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出言不遜惡鬼見自己如此一番威脅竟是沒能讓張鳳府為之所動,傷了自己麵子,語氣不善道:“殺人不比人多人少,可人多的那一邊通常都會殺了人少的那一邊,這裏不是擂台,你莫要忘了這裏是修羅道。”


    張鳳府依舊冷笑不止。


    “雖是修羅道,不過我卻不認為所有見不得人的鬼都能稱得上是修羅,頂多也就算個孤魂野鬼,對付孤魂野鬼,就算來的再多,在我看來也隻是一個樣。”


    惡鬼道:“為什麽?就因為你們有兩把刀?”


    張鳳府道:“不止,因為我們還有兩個人。”


    惡鬼道:“你說錯了,不是兩個人,是兩個鬼才對,”


    那惡鬼一句話才說完,一掌拍向石桌,震起兩隻酒碗,一手操縱兩隻酒碗朝張鳳府極速而去,張鳳府不閃不避,任由兩隻酒碗貼麵而來,隨後兩隻酒碗在張鳳府麵前清脆一聲碎成片,落到了地上。


    “雕蟲小技。”


    那惡鬼自是不屑,抬手又是十幾雙筷子化作利箭朝張鳳府極速而去,分別對準雙眼,咽喉,胸膛,心髒,四肢,下體,招招索命。


    張鳳府依舊巍峨不動如山,十幾雙筷子近在咫尺時候突然如同被一層無形力量阻擋,再也近不得,那惡鬼終於有一絲驚訝,卻也僅僅隻是驚訝,雙掌拍出,筷子再度前進一分,卻在片刻之後又被無形力量反彈迴來,似乎陷入僵持。


    張鳳府遊刃有餘,卻見那未帶麵具的惡鬼內力所至,原本的一張白臉此時此刻有了一絲潤紅,隨後潮紅,分明就要奪取張鳳府雙目,卻無論如何那筷子再也前進不得,甚至出現了斷裂的聲音。


    “老九,莫要急,我來幫你。”


    又有一惡鬼單掌貼在老九後背為其蓄力,老九大喜,壓力驟減,本以為此時此刻張鳳府定會被逼的節節敗退,誰知張鳳府竟還是紋絲不動。


    “這小子有古怪。”


    老九心生疑惑,忙又道:“兄弟們趕緊過來助我一臂之力,這小子邪門的緊,莫要讓我們在這裏丟了麵子。”


    十幾個惡鬼紛紛出手,麵具之後的張鳳府微微皺眉,好在最為忌憚的兩個帶路惡鬼以及那看不透的桀驁男人並未出手,以自己一個人的內力對拚十幾個惡鬼內力,張鳳府雖知那是螳臂當車,卻是高興不已。


    比拚內力,同等級之下張鳳府自問便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一定比得過。


    若比拚殺人技,自己更是成竹在胸,故此,張鳳府任由十幾個惡鬼內力疊加,也隻是在最初那一股內力傳來時候被震的後退了三步而已,僅僅三步,過後再無其他。


    兩個帶路惡鬼瞧的眼放精光,那桀驁男子心中疑惑卻還是不動聲色,唯獨紙鳶非但不幫其中任何一方說話,反而還饒有興致拍手稱快。


    張鳳府不禁懊惱,心道敢情原來這半天紙鳶根本就是打著看熱鬧的心思來的。


    自己這般豈非是表演猴戲在給人看?


    好在麵前這十幾人境界參差不齊,最高也就為六品,自己還能依仗冰玄勁的巧妙取勝,再多了卻是不行。


    張鳳府並不急於擊退這十幾惡鬼,畢竟這用別人的內力對付別人的事情,不論何時何地對自己都無任何影響,如此反複,那筷子終是承受不住兩股內力僵持,咯吱一聲化成碎片,兩股內力直接接觸點轟隆一聲炸裂,張鳳府因孤身一人關係雖後退,卻不至於狼狽,反倒是一群惡鬼這般一後退,便十幾個人亂做一窖,好不狼狽。


    看罷,紙鳶樂得拍起了巴掌。


    “精彩,精彩,真是精彩,你們這十幾個夯貨,現在可知道了咱們秦廣王的厲害?跟你們說了這家夥滿打滿算隻輸了楚江王一招你們還不相信,現在可信了?”


    十幾惡鬼狼狽從地上爬起來,麵麵相覷,尷尬不已,那桀驁男子也終於有了一絲動容。


    抬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張鳳府卻扭頭就走,見狀,紙鳶連忙道:“你這家夥走什麽?你來可不就是找我?”


    張鳳府冷冷道:“我來找你不假,可紙鳶姑娘你似乎弄錯了一件事情。”


    紙鳶好奇道:“我能弄錯什麽事情?”


    張鳳府道:“我來找你是因為我看重你的本事,我覺得我們之間如果聯手起來肯定能成大事,你必須弄清楚我們之間是合作的平等關係,而不是你高高在上,我就一定要來求著你辦事。”


    被人如此當麵斥責,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氣,何況是地榜第三的紙鳶?


    紙鳶冷聲道:“難道你覺得我紙鳶沒了你秦廣王就不能跟楚江王作對?”


    張鳳府道:“就憑地上這些酒囊飯袋?我一分力氣沒出便亂成一窖,恕我直言,這樣的隊友連我都打不過,更何況是楚江王?與其說是你紙鳶的幫手,倒不如說是你紙鳶的累贅,帶著這麽多累贅去對付楚江王,我原本以為你會是個聰明人,可沒想到我卻看走眼了,對於我之前想要跟你結交朋友的話,我就此收迴,都說女人胸大無腦,原本我還不信,今日卻是真的信了。”


    紙鳶一張俏臉當即便黑了下來。


    怒道:“你這家夥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


    張鳳府輕描淡寫道:“再不濟似乎也比這群酒囊飯袋好一點,我不想跟酒囊飯袋為伍去做這麽大的事情,所以現在更不想跟你去做這種隨時會掉腦袋的事情,今日是我來錯地方了,就此告辭。”


    見狀,桀驁男子忙一把拉住就要站起身來的紙鳶,笑道:“你分明知道這位朋友用的是激將法,為何還要如此生氣?須知既然大家的目的一樣,便沒有什麽是不能拿出,台麵來說的。”


    說罷,那桀驁男子又看向張鳳府,道:“兄台可否先坐下來跟我們喝一杯酒?”


    張鳳府道:“恐怕不能。”


    男子道:“這是為何?難道兄台還會怕這酒裏下了毒?”


    張鳳府道:“我已品嚐過天下最毒的東西,區區毒酒又算的了什麽?”


    男子來了興趣,笑道:“那兄台你且說說天下最毒的東西是什麽?據我所知中原這麽大,號稱最毒的東西不勝枚舉,你又怎知你試過的東西就是最毒?”


    張鳳府道:“難道你能找出來天下有東西比婦人的心更毒?”


    紙鳶的臉已難看無比。


    那桀驁男子想笑卻不便笑出來,又不願放張鳳府就此離去,憋著笑意道:“好像的確是沒什麽東西比婦人心更毒,可好在今天這種毒隻會毒一陣子,不會毒一輩子,不知兄台過了這一陣子沒有。”


    張鳳府搖頭道:“沒有。”


    男子道:“既然沒有,為何不放坐下來再喝一杯毒酒,以毒攻毒,說不定很快就過去了。”


    “哦?”


    張鳳府倒是沒想到最為看不透的男子竟也是如此一個能說會道的人,不過他仍是道:“恐怕不能。”


    男子道:“這又是為什麽?”


    張鳳府道:“因為今天的天氣好像要下雨,我不喜歡在下雨天喝酒。”


    一眾惡鬼聽的麵麵相覷,那兩個帶路惡鬼更是不明所以,心道這修羅道深在地麵之下,莫說是下雨,風都刮不進來,又哪兒來的下雨?


    男子先是疑惑片刻,隨後又看向紙鳶那張陰沉的似乎能下起疾風驟雨的臉,然後才恍然大悟,先前還能忍住笑意,此時此刻卻是再也受不了張鳳府的一句話,笑的合不攏嘴。


    衝紙鳶笑道:“別人都這麽說了,你還不一笑?”


    紙鳶怒道:“笑你奶奶的腿。”


    男子道:“我奶奶沒腿,我爺爺才有腿,不過我爺爺的腿還老當益壯。”


    片刻,紙鳶終於捧腹,沒好氣道:“今天老娘看在你的麵子上這事兒就這麽算了,瞅瞅你們旁邊這些家夥,他們若是能有你們一半的幽默,老娘這日子豈非過的會有趣很多?”


    張鳳府坐了下來,葉白荷坐了下來,帶路的兩個惡鬼也坐了下來。


    男子先是敬了張鳳府一碗酒,隨後才一手抹去嘴角酒漬道:“兄台看起來似乎並非荒城之人。”


    張鳳府好奇道:“這個還能看出來?”


    男子笑道:“因為兄台言行舉止如此幽默,實在不像是荒城的人能說出來。”


    張鳳府道:“這又是為何?”


    男子道:“你想想倘若一個人整天生活在這種連太陽都見不到,連風都吹不到,每日裏與一群行屍走肉為伍的環境裏,又有幾個人能有此興致和心思開玩笑?”


    張鳳府道:“看來你倒是洞悉人心,這麽看來你也不是荒城人。”


    男子道:“準確來說整個地下城荒城土生土長的人幾乎已經快滅絕,畢竟你也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流寇,悍匪,臭名昭著人物匯聚的地方,所以準確來說,我們這裏的人十有八九都不是荒城人。”


    張鳳府略有不悅,男子這一番話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反倒是自己和盤托出,這麽算下來二人見麵博弈的第一招自己似乎就輸了半籌。


    那男子見張鳳府沉默,大抵知道自己惹惱了張鳳府幾分,立馬岔開話題道:“方才兄弟一人對上十幾個高手還能穩穩不落下風,這等手段著實駭人聽聞。”


    張鳳府直言道:“我不信你身邊這位美女沒告訴你我的看家本領是什麽,看你們的關係似乎也沒有那麽簡單,所以我想客套話什麽的就不必多說了,時間緊迫,我也不想來那些虛的,我隻想問你們,接下來準備打算怎麽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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