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李大仁的出現讓張鳳府心沉到了穀底,葉白荷亦複如是,隻是此時二人隱藏在人群中不被人察覺,雖心中擔憂,卻好在有驚無險。


    葉白荷淡淡道:“刮風下雨都有這家夥,就如同下水道的老鼠一般無孔不入,恐怕能將堂堂一軍之主做到這般讓人不齒的地步,這天下也就李大仁獨此一家了,”


    張鳳府道:“即便如此,我們現在在見到這家夥的時候也隻有乖乖不露麵的份兒。”


    葉白荷不再說話,隻因青城派那位手持拂塵之師叔輩人物已忽略了匆匆到來的李大仁,一雙淡漠的眼已證明了這位師叔輩人物此時此刻有多憤怒,先是看了一眼插在房梁之上的青城派配劍,隨後才看向兀自雲淡風輕的薔薇,當然,更是多看了一眼有意無意攔在薔薇身前的瘸腿劉公子。


    沉聲道:“你也在這裏?上次我不是已告訴過你讓你趕緊滾出九重天,免得我打斷你另一條腿?”


    劉公子一陣麵色不自然,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哪壺不開提哪壺,自己又豈能就此弱下陣來?更何況是站在身後這妙齡姑娘前麵?又豈能不給姑娘留下一個高大偉岸背影?遂冷笑道:“馬九因,早先你看我孤身一人便眾目睽睽之下欺負我,這口氣我忍了,誰讓我技不如人。”


    “你有技嗎?”


    手持拂塵,一句話青城派師叔輩人物便將劉姓公子噎的幾乎說不出來話。


    不過既打算出頭,劉公子便早就做好了死磕到底的準備,再度冷笑道:“我的確無技,加上我隨從不在,活該被你欺負,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可曾想過你青城派也有被人奪了劍打了臉的一天?要不怎麽說天道輪迴有報應呢,哈哈。”


    “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想說今天的一切都是你青城派的報應,我劉羨歡沒本事收拾你青城派,總有別人有本事不是?這都是一報還一報,而今有些人被人打了臉便興師動眾這麽多人找上門來欺負一個弱女子,這種事情恐怕也隻有你青城派做的出來了,各位,你們說我說的是不是有道理?”


    若是才聽見越來越大的動靜而趕來的無事人聽了劉羨歡這番話說不定會為這位大義公子哥兒的仗義執言高高豎起大拇指,可這話落到了方才目睹事情經過的酒樓食客耳朵裏卻是紛紛表情怪異。


    這天下居然還有白癡說能輕而易舉奪了青城派高手劍的一個女子會是弱女子?倘若如此,那天下的強女子豈不是讓所有男人難以望其項背?


    薔薇倒是沒想到還有如此一個愣頭青擋在了自己前麵,疑惑道:“這位公子……”


    說一千道一萬都不過隻是為了引起薔薇的注意,雖說此刻外麵又來了一位比薔薇這般的小巧玲瓏更加出塵的冰山美人,可泡妞一事最忌諱的便是顧此失彼,故此,劉羨歡並不打算做那竹籃打水一場空的蠢事,迴頭大義淩然道:“姑娘你不必擔心,這裏有這麽多眼睛看著,我倒要看看他青城派一群大老爺們兒能拿你怎麽樣?”


    薔薇驚愕,更是瞪大眼睛分不清楚什麽狀況,張鳳府心中輕笑,心道恐怕今日這劉公子不論是真喝住了青城派還是被青城派再度打斷另一條腿,給薔薇的第一印象卻是已經算是極好,男女之事,但凡第一印象不差,後麵的事情可就容易多了。


    才踏入店門的青城派一行劍客麵色不善,心道怎的還有人想將黑的說成是白的?分明是別人挑事在先,怎的此刻竟變成了自己青城派的不對!


    當即不久前才留下一把劍的陳飛踏前一步沉聲道:“這位公子,我不管你之前跟我青城派有什麽恩怨,可今日的事情絕非你所說的這般簡單,我不願與你動手,速速讓開一條路,否則今日定要你好看。”


    劉羨歡冷笑,更是直接邁開一條不方便的腿踩到了身旁凳子上。


    “本公子就在這裏,我倒要看看


    你們今日如何讓我好看,左右在哪裏……”


    冷冷一聲喝,便有身後兩個武夫攔在身前,一如既往目不斜視,似乎並未把青城派一幹人等放在眼裏,見此一幕,聽了一些兩方恩怨故事的旁聽客也都看了出來這被人打斷一條腿的公子哥兒今日原來是有備而來。


    劉羨歡笑道:“我這兩個下人原本就是為你青城派準備的,本來還在尋思著怎麽樣才能找上你們,沒想到今日卻是碰到一起了,正好,今日就要把之前的帳算一算,順帶連這位姑娘的也一起算了。”


    那兩個武夫單看精氣神便是十足的練家子,遠遠望去讓人望而生畏,隻是馬九因卻不屑道:“要不怎麽說你們這些富家公子不知天高地厚?就憑你這兩人也想攔住我青城派?”


    劉羨歡道:“能不能攔得住試試才知道。”


    馬九因豪不將其放在眼裏,快步上前,單手以氣機牽引那把插在房梁之上的青城劍,不待不滿的薔薇出手那左右已是分別抓向馬九因胳膊,馬九因不避讓,任由兩個武夫抓住膀子,那把青城劍也自然而然隻出房梁了五分,餘下五分還在頂梁柱之上,左右搖晃。


    “就這點本事也想與我師叔作對?豈非太過瞧得起自己?”寶劍勢在必得,陳飛心中大鬆一口氣,心道有師叔出馬,今日這丟了劍的場子多多少少算是找了迴來,雖說自己丟了青城派的臉,可行走江湖誰還沒有個看走眼的時候?故此並不稀奇。


    誰知預料的兩個武夫被馬九因震飛的畫麵並未出現,反倒是就此僵持住,三人紋絲不動。


    “這是怎麽迴事?怎的不動了?莫非被人使了妖法不得動彈?”


    當即便有不少不知三人情況者竊竊私語,又有人道:“哪裏是什麽被人使了妖法?分明是這位青城派高手被這兩個男人給製住了不得動彈。”


    “放屁,堂堂青城派的師叔輩人物又豈是隨便什麽小魚小蝦便能製得住?依我看是這叫馬什麽的把這兩個男的給製住了才對,沒看見那兩個武夫臉紅脖子粗,氣喘如牛?”


    “可我怎麽瞧著這位青城派的師叔也是屁股紅的跟臉……額,不對,臉紅的跟猴子屁股一樣。”


    聽著眾人的低聲議論,才喜上眉梢的陳飛一張臉寫滿了莫要胡言亂語六個字,冷冷一瞥那低聲交頭接耳的幾個江湖漢子,幾個漢子如遭雷擊,再不敢多言多語,隻是正比拚的三人此時依舊不見動靜,連陳飛都隱隱覺得有些不妙。


    不禁低聲道:“師叔,怎麽迴事?”


    不見馬九因答話。


    陳飛仍不放棄道:“師叔,究竟什麽情況?”


    說罷,還不見動靜,陳飛便要上前去查看一番究竟是個什麽情況,心道不論誰勝誰負總應該有個動靜才對,怎的會如此安靜?


    正要踏上前時候陳飛卻被一隻溫潤如玉的手攔住,有位著素衣麵上時時刻刻帶著笑容的年輕公子勸阻道:“你若此時上前,你這師叔今日怕是就要輸了。”


    “你是……”


    陳飛眯了眯眼,確定自己並不曾見過這樣一個溫潤公子,故此好奇。


    那公子拱手道:“在下蕭弄月。”


    滿堂交頭接耳低聲議論。


    陳飛亦是遲疑不定,疑惑道:“哪個蕭弄月?”


    “名劍山莊蕭弄月。”


    滿堂驚唿。


    如果說江湖有劍無數,但能夠有資格以劍命名的門派卻是屈指可數,神劍宮,劍湖宮,名劍山莊,又有哪一個不是天下首屈一指的大門派?


    名劍山莊更是其中魁首,而身為名劍山莊而今的接班人,若說還有人沒聽過蕭弄月這三個字,未免就顯得太過無知。


    陳飛聲音顫抖道:“蕭……蕭公子?”


    蕭弄月笑道:“公子二字有些折煞在下了,你比我年長,若是不嫌棄,大可叫我一聲蕭老


    弟就是。”


    陳飛忙道:“不敢不敢,這個確實萬萬不敢,誰都知道蕭公子將來會作為名劍山莊的下一代莊主,這聲老弟我陳飛可是不敢,隻是沒想到今日這出了洋相的事情竟是連蕭公子你都驚動了,實在麵上無光,讓公子見笑了。”


    論拉攏人心,便是張鳳府都不得不對蕭弄月服氣,三言兩語便將一個陳飛拿下,好在蕭弄月並非一個城府心機極深之人,他笑道:“江湖比拚,勝敗常事,哪兒有什麽見不見笑的道理,我就不信在座的有哪一個沒有曾經輸過一招半式?知恥而後勇方能成就無上神功,非但我們如此,放眼江湖不論是高祖皇帝之前的演武榜還是之後的江湖武評榜,又有幾人真是一往無前從未有過敗績不是?便是當年一人掀起江湖血雨腥風的一代劍神楚人鳳都有馬失前蹄的時候,更何況我們不是?”


    這番話一說,看熱鬧的眾人均自我反省,隨之得出一個結論,好像事實還真他,娘的如此。


    一番話便讓陳飛生出無數好感,單是這句話便足夠抵得過自己千萬次為自己辯解,自己這丟臉的事兒總算告一段落了。


    陳飛苦笑道:“蕭公子拿我跟這些半神半妖的人比未免有些太過高看我了,我陳飛何德何能,隻是不明白方才公子為何要將我攔住?”


    蕭弄月原本還有話要說,但見陳飛問起,遂正色道:“如果我沒看錯,馬老前輩正在與這二人比拚內功,此時你若上前打攪,亂了老前輩氣機,後果不堪設想。”


    “他們二人與我師叔比拚內功?他們才多大?能比得過?”不止陳飛如此,所有人此時此刻都如此揣度,蕭弄月不緊不慢道:“須知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此二人內功絕頂,否則也不會與你家師叔僵持的不相上下,不過從我進門開始便一直打量著這二人,隱約能猜出幾分來頭,卻是不知道猜不猜的對。”


    陳飛正是心驚時候,忙問道:“公子請說。”


    蕭弄月沉聲道:“諸位可知道當今江湖上風頭最盛的最讓人聞風喪膽的人是誰?”


    陳飛道:“如果說江湖上如今最厲害的高手,我們評不出來,畢竟也不見這些人真的拚個你死我活過,可如果是最讓人聞風喪膽的,除了羅刹門大概便是龍城六甲。不過羅刹門不會墮落到給一個無用富家子弟當保鏢的地步,難道這兩人竟是龍城六甲當中的某兩個?這更荒謬,眾所周知龍城六甲成名極早,根本不可能現在還這般年輕,更何況……”


    陳飛說到這裏突然打住,不再開口。


    蕭弄月補充道:“更何況倘若真是龍城六甲,恐怕此時此刻你師叔已經成了一具屍體對不對?”


    陳飛與一眾青城派弟子麵色不自然,卻聽蕭弄月又道:“他們自然不會是龍城六甲,可如果我沒猜錯,他們曾做過龍城六甲的左右侍衛,也就是江湖上小有名氣的金銀雙甲,隻有金銀雙甲才會如此古怪的內功,能化解別人的內功,這一點你看你家師叔越來越痛苦的模樣便能看出來,因為他的內功正在被人逐漸化去。”


    身負長劍手持拂塵的馬九因的確越來越唿吸急促,反觀那左右兩個武夫從最開始的艱難慢慢變得輕鬆,隨後嘴角已勾起一抹冷笑。


    “原來是六甲第五甲的兩個護衛,真是陰毒,中計了。”


    陳飛頓覺不妙,其餘青城派弟子更是個個義憤填膺,有七人迅速出手,七人分七個方位牢牢圍困住兩個武夫,七人七把劍出鞘,刹那間光華大盛,七劍成劍陣,劍陣成,劍氣彌漫,酒樓於轟隆一聲中垮塌下來,傷人無數,反應迅速者逃出生天,反應稍慢者皆被壓在了瓦礫塵埃堆裏,徹底淹沒。


    結成劍陣刹那便覺得不妙的張鳳府迅速抽身,連同同樣大驚的葉白荷退出十丈地,看著依舊光華大盛的劍陣以及巍然不動的連同七劍七個人在內的十個人,深吸一口氣道:“它奶奶的熊,青城七子都來了,老子居然沒發現,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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