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宮牆聳立兩側,舉目眺望,盡是浮綿不絕的朱紅色。


    小心翼翼的走在宮殿中的走廊上,張恆稍微抬頭就看到了出現在視線之前的一座高大的建築,空氣中隱隱約約還有香氣散逸。


    ,“那就是柏粱台吧。。張恆心中猜測著,同時也非常好奇的打量那個號稱當世最高的建築。


    柏粱台,是當今天子劉徹在元鼎二年春天修建的。


    據說以銅為柱。香柏木為粱架,其上置有銅鑄鳳凰像,極盡奢華。


    看著眼前這個起碼高達四五十米的大型台子。


    老實說,張恆倒覺得,把這個台子拆子。然後將香柏木變賣掉。銅柱和銅鳳凰全部鑄成錢,興許就能讓漢室拮據的財政寬鬆一點當然,這也僅僅隻能在心裏u“一下。


    柏粱台,可是劉徹最心愛的建築之一,拆了柏粱台,等於拆了他的老命。


    從柏粱台過去,就是未央宮了。


    張恆整理一下自己的冠帽,然後在兩個宦官的引領下,穿過柏粱台所在的北闕,進入了漢室權力的中心,天子的禦所未央宮。


    未央宮的宮名,是來自於《詩經》:夜如何其?夜未央。


    自從蕭何奉劉邦的命令”將它建造完工之後,它一直就是漢室天子朝會和居住之所。


    如今,天子劉徹南巡,太子劉據監國”自然而然的,劉據的辦公和起居地點也就從太子宮搬到了未央宮,代父治國。


    ,“張洗馬,您是第一次進宮,宮中規矩可能還不懂,請容奴婢為您分說!”。進了未央宮之後,之前一直在旁邊沒有開口說話的一個宦官,忽然露出一個笑臉”對張恆道。


    ,“請侍郎賜教!”。張恆自然是態度謙和無比,對於宦官,說實在話,張恆沒有任何的歧視之意。隻是覺得,這是一群可憐的人。


    卻不想,張恆這樣的態度。讓那個宦官幾乎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當此之時,除了列侯貴卿之外,身份地位最高的就是文官。其次是讀書人,然後是地主、農民。再然後就是商人,商人之後是贅婿、罪犯。


    而宦官的地位,還排在贅婿,罪犯之後……


    通常,讀書人出生的文官。見了他們。誰不是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冷嘲熱諷,愛答不理,那還是好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劈頭就是一頓責罵,那才是常見的事情。


    文官,特別是讀書人出生的文官,愛裝逼嘛……


    像張椏這樣好說話的讀書人,這個宦官還真真是頭次撞見。


    ,“不敢當洗馬大禮……”,這個宦官見張恆如此,不由得心生好感”原本隻是打算走走過程的宣講。被他臨時改變了主意:,“洗馬待會麵見太子殿下,切勿心急,在入殿之前,記得脫掉靴子……”。


    這是自然”張恆點了點頭,能穿著靴子去見代表天子行使皇帝的權力的太子的人,這會還沒出生呢!


    自古以來,能穿著靴子上殿的都是權臣,竊國賊。


    大凡權臣篡國,都會先獲得一個劍履上殿”讚謁不名的權力。因為這樣一來。就意味著這個權臣可以擺脫他跟皇帝之前的臣屬關係。變成一個平等的關係。


    這樣就才不會在篡國的時候名不正言不順。


    ,“另外,洗馬上殿”切記緩行。不可張望,唯殿下命洗馬起身,賜坐,方可如常,。宦官小聲的道,雖然都是一些常識,但是卻未必人人都知道,就算人人都知道。他倘若要玩點huā樣,卻也是沒人能防住的。


    譬如說,曾經就才一個牛逼哄哄的年輕士子被天子召見,但那個人卻在受詔之前惡了一個接待他的宦官,結果那個宦官,隻是將幾個禁忌的詞匯混淆一下,就讓那人在天子麵前丟了大臉,從此被天子認定為【狂妄無理】之人,一輩子就那麽毀掉了。


    ,“多謝侍郎!”,張恆一邊聽,一邊點頭。老實說,他還真的確實不是太懂這宮廷裏七七八八的規矩,若無人在一旁指點,他估計很可能要出醜了。


    見這宦官多他頗為客氣,看上去很有好感的樣子,張恆立刻就大蛇隨棍上。揖首低聲道:,“下官初入宮廷,還請侍郎多多照應……,。。


    ,“不敢,不敢……”。這宦官連忙搖頭”嘴上雖然這樣說,但心裏其實卻高興壞了:,“一會,洗馬隻需按照奴婢所講的步驟麵見太子千歲就可以了……,。


    然後。他就跟張恆講了許多需要注意的事情。


    譬如說,太子賜坐,該怎麽迴答,太子賜酒,又該如何接,還有入殿到讚名,應該走幾步。


    這些事情,都是張恆所不知道的。


    聽完宦官的交代,張恆感激的道:“多謝侍郎指點……”


    雖然張恆很想問一問對方的名諱。以後也好聯係,但是,這樣做是犯忌諱的。


    所以,張恆強行忍住了心裏的衝動。


    穿過北闕,莊嚴神聖的宣室殿就出現在了張恆的視線之中,張恆抬頭看著矗立在數百級台階兩側的紅甲衛士,心中笑了一聲。


    ,“終於終於走到這一步了啊。。看了看身上的太子洗馬官服,張恆知道,這一步走出,就意味著他從此將卷入政治的漩渦中。


    不是他吃人,就是人吃他。絕無第三種可能。


    而他。現在是太子洗馬。


    太子洗馬,其實是通俗的說法,這個官職的印璽上,沒有太子洗馬這四個字,像張,恆腰間掛的那個官符印信上就是【太子先馬印】


    先者,前驅。


    這樣一來,劉據辟他出仕的想法也可以理解了。


    這是要讓集但為王前驅,為他掃平障礙!


    但是,“…


    張恆摸了一下腰間的官印,太子洗馬,比六百石,單純以秩來說,不過是一個一縣主簿的品級。


    即使是在劉據的太子宮中。壓在他腦袋上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


    所以……


    ,“既然當官了”那就要當有權勢的官!。。張恆看著自己的官服輕聲低語:“諸君,我來了!”


    張恆很清楚,在官場上”講究的是一個蘿卜一個坑。


    他既然要上位,就不可避免的有人要下去……“……


    ,“殿下口諭:宣太子洗馬恆入殿覲見!”隨著一個宦官站在宣室殿前的台階上的高唿,張恆連忙收斂心神,躬身一拜,答道:,“臣恆奉詔!”


    然後,就在旁邊宦官的指點下,一步步登上宣室殿前的台階。沿著朱紅的台階拾階而上。


    0000


    劉據頭戴九琉,身穿玄服。安坐於宣室殿的高台之上。


    心情頗有些坎坷不安。


    ,“不知張先生見到孤,會不會吃驚呢?。。劉據想著,雖然他心中早已經知道,可能張恆已經猜到了他的身份。


    但他卻是寧願張恆之前從來不知道他的身份。


    因為那樣的話,他會有些失落”之前純真的友情,也會因此蒙上一層陰影。這是劉據所不願意看到的。


    盡量不讓自己去想這些事情,劉據深吸了一口氣”等待著張恆的出現。


    終於……,宣室殿的殿門口出現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張……”劉據差點脫口而出,好在,他及時閉上了嘴巴,讓這聲往常熟悉的招唿咽下了喉嚨。


    ,“臣太子洗馬張恆,拜見太子殿下!。。就聽得張恆在兩個宦臣的指點下。走到大殿正中,跪拜下去”叩首而拜。


    ,“卿具免禮……”劉據揮手對左右道:“賜坐!”


    ,“諾!”


    便有侍女走上前去,為張恆整理出一張坐席,然後,張恆才按照宦官們的指點,小心翼翼的起身上”弓著身子,走到那個坐席前,道:“謝殿下賜!”


    這才規規矩矩的一揮袖子,安坐下來。


    ,“爾等退下”到據揮手屏退左右宦官、侍女,同時吩咐道:“沒有孤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進殿!”


    ,“諾……”


    宦官跟侍女們各自躬身退下。


    “張洗馬”,等待殿中隻剩下張恆跟他之後”劉據就難忍心中的好奇,問道:“可認得孤?。。


    張恆其實之前,一直都在思考”跟劉據見了麵之後,該怎麽辦?


    是裝作驚訝。然後拿出一個奧斯卡影帝級別的表演來蒙混過關,還是老實承認?


    這是一個艱難的選擇題。


    但。張恆此時已經有了選擇。


    他抬起頭,對劉據一笑道:“迴稟殿下,殿下之前魚龍白服,其實臣早就有所猜測,隻是臣不敢確信而已……”


    張恆大大方方的委婉承認自己很早就猜到了他的身份,讓劉據既有些失落,但心裏同時卻也有了些喜悅。


    倘若張恆一口咬定從來不知道他的身份。甚至沒有猜測過,或許他會一時高興,但之後……


    劉據覺得,自己可能很難再如之前那樣信任張恆了。


    “張先生”,劉據苦澀的一笑:“何以之前不跟孤求證?。。


    ,“殿下魚龍白服,不欲他人知曉,臣豈敢…………”張恆嗬嗬一笑,盡管是在這個神聖莊嚴的宣室殿之上,但因為現在隻有他跟劉據,所以,張恆也沒有什麽顧忌,跟往常一般,隻是把王兄得稱謂換成了【殿下】。


    但劉據卻很受用,高興的點了點頭。


    他最害怕的事情就是,關係挑明了之後。他雖然收獲了一個臣子,卻失去了一個知己朋友。


    ,“這次請先生入宮為官,孤事先沒有跟先生商量,這是孤失禮,請先生海涵!”劉據道:“隻是,這一次孤真的碰到了麻煩了,需要先生幫忙,故此,情急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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