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眸看向他抓著自己的手,柔聲道道:「現在可以鬆手了吧?好多人看著呢!」


    「他們不敢。」話雖如此,他還是照她的意思鬆開了她的手。


    不過鬆手前,不知道是他故意的,還是無心的,他的手指在她的掌心輕輕撓了一下。


    掌心傳來絲絲輕癢,辛瑟瑟嬌嗔地白了他一眼,後者一臉無辜。


    辛瑟瑟朝周圍看了一眼,看宮女和太監們都低垂著頭沒有看他們,而且還自動往後退了幾步,讓出空間給他們,她心微微放鬆下來。


    她壓低聲音道:「王爺,你不用擔心,我心裏明白著,不管是母妃,還是皇上,都不能怪到你身上!何況我們是夫妻,夫妻之間本來就應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因為一點小小的磨難,我就要跟你分開,你將我想成什麽人了?難道我在你心中,就這麽不值得信任?」


    辛瑟瑟這話的確是發自肺腑,別說是古代,就是在現代,遇到婆媳問題,作為夾心餅的男人,都會一個腦袋兩個大,無論顧著哪一方都是錯的。


    如果老王妃是個疼惜兒子的人,安楓墨或許還能發揮一下和事佬的作用,兩邊調和,可現在的問題是,老王妃跟安楓墨的關係也很糟糕,這樣一來,她幹嘛要將責任推到安楓墨身上呢?


    被自己的母親為難和厭惡,他其實才是最難受的人,這個時候,她應該堅定地站在他一邊,而不是將他推開。


    再說元祐帝,這是古代,君權為主的國度,別說安楓墨是元祐帝同父異母的兄弟,就算是他的親兒子,也不能違逆他,否則就隻有死路一條。


    她不是矯情的人,這些大是大非也想得非常清楚,所以從一開始,她就沒想過要安楓墨為自己求情,現在更不會因為他沒有開口就生氣,更何況在老王妃那邊,他已經為自己做得夠多了!


    他的身後是巍峨的宮殿,冬日的晨光灑在琉璃瓦上,閃耀著奪目的光芒,日光傾城,卻不及他千分之一的美。


    「是本王不好,本王不該讓你一次次受委屈。」他不是懷疑她,也不是不相信她,他隻是生自己的氣,氣憤自己的無能。


    「王爺很好。」辛瑟瑟看著他眉眼彎彎,嘴角露出兩個小小的梨渦,很是可愛。


    「你更好!」安楓墨趁著沒人注意,俯低下去快速在她唇邊吻了一下。


    「你這人……」辛瑟瑟埋怨地瞪了他一眼,臉有些發熱,快速染上兩抹緋紅。


    這可是在皇宮裏啊,這傢夥怎麽就這麽不聽話呢,老動手動腳的,到時候真被人告到元祐帝那裏去可怎麽辦?


    「你再這樣看著本王,本王可要忍不住了。」安楓墨挑高俊眉戲謔地看著她。


    這傢夥就會逗她!


    辛瑟瑟白了他一眼,索性越過他直接走人。


    安楓墨看著她氣沖沖的背影,嘴角揚起一個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笑意。


    ……


    剛踏進坤寧宮的門檻,一個十八-九歲左右的宮女就滿麵笑容迎接了過來:「晉王爺、晉王妃萬福,奴婢如蘭是皇後宮裏的,皇後娘娘一早就盼著兩位過來,特意讓奴婢過來這邊等候。」


    如蘭說話間,後麵有個小宮女小跑著迴去通知皇後。


    辛瑟瑟微微挑眉,從這如蘭討好的模樣就可以看出皇後的態度,看來參見皇後這關,會比見元祐帝要輕鬆得多。


    如蘭在前麵帶路,領著兩人進入內殿。


    皇後雖然是後宮第一人,但安楓墨身份也不低,所以他們不需要行跪拜禮,皇後也沒有擺架子,讓他們免禮後,很快就賜了座位。


    入座後,辛瑟瑟悄悄打量著眼前的女人。


    隻見她三十歲出頭的年紀,五官端莊大氣,很有氣質,不知道是不是上位者的關係,她全身散發著讓人不容忽視的氣場。


    能做皇上的女人,自然不會有醜的,但皇後這外貌頂多隻能打個七十分,在美女如雲的後宮裏,這個分數真如路人一般,完全吸引不了別人的目光。


    但皇後的娘家承恩侯府,是天冥國的世家大族,也是開國功勳之一,從先祖到現在,一代一代經營下來,人脈遍及朝野,是個不容小覷的勢力,就連元祐帝要動皇後,也要掂量三分。


    外戚勢力太過強大,元祐帝又怎麽會沒有感覺?這些年來,元祐帝一直在削弱承恩侯府一脈的勢力,也就是因為這樣,二皇子作為皇後嫡子,卻一直沒能被封為太子。


    對這件事情,承恩侯府一脈十分惱火,皇後也一樣揪心,可元祐帝是個有著鐵腕手段的皇帝,幾次交手下來,承恩侯府都沒能在皇帝手中討到好處,也漸漸收斂了不少。


    可太子之位一天不定下來,皇後的心就一天沒法安穩,尤其是大皇子如今羽翼漸豐,逐漸成為跟二皇子勢均力敵的對手。


    另外一邊,三皇子也逐漸長成能獨當一麵的皇子,前有狼後有虎,皇後能不揪心嗎?這頭髮每天是大把大把地掉,這也是為什麽她此時會對辛瑟瑟慈眉善目的原因。


    安楓墨勢力滔天,不管他支持哪位皇子,那位皇子上位的機率就會大很多。


    如今原本最有可能得到安楓墨支持的宜貴妃一脈,卻跟新晉的八王妃鬧翻了,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皇後怎麽會放過?


    在辛瑟瑟打量皇後的時候,皇後也在打量著她。


    今天的辛瑟瑟按照天冥國的習俗,穿著一身正紅色宮裙,挽著高鬢,略施粉黛,頭上戴了金絲八寶攢珠釵,耳朵上戴著一對紅寶石耳墜,她皮膚生得瑩白如玉,正紅色的宮裙和紅寶石將她一張雪白的小臉襯得越發瑩白,仿佛剛剝了殼的雞蛋一般,嬌嫩無比。


    她這副模樣雖然比不上第一美人的上官詩詩,但跟安楓墨也是一對璧人,更何況美貌算什麽,這世間從來就不缺乏美人,能真正讓男人心中有你,那才是本事!


    皇後注意到安楓墨的目光時不時會落在他對麵的辛瑟瑟身上,雖然麵上依然一片冰冷,可眼底卻洋溢著難得一見的柔情。


    眼神是最騙不了人的,可見這安楓墨是真將這女人放在了心裏。


    想到這,皇後臉上的笑容就更親切了,拉著辛瑟瑟問長問短,就跟一個關心晚輩的長輩一般,還放出話道,如果安楓墨欺負她的話,讓她盡管進宮來找她,她會給她做主。


    辛瑟瑟笑著答謝了,但由始至終都低垂著頭,一副嬌羞話不多的模樣。


    皇後在打什麽主意,辛瑟瑟心如明鏡一般,她自然不會答應皇後什麽,也不想加入皇後一脈,但她也沒有必要跟皇後硬著來。


    皇後身份擺在那裏,如今她在宮中已經得罪了不少人,如果再來一個皇後,她就當真四麵楚歌了,所以整個過程,她態度溫和地跟皇後打著太極。


    皇後雖然有些不悅辛瑟瑟不識時務,但畢竟這是兩人第一次見麵,來日方長,因此皇後也沒有將這點不悅表現在臉上。


    「來人,將本宮給晉王妃準備的東西拿上來。」


    宮女應聲而去,很快就有兩個宮女抬著一個箱子上來,那箱子比起元祐帝那紫檀木箱子,大了可不止一點點。


    辛瑟瑟想,就衝著這箱子的尺寸,皇後肯定不會也給她一本《女誡》吧?


    皇後當然不是給《女誡》,她是要將辛瑟瑟拉攏到自己的陣營來,又怎麽會做出打她臉的事情?


    箱子被打開,隻見裏麵放著一株紅珊瑚,那珊瑚高五尺,色澤喜人,質地盈潤,一看就是上等的天然紅珊瑚。


    珊瑚跟珍珠、琥珀被稱為三大寶石,在東方佛典裏也是七寶之一,自古被視為富貴祥瑞之物。


    紅珊瑚因為生長在深海裏,採摘十分困難,所以紅珊瑚在市場上一直是有市無價,而皇後送給她的這個五尺紅珊瑚,更是珍品中的珍品!


    辛瑟瑟站起來,麵露感激之色道:「皇後厚賞,臣婦受寵若驚,隻是這紅珊瑚實在太過珍貴了,臣婦不能收下!」


    辛瑟瑟雖然喜歡銀子,可她從來都不貪心。


    皇後的禮物哪裏是那麽容易收的?收了之後,以後就有扯不斷的關係和往來,辛瑟瑟可不想跟皇後打太多的交道。


    皇後佯裝不悅道:「八弟妹這麽說可就是太見外了,難道以你我情意,連這點東西都不敢收?」


    辛瑟瑟正絞盡腦汁想如何開口,才能拒絕這份見麵禮,但又不得罪皇後,就聽到安楓墨的聲音響了起來——


    「既然是皇嫂的賞賜,你就收下吧。」


    辛瑟瑟怔了一下,抬眸朝他看過去,隻見他眼底一片清明和堅定,仿佛在說,不過是一株紅珊瑚而已,不用大驚小怪。


    安楓墨的確沒有將這紅珊瑚放在眼中,他什麽樣的好東西沒有見過,再說了,如果皇後以為一株紅珊瑚就能收買他安楓墨,那隻能說,她無知得可笑!


    辛瑟瑟看安楓墨這麽說了,也就沒再拒絕:「那臣婦就厚顏收下了,多謝皇後娘娘賞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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