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修改】


    楓傑是個怔子,天蓬是個呆子,一個俊,一個醜,怔怔呆呆鬧變扭,話說兩人別了菩薩,一路奔南急趕,日夜行程,跋山涉水,還真叫個迎風躲雨,望月思星,遊彀多時,又值鳥吟初晨,賞花賞景賞天明,天篷不嫌累,楓傑不嫌愁。


    遇經多處零散小戶人家,吃要吃,問必問,倒頭化化憂心通通順,驚荒穀,穿越叢林沼澤,又是行過兩座小山,浩渡一條寬河,眺見那是:野山野果滿結開,四麵紅紫岔焉來,忽聞陣陣仙雀聲,隻留讚歎滿心懷。


    呆子見了那野果,耐不住嘴巴,咄的一聲丟下楓傑,殺將上去,也不顧管,上樹就是摘了些果子囫圇吞咽,也是他這等性子,叫的那楓傑嗬嗬歎氣;兩人吃飽嚐膩,繼續行程,不枉著說,這南天之路,處處鳥語花香,黑白兩晝溫如椿晨,好個呆子耍樂,耍得滋滋樂,見山逮鳥,遇水逗鴨,甚是歡喜,直至兩人玩將筋疲力盡,止步山腳,貓在雜草叢棵大樹之下,唿氣養神,調解生息,還不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瞪將一番又是傻傻憨笑。


    原來那楓傑挺看好呆子,心想雖是呆了點,可確實著有幾分悟性,懂得天理,曉得地義,於是便對他開玩笑道:“天蓬呀!我真是命苦哩,你說麽,要是遇見個甚等災人也就算了,偏偏遇到個耍子玩的菩薩,你說麽,那菩薩身旁不是有個行者麽?怎的不叫行者撈瓶,卻等我前來使喚,好不是個道理呀!要論輩行,那菩薩不知比我高上幾等、或是幾千等、幾萬等,不消想,必是那菩薩先知我要經過,故意在那破河旁套我本事哩!你覺著如何?”


    呆子拾起枝丫,嘎巴嘎巴折了,卻自個兒耍玩,搭起小人兒來:“傑兄你是有所不知,那南海觀世音菩薩頗有本事,能文能武不僅僅,口齒伶俐亦是才,莫看她謙虛呀!實質兒架子大的咧!”


    楓傑道:“如何大的架子?”


    呆子笑說:“你是不知,南海觀世音菩薩一稱,揚名立萬,普及海內外四界通曉,受得千萬人信仰,便是那般黑道,也是無法玷汙她的聖傲,在西天路上,隻要喚得一聲:我派即是南海觀世音,就如這般叫囂,足以唬殺妖怪也。”


    楓傑沉默半晌,問道:“那菩薩漂亮麽?”


    呆子愣愣點頭,不忘拍打肚腩,直喧嚷叫:“漂亮呀,莫要我說,當我老婆豈不美哉?”楓傑聞言,嗬嗬笑道:“男人也喜歡咧?實不相瞞,她前世是個王子……如今並非女兒身也……”呆子大驚道:“你是怎知?”楓傑道:“那菩薩知我未來過去,我怎就不能知她未來過去咧?其實那菩薩也是好心腸,肯助我考試,不愧是遠揚美名的大善人。”


    呆子道:“菩薩如此敬你,想必你果有些本事,原來猴哥也得了難,這會兒尋你幫忙,你算計著幫麽?”那楓傑點頭道:“怎的不幫?待我考完試,便去幫他罷。”呆子問:“你要怎幫?”楓傑道:“這有何難?帶他走遭佛殿即可,若佛祖要拿他,我便收他。”


    呆子問道:“那佛祖拿你怎的?”楓傑反問道:“他憑啥拿我?”


    呆子解釋說:“你護著那猴子,佛祖以此為由拿你,為何不成?歹說佛祖也是一代佛王,算得上是個頭子,拿你何難?”楓傑道:“我是修道,並不是修佛,他是不會拿我,放心罷。再說,佛道兩家是為親,有理無理便是情,不瞞天蓬說,我乃化災道人,亦是四界使者,又稱調節陰陽之根,前去替那猴子解難,佛祖有甚理拿我?天下無非講的是個理頭,若是無理,死了也是毫無意義。”


    那呆子聽言,斟酌一番,眼珠子轉轉,欣然開竅,啊的一聲,點頭稱是不提。


    話說兩人別了菩薩後,行路幾日,可謂是野外求生不怕餓,璀夜無眠不怕驚,後而終至尋到一處山頭,剝開野草,可望遠方片片村落,那呆子見了滿心歡喜,咄的一聲殺將上去,嘴裏絮絮叨叨:“餓了老子久日,這下我可要吃個飽!吃個飽咧。”


    楓傑見狀,眼怔口呆,急急前去伸手拽將呆子衣裳,揮掌打了個不是道:“呆子!莫要貪心,你看那處,還不辨吉兇咧,要麽是片安村,你我同好;要麽是夥賊窩,都得遭殃。”


    呆子哪能瞧出端倪,擦了把口水憨憨問道:“你是怎知?”


    那楓傑指向該村道:“你瞧那方村落,沒田沒地,或是街道巷子,人影稀疏。不說其他的,望空卻是片片柴煙,樹頭皆是符咒,要我斟酌是否,八成是夥賊窩。”


    呆子聞言,也不怕,哼的一聲,撅起了下巴,雄赳赳,氣昂昂,哼道:“果若真是賊窩,必叫他等碎屍萬段,碎屍萬段。”


    他是執意,楓傑愛莫能助,便沒出聲。兩人尋將上去,進了村,可見:村頭歪立一塊牌,牌上寫著吉祥村三字。


    有詩曰為證:


    土地泥濘沾鞋底,揚風吹來滾滾塵。


    遠看出行沒有人,近看卻有幾個身。


    村中道樹不結好,全身符咒滿陰沉。


    野地不比群城擴,最是土陋見草墩。


    兩人四處張望,口是不言,心底卻有所思量,進村不久,眼見的人寥寥無幾,好不容易遇著個過路的老翁,那呆子不識好歹,奔將上去一把揪住手腕,嗬的一聲兇道:“這是甚地方?這是甚地方呃?”


    唬得那老翁戰兢兢,口不能言,直嚷:“土匪呀!土匪呀!”


    楓傑見狀,大驚失色,後腳猛蹬,急忙前去弄開呆子的手,解釋道:“老人家莫怕,我等不是土匪!我等不是土匪咧。”


    那老翁麵皺眼花,看了眼楓傑,麵俊氣秀,又瞪了呆子一眼,長臉兇神,口裏念叨兩聲《驅難經》反問道:“你等哪裏的人?哪裏的人呀?”


    呆子道:“我倆是外地人,你爺爺哩。”


    那老翁聽說是外地人,便執意搖頭趕人:“你們走罷,你們走罷,這裏是程豪幫的地頭,絕不容外人,絕不容外人的!”


    呆子可沒那般性子,大嘴一張,掣去釘耙,掄起就打,不過在霎一那,忽被楓傑攔住了耙:“天篷呀!莫要傷及無辜,先問個明白罷!”


    那呆子才放下了耙,指著老翁鼻頭問道:“甚的程豪幫?我和哥哥是行善積德的道人,路經此地,問個地兒,或是求個借宿一晚,怕個鬥轉乾坤大籃子呀?”


    老翁聞言,先是一怔,隨即看向楓傑,迴恐作喜,露出一口爛牙,笑道:“你倆也是道人麽?甚巧、甚巧咧,真是同道中人、同道中人呀!敢問道友是甚道派的哩?”


    見問,呆子試眼楓傑,楓傑瞅了眼呆子,拿出腰間符咒:“乃賀氏道派也,不瞞老先生說,我倆是流浪道人,始東至南行,路過寶地,不知這兒有何風俗?能否借宿一晚?或是借食一餐?”


    那老翁聽說這般,撚著指,低著頭,看是想什麽似的,卻沉吟半晌,點頭道:“好的哩,好的哩,來我家罷,我家罷。”


    話畢,老翁即領著兩人迴了家。


    老翁那家並不豪華,四壁土灰,盡是泥沙,梁掛臘肉,窗掉鞋襪,房子不大,兩間一廳,一間是他跟老婆子住的,另一間則是他兒跟兒媳婦住的,外帶還有個孫女,尚未懂事,個頭不滿三尺,圓臉傻娃,看人看得呆,耍子玩時兒會流口水,總喜歡嚷著要當女皇帝、還不識好歹的罵兩聲鱉龜孫,常以此被老子藤條燜豬肉。


    楓傑和呆子到他們家時,瞧那娃子,見了拍著屁股直喊戲子來了戲子來了,楓傑不解,便問那娃:“為甚要嚷戲子來了。”


    那娃聽言,哇的一聲尖叫,似如猛兔般往楓傑褲襠下鑽來鑽去,又是抱大腿又是咬褲子的:“哥哥是好人,哥哥是好人,那個是壞人,那個是壞人,演戲的哩。”


    呆子聽得氣,楓傑沒奈何,卻隻能試眼她老子,她爹才嗬嗬的過來把她撚走。


    經過一番詢問,得知這片村落都叫吉祥村,但卻分了兩個幫派,東村一片叫程豪幫,西村一片則喚忠僧幫。雖說都是一同生活,卻互不來往,兩幫日久相持不單止,主要還是常年匪劫才要命。


    楓傑遂問有無甚等妖魔鬼怪作祟,而那老翁擺手稱無:“倒是程豪幫中有一護幫神獸,身軀屋大,四肢鐵鱗,藏在地底幫會,雖是這等說,但忠僧幫也有個佛尊護幫,兩幫從不見麵,見麵繞行,小事不挑,大事必戰。”


    楓傑問:“聽你們說,程豪幫都是道人,那忠僧幫又是甚人?”


    老翁說:“都是佛僧、武僧,名號如此,不為戒葷,照樣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楓傑又問:“方圓幾裏,有無山大王或是賊寇?”


    老翁笑道:“有是有的,不過近些日子少來侵犯,諒是怕了我等兩幫實力。”


    說不及,但聽得屋外傳來陣陣聒噪嚷鬧,忽探去看,愣是瞧見,村中大道,殺來群群騎馬搶匪,看他們手持大刀牽將惡犬,那些村民喊的喊,哭的哭,逃的逃,走不急的,死的死,傷的傷,嚎的嚎,唬得那老翁一家趕緊拽將楓傑拉入屋內,關門緊閉不出。


    呆子見狀,張了一張大嘴,急從口中掣出個兒小釘耙,吹口仙氣叫變,變得剛好把手,咄的一聲,伸腳踹門趕將出去,殺至村中大街叫聲:“大膽毛賊!”便望頭就築,左揮右搗,上劈下挑,賊人們見了,唿的一聲,喚來更多同伴,勒馬就往呆子撞將上去,好呆子,無所畏懼,撚口丹氣下沉,盡自兒站著不動,都如蜻蜓憾鐵樹,莫想傷他分毫。


    群人將呆子圍在垓心,揮刀便是要砍,話說那呆子倒也是機靈,閃身躲左右來迴,掄家夥就推,來一個推一個,來兩個推一雙。下馬者,皆是一頓哭喪耙,築得腦袋九孔冒漿,戰經好陣功夫,使得渾身解數,索性百來賊人,盡皆全然被那呆子打死,躺在塵埃,動彈不得。


    那老翁一家子見了,拉孫攜女的,急急跪下給楓傑磕頭:“果是英雄豪俠呀!賊人禍殃的全打殺了,全打殺了!”


    楓傑攙起些人,可見那呆子扛著把染血釘耙,笑憨憨的走將迴來,老翁一家子怕他,趕緊躲到了楓傑身後,呆子將釘耙往地上一丟,前去挽住楓傑肩膀,笑道:“你看麽?好歹老子也是天神下凡,不成怕他幾個賊人!”


    楓傑責道:“咱修道的人,不可縱欲殺生,你看你燥的,怎就將他們全打死了?”


    那呆子卻是理直氣壯,哼哧一聲還來脾氣:“不打死怎的?放他們禍害村民不更是殃災麽?我這也算是替人化災了!”


    楓傑自小老實巴交,心向善,行於勤,這會兒見天篷如此憊懶,內心好是不快,忽的拉下了臉,頗有些兒惱怒道:“好個呆子,賊人也是命,你急的就是拿他們爽手,圖個宰人之樂,如是我去,將他等收入書中,豈不更美?”


    呆子聞說,倒是有幾分理虧,依舊哼哧一聲叉著腰,但語氣卻是弱了幾分:“好咯你是怪我咯!?莫就是打死些賊人麽,犯的如此較真?”


    楓傑白他一眼道:“不是怪你,隻是怕你去了那陰間,大批兒賊人找你索命,到那時候,可就不是耍子了。”


    那呆子嗬嗬冷笑道:“怕他怎的?到了陰間一樣,耙子築死哩,你是不知,我曾助過一個和尚西天取經,一路上斬妖除魔,諒天王老子來了,都要給我三分麵子。”


    言語不德,唬殺老翁等人,急急拉著孫攜女竄入房中,大門一關,直叫:“好漢去罷,好漢去罷。”


    呆子不順他等舉動,咄的一聲,掄起家夥就要傷人,楓傑一溜身,擋在他前,嗬道:“呆子!你要作甚?”


    呆子直唿腦袋:“他們是死了!膽敢如此無理?殺也,殺也。”


    楓傑聞言,內心暗叫黴人,黴人呀!上前奪過釘耙,急轉身就走,嚷道:“天道在看,神佛在觀,傷人始終損德,必是與自虧理,走了罷,走了罷。”


    呆子趕上去,奪迴耙,憨憨嫌棄道:“傑仔好不是個樂趣,耍子玩也不鬧得,罷罷罷,算那家子不識好歹的東西走運罷。”


    楓傑沒去理他,他倒是絮絮叨叨起來,滿心不喜,不過沒出村頭,卻被楊程豪帶出的兄弟們趕將出來,沒個兒理團團圍住。


    你瞧那股人馬,浩浩蕩蕩,整齊劃一,為首的頭頭是個手持雙龍神劍的女人,看上去老有氣概,但見:頭戴銀鈴銅冠,身穿鎖子堅甲,腰配大酒葫蘆,腳踏烏靴鐵砂,紅唇齒白不提,長發隨風唰唰。


    好個女大王,手持大械大器,身披白銀鱗甲,身後盡是壯漢、道俠,來到直吼一聲:“賊寇哪逃?”


    唬得楓傑戰兢兢,呆子慌了忙,急忙解釋:“不是賊人,不是賊人,是好人咧!好人咧!”


    那女大王聞言,雙劍往地一插,問道:“不是賊人是甚?橫看豎看全是屍體,就得你倆閑暇,如何辯解?”


    楓傑前去道:“我倆都是修行道人,修行道人咧!從東土大唐趕去南海普陀,路經寶地,在一戶人家房中歇息問訊,後而聞得有那賊人來犯,是我這個道友盡皆打殺,不信你去周遭問問,就是我倆哩!就是我倆哩!”


    女大王嗬人去問,不問不知,反還果真如此,便是收起寶劍,迴嗔作喜躬身謝禮,遂將兩人請往地下幫派。


    一路上,楓傑見那女人麵熟,便問:“大王是何人也?為何我見你麵如此眼熟?想怕是哪裏曾有相逢。”


    那女人道:“我乃江湖十大劍士之尾,人喚楊程豪也,自小生於西北方,大周國國土內,不說也是,我亦見你麵熟,敢問你是何方人士。”


    楓傑聞言,笑嘻嘻道:“同國人,同國人呀!我也是周國人,初居穴允村,不知程豪姐姐是初居哪裏?”


    楊程豪大吃一驚,急停下腳步,仔細去看楓傑,愣了半晌,硬是記了起來,高興的一身子跳將起來,小手巴掌狠狠唿在楓傑後腦勺,大叫:“小色鱉啞巴傑!小色鱉啞巴傑呀!你丫子怎的把豪子姐忘了?我是牛大媽的豪子姐哩!”


    這麽一說,楓傑猝然迴憶入腦,眼神難以置信的盯著麵前的秀美姑娘,驚訝道:“真是豪子姐呀?數年不見,婀娜多姿了!不曾想到,原來豪子姐就是江湖劍客第十人,豈是我拙,我拙了!話說老村那場災難你是怎的還生?當日不在村裏還是別去??”


    楊程豪滿臉懷舊道:“在村,在村呀!說是苦,言是淚,你是不知我那淒慘,家中隻有我個女娃存活,爹娘盡死,兄妹皆亡,是我躲進了老樹旁的井裏,幸免逃災,幸免逃災矣。”


    說不了,女頭子忍哀墮淚,大夥兒看在眼裏,楓傑拉拉她臂,繼續行路:“豪子姐呀!你也是不知!我可與你相同,躲在家中米缸,才以幸免殺戮,村中湮滅,我便浪跡天涯,尋到大周國皇城內,拜了賀老祖為師,學矣七八年有餘,正修化災道人,從始至終行善積德,化災除惡,後而離院出遊,打算浪跡天涯,不久將是修神考試,我要前去參加,此刻遂去普陀山尋那菩薩。”


    豪問:“尋菩薩作甚?”


    傑道:“當然是考試呀!可我不會駛風,隻得去菩薩那兒坐個順風車哩。”


    正說間,群人已是來到幫派入口,可見那是個隱蔽的道場,座落於兩窪山間之中,楊程豪撇下眾人,縱身跳到八卦陣中,撚著訣,抽出符,望空拋去叫聲開,道場四麵地門唿喇震開,原來那道場四麵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神獸石像皆是製動開關的核心關鍵,算是高端玄學,愁得楓傑眼愣愣。


    沿著地門走下石階,楊程豪說這地底有三層,三層皆為人住,雖說四麵封閉,但也石火通明,修建的堪比史前古跡,牆壁道道神像,天花全是固泥,正入客廳之中,可見道人無數,打手成群,楓傑見了納悶,便問:“你等不去耕田種米,何來糧食?”


    不消楊程豪開口,眾道人皆嚷:“修得辟穀矣,修得辟穀矣。”


    楊程豪點頭,點頭,示意正是如此。


    楓傑天蓬兩人被夥兒請到正席旁凳,忽見得牆壁上掛滿了器械,有刀有槍有斧有棒。


    不過值得好奇的是,有一排子吊掛同式的械器,似刀不似、似劍無鋒,杆如鐧般,柄上翹起,花裏花哨,好個不倫不類,楓傑又鬱悶,再問:“那家子刀劍的,是甚兵器?”


    楊程豪笑道:“我也不知,隻管叫‘捅雞子棍’哩,不足稀奇,是我前段時間帶人繳獲那幫武僧的家夥,他們揚言,說這般械器專是刀劍克星,我可不信,前去與那叫囂的光腦袋和尚比試一番,大破他等地界,遂繳得此些玩意,要我看,也沒甚厲害的哩!”


    那呆子聞言,哈的一聲,跑將上去撩起一把,握在手中,原來那呆子曾也做過將軍,懂得些兒見識,便解釋道:“是你們不知,這玩意可厲害了,想當初我為元帥之時也曾見過,正是傳說中的刀劍克星,佛家利器,喚作‘鐵尺’,你等若是不信,可與我試試?!”


    楊程豪聽言,果真拔出了劍,不過在那一刻,卻被身旁的雙煞護衛之一攔住:“無需豪姐出手,在下白狼自可與他匹敵。”


    楊程豪收起了劍道:“你去,千萬記住,定要手下留情。”


    呆子聽他倆唧唧歪歪,也不氣,隻是憨憨大笑:“娘們家子就是娘們家子,手下也是娘性,我管你來的是白狼黑狼,照樣撂倒!照樣撂倒咧!”


    楓傑見此戰兢兢,想去勸阻,可言語已出,叵測是沒了奈何,隻得看著。


    白狼聞言大怒,急拔刀望腦門砍將上去,那呆子倒是自信,站個兒不動,大刀劈來之時,也不閃躲,笑嘻嘻的,舉手向迎,用那鐵尺把柄上凹之處架住大刀,哼的一聲橫腳直接撂倒,摔得那白狼慘叫一聲,唬得眾人結舌瞠目,口不能言,呆子笑道:“弱哩弱哩,還不如俺家楓傑哥一半哩!”


    他這一說,眾人看向楓傑,楓傑羞澀,急忙解釋道:“好你個呆子,莫要吹噓,顯擺實力可是要遭雷劈的!”


    眾人臉色啞然不好,那白狼丟了麵子,爬起身就退了迴去:“豪姐豪姐,那長臉的家夥果有兩下子,我是真沒反應過來。”


    楊程豪蹙眉,顯然難以置信,臉色頗為難看,因而再次拔出了劍,不過下一步邁去,便被黑狼伸手攔住了去路:“豪姐且慢,白狼實力在我之下,敗了他也是意料之中,叫我與他比試比試。”


    楊程豪道:“你去罷。”


    那黑狼果抽出大刀迎頭去砍,呆子左閃又閃,咄的一聲,一鐵尺橫將揮去,黑狼抽刀來擋,算是有驚無險,兩人又來迴幾招,不分上下,但見得黑狼焦頭大汗,也是找不到對手破綻,呆子倒是沉得住氣,亦是在尋對方的可乘之機,直至十三迴合,呆子轉身使了個假動作,一鐵尺架在了黑狼的脖子上,這才算他贏了,黑狼輸得心服口服,抱拳承讓輕身退迴,楊程豪問道:“他那招式如何?”


    黑狼道:“頗為狡猾剛硬,不過出手略有遲鈍,也並非特別高超,因我魯莽,才然被他抓住機會。”


    楊程豪聞言,內心有所明了,上前一步對那天蓬道:“道友遂敢與我一戰?賭個上下如何?”


    那呆子憨憨道:“你來,你來。”


    說不了,楊程豪執劍迎上,橫劈豎挑,劃起道道劍氣,唬得那呆子慌慌忙忙,隻是一個勁的躲,不曾還手,原來楊程豪是江湖十大劍客之尾,身手自然敏捷強悍,鋼中帶柔,柔中帶鋼,天蓬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反擊機會,急得額冒冷汗,四肢發麻,雙手緊握械器迎頭招架,卻留了個大肚空擋,在那一刹,楊程豪猛抬伸腳,狠狠的將他踹倒在地,即便如此,亦是不得稱心,見呆子長得醜,還起了殺心,揮劍刺將上去,嚇得那呆子捂臉連連慘叫:“哥哥救命。”


    隻聽當的一聲,一把土舊的劍柄架住楊程豪的利刃,轉視看去,正是淩楓傑也。


    見此情形,楊程豪才住了手,笑道:“今朝不比往日,當年那個傻了吧唧的啞巴傑已是逝去,如今換來的卻是不可思量的浪蕩大俠。”


    楓傑攙起天蓬,看向楊程豪問道:“為何說我浪蕩?”


    豪道:“你是厲害,怎的就用個破爛劍柄架住了我的攻擊?不是耍子麽?”


    楓傑拿起神農劍柄,前後看上一眼:“不是耍子,這是我的護身武器。”


    楊程豪笑曰:“無鋒之劍何稱武器,豈能傷人也?”


    傑道:“雖是無鋒之劍,亦是不能傷人,但可護身,自行自衛足矣。”


    楊程豪道:“聽你這等說,我可對你起了非分之想,莫消講,吃吾一劍。”


    說不及,便一劍望楓傑肚腹刺去,誰想到,楓傑倒是劍技靈巧,擋下來者不善,內心暗暗尋思道:“這豪子姐……又是個顧青呀?”如此這般,即反手一捽,捽她個倒栽蔥,摔得屁股生痛,哎呀一聲,忍痛罵娘,慌得那黑狼白狼,武道聖道,急急前來要拿楓傑,楓傑嗬一聲:“天蓬。”


    來人皆個被他逐一放倒,好似發狂的水蛟龍,吃驚的白玉虎。呆子趕上,從嘴裏掣出釘耙,迎敵晃一晃,不分好歹,見人就築,你看這一場好殺:這個耙來刀架,那個築成稀泥,這個揮劍來看,那個持柄相迎。


    些人鬧騰幾分,隨著楊程豪大吼一聲:“住手。”道士們才分分的住了手。


    白狼道:“豪姐,這兩家夥忒不是個東西,居然敢冒犯您,定要待我合著兄弟們收了他倆。”


    楊程豪一臉難看,斥道:“收什麽收?都是同道中人,來者是客,不得無禮。”


    大夥兒見頭子都這麽說了,也便沒有頂嘴。


    那呆子握著釘耙,往地上一跺,罵道:“我把你個不識好歹的孫女兒,俺家傑哥與你講話,你卻弄刀弄劍?這是怎的說?”


    楓傑攔住天蓬,收起刀柄,抱拳欠身道:“是我等先行無禮,望豪子姐莫要見怪,常言道:禮尚往來不弄解數,有些話兒,還得好好講罷。”


    楊程豪聽說,也是退讓了一步,出於禮貌,抱拳笑道:“當年喜歡偷看我洗澡的啞巴傑,已是如此德容乃大,真是慚愧,慚愧呀!當留貴客吃餐盛宴,住上幾天,你我再以敘舊。”


    那呆子一聽有吃的,推開楓傑就是亂嚷:“這是你說的!你說的!還不快快盛宴款待!”


    楓傑沒了奈何,也隻得抱拳稱是不提。


    設了宴,上了餐,楓傑才與楊程豪聊上幾句,那呆子就將滿桌大魚大肉、饅頭酥餅,盡皆吃得個罄盡。


    楊程豪再叫:上食。


    上了食,那呆子又是風卷殘雲,沒要眨眼的功夫,全然吃了個七七八八。


    唬得一旁站著的小道童直叫:“爺爺呀!那可是豬神轉世?”


    即便如此,呆子不為所動,皆個道人口誅筆伐,指指點點,罵他是個瘟豬。


    那楊程豪不計呆子憨吃,笑著對楓傑道:“小傑,這些年來,你是如何練得如此蓋世劍術?連我都不以匹敵,照你這樣,必然是那十大劍客的對手。”


    坐在她對麵的楓傑,拿起一塊大餅,邊吃邊說:“其實我吧,也並非劍術過人,隻是寶劍威武。”說著,拔出了劍柄:“你是不知,我這把劍柄不似凡劍,它可是五大上古神器之一的神農之劍,隻是缺了劍身,但劍魄還在,不是我誇,一柄擋千軍,絕不是問題,誰人使用都是概為如此。”


    楊程豪似信不信,審視的眼神打量著他:“那你今後打算如何?”


    楓傑道:“不是說過了麽?前去南海普陀山尋找觀音菩薩,然後參加修神考試,得神之稱也。”


    楊程豪問:“聽說修神考試道路艱難,你怎的就有把握修道成神?”


    楓傑說:“不去試試怎麽知道?”


    楊程豪手撚鬆子,眼神有意無意的看向群人,問道:“你是獨自一人麽?”


    楓傑道:“不是,還有我那道友呢,他也打算修神,與我一同奮進。”


    楊程豪搖頭道:“不是不是,我是問你,有沒有伴人?!”


    楓傑點頭道:“是有的,乃大周國二公主,先前喚做周艾妮,後而與我同姓,我與她已是生得一子。”


    楊程豪聞言,放下了手裏剝好的鬆子,看向他問道:“你妻子現在何在?”


    楓傑坦然道:“已是死矣。”楊程豪蹙眉問道:“何死?”楓傑道:“遭賊人所殺,連同兒子一起慘死。”


    楊程豪聽說,驟然笑起:“節哀、節哀。”楓傑不解問道:“你笑怎的?”楊程豪說:“既如此,你是單身寡漢一個,何不再娶?”楓傑道:“你要我娶誰?”楊程豪指向自己,一臉笑意:“豪子姐可否!?”楓傑隻當她是開玩笑,一同笑起:“豪子姐真是會玩笑說話,你可是幫派大王,而我卻是小小流浪道士,門不當戶不對,你娶我還差不多哩!”楊程豪點頭道:“那也可以,那我娶你罷!”


    說不了,那呆子聽得一個娶字,趕緊聞將上來,憨憨問道:“哪家子姑娘要嫁?哪家子姑娘要嫁?”


    楓傑笑道:“楊大王要嫁哩,現在急著找男人,你看麽,幫她推薦推薦些好男人罷!”呆子聞言,滿心歡喜嚷道:“嫁我罷嫁我罷!我是好男人也!”


    楊程豪白他一眼,不屑與他搭話,便對楓傑道:“我是認真的,不當耍子,你是從小喜歡偷看我洗澡,好幾次被我老爹拿住,不是唿耳光就是打屁股的,問你還敢不敢偷看,你總會理直氣壯、結結巴巴的說:我、我要娶豪子姐,我、我要娶豪子姐。越是嚷著,被我老爹打得越慘,事到如今,你可長俊幾分,是我瞧上了你!你怎的還擺起架子來?”


    楓傑放下吃不完的大餅,解釋道:“兒時言語,不當誓言,再說我已是有妻之人,怎能娶你?再娶豈不是傷風敗俗了麽??”


    楊程豪嗬嗬冷笑道:“你是有妻之人?那你的妻呢?現在在哪?在冥王老子那喝茶哩,或是轉世投胎,投成阿貓阿狗,天理哪有規定男人逝妻不得再娶?皇帝都是後宮滿園,你要怎的?當和尚麽?”


    楓傑被她說得萬般理虧,心叫:“好個姑奶奶,又是顧青那等脾氣?我這身世有口難言,總不能說被女妖施加了詛咒吧?要是說了,她等凡人怎可能相信?隻待我與她賭個勝負,叫她輸了便莫纏我!莫纏我也!”


    這麽想著,遂說道:“你說的是也,不過慘的是,我瞧不上比我弱的女人,俗話說得好:兄弟如手足,女人似衣服。我且與我兄弟浪跡天涯豈不美哉?這樣吧,你能鬥得過我,我便娶你,若是鬥不過,還當朋友!”


    楊程豪聞言,閉口不答,做沉思狀,摸弄下顎,心想:這啞巴傑,自幼膽小如鼠,這會兒怎麽敢口吐狂言?想必果有些架量,要是真賭,贏了還好,要是輸了,豈不是好沒麵子?


    尋思半晌,還沒來得及開口,但聽楓傑起身叫喚呆子:“天篷,我們走罷!吃好了早趕路,南海菩薩還等著哩。”


    那呆子喜上眉梢,還真個擦擦嘴,不吃了,點點頭道:“走咯走咯!”


    見此情形,楊程豪給白狼黑狼使了個眼色,兩人忽奔去攔住了楓傑的去路:“大哥留步,我家豪姐還有話要說。”


    楊程豪前去拽住他肩膀道:“好夫君,你能來我們這,自然別想輕易出去,我是答應了你,你且與兄弟住下,待我每天與你比試一場,順你所說,誰贏了誰有資格說話。”


    楓傑抱拳叫好不提。


    話說兩人進了程豪幫的地底幫會後,前後發生了些矛盾,後被問親,再被逼娶,楓傑與那楊程豪打了個賭,賭注為婚姻,男方贏了可以不娶,女方贏了必娶,當晚吃過夥食,楊程豪派人與他倆找了個房間。


    深夜寂靜,正值三更時分,萬籟無聲,不說地麵,地底更是安靜。


    房間內,歇息下來後,躺在床上的楓傑翻來覆去,久久沉思不得入眠,望望身旁的呆子,已是憨憨沉睡,便也沒去打攪,下了床,坐在桌旁,拿出神農之劍劍柄,看了又看,不經意間想起今日之事,念起楊程豪說的那番話,又聯想到自己當年偷看她洗澡的英勇事跡,想想就覺著可笑,不知不覺便笑了起來。


    與此同時,門外偷窺的白狼黑狼見他傻笑,不由暗暗咂舌,白狼小聲道:“爺爺呀!這家夥真是恐怖,半夜三更還不睡,偷偷看著把破劍柄傻笑甚的?莫不是見鬼不成?”


    黑狼道:“不消猜了,看他笑得那般邪惡,八成是在計劃甚麽陰謀哩!虧豪姐今晚叫我倆來給他下藥,這架勢,怕是行不得哩。”


    白狼嘖嘖兩聲,轉身撤離房門數步,後背靠坐在牆壁邊上,對黑狼道:“果是弄不了他,可棄不可泄,待我倆先行迴去告訴豪姐罷。”


    黑狼跟將上來,抽出竹管說道:“豪姐已睡,打攪不好,恐她責怪你我無能,還是再等等,等他睡去,我們再吹骨軟筋麻煙。”


    白狼歎氣道:“隻可惜那骨軟筋麻煙有味兒,不然這會兒吹都沒問題,遂依你言,再等、再等。”


    兩人更待半個時辰,再去看時,但見那楓傑已是合眼犯困,起身上床,兩人見此有戲,急抹了把口水,捅破紙窗,伸個竹管進去,緩緩吹入毒氣。


    不多時,楓傑在那半睡半醒之間,忽聞得有陣似如野菊清香,便驚了神,猛的睜開眼睛,下了床,仔細再聞,愈發濃厚,望門看去,愣是瞧見一個背影,急抽身前去,打開門往外一看,正同那黑狼撞了個臉碰臉,哎的一聲,摔倒在地,那呆子也是睡得死,硬是聽不見動靜,楓傑伸手掐住黑狼手腕,滿心質疑:“你在此處作甚?”


    黑狼倒是演起戲來,裝得滿臉呆怔,解釋道:“我去茅房小便,正經此地,你是怎的?撞邪了呀?大晚上的不睡?突然殺出房間,唬殺我也。”


    楓傑聞言,心有所疑,再問:“那野菊之香是甚的迴事?怎麽這片走廊都有?為何你的身上更是如此?”


    黑狼嗬嗬冷笑道:“你是傻嗎?那是茅廁香袋之味,你想想,我們這是地底,拉了屎撒了尿,不整些香袋,豈不臭也?”


    楓傑聽說有理,也便信了,遂放開了手,抱拳欠身道:“在下生性多疑,以為有賊搗鬼,原來是般誤會,著實無禮,抱歉了。”


    黑狼笑道:“沒事的話,迴去睡覺罷,我也要迴去接著睡哩!莫耽擱了明日精神,你是要與豪姐比武的,輸了可別叫沒有睡好哩。”


    楓傑點頭稱是,遂從他言,迴了房間。


    等他迴去後,黑狼招了招手,白狼即刻從天而降,原來那白狼一直盤吸在天花板上,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也算是將就的瞞了過去,兩人互相試了個眼色,點頭示意無事,便急急離去。


    次日天明,直至正午,楊程豪派人將兩人接到了地底三層武場,這武場隻得頗大形容,腳下是陣八卦,頭沿是片彩霞。


    早已察覺渾身無力的楓傑,此刻甚是膽戰心驚,握著劍柄的手,瑟瑟發抖,正迎對麵的楊程豪,內心好不是個滋味,他是曉得,自身無力,必是被她算計,莫不然怎的會如此失力?


    環視周遭,群群道人那叫個裏三層外三層,見楓傑遲遲未有動手,楊程豪叫囂道:“我的兒,你是怕了還是怎的?為何如此戰兢?”


    楓傑閉口不答,全身無力的感覺似如喝了酒般,意識清醒,但身卻不聽使喚,天蓬是天神轉世,魂魄氣質不屑這點毒煙,自然沒甚感覺,隻是愁了楓傑,好是焦慮。


    楊程豪麵如端正,但內心卻很明白,他是中了骨軟筋麻煙,料在一天一夜內不得使勁。


    他是這般,但氣勢卻沒示弱,僵持半晌,大嗬一聲,舉起劍柄,顛顛倒倒奔將上去,左揮右砍,也沒劍身,看著就像掄起拳頭捶人一樣。


    隨著楊程豪一腳直踹,楓傑整個被踢出老遠,摔在地上,眾道士們見狀,嘲的嘲,笑的笑,七嘴八舌嚷吵喧鬧。


    楓傑算是衝昏了頭,這會兒算是被踢醒,顫顫巍巍起身,使勁吃奶的力,擺出了個招架的姿勢,眼神全然淩厲。


    楊程豪吃不得他這般傲氣,抽劍急上,那叫個:劍來柄擋,拳來臂馳。


    劍來柄擋不怕輸,拳來臂馳逞威武。


    一個幫派女大王,一個化災聖道士。


    來來往往定勝負,往往來來似起舞。


    莫說豪姐真剛烈,化災道人也艱苦。


    兩人戰經數十迴合,程豪出乎意料,心想:他是這中了麻毒,為何還是如此這般靈巧,若是沒有中毒,我可必是輸矣。


    想不及,楓傑一柄甩將上來,程豪吃了個馬迴步,被擊得連連後退,擦去一把額頭焦汗,遂叫道:“你是哪幫門派?為何如此似得那幫飛鷹走石派的劍術流式?”


    楓傑道:“不是飛鷹走石派哩!是神農劍法。”


    楊程豪哪曉得甚麽神農劍法,隻叫:“好絕學,好絕學也,敢問你是哪裏學的?”


    楓傑不屑解釋,倒是因骨軟筋麻煙毒得一臉難看:“莫消講,贏我告你,輸我莫提。”


    說不了,兩人又是打將鬥起,不出三個迴合,楓傑果是因力不支,輸在劍下,隨著楊程豪大吼一聲:“拿下。”


    眾道人全然簇擁而上,把個楓傑圍在垓心,拉的拉,扯的扯,抬起來一頓子捆綁,便不久,好似個準備宰殺的乳豬,那天篷見了,哪容分說,掣出釘耙,趕上就是一頓亂築,攪得群群道人東躲西藏,那楊程豪見了,急迎上去燒張符咒,給劍身加了火焰,望粗漢腦門就砍,天篷舉釘耙遂架住,罵道:“我把你個不識好歹的女流氓,耍陰狡詐的憊人!還不快快歸放我家兄弟,不然,定叫你不得好死!”


    楊程豪笑道:“敢賭敢輸,這是你家兄弟提出來的賭約,怪我怎的?”


    天篷道:“莫狡辯,今早兄弟就與我說了,全身無力,焦汗淋漓,定是你等下了套,下了套也!”


    楊程豪的確是下了套,麵對質疑,也便無話可說,嗬嗬冷笑一聲,橫劍就戰,那呆子好個重情重義,持著耙,越戰越勇,殺將上去奪迴楓傑,撚著訣,吹口仙氣叫變,即變作個百丈野豬,大嘴叼將人兒,後腳一起,頂破地下第三層的天花板,上到二層,再起,上到一層,最後蓄力一撞,殺出地麵,徑自朝那南麵狂奔。


    進了半山腰,呆子現了原身,氣喘咻咻的,馱著楓傑猛的逃竄,索性路間正巧遇見幾個背柴的和尚,順求助而去,一同前往那山腰村落的忠僧寺。


    進了寺裏,小和尚告大和尚,大和尚告老和尚,老和尚告方丈助手,方丈助手告方丈,以此類推,方丈得知,抽身前來相應,天蓬親自將那來龍去脈備陳了一遍:這般如此如此。方丈得知楓傑是那化災道人,滿心歡喜道:“近年來菩薩常與我托夢,隻說等到化災道人來時,我等被那土匪打壓之事,必是結矣。”


    楓傑道:“菩薩有無明說?”


    方丈問:“明說甚的?”


    傑道:“有無明說使我如何與你等結事?”


    說不了,天蓬急前道:“哥哥呀!咋們別離菩薩之時,菩薩不是說了麽?收怪收怪!”


    此般聞說,楓傑才欣然想起:“是我健忘,是我健忘哩!”“話說長老可知那程豪幫的神獸是何生物?居在哪裏?”


    長老道:“是在他等地底窩宅四層中。”


    楓傑蹙眉道:“豈有四層?”


    長老稱是道:“著實是有四層,隻是他們內部知道,恐我等弟子舍生忘死做為私賊才得而知。”


    那呆子聽得私賊兩字,大驚道:“和尚家子怎的幹出傷天害理之事?為取此點情報,卻不枉費佛道?”


    楓傑見呆子不知,遂解釋道:“私賊不是害民的那個私賊,行語話即是臥底兒,潛入敵派偷盜寶物的勾當,一般門派都是為此稱唿。”


    長老道:“敢問道人有何手段?為何菩薩都以推薦?老衲亦是有耳聽聞,傳說化災道人乃是救苦救難,不亞於菩薩的四界聖人,尊師輩輩,今朝眼見,不敢相信道人才是如此年輕,還真是奇哉,奇哉。”


    楓傑道:“不瞞方丈說,我是有些兒手段,可收妖魔鬼怪,去災化難,不知方丈有何指教?”


    方丈道:“是請道人去收那魔獸即可。”


    楓傑遂聽言,在那寺院休息一晚,次日恢複氣力,即獨自一人前往程豪幫地底。


    話說程豪幫地底三層被那呆子搗了三個大窟窿,楓傑即變做個蒼蠅兒,嚶嚶的飛了進去,躲在茅廁裏,釘在門板上。


    不多時,順進來了個胖道士,楓傑急現了原身,二話沒說,一大耳刮子上去,隻聽啪的一聲,打在腦門,好家夥,直接將個活生生的人兒唿暈過去,隨後腰間抽出一張符咒,往他他腦門一粘,念聲:“嘩”字咒言,即變做個兒掌來大小的耗子,往茅桶裏一丟,腰身一變,變做他的模樣,自信滿滿的離開了茅廁。


    且不提那茅廁裏的人,卻說這楓傑變做個假道士,一路沿走廊往裏走,經過多餘房間,不久來至大廳,見那群群道人圍坐一團正在打坐念法,楓傑聞將上去,隨自找了個地方也坐了下來,有模有樣的同與他們一齊打坐。


    半個時辰過去,原來那楓傑耐不住性子,偷偷的挪動起身子,移到一個小道士身旁,扯了扯他的衣裳笑道:“我剛才發昏打了個盹,已是記不得這會兒在此作甚!敢問我們在此作甚?”


    那小道士道:“這不是在養性修神麽?每天都要與此,你是傻了還是怎的?”


    楓傑道:“是我傻哩是我傻哩!話說,你知道幫獸何在麽?”


    那小道士不解道:“你問怎的?不是在第四層內麽?”


    楓傑笑道:“是的,是的!我隻是聽說幫獸轉移位置,故問問而已,你知第四層的通道麽?我看你麵生,怕是不知道。”


    小道士聞言一臉難看,罵道:“你這傻胖,我是這兒第一批弟子,怎麽可能麵生,你是拙傻還是怎的?第四層的通道就在西區,你不是知道的麽?問我有病呀?”


    楓傑隻是憨笑,也不迴話,挪開身子,偷偷起身就走。


    尋至西區,果見有道往下通行的樓梯,隻不過有群老道把守,但見他等坐在地上猜拳喝酒賭錢耍子,楓傑見此,撚著訣,搖身一變,變做個嗡嗡蒼蠅兒,嚶嚶的飛將進去。


    可觀四層不比頭上三層,那第四層廣如沙場,一望無際,頭壁懸掛紫霞紅彩燈籠,照得周遭明晃晃,燦亮亮。


    而第四層的中心有道八卦神陣,八卦神陣真有一隻悍獸躺睡,唬得楓傑眼愣愣,它那高大如山,身披片片道印鱗甲,似如麒麟樣?又像鳳凰身?可觀大尾有三條,上首即是有五個,後背兜著雄翅膀,身軀挺如傲龍祥。


    這副好養,不由使得楓傑暗暗感慨道:“隻是聽聞如此,未曾一見,果見這般嘴臉體格,想是不當吹噓也。”


    想著,楓傑飛將上去,落在那怪鼻頭,即現原身,大嗬一聲:“魔獸快醒。”


    那獸果真醒來,見楓傑在自己鼻頭,也不驚亦不訝,淡然問道:“汝乃何人也?作甚要來打擾吾王好眠?”


    楓傑道:“我乃西方之路遠來的化災道人,耳聞你是此幫害獸,我是前來拿你!”


    那怪聞言嗬嗬冷笑道:“你說你是化災道人,有何為證?”


    楓傑道:“我會化災道人專戶獨有神通,亦是有那寶器,可收降你也。”


    那獸道:“既如此,那你可知我是甚哩?”


    楓傑道:“不知,不知。”


    獸曰:“天宮健在我是神,穴允來襲我去征。


    帥統天兵有千百,皆去戰得死無生。


    是我弄巧耍本事,飛將未被穴允吞。


    玉帝怪我不成事,貶我下凡重修神。”


    楓傑問道:“你曾是甚神也?”


    那獸道:“北鬥七星之玉衡也,如今已是有人替我之位,我便無名矣。”


    楓傑笑道:“既有人替你之位,待你重修成神,也是不得官複原職,我是不明,你乃高貴七星之一也,為何會在此地與人撐幫?”


    這不提還好,一提那獸雙眸墮淚道:“你是不知,我乃原是唐國之中受人仰拜的石尊,後被一個自稱穴允的女人在身上施加了束縛令,那女人把我收了,再轉手交與楊程豪,我是不從,欲要反抗,那楊程豪便念魔咒,我身卻不得控製,認她擺布,事到如今,亦是情非得已,可笑,可笑呀。”


    楓傑聞言,遂說道:“世間殘酷,你卻與人為奴,哀哉,既這般,不如來我夢幻世界何如?我可賜你地位與姓名也。”


    獸問:“何處世界?何等姓名地位?且不說其他,若是解得我矣,我將送你一寶。”


    楓傑道:“甚寶?”


    獸道:“你先解我罷。”


    說不了,楓傑縱身一躍而起,架著雲,抽出一張符咒叫變,即變出本降魔卷,嘩的一甩,徑直將那巨獸收入書中,心念:“與你取個名,見你似如麒麟,又像鳳凰,那就叫你麟凰,你若沒姓,與我同姓,從此全名遂叫淩麟凰。”


    那處在世界的麟凰謝言不盡,且送了張藏寶圖給他,說是有寶貝,楓傑收下,便此不提。


    話說麟凰如同人間蒸發般消失不見,因而驚動了楊程豪,楊程豪感知,急抽身前來,見此淩楓傑在場,麟凰卻不見了,內心大怒道:“我把你個偷東西的啞巴傑!你將我幫神獸藏到哪裏去了?”


    楓傑笑道:“你是不知,我有一件法寶,上可裝雲下可裝山,你那神獸已被我裝,我要帶走哩。”


    楊程豪罵道:“好你個賊頭賊腦的啞巴傑,不與我成親就算了!還來偷我東西,莫要走,吃你姑奶奶一劍。”


    劍來柄擋,楓傑嘻嘻道:“女流家子莫要動手動腳,瞧你那樣?還要嫁人?省省氣力罷!去耕田鋤地倒是不錯!”


    那楊程豪哪能吃他如此嘲諷,氣得滿臉脹紅,舉著劍就是亂揮亂砍,楓傑左閃右閉,轉身反手與她後頸打了一掌,直接料暈,倒在地上,不得而醒。


    楓傑轉身要走,但想想這女土匪對自己耍小心眼就來氣,便止住腳步,抽出兩張符咒叫變,即變了支毛筆與水墨,盡情在她臉上塗鴉畫畫,完事駕雲離去。


    畢竟不知此去如何,預知後事,且聽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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