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出現了一輛車,一輛倒宮中夜香的車,說俗一些就是糞車。


    趕車的人身穿內監服,不緊不慢的把馬車往這邊趕。


    在台子前麵停了下來,也不問,就牽著馬車站在那等著。


    這是要做什麽?讓大家往周至安身上潑大糞麽?那也太惡心了吧?


    在場的很多人很是不解的看著,在心裏頭琢磨著。


    倒夜香的馬車呢,上麵一般都是那種圓桶,偶爾也有長橢圓那種形狀的桶,今個就是後一種。


    周至安自己也懵圈了,這女子就算要給那孩子出氣泄憤,也不至於這麽誇張的用這樣惡心的手段吧?


    牧瑩寶走到台邊,大聲的對圍觀百姓,還有那些監斬的文武百官們說到;“各位,此人罪惡滔天,罪不可恕,先前給過他機會了,老天都不想讓他活。既然死定了,那我今個也給大家用真實的例子,讓大家理解一個名副其實的詞語。


    那就是,‘遺臭萬年’。


    等下處死這個人麵獸心的畜生後,就會把他的屍首放進那個桶中,然後連那個桶一起下葬。畢竟,不能讓他暴屍荒野,連口棺材都沒有,那實在是有些過意不去的。”


    我去,這,這也太誇張了吧?聽清楚的,一個個都是目瞪口呆的,從來就沒聽過這樣的懲罰。


    而且,還是當著那即將處人的麵說的。


    薛文宇嘴角扯了扯,朝輝哥身邊的陶老頭看去,那老頭很是自然的轉開頭,不跟他對視。


    臭小子,別看我,這樣的主意都是你媳婦想出來的,我怎麽說也曾經是個江湖上的人物,怎麽會出這樣的主意?


    輝哥此時也是懵的,他並不知道今個讓仇人抓鬮的事,更何況這夜香桶的事了!


    禦宗堂的幾位宗使同時看向自己的頭頭,那意思,這事兒您老真的不打算管管?


    周至安再該死,再罪大惡極,但他也是皇族的人啊,殺了他也就算了,竟然還要把他的屍身放進糞桶裏泡著葬了?這樣做,算不算是侮辱周氏皇族呢?


    宗首劉鈞文其實也有些坐不住了,一品夫人這樣做,好像真的是過分了些。


    而且,照對她的行事風格來看,這不是在開玩笑,也不是嚇唬羞辱那周至安,而是真的會那麽做的。


    但是,這個口他又真的不能開,這件事他是真的不能管。


    周至安十年前做的那件事,可以說是人神共憤的,殺了近百口人,其中周氏皇族的就幾十口。殺他一人,的確不足以平當今皇上的憤。


    “他已經被除了皇籍,跟周氏皇族再無瓜葛了。”劉鈞文歎口氣說到。


    對哦,已經被從皇籍中除去,一品夫人如此對他,也跟皇族沒什麽幹係的。


    幾位宗使點點頭,有些後悔自己剛剛的衝動,怎麽能為了一個該死之人動了惻隱之心呢?


    而且,皇上都沒有開口製止的意思。


    “臭女人,你蛇蠍心腸,你不得好死。”周至安也感覺到這件事不是嚇唬自己的,再次吼道,身體也踉蹌著要起來撞牧瑩寶。


    牧瑩寶很是靈活的閃開;“你鼻子不好使吧,說我臭,夫君,為妻是香的還是臭的?”她還笑著問臉色有些無奈的那個旁觀者。


    “我的妻,自然是香的。”薛文宇是真的有些無奈了。


    先前她用抓鬮的事,戲謔周至安,他沒覺得怎麽樣。


    現在居然連糞車都出來了,咳咳,這怎麽說呢?他真的不知道該用什麽詞來形容媳婦了。


    跟周至安所做的那些事比起來,她的所為過份麽?並不!


    隻是有點,有點太那啥了!


    那啥了半天,他還是沒找到合適的詞來。


    “你,你們這對狗男女。”周至安已經完全失控了,剛站起來就被薛文宇一腳又給踹倒在地了。


    牧瑩寶伸手拽著薛文宇,親昵的靠在他身上,笑嘻嘻的對周至安說;“我倆是明媒正娶的,他八抬大轎把我抬去的,怎麽是狗男女呢?”


    “你,你,你們。”周至安怎麽暴怒,眼前的女人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樣,氣得他再也抑製不住咽下好幾次的腥氣,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不是薛文宇反應的快,抱著身側之人迅速閃避開的話,倆人就要被噴一身的血了。


    “劊子手大哥,快看,他良心發現,自己放血呢。”牧瑩寶指著吐血不止的周至安,對不遠處的劊子手喊道。


    她現在也顧不上什麽場合了,反正是為了兒子出氣呢。


    這件事後,肯定有人說太過分,那就說她好了,她才不在乎呢!


    隻是,好像要連累到身邊這位了,內疚麽?不存在的,夫妻本來就是要同甘苦共患難的。


    此時的輝哥,小臉仍舊是繃著的,看不出喜怒來,但是若是此刻走到他麵前,就會發現,他的雙眼滿是淚水。


    母親在用她的方式,為自己出氣泄憤呢!


    此時的他,心裏沒之前那麽無奈,那麽難過了。


    對於仇人這樣的懲罰,好像真的很解恨呢。


    遺臭萬年,不是等他死了再那麽做,那是做給別人看,而是在他活著的時候,就讓他自己知道,他最後的下場是什麽樣的。


    結果一個人的性命很容易,一聲令下,手起刀落。


    但是,這樣折磨一個人的心,他的精神,才是最嚴厲的,最殘酷的。


    牧瑩寶看著周至安噴血後,又吐了幾口血,然後麵如死灰的癱軟在地上,知道差不多了,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她沒有像現代那樣,想辦法讓周至安發自內心的對輝哥道歉,因為這種死不悔改的人,根本就不會道歉。


    而且,輝哥也不需要他的這個道歉。


    輝哥因為他,失去了父母雙親,成為一個孤兒,這個也不是一個道歉就能彌補的。


    “不好意思,不是我要跟你過不去,這都是你咎由自取,是你該付出的代價。”牧瑩寶對著躺在地上的周至安說到,說這話的時候,她沒有再笑嘻嘻。


    周至安沒有迴應,但是牧瑩寶知道,他聽見了。


    說罷,跟薛文宇二人往輝哥那邊走去,早有人在輝哥身後備下了椅子。


    娘倆視線交錯的時候,什麽都沒說,卻都懂對方的意思。


    輝哥伸手取出麵前桌上竹筒內的一支行刑簽,毫不猶豫的往地上一丟,果斷幹脆的一個字;“斬。”


    立馬有人上台,把躺在地上的人扶正,取掉插在他頸後的竹簽,退到一旁。


    早就躍躍欲試的劊子手,大步上前,揚起手中的大刀,瞄準早就看好的部位,用力劈了下去。


    “兒子,你看看我這有啥?”在劊子手揚起大刀的那一刻,牧瑩寶推開薛文宇擋在自己視線前的胳膊,對著輝哥招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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