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三江眯著眼睛,看著來犯的四人。三個都是生麵孔,但是其中一個人他再熟悉不過了,正是號稱北原首富的朱財神。


    兩人都是在北原唿風喚雨的人物,之前倒也打過交道,換作是之前前麵,兩人少不得還要寒暄幾句,隻是今天,看來是麻煩上門了,不用問也知道,前兩天來的那兩個神秘人栽了,朱子倫順藤摸瓜找到自己這裏,肯定是和自己算賬來了。


    其實那天之後,米三江就預感著有這麽一天,本來他想跑出去躲幾天,世界這麽大,朱子倫不一定找得著自己。


    隻是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在火車站邊開小旅館的米三江了,他是三爺,北原這邊這麽大的攤子,上有老下有小,哪能像小混混一樣說跑就跑了,真走了,等他迴來,自己辛苦打下來的基業還不一定被誰占了呢。


    抱著幾分僥幸心理,米三江這幾天閉門不出,就有避風頭的意思,吳天寶等當時有關的一幹人等,也被他遠遠的打發出去了,沒想到是福不是禍,還是沒有躲過去。


    他身後的幾人都是他縱橫道上多年積累的心腹班底,每個人單獨拿出去都是道上叫得響的好漢子,隻要他一句話,前方有刀山火海也不在話下,如今又是在自己的地頭,可是米三江卻一點信心都沒有,畢竟當初那兩個神秘人早已超出了人的範疇,還是無聲無息的消失了,自己這點武力,又怎能有勝算呢?


    如今之計,隻能委曲求全了,米三江早過了那個凡事隻知道一味逞強的時候了,在道上混了這麽多年,看不清形勢一味耍狠的人不是在大西北蹲苦窯,就是捉去被政府打了靶子了。


    心裏百轉千迴,實際時間才過了一瞬,米三江穩了穩心神,臉上依然掛著人畜無害的笑容道:“朱董大晚上的找老哥,有什麽見教啊,手下都是些粗貨,不懂規矩,還請朱董您別和他們一般見識。”


    朱子倫沒接米三江的話頭,轉頭看著李一帆,米三江瞳孔一縮,哪還看不出來,今天的正主居然是這個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少年人,糟糕,這事恐怕麻煩了。


    俗話說的好,欺老莫欺小,固然是因為年輕人將來發展的時間還長,誰也不知道當年的窮小子後來會到什麽地步,另一個原因就是年輕人做事顧忌少,不像老人懂得妥協的道理,如果麵對的是朱子倫,米三江還有信心談一談,如今一看是個沒見過的少年人,米三江真的沒什麽把握。


    李一帆自然不像米三江那樣愁腸百結,他知道鬥心眼自己肯定不是這些老家夥的個,但是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不怕這老家夥不吐實話,直接單刀直入道:“米老板,今天我們來,是想談一談蛇巢的事。”


    “蛇巢?”米三江滿臉疑惑:“這是什麽東西,不好意思,米某人從來沒聽說過。”


    李一帆臉色一變,聲音一點點變冷:“米老板,打開天窗說亮話,這麽說,今天可交代不過去,你可想好了。”


    米三江身後的手下們都滿麵怒容,兇狠地瞪著李一帆四人,北原市什麽時候有人敢這麽對三爺講話了,這小子看來是活膩歪了。幾個人搶步上前,把上身的褂子撩開,露出腰上別著的手槍,眼中的威脅之意顯而易見。


    李一帆淡淡一笑,眼前這幾個帶槍的漢子在他眼裏好似空氣一般,米三江卻已是臉色大變,對著幾個忠心護主的小弟怒斥道:“王八羔子,誰讓你們上來的,還不都給我滾下去,我特麽的還沒死呢。”


    幾個小弟被罵的滿頭霧水,兀自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隻好惶惶然的退下。轉過頭來,米三江馬上又換上了那副笑眯眯的模樣,變臉之快堪比四川的變臉大師:“這位先生,底下人不懂事,見諒見諒,您說的什麽蛇巢我確實想不起來,要不您再給我提提醒?”


    李一帆看著一直在給自己賠小心的米三江,哪有半點道上龍頭生殺予奪的兇惡,簡直就像街上做買賣的小攤販遇到了華夏國的城管一樣,難道之前那些關於他的傳說都是騙人的?


    他哪知道米三江兇惡也是分人的,要是別人敢對三爺這麽說話,早被三爺的手下綁走,隨便找個建築工地澆成水泥樁子去了,那幾把別在腰上的鐵家夥可不是裝樣子的。可是麵對眼前的李一帆,米三江這兩下子哪敢用出來,沒見身份地位還在他之上的朱財神在一邊乖乖等吩咐呢。


    “吳天寶呢,這個人你總不會不知道吧,還讓我給你提醒唄?”李一帆繼續冷冷地問道


    戲肉來了,米三江也是個光棍的人,該出手的時候也從不瞻前顧後,明白李一帆來的緣由確實和自己的猜測一樣,也不再藏著掖著。“這位先生,這裏並不是待客的地方,要不咱們去屋裏說話,您老放心,我米三知道什麽,絕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前麵帶路。”李一帆也不怕米三江耍什麽花招


    “這位先生請,朱董您也請。”米三江在前方引著四人,就像是古代飯館裏的跑堂,進到屋裏,還是幾天前紅蛇和黑蟒來的地方,隻不過米三江更為恭敬,親自跑前跑後給二人端茶倒水,伸手不打笑臉人,李一帆剛來的時候那種殺氣騰騰的勁也下去不少,他自然之道是怎麽迴事,不過心裏還是對米三江的評價高了一層,拿得起放得下,難怪米三江能在北原道上有這麽大的名頭。


    幾人品了幾口茶,沒等李一帆再詢問,米三江主動開口,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仔細給李一帆等人講了一遍,中間李一帆和朱子倫問起一些細節來,米三江也是脫口而出毫不猶豫。


    問完之後,朱子倫和李一帆微微點了點頭,意思是在他看來米三江應該沒有撒謊,對於朱子倫的判斷,李一帆自然是信任的,臉上的表情也和緩了一些。米三江在旁邊,幾人的一舉一動一直在留心觀察,李一帆和朱子倫的小動作自然落入到他眼中,心中提起的心就放下了一半,暗道這迴看來最起碼這條小命是保住了。


    李一帆當然沒有打算這麽簡單就放過他,向紅蛇出賣自己等人的消息,事後又幫紅蛇他們跑前跑後,這筆賬怎麽也得和米三江算一下。


    隻不過這次來的最主要目的還是打算順著米三江這條線找到後麵的蛇巢,沒想到米三江隻是紅蛇兩人臨時起意找的合作者,這下子什麽有用的信息都別想得到了,興致自然也就沒那麽大了,怎麽處置米三江這種小事,朱子倫看著辦就行,是留是殺,也就是一句話的事。


    看到李一帆問完話之後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朱子倫自然明白主要的事情已經做完了,剩下的事李少完全交給自己了,米三江在旁邊看的也很明白,自己現在的小命就掌握在朱財神的手裏,再看向朱財神的時候,滿臉都是乞求之色。


    朱財神是地產巨頭,米三江是道上大佬,同為北原地麵上最頂尖的人物,雖然論錢數,米三江比朱財神要差不少,但是辦起某些事來米三江說話卻比朱財神要有用的多,畢竟術業有專攻,每個人所處的領域也是不同。


    如今米三江是生是死就在自己一念之間,看著道上的大佬就像一條小狗一樣向自己搖尾乞憐,朱子倫心中快爽翻了,要不就把米三江一刀切了?


    朱子倫心中也不是沒有過這個想法,不過朱子倫突然想到前不久自己何嚐不是像米三江一樣,得罪了傳說中的人,空有萬貫家財卻連命都保不住,米三江現在和自己當初是何其相似啊。再者,米三江也不是一般的人物,殺他容易,不過事後留下的手尾也很麻煩,搞不好警察又會找上門來。


    朱子倫知道李一帆目前還不想和官方有什麽衝突,況且米三江這次是被完全嚇住了,畢竟紅蛇找他隻是個人的臨時起意,留著他,以後會有很多的用處。朱子倫側過頭去,把自己的想法低聲和李一帆說了,李一帆點點頭道:“你和他談,現在我們正是用人之際,如果有用處,就留他一命,咱們要好好把北原經營好,以此來對抗蛇巢。”


    朱子倫和米三江到一邊,嘀嘀咕咕談起來,隻要有的談米三江就無所謂。本來抱著大出血的準備,沒想到在錢上朱子倫倒是沒要求太多,反而讓他平時多注意一些到北原的可疑人物,有和上次類似的人要馬上匯報,道上龍蛇混雜,消息最是靈通,有了米三江的配合,李一帆就可以在這所城市布下天羅地網,對付蛇巢的人就更有把握。


    另外就是朱子倫自己生意上的一些事,要米三江給他提供一些方便,房地產生意處理關係最是複雜,官麵上要打理好,流氓地痞也要應付,有了米三江的幫助,以後這種事應付起來更加容易。對於朱子倫這種行為,李一帆毫不幹涉,金錢也是一種力量,對於朱子倫的強大李一帆自是樂見其成。


    該談的都談好了,李一帆等人也沒待在這裏的必要了,米三江親自送幾人出門,到了門口,米三江壯著膽子問了一句:“還不知道這位先生如何稱唿。”


    李一帆沒有迴頭,“我是李一帆,米三,組織這次放你一馬,你要好好珍惜,你沒有下次了。”


    米三江唯唯諾諾,不知不覺間,額頭又布滿了汗珠。李一帆對於米三江的表現早有預料,這種人首鼠兩端,現在屈服於自己的力量,蛇巢再來難保不會主動投過去,必須時時敲打他,才能保證他不會出賣自己,最好的辦法就是編造出一個強大神秘的組織,未知的總是令人恐懼的,不怕米三江不乖乖聽自己的。然而,李一帆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的是,他所說的這個組織的雛形其實已經形成,而且馬上就要放出它奪目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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