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乘風聽見這聲音,簡直如聞仙音,一個個都快要痛哭流涕。


    若是他們能來的更早一點,那天俊、傻大個和秦師兄就不用死了!


    蘇月涵拉著李乘風,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幾步,作為一個大齊最兇名赫赫的通緝犯,她天然的就對這些紅甲衛兵感到畏懼。


    歐陽南也一把抓住李乘風,他悲喜交加的低聲道:“這是執金血衛!我們有救了!藏劍閣……有救了!”


    “執金血衛?”李乘風不解的看了歐陽南一眼。


    歐陽南點了點頭,道:“神京有六大衛,前三衛是守衛內城的禦林神衛、禦星神衛、禦宮神衛,分別守衛皇宮、祭壇以及後宮等諸多重地;而後三衛則為負責外城內部巡邏警戒的執金巡衛、負責外城外部安全與警戒的執金血衛、以及負責監察諸軍的執金武衛。”


    李乘風隻見這五人身著輕鎧,暗紅色的鎧甲上淡淡的散發著銀白色的光芒,表麵都烙刻著法陣符文,尤其是他們用的鎖鏈更是密密麻麻的刻著法陣圖紋,上麵火焰如同波浪一樣湧動燃燒,顯然是厲害法器。


    李乘風驚道:“這執金血衛都是修士?不是說,修士不當官,當官不修行麽?”


    歐陽南低聲道:“他們不是官,是各大世家的庶出子弟,年幼時便被選入禁軍之中,修習軍陣陣法,他們既不是修士,也不是官吏,是隸屬於皇室的精銳軍隊。”


    李乘風瞬間便明白了過來,一個龐大的權貴世家隻有一個能繼承家業的嫡長子,一定會有眾多的庶出子弟,這些庶出子弟往往鬱鬱不得誌,他們沒有繼承權,沒有財產權,在整個家族中除了科舉和修行,他們基本沒有什麽好的上升通道。


    可是就算他們考上科舉,官也最多做到五品,再往上走,除非有極大機緣和背景支持;而修行也是一樣,進入修行門派,沒有家族海量的資源支持,他們很難從千軍萬馬獨木橋中衝殺出來。


    所以,大齊的皇帝看準了這一條,每隔五年便會固定招收各大家族的庶出子弟,年紀從五歲到十歲區間,然後從小培養,將他們培養成為忠於皇室的精銳武裝。


    而這些庶出的子弟和家人也樂於將他們送到神京來鍍金,這是一條他們可以看見的最快最平坦的上升通道。


    雖然說,這些人不算是紈絝子弟,可是……李乘風還是對他們的戰鬥力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這些平日裏養尊處優的禁衛軍,他們能是戲夢才的對手?


    李乘風正想著,忽然間見這為首的執金血衛一聲怒喝,道:“妖孽,報上名來!”


    戲夢才身上被這五根燃燒的鎖鏈捆綁著,他也不掙紮,隻是眼珠直勾勾的穿過他們,盯著他們身後的蘇月涵,他發出桀桀的尖銳笑聲,聲音由小而大,由弱到強,一開始如同水興波瀾,繼而癲狂如同浪濤洶湧,癲狂肆意。


    為首的執金血衛見戲夢才壓根不將自己放在眼裏,他頓時大怒,厲聲喝道:“執金血衛,誅殺此僚!”


    其他四人齊聲發喊:“諾!”


    說話間,他身旁四人縱身而起,分別落向另外四個方位,五根鎖鏈以五角將戲夢才鎖住,他們緊拉鎖鏈,手持鎖鏈的一隻手戴著幽金打造的秘法手套,可以阻絕術法的侵蝕傷害,他們一隻手拉拽著手中的鎖鏈,另外一隻手拔出腰間長劍,將長劍穿入鎖鏈尾部的孔圈之中,將鎖鏈釘入地麵。


    這五把長劍剛入地麵,他們便齊齊的從身旁取出破魔弩,又齊齊的將破魔勁弩上弦,隨後為首的首領一聲令下:“放!”


    五支破魔弩立刻脫弦而出,噗噗噗的射在戲夢才的身上,這破魔弩剛接觸到戲夢才的身上頓時爆炸成五團烈焰,將戲夢才吞噬,這五條鎖鏈也熊熊燃燒起來,如同五條火蛇纏繞著戲夢才,讓他整個身子都劇烈焚燒。


    一時間空氣中彌漫著惡臭欲嘔的腐臭味,眾人瞪大了眼睛看著戲夢才在這驚人衝天的火焰中被灼燒得一點點龜裂幹枯,當這火焰最終熄滅時,戲夢才已經被焚燒成一具枯骨,沉重的黑夜中一陣清風吹來,它便悄然散架,骨灰四處飛散。


    李乘風驚愕不已,說不出是喜悅還是大仇得報的快意:“就,就這樣死了?”


    李乘風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蘇月涵,卻見她臉上並無半分喜色,李乘風頓時心中一沉:“沒死?”


    蘇月涵緊緊抓著李乘風的胳膊,聲音微微發顫,道:“我說過,隻要附近有冤魂,戲夢才便是不死身!”


    “附近?”李乘風一邊給歐陽南等人打著眼色,一邊悄無聲息的往後退著。


    蘇月涵微微點頭,道:“方圓百裏之內若有冤魂,戲夢才便可重生!”


    “方圓百裏?”歐陽南絕望的脫口道“方圓百裏便是神京!”


    神京之大,怎麽可能會沒有冤案,沒有冤魂?


    那這就意味著,在這裏,戲夢才是絕對的不死之身!


    “神京離此處二十餘裏!”李乘風身旁不遠處傳來一個聲音。


    為首的執金血衛聽到他們的話,他轉過身來,手中一抖鎖鏈,這鎖鏈便像是有生命一樣,自動縮迴到他的手臂上,迅速的纏繞在他的小臂上,如靈蛇歸洞嵌入到小臂的護臂凹槽之中。


    這名首領相貌粗獷,聲音洪亮,他盯著李乘風等人,目光落在李乘風等人靈山派藏劍閣的修士服上,他道:“你們是靈山藏劍閣的弟子?為何在此?”


    李乘風剛要說話,這名首領便一揮手,冷冷的說道:“跟我們走一趟吧!”


    孫永才忍不住怒道:“這是為何!”


    李乘風更是驚怒交加,他們為什麽明知是圈套,還要踩進來,結果導致天俊、傻大個、秦滅親紛紛犧牲?


    不就是為了要能參加考核評級,能夠保住藏劍閣,保住他們的命運前途嗎!


    若是被這些執金血衛抓去,那一切就完蛋了!


    天俊、傻大個和秦滅親他們的犧牲就毫無意義!


    這名首領盯著李乘風等人,他手緩緩的摸向身旁的劍柄,冷冷的說道:“照例詢查,便是修士也不例外!怎麽,第一次來神京麽,不知道京師規矩大如天麽?”


    李乘風強忍著怒氣,道:“那幾時才能出來?”


    這名首領冷哼道:“快則三五日,慢則十幾日便出來了。”


    眾人盡皆大怒,歐陽南怒道:“老子沒這時間跟你們磨蹭!”


    這名首領不屑的笑了笑,似乎並不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形,他緩緩的拔出佩劍,冷笑道:“你們不是第一群被我抓進去的修士,也肯定不會是最後一個。”


    李乘風深吸了一口氣,他目光堅定的盯著眼前這五名趕來救了他們一命的五名執金血衛,道:“抱歉,恕難從命!”


    李乘風等人都一聲不吭的拔出長劍,正準備奮力廝殺,一旁的蘇月涵忽然一隻手抓住了李乘風的手,她低聲道:“別動手,他們……他們馬上就要死了!”


    “啊?”李乘風不解愕然的看了蘇月涵一眼。


    此時在蘇月涵的眼中卻能清晰的看見夜色中無人留意的空氣中有一縷一縷的白色粉末向五名執金血衛的口鼻中鑽入進去。


    這些都是戲夢才被焚燒成灰的骨灰粉末,它們像是有生命一樣,無聲無息的鑽入到這幾名執金血衛的體內。


    為首的首領毫無察覺,他盯著準備廝殺的李乘風等人,嗤笑了一聲,剛要說話,忽然間他劇烈咳嗽了起來,手下意識的捂住了口鼻。


    眾人隻見這名執金血衛的首領隻咳了幾下,便咳得滿手是血,緊接著,他的咳嗽越來越厲害,口中嗬嗬不止,胸口更是高高的鼓脹了起來。


    隨即這名首領發出極為淒厲的慘叫聲,他仰頭張口,雙手使勁捶打著自己的胸口,仿佛裏麵有一個魔鬼要即將破膛而出。


    眾人正駭然之時,卻見這名執金血衛首領發出一聲極為淒慘的嘶吼聲,仰頭的口中狂噴出一口鮮血,隨後他的口中竟然伸出幾根枯骨手指,這幾根手指抓住這執金血衛首領的嘴往兩旁一撕,立刻將他的嘴撕成一個大口子,然後眾人駭然的便看見一個細小的渾身浴血的骷髏從他的嘴裏麵爬了出來。


    而其他的四名執金血衛也莫不如此!


    方才還威風凜凜的五名執金血衛,頃刻間便鮮血狂噴,變成了名副其實的“血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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