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廣殿管轄區域某個無人問津的空地之內,張鳳府正閉眼盤膝打坐迴想不久前瘦羅漢揮出一拳的拳意,一遍遍不厭其煩揣摩,又一遍遍不厭其煩於腦海之中幻想自己施展這一拳時候的威力。


    常年練刀不差力氣,對於外家功夫張鳳府猶有涉獵,卻遠不如瘦羅漢那般揮灑的幹脆,渾然天成。


    地下城高手無數,但料想如同胖瘦羅漢這等角色雖不說是九重天決定高手,卻也絕對是站在地下城金字塔最上麵的那一小戳人,連這等角色都心甘情願為黑寡婦賣命,黑寡婦實力可想而知,要想辦成那件事情,九大天王從來都是九座必須翻越過去的大山,根本沒有捷徑可走。


    偶然發現張鳳府歸處的嶽老三瞧見盤膝片刻之後的張鳳府陡然睜開雙眼站起身朝自己打出一拳,連忙下意識閃避開來,卻見那一拳也隻是一拳而已,便是連拳罡都無,不禁又好氣又好笑,如此一來之前被張鳳府帶著做擋箭牌的怒氣不知不覺竟已消除一大半,幹脆就不去計較也許是張鳳府的故意,因為好奇之前胖羅漢的一番話,便不陰不陽道:“你真以為你單單隻是看一眼便能學會那家夥的拳力?”


    張鳳府收了拳,唿出一口濁氣,笑道:“不隻是看了一眼,還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一番。”


    嶽老三也不是不明白這二者之間有何本質差別,便又道:“瘦羅漢武功本就不弱,否則也不會成為黑寡婦的左膀右臂,再加之如今看守修羅窟,遍學十殿閻羅武功,一身實力越來越強悍,這其中雖有黑寡婦殺雞儆猴意味,可誰又能說得清黑寡婦不是護犢情深,要戰勝黑寡婦親自從二重天挑選出來的高手,哪兒有那麽容易?”


    護犢情深這四個字興許用的不是太恰當,張鳳府估摸著黑寡婦也不過就是三十來歲,可胖瘦羅漢又豈止比她大了一個甲子?不過隻是當著嶽老三的麵,無暇深究這字麵上的意思罷了,他道:“修羅道之中曆代十殿閻羅留下的武功想必都是些打著燈籠也難以找到的好東西,這胖瘦羅漢應該也學了不少,我雖沒有那等看一眼便能領悟意境的天賦,”


    張鳳府咧嘴一笑。


    “可好在我有一顆百折不撓的心啊。”


    聞言,嶽老三頓時呆滯,果不其然下一刻張鳳府便再度不要臉的帶上他再闖修羅窟。


    胖羅漢早有預料,依舊不出手,作壁上觀,隻等瘦羅漢與張鳳府二人交手,這一次,瘦羅漢與張鳳府轟出同樣的一拳,又一拳之後張鳳府才落敗,逃之夭夭,如此重複三天之後,張鳳府無一不是試探一番之後便拍拍屁股走人,可與張鳳府親自交手的瘦羅漢心裏卻不得不翻起驚濤駭浪。


    張鳳府進步實在太快……


    嶽老三大約第七八次麵色尷尬,又不好意思去做那望風而逃的舉動,幹脆低頭一言不發隻等修羅窟這二位看笑話。


    瘦羅漢道:“嶽老三,想你好歹也是當初大姐麾下有名高手,怎的今日竟屢次三番被一毛頭小子牽著鼻子走?一把年紀了就不覺得害臊?你不羞我們都替你羞啊。”


    不害臊那是假的,隻是嶽老三活了一把年紀早就過了那衝動好事的年齡階段,被人說兩句算的了什麽?又說不疼,更何況進了修羅道,命都不怕丟了,還會在乎丟臉?


    雙手負後帶著一副惡鬼麵具鼻孔朝天裝作不去理會瘦羅漢在說些什麽。


    胖羅漢忍俊不禁,兩隻眼睛眯成了一條線,笑道:“講真,我還真有點佩服這小子不要臉的本事,這樣,你迴去告訴那小子,我二人就在此等候他,不需要他完全徹底擊敗我二人,我們也沒那個閑心陪他兜兜轉轉練武,免得被打攪清夢,隻要能敵的過我二人共同三個迴合便能入修羅道觀天下至高武學,不過進去容易出來難,出來的時候若還是不能擊敗我二人,那就幹脆直接耗死在修羅窟得了。”


    嶽老三眼放精光,雖有些不喜張鳳府每次拿自己做擋箭牌,可既然做了秦廣殿的人,便與秦廣王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如此一來,誰又不希望這串螞蚱的領頭那隻走的更遠一點?若是能走出修羅道,那便再好不過了。


    嶽老三揶揄道:“還有這等好事情?你莫不是誆我?”


    胖羅漢兩眼一番白:“以我們三的交情,我哥兒兩有必要騙你嗎。”


    說罷便不再理會,嶽老三躊躇之下,到底還是屁顛屁顛再度找到了張鳳府,做了一次傳話人。


    心道不圖張鳳府真的有那個本事帶領兄弟們衝出修羅道入主九重天,但凡能混個修羅道有頭有臉的人物也不算折了自己的門麵啊。


    ……


    待嶽老三離開之後瘦羅漢已氣的胡子亂翹。


    “老胖,沒想到居然真被你說中了,這小子果然是偷師來了,不過那又怎樣?我學了那麽多武功,他能偷到什麽時候?”


    胖羅漢不屑道:“你也就仗著年紀比他大一點而已,換做同樣年紀你確定你有把握能勝過他一根手指頭?這小子不能以常理論之,而今大姐正是用人之際,若是能將這小子拉攏過來,今後的用處不在少數。”


    勝過他一根手指頭讓瘦羅漢頗為不滿,但此地僅有兄弟二人,又何須做那吹牛不怕牛皮吹破的角色?事實上……咳咳,好像還真是如此。


    瘦羅漢滿打滿算自己在張鳳府這個年紀的修為,最終得出一個結論,雖不願意承認,卻也不得不承認根本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他撇嘴道:“這算是你的自作主張?”


    胖羅漢道:“當然不算,我這不正要讓你迴九重天去請示一番大姐頭嗎?這小子悟性很好,兩個時辰不到的功夫便能臨摹出來你那七殺拳的幾分拳意,勝過你也不過隻是時間的問題而已,再加上這小王八蛋如此臉蛋皮糙肉厚,拿嶽老三來做擋箭牌,你認為我二人能耐他如何?老三雖被打進修羅道,可到底也還是二重天的人,同門互相殘殺這種事情,就算你我二人肯做,大姐頭也未必願意,大姐頭讓我們收拾這小子,你隨便編個由頭便能糊弄過去,收不如放,放才能收啊,若是把這小子欺負的太狠,難保不會對我們起了仇恨之心,雖說想殺我們兩個的家夥從這裏排隊能排到大樂坊,可被這麽一個不對勁的小子時時刻刻惦記著,日子肯定不會太好過啊,便是連好好喝頓酒恐怕都得提防這小子隨時暗算。”


    瘦羅漢能學會修羅窟中至高無上武功,悟性不差,更何況思考一個顯然的問題?


    他自幼便喜與人切磋武藝,更是因此打死打傷的人不在少數,堪稱武癡,一個武癡又豈會怕人糾纏?


    說到底……他老兄二人最終隻是不願意連好生喝頓酒的時間都沒有罷了,二人將心中已生默契,誰也不拆穿。


    瘦羅漢道:“這樣一來便是壞了修羅道的規矩,哪怕假以時日這小子隻有讓我們二人服氣的份兒,提前讓他入修羅窟精修武道隨後為大姐頭所用,這樣一來倒是給大姐頭上了雙層保險,隻是……就算我們有心,這小子也未必會乖乖聽話啊。”


    胖羅漢嘿嘿一笑,道:“修羅道的規矩還不是人定下的,規矩是死的,人才是活的,今年該我二人看守修羅窟,那規矩就是我們說了算,其他十殿閻羅縱有不服,也不得不掂量掂量咱們大姐,你盡管迴二重天跟大姐頭說明情況就行,隻要大姐頭那邊鬆了口,我這邊自有辦法,咱們都是為大姐頭賣命,既然來了,不指望著向上走?難道還指望走下坡路?”


    瘦羅漢不言,心裏默默計較一番之後才冒著再度惹來那位大姐頭不高興的風險開啟密道迴到了二重天,心想怪事年年有,但總該不至於一天之內大姐頭連著發兩次脾氣才對,迴到那處高宅大院之後,遙遠便見李烏拉與劉寶二人正在森森庭院昏黃燭火之下下棋,二人你推我搡為了一步棋大有一副魚死網破模樣,絲毫未曾注意到二人在瞧見他迴來時候眼裏那一絲狡黠。


    瘦羅漢看的想笑,眼下卻無心思,七上八下不安進了閣樓之時,明亮燈火之下,正有一黑衣女子沉默無言,猜不透她此時此刻正在想些什麽。


    “嘿嘿,大……”


    “大你娘的頭大……”


    同樣的畫麵一天之內上演兩次,瘦羅漢自己都覺著自己是不是也太倒黴了一些。


    “誰讓你滾迴來的?”


    前不久才收到消息,說是秦廣殿那剛剛繼任秦廣王的小子膽子忒大,死活都不肯來二重天報道,這可是真真切切觸怒到了黑寡婦。


    瘦羅漢心裏難受,此時才想明白為何素來與黑寡婦形影不離的外麵那兩個家夥竟這麽有心情下起棋來,原來根本就是等著某個倒黴鬼去引發黑寡婦的這口惡氣。


    瘦羅漢抹一把並不存在的眼淚憋屈道:“大姐頭,情況有變,我迴來是跟你說說具體情況的,然後大姐你定奪接下來該如何。”


    黑寡婦消了心頭惡氣,冷笑道:“你說,我聽。”


    瘦羅漢把握機會忙將與胖羅漢的商議結果以及事情經過本末盡訴,完事後還不忘自毀一番。


    “還是大姐頭說的對,此番我可真是看走眼了,現在看來這小子能擊退花如玉絕對不是偶然,短短幾個時辰便能將我的武功照貓畫虎學的有模有樣的家夥可不多見,還有這種臉皮厚度,簡直跟外麵的李烏拉和劉寶有的一拚,有了我與老胖這等逆天的武道悟性,再加上外麵那二位的臉皮厚度,這小子一但成長起來絕對會成為大姐頭的有力助手,千萬不可錯過啊。”


    一番話說的有模有樣,連黑寡婦都不由得好奇麵前這鼻孔朝天的家夥什麽時候開始如此推崇一個人了?


    黑寡婦道:“先前那小子才拒絕了二重天的命令,此刻你是打算讓我將這件事情就此作罷?”


    瘦羅漢低聲道:“小不忍則亂大謀啊,為了大姐的計劃,暫且先放他小子一馬又有什麽關係?更何況花如玉頂多隻是被這小子所傷罷了,並未出性命之憂,也沒什麽過不去的。讓這小子先入修羅窟,以他的悟性隻要在其中有所收獲,實力必定大大上升,到時候他還不是得對大姐你感激涕零?隻要老老實實歸了大姐頭你,嘿嘿嘿,大姐頭你還怕沒機會狠狠拾掇這小子一頓?別說是一頓,就是天天被大姐你當成出氣筒又有什麽不可能的?到時候還不是大姐頭你說往東,他不敢往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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