道，這柄青龍還是最初的模樣，沒有經過任何的重鑄和維護。對於每一任鋒龍而言，這武器不過是四靈的概念的載體，而非是四靈本身，隻要四靈本體還在，那麽這些武器就能不斷地重鑄，重新煥發光彩。
說到這裏，像是怕林末央聽不懂一樣，她又補充道“之前鋒龍用你的身體戰鬥，你也應該知道了他們的戰鬥方式。你使用朱雀，就隻能簡單地用火焰來作為攻擊手段，你使用玄武就隻能將寒冷作為武器，但是火焰和寒冷之中還隱藏著凍結和毀滅的概念。你對概念的理解直接影響到武器的威力，雖然都是火焰，但是你的火焰的威力和他們這些鋒龍比起來，還相差甚遠。”
“大姐頭，我們能不能不要在談話之中夾雜人身攻擊，我是很笨我承認啦，但是能不能對我友善一點，寓教於樂反而能讓我成長的快一點哦。”林末央有些不要臉皮地說道，卻引來銀風冰霜般的眼神狠狠一盯，她還沒有使用血瞳，就已經讓林末央趕緊縮迴了脖子，小心脖子不保。
“注意聽，我拿走了朱雀，因為你不適合使用朱雀，你反而更適合使用這一把，青龍。”銀風指了指林末央手中的長劍，說出了那個林末央意料之中的名字。
“若要論對幻想種的殺傷力，這劍是四柄武器中威力最大的，但是你要小心，這武器十分的危險，如果使用不慎重，就有可能傷害自己。它的基本屬性是雷和五行中的木。你們中國人神話裏，雷劈木最為辟邪，正是因為它的原因。你要好好發掘它的潛力，足以用到你拔出真正的武器來。”銀風說道。
“真正的武器？怎麽你們說話我都有點聽不懂？”林末央蒙圈地問道。
“你體內的第四皇器，本身是作為一件武器來製作的，在鋒龍還活著的時候，這件武器還隻是個概念和雛形。”銀風解釋道，“最後它將成長為一件武器，專門對付幻想種的武器。”
林末央點點頭，他忽然想起了什麽：“可是鋒龍老祖宗死之前不是還沒有這第四皇器嗎？那他是怎麽知道這件皇器的作用和性質的？”
“誰說他死之前沒有這件皇器了？”銀風迷惑地問道。
“不是嗎？”林末央感覺自己像是走進了一個誤區，或者說誤解了什麽。
“當然不是，這件皇器就是他的作品，最沒有用的皇器，以能力來說，它既是最強的皇器，也是最沒用的皇器。”銀風解釋道。
“……大姐頭，你的意思是，那位老祖宗是……第四人皇！？”林末央忽然倒吸了一口涼氣，難怪殺個血族和幻想種就跟玩一樣，這要是真的是人皇，那這表現還算得上是垃圾的了，果然他的實力活著的時候更強啊，這可是第四人皇，和伏羲女媧薑子牙這三人一個級別的存在啊！明朝的人皇？
“應該說附身你的那個不是，那個是他在將要成為人皇之前，將自己的精神痕跡銘刻在華夏之火上的結果，那時候的他隻是接近了人皇，還沒有登基真正成為人皇。你也可以把他看成是還是人類的鋒龍。”銀風歎了口氣，“這就能解釋當年發生的一切了，他不來找我的原因，他拋棄我的原因，他消失的原因。”
“等等，如果這位始祖已經成為了人皇，那他不是還是有可能活著的嗎？”林末央問道。
“不可能，人皇的壽命和人類一樣，任何方式都無法增加他們的壽命。所以600年後的現在，他不應該還活著。同樣的，你們中國應該也沒有誕生過新的第五個人皇。”銀風歎了口氣，“現在他的皇器在你的身體裏，我隻希望你能好好使用這件武器，看到你，我就覺得他至少還是留下了東西在這世界上的。”
林末央不再說話，他現在肩上的擔子遠比他想象的要重，可是問題卻也越來越多了。
“那鋒龍呢？難道第四人皇將自己的名字流傳了下來，找到了曆代繼承者，替他完成什麽事？”林末央問道，既然第四人皇已死，那麽為什麽現代還有一個鋒龍，會使用同樣的氣技術呢？
“這就不知道了，他也沒有告訴我，說到底，他的記憶隻到他快要成皇的時候，後來發生了什麽，他也不知道。我見過當代的鋒龍，他一直躲著我，但是我悄悄觀察過他，他的確不是我認識的那個鋒龍。兩人長相差的太多，氣質也不一樣，這點你應該看的出來。”銀風解釋道。
“是，老祖宗的確要比現在的鋒龍大哥靠譜一些。”林末央說道。
“那還有一個問題，你想要成為鋒龍嗎？”銀風忽然問道。
“哈？”林末央沒想到會有這麽一出，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迴答。
“如果鋒龍這個名字是被流傳下來的，那麽我作為他唯一的妻子，為他選定繼承人也沒什麽奇怪的。”銀風說這話時，將唯一的三個字咬的特別重，不過她細細打量了一下林末央，頓時露出了嫌棄的目光，不堅定地說道：“算了，當我剛才沒說，你太弱了。”
“……”林末央心裏很氣，超級憋屈的那種，但又找不到反駁的借口。人生最氣的事情不是被人當成傻子，而是明明知道自己是傻子，還還不了口。
“天也聊得差不多了，我走了，三天之後我來接這個小朋友，如果她不願意的話，那就算了，反正一切看你們的意思。”銀風也沒有逼迫莉莉爾做出決定，而是將選擇權交給了銀風。
她走到房間門口：“勤加練習，這下沒有人能保護你了，你要記住，這個世界什麽都不重要，唯有力量是真實的，你隻要足夠強大，那麽別人說什麽你都可以無所謂，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才能發揮你體內皇器的最大力量。”
“大概吧……”林末央底氣不足地答應了一聲，而銀風見他這個模樣，則冷冷一哼，轉身走出了房間。
林末央和莉莉爾在房間裏對視，兩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隻是默默地注視著彼此。
就在氣氛逐漸變得曖昧起來的時候，莉莉爾忽然嗤地一聲，發出了一聲壞笑，臉上露出了壞壞的癡漢臉。林末央眉頭一皺，這貨肯定又想歪了，腦子裏又有了奇怪的展開。
“好了，別亂想了，我也恢複地差不多了，我們還是趕緊去辦理手續，把病房給需要的人騰出來。”林末央伸手將青龍塞進箱子裏，那個本來用來陳列武器的手提箱裏現在擠滿了林末央的各種武器，玄武這麽大的體積就占了不少空間，再加上朝聖者送的原型裝備一號，這個手提箱就有些緊張了，這還是這個手提箱有魔法道具的性質在裏麵，否則安檢就過不去，玄武也不可能塞進去。
“嗯嗯嗯，我的小吃還沒吃過癮呢！我們還能不能接著去消費啊？”莉莉爾興奮地問道，這貨隻要一談到吃，就能將所有事情都丟到九霄雲外去。
“……這時候應該沒有小吃攤吧……估計連拍賣會都停了。”
林末央和莉莉爾兩人提著手提箱，一路走出了城堡，一路上都是身穿白大褂的醫生來來迴迴。當他們走到城堡門口時，才發現這個熱鬧的市場已經完全變樣了，空氣中彌漫著藥草的味道，不時傳來哭喊聲和興奮的叫聲。
一具具被白布蓋住的屍體被整整齊齊地擺在城堡邊，而旁邊則是悲愴的認屍人群。這一幕看的林末央心亂如麻，他不禁對加拉哈德計劃的初衷產生了懷疑，這樣的犧牲真的值得嗎？
當然還有更難過的事情，這裏擺著的屍體還是能夠勉強收集齊全的，那群幻想種殺人的方式都極為殘忍，很多死者都已經支離破碎地混在了一塊兒，根本沒辦法辨認，隻能統一清理焚毀。
“末央，你看到了什麽？”娜塔莎從背後追上了兩人，林末央早已因為紛亂的思緒停下了腳步，現在聽到娜塔莎的問話，他卻不知道該怎麽迴答。
“大家都認為我們是英雄。但是我們不是，如果我們是英雄，這裏就不會有這麽多屍體。我們隻是幸存者，和這些活下來的人一樣而已。”娜塔莎聲音有些嘶啞，林末央轉頭看去，這個幹練成熟的烏克蘭少女的臉上卻是他從未見過的凝重。
“不要這麽想，我們已經盡力去戰鬥了。”林末央拍了拍娜塔莎的肩膀。這放在平時，他絕對不敢做這種動作，生怕被一個大擒拿給放倒了，但是這時候的娜塔莎注意力並不在這種細枝末節上。
“你說話一點都不像你的師傅。”娜塔莎冷冷看了林末央一眼。
“這場戰鬥不知道製造了多少孤兒，多少寡婦，他們隻是來購物而已，卻遭此劫難。魔商會的權威必定會受到考驗，更重要的是，魔法部和貴族們所受到的衝擊和重創無疑最高，這是我們希望看到的結果，但是這後果也太嚴重了些。”娜塔莎說道，這裏已經變成了巨大的戰地醫院和墓地，有死裏逃生者和家人的相擁，也有孤苦伶仃者躺在帳篷裏獨自落淚。搜書吧
三人都是感慨萬千，卻在這時，有一隊人走過林末央的麵前，其中一人先是細細打量了一眼林末央，然後他露出驚喜的表情，停下了腳步。
“林末央閣下！”這人認出了林末央，他一聲沒有控製好分貝的驚唿，讓所有巫師的目光都轉向了林末央。
巫師們都知道，這次的災難是因為林末央閣下使用某種神秘的中國魔法，擊退了血族的二代種，全殲了所有的幻想種，才讓大家都幸免於難。林末央就是英雄的代名詞，這裏所有人，除了那些失去了親人的人，幾乎都將林末央當成了英雄。
人群聚攏過來，感謝聲，稱讚聲，帶著顫抖和哭腔的問候聲，一時間將林末央淹沒了。
林末央不知道該怎麽迴應這些熱情的人群，同時也對他們所經受的苦難感到同情和心亂如麻。
沒想到的是，一個小女孩兒從人們的縫隙之中擠了進來，她有著金黃色的頭發和一張稚嫩的臉蛋，她奮力分開人群，在人們的腿腳間穿行，這才擠到了林末央的麵前。這個攢動的小腦袋頓時吸引了林末央的注意，他伸手撥了撥人群，這才讓這個小女孩兒從擠壓中解放出來。
這個小女孩兒太小了，她可能剛剛上小學，身上穿著一件到處都是破洞的裙子，一看就是利爪撕破的。
“您就是林末央叔叔嗎？”小女孩兒抬起頭，臉上露出了期待的表情，她不停地拉著林末央的衣袖，讓林末央不知道該怎麽迴答。
“嗯……是我，叫我哥哥就好了，我也不是特別大，叫叔叔總覺得自己變老了。”林末央撓了撓頭迴答道，人群中有人發出了笑聲，林末央閣下的確沒有架子，是個很好說話的人。
“那太好了，林末央哥哥你能救救我爸爸嗎？護士姐姐說您是大英雄，我一直在想大英雄應該和神一樣厲害吧，您能救我的爸爸和媽媽對吧？”小女孩兒像是找到了希望一樣，一邊述說著自己的願望，一邊殷切地看著林末央。
人群沉默下來。
隻要不是傻子都基本知道了這個小女孩兒身上發生了什麽。
“那個，小朋友，人死不能複生，就算是林末央閣下，這也是做不到的事情。”有一個巫師善意地向著小女孩兒解釋道。
小女孩兒歪著頭，她還不明白什麽叫人死不能複生，她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對林末央說道：“爸爸和媽媽睡著了之後就叫不醒了，護士姐姐說他們太累了，讓我不要去打擾他們。可是隻要是林末央閣下，應該能叫醒他們吧，我知道爸爸媽媽是懶蟲，可是隻要記住早睡早起就好了吧。他們一直是這麽教我的。”
“……”林末央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了。在場所有的成年人都知道這個女孩子身上發生了什麽，但是誰都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
娜塔莎歎了口氣，她向前走了一步，莉莉爾卻先她一步走向了小女孩兒。
莉莉爾蹲在小女孩兒的麵前，她本就長得漂亮，小女孩兒對她沒有一點點戒心，她友善溫柔地笑著摸了摸小女孩兒的頭：“小朋友，你叫什麽名字啊？”
“我叫珍。大姐姐你好漂亮啊。”珍天真地稱讚道。
“嗯……謝謝，珍也很漂亮，長大之後一定也會變得很漂亮的。”莉莉爾一隻手摸著珍的小腦袋，另一隻手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一隻棒棒糖，這是她給自己準備的零食。
“珍是好孩子，姐姐請珍吃糖。”莉莉爾笑著哄道，而珍開心地接過棒棒糖，還不忘對莉莉爾道謝道：“謝謝姐姐，我能把糖送給林末央哥哥嗎？”
“為什麽呢？”莉莉爾好奇地問道。
“媽媽教過，幫助自己的人，要表達謝意，我把棒棒糖送給林末央哥哥，那樣他就會幫我叫醒爸爸和媽媽了吧？”珍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她握著自己手裏的糖，甚至還有些開心地笑了起來。
周圍的大人們都是一陣歎息，有人甚至已經紅了眼眶。這個小女孩兒還不知道自己的父母身上發生了什麽，她還那麽天真樂觀，卻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已經永遠沒辦法醒過來了。
“這就是魔法部那群混蛋貴族做的孽！”有人憤憤罵道，有時候天真比控訴更加有力，更別提巫師們幾乎都是心懷榮譽心裏有原則的人。一時間這筆血債都被算到了魔法部的頭上，如果不是這群迂腐的家夥為了權力和血腥議會勾結，那麽這個小女孩兒說不定現在還能活的十分幸福，身邊有著父母的陪伴，買著自己喜歡的零食。
“對不起，珍，你的父母……哥哥沒辦法幫你叫醒。對不起。”林末央心懷沉痛地說道，哪怕他想要欺騙這個小女孩兒，可是他卻怎麽沒辦法對天真爛漫的珍說出這種話。
“誒？為什麽？是一個棒棒糖不夠嗎？那珍以後都不吃零食了，把零食都送給哥哥，哥哥幫幫珍好不好？”小女孩兒臉上一愣，她還以為是一根棒棒糖的代價不夠，可是她現在付不出這根棒棒糖以外的酬勞。
珍在自己破爛的小裙子的兜裏摸來摸去，可是什麽都沒有摸到。“都怪那隻超級大的大狗，扯壞了我的裙子，不然珍的口袋裏還有很多糖果的，都是媽媽前幾天帶我逛街的時候買的。那隻大狗超級壞的，撕珍的衣服，還和爸爸媽媽打架，把爸爸媽媽累的睡懶覺了。”
什麽都不必說了，從珍這稚嫩的講述中，大多數巫師都能意識到當時發生了什麽事情。幻想種中尤其是某些低血統幻想種，他們的精神狀態都很不穩定，也許就會有這種對小女孩兒感興趣的變態。而珍的父母為了保護她，與這個狼人進行了搏鬥，結果則是……
“抱歉……珍……我很抱歉……”林末央不敢去看珍那雙充滿期盼而又天真無邪的眼睛，他是一個敏感的人，無法對發生在眼前的悲劇置之不理，而現在悲痛已經淹沒了他的身軀。
“哥哥為什麽不幫助珍呢？珍是個壞孩子嗎？”珍似乎知道了林末央的確不會幫助她“叫醒”爸爸媽媽，於是珍的語氣一下子變得急切難過起來，這個小孩子的眼眶紅了起來，“珍以後會做個好孩子的，萬聖節也不去搗蛋了，以後睡覺之前會乖乖刷牙的，絕不會悄悄地偷吃小甜餅了，還有……”
小女孩兒努力迴憶著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努力做著會變成好孩子的承諾。
“不，珍是一個好孩子，是哥哥沒用，哥哥沒辦法叫醒你的爸爸媽媽。”林末央說道。
珍有些不相信地看著林末央：“可是，哥哥不是英雄嗎？英雄應該什麽都能做到的吧？”
林末央也不知道該如何迴答，隻是覺得這個孩子的經曆讓他說不出話，他隻能不斷地道歉：“對不起，哥哥沒能救你的爸爸媽媽……哥哥不算是英雄。”
林末央說著自己的眼中也流出淚來，他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這個孩子，更不知道怎麽樣才能還給這個孩子一個完整的家。
“末央！”莉莉爾最先反應過來，因為林末央身邊的溫度開始下降了。
悲傷也是一種情緒，會被第四皇器轉換成力量。
林末央的悲傷失去了控製，他的身體正在一點點失溫。這種力量是從他的身體裏湧現出來的，最先影響的也就是他自己。
這個時候一旦林末央的悲傷暴走，他就是個寒霜炸彈，能把這個人群全部凍成大冰棍。
而林末央自己卻沒有發現這一點。
莉莉爾已經想要讓人群疏散開了。
可是珍伸出手，摸了摸林末央的臉龐：“哥哥不用道歉的，媽媽曾經說過，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是萬能的，哥哥做不到的話，珍就去找別的人就好啦，哥哥不用道歉啦，大家都說哥哥是英雄，那珍就很喜歡哥哥。哥哥的臉為什麽那麽冷啊？哥哥穿的太少了嗎？”
這個天真的女孩兒伸出自己一雙小小的肉乎乎的手掌，在林末央的臉頰上不斷搓動著：“沒事的啦，哥哥你看，隻要這樣搓一搓，就會溫暖起來的。”
林末央心中湧動著的悲傷的力量忽然像是受到了束縛，林末央的體溫逐漸迴暖，莉莉爾看著林末央的臉色恢複正常鬆了口氣，看來末央已經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
“謝謝你。”林末央握住珍的小手，對珍笑了笑。
“唿，嚇死我了。”當人群散去的時候，莉莉爾擦了擦額頭上並不存在的冷汗，“還以為末央你又要失控了，這些人差點就遭殃了，這小女孩兒真可憐，我們又沒有辦法。”
“娜塔莎小姐說她會處理的，她麵對這種小女孩兒的時候，同情心就會一直很泛濫。”林末央苦笑道。
“可是末央啊，你剛才是怎麽控製住自己的力量的？”莉莉爾好奇地問道，林末央之前一直都在壓抑自己的情感，這次她卻明顯感到林末央即使很悲傷，力量卻沒有再次暴走。
“珍幫了我的大忙。我現在總算是明白了鋒龍大哥說的意思。如果我生氣了，憤怒的力量就會冒出來，我之前為了防止自己暴走，一直壓抑自己的憤怒，有時候我的憤怒的確會被壓製住，那麽同樣的，因憤怒產生的力量也會消失。剛才我對珍的遭遇感到了悲傷，所以悲傷的力量出現了。我很自責，也很愧疚。可是當那孩子摸我的臉的時候，我心裏又充滿了對她樂觀精神的敬意，那真是個很聽話的孩子，那麽天真那麽無邪。我同情她。當同情的力量出現的時候，我發現悲傷的力量被控製住了。於是我將它收迴了體內。”林末央說道，“原來隻要同時使用負麵情緒和正麵情緒的力量就行了。兩種力量不會互相抵消，而是會同時存在，而又相互約束，變為可控的力量。”
“就像你們中國的陰陽魚一樣？”莉莉爾說道。
“嗯……黑中有白，白中有黑，黑白分明又不分彼此，你的這個比喻很貼切，重要的就是平衡吧？”林末央猜測道，他已經摸到了第四皇器的使用法門，隻是需要更多的時間進行驗證。
“那你學到了什麽呢？”莉莉爾問道，這時候的林末央似乎又成長了一些，她驚訝於林末央的成長速度，他是如此笨拙，如此敏感，但是成長起來的速度卻讓她感到震驚。
“這世界上還有人期望著英雄，期待著拯救。如果英雄救不了每一個人，那麽他就和普通人沒有區別，不配受到鮮花和讚譽。因為他對於那些沒有受到他救助的人來說，什麽都不是。”林末央苦笑著說道，“那麽多人把我叫做英雄，可是對於珍來說，我真的是英雄嗎？我有做什麽對於她來說堪稱英雄之舉的事情嗎？沒有。那我也就沒有資格自詡英雄，更沒有資格用這個虛假的身份自吹自擂。我幫助的永遠隻是少數人。我還遠遠不是英雄呢。”
林末央笑著說道，他不知道自己這想當然的結論在莉莉爾的耳朵裏聽起來有多麽不可思議，說這話時，林末央的身體的確沒有閃著光，可是卻無比地真實。
“受教了，末央，你總是能讓我茅塞頓開，學到一些新的東西。”身後傳來了柔和的聲音，這樣獨特溫暖的聲線隻屬於某個騎士。
格林對林末央恭敬地行了個禮，反而讓林末央有些意外：“怎麽了？今天這是？”
“不，隻是覺得末央你很有思想，騎士也應該是這樣，如果這世界上還有沒被我們拯救的弱者，那麽我們就不能算是騎士，騎士不應該是我們自誇的身份和炫耀的資本，而是我們終生的行動準則和奮鬥目標。我們不是因為自己是騎士才要鋤強扶弱，而是因為要成為騎士才會鋤強扶弱的。隻要這世界上還有不公平和欺壓存在，那我們就要朝著騎士的目標奮鬥。”格林說話時眼裏閃著光，他是真的如此真誠，莉莉爾也能看得出來，這個騎士的心靈和思想也的確成長了。
“啊不是……你想得太多了，我原本的意思都不是這個……不過你想這麽理解隨你吧……”林末央撓了撓自己的頭，有時候真的覺得自己的腦迴路除了笨一點之外真的十分正常，這群格林之類的家夥腦迴路就不知道是怎麽迴事了，總覺得特別清奇。
“哈哈哈哈，末央，有時候真的覺得你和一個賢者一樣，先輩們想了一輩子沒想通的道理，你總是能說的那麽明白。”格林對林末央豎起了大拇指誇獎道。
“那是因為你們都是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根本不懂得底層人民的思想，而底層人民又太過於低賤，他們連自己的溫飽生命安全都保證不了，還怎麽去思考這些問題？”強硬的女聲插進了話頭裏，林末央罕見地看著格林乖乖地閉了嘴。
女孩兒不由分說地走上前，扒開了林末央的眼皮看了看。這才滿意地說道：“看來休息地不錯。多謝你了，林末央閣下。”
尼琳說道，她瞥了林末央身邊的格林一眼，顯然不想和格林有半句話的交集，她裝成沒有看到格林一樣。對林末央叮囑道：“注意身體，我先去忙了。”
尼琳也穿著白大褂，看來這個女孩兒除了身穿黑盔上去搏殺之外，還是更喜歡穿著白大褂救死扶傷。
“你們兩個的誤會還是沒解開？”林末央問道。
格林無奈地迴答道：“已經好多了，雖然尼琳小姐好像還是很恨我，至少不會一見麵就想要殺了我了。末央你從沒告訴過我她也在這裏啊。”
“她就在梅林學院的攤位對麵開診所，你自己沒有看到能怪我嗎？”林末央沒好生氣地說道。
“啊，是這樣嗎……哈哈哈……”格林尷尬地笑了笑。
“你來找我幹嘛啊？”林末央問道，好像他一恢複，人人都在找他。
“是這樣的，這邊魔法部已經被彈劾了，奧妮的家族也開始和我們接觸了，我要去看看奧妮。這段時間應該會很輕鬆，想著末央你還沒把英國好好地遊玩一番，就想問你你去不去？”
“你去見未婚妻，帶上我幹什麽？”林末央有些好奇。
“那個……我還是有點緊張的，因為奧妮的父親說，我們這次就可以把婚期定下來了，我又沒有特別親密的朋友，騎士團的兄弟們又不好摻和進我的私事，所以你能不能作為我的私人朋友，幫我壯個膽？”
“哈？你見個家長慫成這樣？”林末央難以置信地打量著格林，而格林則少見地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
“我知道你是女孩子……”林末央哭笑不得地點了點頭。
莉莉爾略一思索，也是嘿嘿一笑說道：“是啊，你都看過的！”
“我看你妹……”林末央捂住了自己的頭，他說道：“話說你考慮的怎麽樣了？”
“雖然很舍不得末央你，但是隻要能夠幫助自己撐得久一點，那我就去吧，沒什麽問題，我會盡量早一點學會所有東西，早點迴來的。”莉莉爾迴答道。
就在剛剛，加拉哈德和雒冥凱與林末央說完話之後，在沒有任何人知道的情況下，銀風再次迴到了城堡裏。這次她的表情比起之前要好看了許多，至少有了些許朝氣，不像之前林末央見到她時那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
“恢複的怎麽樣了？”銀風問道，朱雀別在她的腰間，她說想要留下一個紀念，也沒有經過林末央的同意，就將這朱雀據為了己有。
“不錯，我本來就沒有什麽傷勢，祖師爺幫我治好了身體的所有暗傷，我現在的狀態反而比之前更加好。”林末央說道。
“嗯，看得出來。我來這裏一來是要看看你的身體有沒有恢複，二來，我要把你的女朋友借走一段時間。”銀風看了一眼莉莉爾，對林末央說道。
林末央好奇地問道：“借莉莉？您要讓她幹嘛？”
“訓練。”銀風說道，“你們兩個的關係不錯，但是她的實力太弱，要是想要以後都守在你身邊，不成為你的拖累，要麽她就不要天天跟著你，要麽就要提升她的實力。”
銀風一句話說到了重點上，莉莉爾則聽得沉默不語。
“她和我不一樣，她是被數道封印強行壓製住了所有非人的特征，她不能自由地在血族和人類之間切換，也沒有血族那麽強大的力量。但是這沒有問題，我可以教她別的戰鬥方式。”銀風揚了揚頭，這時候林末央注意到她的領口處沾著一些不明顯的血跡，像是濺上去的液滴。
“你該不會認為隻要自私地待在林末央的身邊，這就是愛他的表現了吧？”銀風語氣有些嚴厲，這句話她轉向了莉莉爾。
莉莉爾被她這麽一說，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小孩子一樣低下頭去，還真有種家長訓斥家裏不聽話的小輩的感覺。
按輩分算，銀風既是林末央的祖師娘，又是莉莉爾的長輩，這一幕還真有一種小兩口被家中大人訓斥的既視感在裏麵，讓林末央心裏感覺違和感止不住地往上冒。
“我會對你進行10天的特訓，這10天你就跟著我，你學習地越快，變得越強，就越有可能在之後的戰鬥中幫助到林末央。”銀風不容辯駁地命令道。
“我們不是剛剛才經曆過一個大事件嗎？怎麽中間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就又要出戰了？”林末央有些不放心地問道，最近他的戰鬥力嚴重下滑，如果沒有個外掛傍身，他感覺是個人都能夠捏死他。
“你覺得這些事情是和你商量好的嗎？你不想解決，你想休息了，它就會給你時間休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英國已經開始不正常了，龍消失之前和我說過這件事。”銀風說道，“他甚至都沒時間和我說說話，就又交給我一大堆事情，真是把我當成工具人了。”
銀風雖然在抱怨，林末央卻分明能感到她很開心，至少她眉宇間那股淡淡的哀傷已經完全消失了。
“那麽我們接下來應該做什麽呢？”林末央問道。
“不知道，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但是英國的土地正在逐漸整體向著神域靠攏，過幾天英國的神秘目擊報告應該會變得越來越多，很快所有的巫師就會像驢子一樣跑起來了。”銀風毫不負責任地說道。
“鋒龍說，這裏有什麽東西醒來了，這個東西就是神代的象征，必須要找到這個東西，並且將其進行滅殺，否則它就是一枚刺入人類世界的圖釘，會從這個傷口開始，變成人類社會的膿瘡。”銀風冷笑道，“我不關心人類，可是鋒龍拜托我一定要守護好這個世界。”
聽她的話，林末央有些混亂，畢竟他認識不止一個鋒龍，總覺得他的師傅和這位祖師娘有什麽不清不楚的關係，當然，銀風指的是那個600年前的老祖宗。那位老祖宗的戰鬥力林末央算是見識到了，同樣是一團華夏之火，甚至還比之前在特裏斯坦島上林末央獲得的那一團小不少，同樣的力量林末央隻能用來秒殺一個普雷德的分身，而這位始祖卻可以舉手投足之間秒殺所有的幻想種和黑巫師，最後還能強行撐著和自己的女朋友聊了會兒天，就憑這表現，林末央就感覺這個老祖宗還活著的時候一定比現在的鋒龍厲害許多。
“他隻是害怕我失去活下的動力吧。哼……”銀風喃喃地自語道，說著說著，她的嘴角卻揚起了弧線，林末央有些茫然。
“什麽？”銀風迴過神來，發現莉莉爾和林末央都在出神地看著她，她頓時有些難堪地斥責道：“有空在這裏盯著我，還不如好好想想接下來自己要做什麽。”
林末央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什麽都不懂，現在還不能打。
“我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所以我這幾天去了中國一趟，他告訴我他把東西都放在了哪裏，我去找了下，地方有些偏，不過我還是找到了。”這樣說著，銀風從鬥篷下取出一柄由灰布包裹起來的條狀物體，遞給林末央。
林末央接過這東西，隔著灰布傳來了冰涼堅硬的手感，林末央意識到，這是一柄武器。
“你的師傅把所有靈刀都取走了，不過好像留下了這東西，所以我就一並給你帶來了。”銀風指了指林末央手中的長包，說道。
“這是什麽？”林末央一邊說著，一邊開始拆開灰布，先露出的一個雕工華麗的龍頭刀柄。
“四靈刀裏威力最大的一把，四把靈刀分別代表你們中國的四靈，四靈根據自己各自代表的含義不同，四靈刀的功用和屬性也有差異，這一柄則是四靈刀裏最難馴服，也是最難使用的一柄。”銀風對林末央揮了揮手，示意他將靈刀從包裹裏拿出來。
林末央聞言拆掉了外麵的包裝。
這是一柄長劍，和朱雀玄武不一樣，林末央隻是看那裝飾華麗的劍鞘就能判斷出這是一柄中國長劍，劍柄的末端還有個不怎麽明顯的小洞，可能之前穿過劍穗，但是年代太過於久遠，導致這劍穗已經消失在曆史中。這是一柄風格和其他靈刀都大相徑庭的東西。
“四靈刀沒有實體，它們的本體就是四靈的概念本身，將這些概念本身的宣泄口打造成兵器，就成了四靈刀，你的朱雀已經重鑄過，你應該知道這一點。”銀風指了指林末央手中的長劍，“讓朝聖者的煉金師們以這東西為原型，幫你重鑄一把你順手的武器，這武器之前是給他用的，你用著肯定不順手。”銀風說道，這柄青龍還是最初的模樣，沒有經過任何的重鑄和維護。對於每一任鋒龍而言，這武器不過是四靈的概念的載體，而非是四靈本身，隻要四靈本體還在，那麽這些武器就能不斷地重鑄，重新煥發光彩。
說到這裏，像是怕林末央聽不懂一樣，她又補充道“之前鋒龍用你的身體戰鬥，你也應該知道了他們的戰鬥方式。你使用朱雀，就隻能簡單地用火焰來作為攻擊手段，你使用玄武就隻能將寒冷作為武器，但是火焰和寒冷之中還隱藏著凍結和毀滅的概念。你對概念的理解直接影響到武器的威力，雖然都是火焰，但是你的火焰的威力和他們這些鋒龍比起來，還相差甚遠。”
“大姐頭，我們能不能不要在談話之中夾雜人身攻擊，我是很笨我承認啦，但是能不能對我友善一點，寓教於樂反而能讓我成長的快一點哦。”林末央有些不要臉皮地說道，卻引來銀風冰霜般的眼神狠狠一盯，她還沒有使用血瞳，就已經讓林末央趕緊縮迴了脖子，小心脖子不保。
“注意聽，我拿走了朱雀，因為你不適合使用朱雀，你反而更適合使用這一把，青龍。”銀風指了指林末央手中的長劍，說出了那個林末央意料之中的名字。
“若要論對幻想種的殺傷力，這劍是四柄武器中威力最大的，但是你要小心，這武器十分的危險，如果使用不慎重，就有可能傷害自己。它的基本屬性是雷和五行中的木。你們中國人神話裏，雷劈木最為辟邪，正是因為它的原因。你要好好發掘它的潛力，足以用到你拔出真正的武器來。”銀風說道。
“真正的武器？怎麽你們說話我都有點聽不懂？”林末央蒙圈地問道。
“你體內的第四皇器，本身是作為一件武器來製作的，在鋒龍還活著的時候，這件武器還隻是個概念和雛形。”銀風解釋道，“最後它將成長為一件武器，專門對付幻想種的武器。”
林末央點點頭，他忽然想起了什麽：“可是鋒龍老祖宗死之前不是還沒有這第四皇器嗎？那他是怎麽知道這件皇器的作用和性質的？”
“誰說他死之前沒有這件皇器了？”銀風迷惑地問道。
“不是嗎？”林末央感覺自己像是走進了一個誤區，或者說誤解了什麽。
“當然不是，這件皇器就是他的作品，最沒有用的皇器，以能力來說，它既是最強的皇器，也是最沒用的皇器。”銀風解釋道。
“……大姐頭，你的意思是，那位老祖宗是……第四人皇！？”林末央忽然倒吸了一口涼氣，難怪殺個血族和幻想種就跟玩一樣，這要是真的是人皇，那這表現還算得上是垃圾的了，果然他的實力活著的時候更強啊，這可是第四人皇，和伏羲女媧薑子牙這三人一個級別的存在啊！明朝的人皇？
“應該說附身你的那個不是，那個是他在將要成為人皇之前，將自己的精神痕跡銘刻在華夏之火上的結果，那時候的他隻是接近了人皇，還沒有登基真正成為人皇。你也可以把他看成是還是人類的鋒龍。”銀風歎了口氣，“這就能解釋當年發生的一切了，他不來找我的原因，他拋棄我的原因，他消失的原因。”
“等等，如果這位始祖已經成為了人皇，那他不是還是有可能活著的嗎？”林末央問道。
“不可能，人皇的壽命和人類一樣，任何方式都無法增加他們的壽命。所以600年後的現在，他不應該還活著。同樣的，你們中國應該也沒有誕生過新的第五個人皇。”銀風歎了口氣，“現在他的皇器在你的身體裏，我隻希望你能好好使用這件武器，看到你，我就覺得他至少還是留下了東西在這世界上的。”
林末央不再說話，他現在肩上的擔子遠比他想象的要重，可是問題卻也越來越多了。
“那鋒龍呢？難道第四人皇將自己的名字流傳了下來，找到了曆代繼承者，替他完成什麽事？”林末央問道，既然第四人皇已死，那麽為什麽現代還有一個鋒龍，會使用同樣的氣技術呢？
“這就不知道了，他也沒有告訴我，說到底，他的記憶隻到他快要成皇的時候，後來發生了什麽，他也不知道。我見過當代的鋒龍，他一直躲著我，但是我悄悄觀察過他，他的確不是我認識的那個鋒龍。兩人長相差的太多，氣質也不一樣，這點你應該看的出來。”銀風解釋道。
“是，老祖宗的確要比現在的鋒龍大哥靠譜一些。”林末央說道。
“那還有一個問題，你想要成為鋒龍嗎？”銀風忽然問道。
“哈？”林末央沒想到會有這麽一出，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迴答。
“如果鋒龍這個名字是被流傳下來的，那麽我作為他唯一的妻子，為他選定繼承人也沒什麽奇怪的。”銀風說這話時，將唯一的三個字咬的特別重，不過她細細打量了一下林末央，頓時露出了嫌棄的目光，不堅定地說道：“算了，當我剛才沒說，你太弱了。”
“……”林末央心裏很氣，超級憋屈的那種，但又找不到反駁的借口。人生最氣的事情不是被人當成傻子，而是明明知道自己是傻子，還還不了口。
“天也聊得差不多了，我走了，三天之後我來接這個小朋友，如果她不願意的話，那就算了，反正一切看你們的意思。”銀風也沒有逼迫莉莉爾做出決定，而是將選擇權交給了銀風。
她走到房間門口：“勤加練習，這下沒有人能保護你了，你要記住，這個世界什麽都不重要，唯有力量是真實的，你隻要足夠強大，那麽別人說什麽你都可以無所謂，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才能發揮你體內皇器的最大力量。”
“大概吧……”林末央底氣不足地答應了一聲，而銀風見他這個模樣，則冷冷一哼，轉身走出了房間。
林末央和莉莉爾在房間裏對視，兩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隻是默默地注視著彼此。
就在氣氛逐漸變得曖昧起來的時候，莉莉爾忽然嗤地一聲，發出了一聲壞笑，臉上露出了壞壞的癡漢臉。林末央眉頭一皺，這貨肯定又想歪了，腦子裏又有了奇怪的展開。
“好了，別亂想了，我也恢複地差不多了，我們還是趕緊去辦理手續，把病房給需要的人騰出來。”林末央伸手將青龍塞進箱子裏，那個本來用來陳列武器的手提箱裏現在擠滿了林末央的各種武器，玄武這麽大的體積就占了不少空間，再加上朝聖者送的原型裝備一號，這個手提箱就有些緊張了，這還是這個手提箱有魔法道具的性質在裏麵，否則安檢就過不去，玄武也不可能塞進去。
“嗯嗯嗯，我的小吃還沒吃過癮呢！我們還能不能接著去消費啊？”莉莉爾興奮地問道，這貨隻要一談到吃，就能將所有事情都丟到九霄雲外去。
“……這時候應該沒有小吃攤吧……估計連拍賣會都停了。”
林末央和莉莉爾兩人提著手提箱，一路走出了城堡，一路上都是身穿白大褂的醫生來來迴迴。當他們走到城堡門口時，才發現這個熱鬧的市場已經完全變樣了，空氣中彌漫著藥草的味道，不時傳來哭喊聲和興奮的叫聲。
一具具被白布蓋住的屍體被整整齊齊地擺在城堡邊，而旁邊則是悲愴的認屍人群。這一幕看的林末央心亂如麻，他不禁對加拉哈德計劃的初衷產生了懷疑，這樣的犧牲真的值得嗎？
當然還有更難過的事情，這裏擺著的屍體還是能夠勉強收集齊全的，那群幻想種殺人的方式都極為殘忍，很多死者都已經支離破碎地混在了一塊兒，根本沒辦法辨認，隻能統一清理焚毀。
“末央，你看到了什麽？”娜塔莎從背後追上了兩人，林末央早已因為紛亂的思緒停下了腳步，現在聽到娜塔莎的問話，他卻不知道該怎麽迴答。
“大家都認為我們是英雄。但是我們不是，如果我們是英雄，這裏就不會有這麽多屍體。我們隻是幸存者，和這些活下來的人一樣而已。”娜塔莎聲音有些嘶啞，林末央轉頭看去，這個幹練成熟的烏克蘭少女的臉上卻是他從未見過的凝重。
“不要這麽想，我們已經盡力去戰鬥了。”林末央拍了拍娜塔莎的肩膀。這放在平時，他絕對不敢做這種動作，生怕被一個大擒拿給放倒了，但是這時候的娜塔莎注意力並不在這種細枝末節上。
“你說話一點都不像你的師傅。”娜塔莎冷冷看了林末央一眼。
“這場戰鬥不知道製造了多少孤兒，多少寡婦，他們隻是來購物而已，卻遭此劫難。魔商會的權威必定會受到考驗，更重要的是，魔法部和貴族們所受到的衝擊和重創無疑最高，這是我們希望看到的結果，但是這後果也太嚴重了些。”娜塔莎說道，這裏已經變成了巨大的戰地醫院和墓地，有死裏逃生者和家人的相擁，也有孤苦伶仃者躺在帳篷裏獨自落淚。搜書吧
三人都是感慨萬千，卻在這時，有一隊人走過林末央的麵前，其中一人先是細細打量了一眼林末央，然後他露出驚喜的表情，停下了腳步。
“林末央閣下！”這人認出了林末央，他一聲沒有控製好分貝的驚唿，讓所有巫師的目光都轉向了林末央。
巫師們都知道，這次的災難是因為林末央閣下使用某種神秘的中國魔法，擊退了血族的二代種，全殲了所有的幻想種，才讓大家都幸免於難。林末央就是英雄的代名詞，這裏所有人，除了那些失去了親人的人，幾乎都將林末央當成了英雄。
人群聚攏過來，感謝聲，稱讚聲，帶著顫抖和哭腔的問候聲，一時間將林末央淹沒了。
林末央不知道該怎麽迴應這些熱情的人群，同時也對他們所經受的苦難感到同情和心亂如麻。
沒想到的是，一個小女孩兒從人們的縫隙之中擠了進來，她有著金黃色的頭發和一張稚嫩的臉蛋，她奮力分開人群，在人們的腿腳間穿行，這才擠到了林末央的麵前。這個攢動的小腦袋頓時吸引了林末央的注意，他伸手撥了撥人群，這才讓這個小女孩兒從擠壓中解放出來。
這個小女孩兒太小了，她可能剛剛上小學，身上穿著一件到處都是破洞的裙子，一看就是利爪撕破的。
“您就是林末央叔叔嗎？”小女孩兒抬起頭，臉上露出了期待的表情，她不停地拉著林末央的衣袖，讓林末央不知道該怎麽迴答。
“嗯……是我，叫我哥哥就好了，我也不是特別大，叫叔叔總覺得自己變老了。”林末央撓了撓頭迴答道，人群中有人發出了笑聲，林末央閣下的確沒有架子，是個很好說話的人。
“那太好了，林末央哥哥你能救救我爸爸嗎？護士姐姐說您是大英雄，我一直在想大英雄應該和神一樣厲害吧，您能救我的爸爸和媽媽對吧？”小女孩兒像是找到了希望一樣，一邊述說著自己的願望，一邊殷切地看著林末央。
人群沉默下來。
隻要不是傻子都基本知道了這個小女孩兒身上發生了什麽。
“那個，小朋友，人死不能複生，就算是林末央閣下，這也是做不到的事情。”有一個巫師善意地向著小女孩兒解釋道。
小女孩兒歪著頭，她還不明白什麽叫人死不能複生，她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對林末央說道：“爸爸和媽媽睡著了之後就叫不醒了，護士姐姐說他們太累了，讓我不要去打擾他們。可是隻要是林末央閣下，應該能叫醒他們吧，我知道爸爸媽媽是懶蟲，可是隻要記住早睡早起就好了吧。他們一直是這麽教我的。”
“……”林末央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了。在場所有的成年人都知道這個女孩子身上發生了什麽，但是誰都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
娜塔莎歎了口氣，她向前走了一步，莉莉爾卻先她一步走向了小女孩兒。
莉莉爾蹲在小女孩兒的麵前，她本就長得漂亮，小女孩兒對她沒有一點點戒心，她友善溫柔地笑著摸了摸小女孩兒的頭：“小朋友，你叫什麽名字啊？”
“我叫珍。大姐姐你好漂亮啊。”珍天真地稱讚道。
“嗯……謝謝，珍也很漂亮，長大之後一定也會變得很漂亮的。”莉莉爾一隻手摸著珍的小腦袋，另一隻手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一隻棒棒糖，這是她給自己準備的零食。
“珍是好孩子，姐姐請珍吃糖。”莉莉爾笑著哄道，而珍開心地接過棒棒糖，還不忘對莉莉爾道謝道：“謝謝姐姐，我能把糖送給林末央哥哥嗎？”
“為什麽呢？”莉莉爾好奇地問道。
“媽媽教過，幫助自己的人，要表達謝意，我把棒棒糖送給林末央哥哥，那樣他就會幫我叫醒爸爸和媽媽了吧？”珍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她握著自己手裏的糖，甚至還有些開心地笑了起來。
周圍的大人們都是一陣歎息，有人甚至已經紅了眼眶。這個小女孩兒還不知道自己的父母身上發生了什麽，她還那麽天真樂觀，卻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已經永遠沒辦法醒過來了。
“這就是魔法部那群混蛋貴族做的孽！”有人憤憤罵道，有時候天真比控訴更加有力，更別提巫師們幾乎都是心懷榮譽心裏有原則的人。一時間這筆血債都被算到了魔法部的頭上，如果不是這群迂腐的家夥為了權力和血腥議會勾結，那麽這個小女孩兒說不定現在還能活的十分幸福，身邊有著父母的陪伴，買著自己喜歡的零食。
“對不起，珍，你的父母……哥哥沒辦法幫你叫醒。對不起。”林末央心懷沉痛地說道，哪怕他想要欺騙這個小女孩兒，可是他卻怎麽沒辦法對天真爛漫的珍說出這種話。
“誒？為什麽？是一個棒棒糖不夠嗎？那珍以後都不吃零食了，把零食都送給哥哥，哥哥幫幫珍好不好？”小女孩兒臉上一愣，她還以為是一根棒棒糖的代價不夠，可是她現在付不出這根棒棒糖以外的酬勞。
珍在自己破爛的小裙子的兜裏摸來摸去，可是什麽都沒有摸到。“都怪那隻超級大的大狗，扯壞了我的裙子，不然珍的口袋裏還有很多糖果的，都是媽媽前幾天帶我逛街的時候買的。那隻大狗超級壞的，撕珍的衣服，還和爸爸媽媽打架，把爸爸媽媽累的睡懶覺了。”
什麽都不必說了，從珍這稚嫩的講述中，大多數巫師都能意識到當時發生了什麽事情。幻想種中尤其是某些低血統幻想種，他們的精神狀態都很不穩定，也許就會有這種對小女孩兒感興趣的變態。而珍的父母為了保護她，與這個狼人進行了搏鬥，結果則是……
“抱歉……珍……我很抱歉……”林末央不敢去看珍那雙充滿期盼而又天真無邪的眼睛，他是一個敏感的人，無法對發生在眼前的悲劇置之不理，而現在悲痛已經淹沒了他的身軀。
“哥哥為什麽不幫助珍呢？珍是個壞孩子嗎？”珍似乎知道了林末央的確不會幫助她“叫醒”爸爸媽媽，於是珍的語氣一下子變得急切難過起來，這個小孩子的眼眶紅了起來，“珍以後會做個好孩子的，萬聖節也不去搗蛋了，以後睡覺之前會乖乖刷牙的，絕不會悄悄地偷吃小甜餅了，還有……”
小女孩兒努力迴憶著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努力做著會變成好孩子的承諾。
“不，珍是一個好孩子，是哥哥沒用，哥哥沒辦法叫醒你的爸爸媽媽。”林末央說道。
珍有些不相信地看著林末央：“可是，哥哥不是英雄嗎？英雄應該什麽都能做到的吧？”
林末央也不知道該如何迴答，隻是覺得這個孩子的經曆讓他說不出話，他隻能不斷地道歉：“對不起，哥哥沒能救你的爸爸媽媽……哥哥不算是英雄。”
林末央說著自己的眼中也流出淚來，他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這個孩子，更不知道怎麽樣才能還給這個孩子一個完整的家。
“末央！”莉莉爾最先反應過來，因為林末央身邊的溫度開始下降了。
悲傷也是一種情緒，會被第四皇器轉換成力量。
林末央的悲傷失去了控製，他的身體正在一點點失溫。這種力量是從他的身體裏湧現出來的，最先影響的也就是他自己。
這個時候一旦林末央的悲傷暴走，他就是個寒霜炸彈，能把這個人群全部凍成大冰棍。
而林末央自己卻沒有發現這一點。
莉莉爾已經想要讓人群疏散開了。
可是珍伸出手，摸了摸林末央的臉龐：“哥哥不用道歉的，媽媽曾經說過，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是萬能的，哥哥做不到的話，珍就去找別的人就好啦，哥哥不用道歉啦，大家都說哥哥是英雄，那珍就很喜歡哥哥。哥哥的臉為什麽那麽冷啊？哥哥穿的太少了嗎？”
這個天真的女孩兒伸出自己一雙小小的肉乎乎的手掌，在林末央的臉頰上不斷搓動著：“沒事的啦，哥哥你看，隻要這樣搓一搓，就會溫暖起來的。”
林末央心中湧動著的悲傷的力量忽然像是受到了束縛，林末央的體溫逐漸迴暖，莉莉爾看著林末央的臉色恢複正常鬆了口氣，看來末央已經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
“謝謝你。”林末央握住珍的小手，對珍笑了笑。
“唿，嚇死我了。”當人群散去的時候，莉莉爾擦了擦額頭上並不存在的冷汗，“還以為末央你又要失控了，這些人差點就遭殃了，這小女孩兒真可憐，我們又沒有辦法。”
“娜塔莎小姐說她會處理的，她麵對這種小女孩兒的時候，同情心就會一直很泛濫。”林末央苦笑道。
“可是末央啊，你剛才是怎麽控製住自己的力量的？”莉莉爾好奇地問道，林末央之前一直都在壓抑自己的情感，這次她卻明顯感到林末央即使很悲傷，力量卻沒有再次暴走。
“珍幫了我的大忙。我現在總算是明白了鋒龍大哥說的意思。如果我生氣了，憤怒的力量就會冒出來，我之前為了防止自己暴走，一直壓抑自己的憤怒，有時候我的憤怒的確會被壓製住，那麽同樣的，因憤怒產生的力量也會消失。剛才我對珍的遭遇感到了悲傷，所以悲傷的力量出現了。我很自責，也很愧疚。可是當那孩子摸我的臉的時候，我心裏又充滿了對她樂觀精神的敬意，那真是個很聽話的孩子，那麽天真那麽無邪。我同情她。當同情的力量出現的時候，我發現悲傷的力量被控製住了。於是我將它收迴了體內。”林末央說道，“原來隻要同時使用負麵情緒和正麵情緒的力量就行了。兩種力量不會互相抵消，而是會同時存在，而又相互約束，變為可控的力量。”
“就像你們中國的陰陽魚一樣？”莉莉爾說道。
“嗯……黑中有白，白中有黑，黑白分明又不分彼此，你的這個比喻很貼切，重要的就是平衡吧？”林末央猜測道，他已經摸到了第四皇器的使用法門，隻是需要更多的時間進行驗證。
“那你學到了什麽呢？”莉莉爾問道，這時候的林末央似乎又成長了一些，她驚訝於林末央的成長速度，他是如此笨拙，如此敏感，但是成長起來的速度卻讓她感到震驚。
“這世界上還有人期望著英雄，期待著拯救。如果英雄救不了每一個人，那麽他就和普通人沒有區別，不配受到鮮花和讚譽。因為他對於那些沒有受到他救助的人來說，什麽都不是。”林末央苦笑著說道，“那麽多人把我叫做英雄，可是對於珍來說，我真的是英雄嗎？我有做什麽對於她來說堪稱英雄之舉的事情嗎？沒有。那我也就沒有資格自詡英雄，更沒有資格用這個虛假的身份自吹自擂。我幫助的永遠隻是少數人。我還遠遠不是英雄呢。”
林末央笑著說道，他不知道自己這想當然的結論在莉莉爾的耳朵裏聽起來有多麽不可思議，說這話時，林末央的身體的確沒有閃著光，可是卻無比地真實。
“受教了，末央，你總是能讓我茅塞頓開，學到一些新的東西。”身後傳來了柔和的聲音，這樣獨特溫暖的聲線隻屬於某個騎士。
格林對林末央恭敬地行了個禮，反而讓林末央有些意外：“怎麽了？今天這是？”
“不，隻是覺得末央你很有思想，騎士也應該是這樣，如果這世界上還有沒被我們拯救的弱者，那麽我們就不能算是騎士，騎士不應該是我們自誇的身份和炫耀的資本，而是我們終生的行動準則和奮鬥目標。我們不是因為自己是騎士才要鋤強扶弱，而是因為要成為騎士才會鋤強扶弱的。隻要這世界上還有不公平和欺壓存在，那我們就要朝著騎士的目標奮鬥。”格林說話時眼裏閃著光，他是真的如此真誠，莉莉爾也能看得出來，這個騎士的心靈和思想也的確成長了。
“啊不是……你想得太多了，我原本的意思都不是這個……不過你想這麽理解隨你吧……”林末央撓了撓自己的頭，有時候真的覺得自己的腦迴路除了笨一點之外真的十分正常，這群格林之類的家夥腦迴路就不知道是怎麽迴事了，總覺得特別清奇。
“哈哈哈哈，末央，有時候真的覺得你和一個賢者一樣，先輩們想了一輩子沒想通的道理，你總是能說的那麽明白。”格林對林末央豎起了大拇指誇獎道。
“那是因為你們都是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根本不懂得底層人民的思想，而底層人民又太過於低賤，他們連自己的溫飽生命安全都保證不了，還怎麽去思考這些問題？”強硬的女聲插進了話頭裏，林末央罕見地看著格林乖乖地閉了嘴。
女孩兒不由分說地走上前，扒開了林末央的眼皮看了看。這才滿意地說道：“看來休息地不錯。多謝你了，林末央閣下。”
尼琳說道，她瞥了林末央身邊的格林一眼，顯然不想和格林有半句話的交集，她裝成沒有看到格林一樣。對林末央叮囑道：“注意身體，我先去忙了。”
尼琳也穿著白大褂，看來這個女孩兒除了身穿黑盔上去搏殺之外，還是更喜歡穿著白大褂救死扶傷。
“你們兩個的誤會還是沒解開？”林末央問道。
格林無奈地迴答道：“已經好多了，雖然尼琳小姐好像還是很恨我，至少不會一見麵就想要殺了我了。末央你從沒告訴過我她也在這裏啊。”
“她就在梅林學院的攤位對麵開診所，你自己沒有看到能怪我嗎？”林末央沒好生氣地說道。
“啊，是這樣嗎……哈哈哈……”格林尷尬地笑了笑。
“你來找我幹嘛啊？”林末央問道，好像他一恢複，人人都在找他。
“是這樣的，這邊魔法部已經被彈劾了，奧妮的家族也開始和我們接觸了，我要去看看奧妮。這段時間應該會很輕鬆，想著末央你還沒把英國好好地遊玩一番，就想問你你去不去？”
“你去見未婚妻，帶上我幹什麽？”林末央有些好奇。
“那個……我還是有點緊張的，因為奧妮的父親說，我們這次就可以把婚期定下來了，我又沒有特別親密的朋友，騎士團的兄弟們又不好摻和進我的私事，所以你能不能作為我的私人朋友，幫我壯個膽？”
“哈？你見個家長慫成這樣？”林末央難以置信地打量著格林，而格林則少見地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