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昂另立世子,把自己隱於幕後。


    為了栽培杜皎,杜昂是不留餘地。


    他可不想讓杜皎步入杜充的後塵,可以說他的雄心已經被時間一點一點的消磨。


    他老了,是該走到這一步的時候了。


    葛洪勸過,但無用。


    葛洪自認不比任何一個謀士差,但他的運氣太差了。


    他輔佐過的主上,由於各種各樣的原因,都退出了逐鹿的舞台。


    他已經沒有選擇了,隻能跟著杜皎走下去。


    杜皎對葛洪,是非常禮遇了。


    甚至效仿古之項羽,認葛洪為亞父。


    可葛洪卻一點都不開心,大勢已經不在南方了。


    南方空有實力,卻少了一個英明的君主。


    杜皎比之白肖薑棣,差得太遠了。


    白肖和薑棣,那都是梟雄。


    而杜皎,最多是一個人傑。


    “世子,你有沒有想過下一步要做什麽?”


    “與江東合作,拿下中原。”


    杜皎的這個想法,到是讓葛洪有些意外。


    南方人對瀛州人的觀感可不是很好,畢竟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嘛。


    “世子,為什麽會這麽想?”


    “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勢力,減少自身的傷亡難道不對嗎?”


    “話是這麽說沒錯,但世子想好了,要這麽做嗎?前路遍布荊棘,世子所選的路並不好走。”


    杜皎做事從來都是不顧一切的,“我想好了,不管如何,我都會走下去。”


    葛洪終於是發現了一個杜皎的優點,那就是果斷。


    年輕人的果斷,雖然魯莽,但至少不會瞻前顧後,這都是杜昂所缺少的,“那屬下會盡力去做的。”


    “你是我的亞父,你不是我的屬下。”


    杜昂的眼光到是不錯,杜皎的確要比杜充要強,而去強的不是一星半點兒。


    就在葛洪出使江東的時候,杜充卻在孤擲一注。


    曾幾何時,他什麽都有。


    可如今,他卻隻剩下一處空當當的府宅。


    他眼下可以說是眾叛親離,他又怎麽能甘心呢?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杜皎所賜。


    這個他以前瞧不起的人,卻爬到了他的頭上,而去還狠狠的踩了他一腳,這一腳讓他再無翻身之地。


    他什麽都沒有,也就不用顧忌了。


    杜充打算魚死網破,杜充經營了這麽久,說到心腹還是有的。


    就算人數不多,做刺殺之事已經夠了。


    他是被軟禁了,可杜昂最終還是心軟了。


    看守杜充的人,並不多。


    這樣的地方,可鎖不住杜充。


    在葛洪離去的第二天,杜充就逃離了這裏。


    而且是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沒有人知道。


    杜昂疏忽了,杜皎也同樣疏忽了。


    杜昂為了栽培杜皎,給杜皎安排了很多事。


    這些事,忙得杜皎都快昏頭,哪會有心情管什麽一個被軟禁的人。


    杜充出去之後,第一個就找到了項邦。


    他曾經的心腹,一直以來他最親近的人,“舅父,你沒想到吧!你還能看見我。”


    “賢侄,你不該出來的。”


    “是你不想讓我出來吧!”


    項邦是背叛了杜充,但他心中也是有愧疚的。


    畢竟是血親,這一點割舍不掉。


    “賢侄,你應該知道,你一旦出來,就不會再有迴頭的餘地了,什麽都沒有比活著更重要。”


    “你說得沒錯,活著最重要了,所以你不想死了,那好我不難為你,你幫我把杜皎請過來。”


    “這不可能,杜皎他壓根就不相信我。”


    杜充一拳把項邦打倒在地,“我沒有跟你商量。”


    “我也沒有說假話。”


    “看來你偷雞不成蝕把米了,真是報應。”


    “賢侄,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自以為是。”


    杜充可沒有那麽多的耐心,“你是真不怕死啊!”


    “你沒有明白我的意思,你覺得你做的事很隱秘,可在別人的眼裏它就是一個笑話。


    賢侄你忘了,你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主公給的,你的這些心腹,說是你的人,同時他更是主公的人。


    你已經不是原來的世子了,你覺得他們不會有自己的想法嗎?我斷定我這府邸的外麵,已經被圍住了。”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杜充讓人出去看了一眼。


    沒過一會,剛才跑出去的人,就連滾帶爬的跑了迴來。


    事情已經不言而喻,“世子。”


    “好了,你不用說了。”


    杜充坐在主位上,“舅父,我以前怎麽沒有發現你這麽聰明。”


    “我這不是聰明,而是理所當然,薑永遠都是老的辣,你才經曆過多少,怎麽比得上主公呢?”


    “哼,父親,你害得我好慘啊!”


    杜充並沒有殺了項邦,而是留他一條性命。


    是項邦,讓他在最後看清了很多事。


    杜充走出了項府,“父親,我知道你在,能否出現見我。”


    杜昂走了出去,這一幕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充兒,你錯了。”


    “父親,不是我錯了,是這個世道錯了,成王敗寇我輸了,我知道我的下場。”


    “你有什麽未了心願嗎?為父都可以滿足你。”


    “不用了,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父親我在下麵等你。”


    杜充剛要引刀自刎,突然停了下來,“父親,還是你殺了我吧!我有點下不去手。”


    到死,杜充對杜昂還是心有怨氣的。


    杜皎也從暗處走了出來,“父親,還是讓我來吧!”


    “不用,你不能沾上弑兄的汙名,還是我來吧!”


    虎毒不食子,但杜昂今日隻能殺了杜充。


    杜充要做的事太過大逆不道了,誰也保不了他。


    讓杜充死在別人的手裏,杜昂更加不忍心。


    杜昂一把年紀,從不手軟。


    但這次他卻眼眶含淚,“孩子記得,下輩子不要再當我的兒子。”


    “父親,你永遠都是我的父親。”


    杜昂這一刀斬了下去,隨後他就一蹶不振。


    白發人送黑發人,已經是個悲劇。


    更別說是白發人殺了黑發人呢?


    杜皎雖然還是世子之名,但已經有了南方之主的權力。


    他也不敢再胡來,他的瘋狂被他藏在了心裏。


    因為在他治理地方的同時,讓他意識到自身的太多的不足。


    他再學習,他再忍耐,他不想讓南方的基業毀在自己的手上。


    杜昂雖然一蹶不振,但至少他還活著,有他在南方就亂不了,他給杜皎留下了充裕的時間。


    瀛州人出手了,或者說德川綱出手了。


    他現在就是如今的瀛皇,曾經瀛皇已經不存在了。


    德川綱,憑借著在手下的兵馬,奪下了瀛皇之位。


    瀛州人,不需要一個偏安一隅的君主。


    他們在江東待得太久了,是該出去了。


    葛洪進入江東,知道眼下的局勢。


    他為之心喜啊!瀛皇易主,瀛州人就是一個可以控製的勢力。


    在葛洪看來,曾經的瀛皇,那就是大智若愚,看似沒頭沒腦,可卻是在他的帶領下,才可以在南方站穩腳根。


    可如今的瀛皇,隻不過是一個野心勃勃的武夫而已。


    一個好的將令,他不會成為一個好的君主。


    葛洪唆使瀛州人,從水路襲擾沿海的州郡。


    為此南方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才讓德川綱點頭。


    在這一點上,白肖和鍾穢都受到了波及。


    鍾穢束手無策,他哪還有兵力,發展水軍啊!


    就是有水軍,他也不會把水軍浪費在瀛州人的身上。


    白肖,更是對沿海之事,不加以辭色。


    不是他忍了,而是他決定釜底抽薪。


    白肖對瀛州可是窺視已久,既然德川綱跟他過去,到是讓他下定決心冒這次險了。


    白肖的水軍,已經初具模樣。


    這麽多年的操練,差得不過是實戰而已。


    白肖把他們派到了海上,大海無垠,不是那麽容易就會被發現的。


    等德川綱這邊得到的消息的時候,白肖的水軍已經進入瀛州的近海。


    信鴿真是一個好用啊!別管多遠它都能飛過來。


    白肖派往瀛州的將領是白蹠,他的兄弟。


    此次過海征伐,很多人心裏都沒有底。


    白肖不能自己去,隻能讓他的兄弟去。


    隻能說當白肖的兄弟,也是夠倒黴的。


    白蹠是馬上將軍,在船上待得這段時間,可把他給坑慘了。


    等他到瀛州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消減了。


    實在是吃不下去東西啊!吃進去多少是吐出來多少。


    好在他是到了,瀛州的城池在白蹠看來,不過是鄔堡而已。


    更別說,瀛州已生內亂了。


    猛龍過江,地頭蛇根本就不會有反抗之力。


    白蹠在瀛州到處征伐,同時把瀛州的礦石源源不斷的送往的北方。


    德川綱已經顧不上在襲擾沿海州郡了,上一任瀛皇認為,中原地大物博,瀛州是可以舍棄的。


    可德川綱卻不這麽認為,瀛州是瀛州人的根,沒有了瀛州,他們就有如無根之萍,在中原早晚被人吞並的。


    德川綱大舉發兵,想殺迴瀛州。


    那海上的戰船,是一艘接著一艘,霎是壯觀啊!


    白肖試著阻攔過,但在水上瀛州人才是霸主。


    最後還是眼睜睜的看著,瀛州人的戰船從他眼前離開了。


    白攆:“陛下,我們不用支援嗎?”


    “父親,這又沒有外人,你不用稱唿我為陛下的。”


    要說白肖這邊的情況很特殊,他這個兒子是皇帝,他的父親卻是臣子,


    誰讓打天下的人是白肖呢?如果是白攆,他現在就應該是太上皇了。


    “禮不可廢。”白攆這個當了一輩子丞相的人,自然明白什麽是規矩。


    “你在擔心九弟。”


    “我不得不擔心,他不是你,從來沒讓我省心過。”


    白肖愣了一下,“我什麽時候讓你省心過?”


    “陛下!”


    “好了好了,不說這個,我手下的人去過瀛州,那個地方多山多茂林,九弟在那裏完全可以大展拳腳,德川綱想抓住他不可能,父親你多慮了。”


    郝蒲在一旁說了一句,“此次瀛州人離開,就再也別想迴來了。”


    “你是說雞飛蛋打。”


    “沒錯江東那個地方,鍾穢是不會放過的,連帶著杜皎也不會放過。”


    “瀛州人離開不好嗎?”


    郝蒲:“臣下到寧願是瀛州人占據江東,如果是鍾穢杜皎任何一方占據江東,都是一個難搞的地方。”


    “那就到時候再說吧!我們連中原都沒有打下呢?先生就想著攻打江東了,是不是太貪了,小心貪心不足蛇吞象。”


    “臣下貪心一點不要緊,隻要陛下不貪心就好了。”


    通過一段時間的相處,郝蒲已經頂替了齊央原先的位置。


    白肖需要一個,跟他推心置腹的人。


    哪怕這個人,不是齊央。


    “我要的是天下,我更貪心。”


    .........


    瀛州人的主力離開了江東,葛洪隻能暗罵德川綱是個蠢貨。


    把他的計劃,都大亂了。


    現在隻能奪取江東,才可以撫平他的心緒。


    可有一個人,比葛洪更快出手。


    這個人就是鍾穢,鍾穢對江東非常熟悉,那是生他養他的地方。


    當初鍾穢舍棄,完全就是無奈之舉。


    如今他要拿迴來,更何況鍾穢更需要一塊土地,做他的後路。


    鍾穢所在的徐州,被夾在中間是動彈不得。


    哪怕他勇冠天下,照樣是最弱的諸侯。


    所以,這次他絕對不容有失。


    要說攻伐江東,鍾穢很有信心。


    可到了那,鍾穢才發現,如今的江東已經不是以前的江東了。


    江東的百姓,對鍾穢隻有怨恨。


    實在是這些年,瀛州人在江東造的孽太多了。


    他們對鍾穢的怨恨,莫過於失望。


    鍾穢在江東是寸步難行,哪怕葛洪這邊都要比鍾穢順利。


    鍾穢是不能退縮的,葛洪這邊得到了江東,也就是錦上添花,可鍾穢要是得到了江東,那就是久旱逢甘露。


    孰輕孰重,鍾穢分得很清楚。


    鍾穢為此用上了霸道的手段,在江東興起了不少的血雨腥風。


    他真的不想,對江東人下手。


    但誰讓眼下是個亂世呢?


    薑棣在洛陽,也是沒安好心,跟著添亂。


    你說說杜皎鍾穢想得到江東情有可原,你讓人去湊什麽熱鬧。


    就算讓薑棣得到了江東,也不過是一塊飛地而已,一點用都沒有。


    薑棣這邊的反應,讓鍾穢葛洪為之提防。


    尤其是鍾穢,他眼下不在徐州,有什麽事他鞭長莫及呀!


    所以他隻能向薑棣示弱,好權衡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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