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乘風瞧見這等景象,暗自心驚,在他看來,這哪裏是修行弟子,這分明是軍營士兵!


    這整齊劃一的動作和殺氣騰騰的十二律讓人為之凜然!


    可為首的大師兄卻極為不滿意,他盯著場中眾人,怒喝道:“有氣無力,沒吃飯嗎!”


    場中便有人嘟囔道:“大師兄,清晨便起來做功課,哪裏顧得上吃飯?”


    大師兄怒道:“誰說的,站出來!”


    場上一陣竊笑,卻無人出列。


    大師兄朝著一邊看去,怒道:“孫永才,不要以為我不知道是你在說話!”


    這個叫孫永才的低下了頭,一旁的人掩嘴竊笑,一臉幸災樂禍。


    大師兄怒道:“早晨功課,我不讓你吃飯了嗎?為何如此頑悖!”


    孫永才梗著脖子道:“大師兄,我隻是不明白!”


    大師兄一愣,他沒想到如此大庭廣眾下,居然真的有弟子敢跟自己頂嘴!


    大師兄的麵皮一青,臉色陰沉得可怕,在方陣有首處的秦滅親大聲喝道:“孫永才,你要犯上嗎!”


    孫永才不服氣道:“五十年為一輩,大師兄與我等平輩,何來犯上!”


    秦滅親喝道:“大師兄執掌劍閣已有十三年,指戴藏劍環,手握破天劍,地位尊崇,師叔師伯不在時,他便是藏劍閣地位最尊崇者!你如此跟他說話,如何不是犯上!”


    孫永才也怒道:“我入藏劍閣二十五年,就沒見過一個師叔師伯!誰知道他們是不是死絕了!”


    這話一說出來,場上一片嘩然,弟子們紛紛交頭接耳起來,顯然孫永才一番話說到了他們的心底。


    大師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秦滅親怒道:“孫永才,你失心瘋了麽!這種話也敢說!閉嘴!今天你當眾不遜,出言犯上,罰你禁閉兩月,扣半年薪俸!你服不服!”


    孫永才麵色漲紅,怒道:“不服!”


    這下連孫永才旁邊的人也都紛紛側目,不敢相信孫永才居然連續衝撞藏劍閣目前兩位最重要的人物。


    秦滅親深吸了一口氣,他意識到今天似乎有問題,這個孫永才似乎要搞事!


    可是……他能搞什麽事呢?


    難道……


    秦滅親眼皮一跳,立刻說道:“不服也得服!來人,把他帶下去!”


    在他身旁的歐陽南立刻獰笑上前,孫永才卻突然出列,怒喝道:“為什麽不讓我說話,難道怕我說破了機關,壞了你做這藏劍閣閣主的美夢麽!”


    眾人更是議論紛紛,看向大師兄的目光透著幾分懷疑。


    歐陽南怒不可遏:“孫永才,你想死麽!”


    孫永才怒道:“怎麽,想滅口堵我嘴?好啊,來啊!”說著,他一脫身上的修士長袍,赤著膀子,指著胸前遍布的創傷,怒道:“來,朝這裏來!老子為藏劍閣出生入死,三次從鬼門關前爬了迴來,身上傷疤大小二十三處,背後無一傷疤,這說明什麽!”


    眾人看著孫永才光滑完好的背脊,和他轉過身來亮給眾人看的傷痕累累的胸膛,他們無不麵露同情之色。


    孫永才拍著胸膛,怒道:“外麵那幫雜碎沒能要了老子的命,你們要是下得了手,就朝這裏來!”


    大師兄強忍著怒氣,他道:“孫永才,你到底想說什麽!今天,當著大家的麵,讓你說,讓你說個痛快!”


    “好,那我今天便說個痛快!”孫永才完全豁出去了,仿佛積壓許久的怒火今日被一個小小的*點燃,他走上前,站在眾人跟前,大聲道“我們進靈山派,入藏劍閣,為了什麽?不就是為了要做人上人嗎!現在呢?我們藏劍閣變成了什麽!藏錦閣打壓我們,藏秀閣瞧不起我們,就連藏清閣也欺負我們,我孫永才加入藏劍閣,就沒有一天覺得自己活的像個人!”


    這一句話瞬間點燃了藏劍閣所有弟子壓抑在心中的怒火,他們立刻如同燎原之火一般紛紛咆哮了起來:“說得對!說得好!!”


    就連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瞿同秋和趙一白兩人都情緒激憤的大聲怒吼著:“我們加入靈山派不是為了被人欺負而來的!”


    天可憐見,他們當初被選拔進靈山派時,簡直興奮得幾天幾夜都睡不著覺,哪怕被分配到了藏劍閣也是如此,可是漸漸的他們發現不對勁了。


    比起其他地方有師兄和師叔們手把手的教,手把手的帶,藏劍閣則全是大鍋飯,有問題問師兄,師兄也要忙著自己的修煉沒時間教導,可修行一事,沒有引路人,又能有什麽長進呢?不走火入魔,那都是萬幸。


    十幾年下來,許多弟子都在這壓抑而絕望的日子中一點點的沉淪下來,他們在其他三天閣的聯手打壓下看不到任何崛起的希望,留給藏劍閣的資源越來越稀少,留給他們的希望也越來越小。


    誰願意頂著修行人的身份去碰瓷劫道呢?如果不是混得實在沒辦法了,誰要去走這一步呢?


    瞿同秋和趙一白想到這裏便忍不住淚水盈眶,滿是委屈,和他們有同樣想法的人,也不止一個,一時間場上眾人群情激奮。


    李乘風和蘇月涵、趙小寶等人在不遠處都看得呆了。


    “加入藏劍閣,你便覺得自己不像個人了?”大師兄聲音中充滿了壓抑的憤怒,眼中的目光也越來越銳利。


    孫永才大聲道:“是我們被欺負得太厲害了!什麽好處都是他們三天閣的,什麽苦差事死人的差事,都是我們藏劍閣的!憑什麽!!”


    “對對!!好事他們上,送死我們來!”眾人憤怒的怒吼。


    “閉嘴!!”大師兄舌戰春雷,一聲怒喝瞬間怒壓全場,眾人嚇了一跳,一時間噤聲無語。


    大師兄怒道:“我們藏劍閣本來就是負責外事任務,這是多少年傳下來的規矩!”


    孫永才也怒道:“出生入死沒關係!但憑什麽我們出生入死,卻最終換不來一個好!你不給我們一個公道,我們就找師叔師伯們要個公道!”


    “對對,我們要公道!”眾人齊聲怒吼。


    大師兄怒道:“師叔師伯們要麽正在閉關,要麽遠赴傀器國征戰,你們不知道嗎!”


    孫永才冷笑道:“對,你一直這樣說,其他三天閣也的確沒有什麽師叔師伯,可我們被欺負成這樣,藏劍閣被欺負成這樣,他們難道還能閉得了關嗎?他們是不是不把我們的死活放在眼裏!”


    場上眾弟子們的情緒已經激憤得無法控製,便是歐陽南等人衝上去拳打腳踢,也根本控製不住,反而有脾氣火爆的弟子也跟著對打起來。


    好在他們此時衝突還沒有擴大,沒有到上來便使用法術法器。


    大師兄徹底發現了,今天這場變故演變成了可怕的逼宮,他此時反而冷靜了下來,他目光掃視著全場,留意著每一個人的反應和動靜,待他看到隊伍最後麵人群中仿佛置身事外的李乘風等人時,他愣了一下,麵色越發陰沉:是他?莫非今天這場變故,是他教唆挑動的?


    他正想著,卻見孫永才登高一唿,大聲道:“今天大師兄不給我們說法,我們就再也不執行任務,誰要去送死,就誰自己去!”


    “對對對!!”眾人齊聲響應。


    歐陽南怒道:“孫永才,我看你是想吃裏爬外!你想叛閣,對不對!告訴你,你就算想叛閣,也得有人願意收留你!”


    說著,他看著他們,怒道:“吼什麽吼!要是不想呆了,自己離開,我們藏劍閣保證不留,保證不追究!”


    這一句話厲害之極,藏劍閣雖然目前內憂外患,瀕臨絕境,可再壞也是靈山派的四天閣,若是離開了這裏,那就失去了修行人身份,那他們的家庭立刻就會在家鄉中失去所有的光環和權力。


    修行人身份帶給他們的便利好處將蕩然無存,那個時候,所有覬覦他們的勢力會像禿鷲一樣撲上來瘋狂撕咬他們的屍體,瓜分他們的財富,就像當年各大門派瓜分九鼎門一樣。


    曾經爬得多高,摔下來時便會有多慘,這是古今中外放之四海而皆準的道理。


    眾人一時間默然,場上激烈憤怒的聲音瞬間消失不見,變得針落可聞。


    歐陽南也沒想到自己憤怒隨便的一句話居然有這麽好的效果,他愣了一下,隨即頗為得意的嘲諷道:“也不想想,你們除了藏劍閣,還有其他地方能去麽?其他三天閣,有人願意要你們麽?”


    大師兄和秦滅親一聽,臉色一變,心中暗叫不好。


    場中眾人也是聞言一怒,卻敢怒不敢言。


    正在此時,忽聽場外一個聲音悠悠然的響了起來:“願意啊,為什麽不願意?”


    李乘風等人立刻與場上眾人一起扭頭順著聲音看去,卻見一男一女站在不遠處,也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來的。其中一人身著錦衣修士服,相貌堂堂的男子施施然而來,正是李乘風的“老熟人”:皇甫鬆,另外一人相貌美豔,穿著藏秀閣的修士服,同樣也是李乘風的老熟人:季春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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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更晚上8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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