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昂本是當朝大將軍,殺伐果斷功成萬骨枯。


    可人終究會老的,杜昂也不例外,隨之而來的就是心軟。


    天下一眾諸侯,那都算是杜昂的晚輩了。


    杜昂時不時就會有長江後浪推前浪的感覺,因此杜昂才會一直的韜光養晦。


    他這麽做不是為了退縮,而是為了栽培下一代。


    這幾年杜昂不斷的放權,讓幾個兒子手握權柄。


    要麽領軍操練,要麽治理地方。


    杜昂的運氣不錯,他那幾個兒子都算得上是出類拔萃。


    當然了好事也能變成壞事,杜昂座下這個位置隻有一個,自然惹得各個子嗣間明爭暗鬥。


    就連孫子輩的人,都想要爭一爭。


    杜昂這次出征益州,不隻是為了擴充勢力。


    更是為了考驗他們,從中擇優著重培養。


    本來杜昂也不想這麽急,實在是初春的時候,他得了一場大病,這身子骨也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所以杜昂才會本末倒置,不惜讓葛洪在成都城冒險。


    要說以往他早就到了成都城,何至於現在還在外麵轉悠。


    “成都城至關重要,你們誰願意領這個先鋒。”


    “孩兒願意。”


    這站出來的還真不少呢?也是杜昂能生兒子。


    不管是有沒有希望的,都不想放過這個機會。


    杜昂當然知道他們在想什麽,“這次的先鋒官不比以往,要與燕人爭鋒,這可不是那些閑散的益州兵。”


    “聽說還有西域大月氏的兵馬,為父為了把這些人一網打盡,所以並不打算馬上馳援。”


    “也就是先鋒官進入成都之後,還要在那裏駐守一段時間,生死攸關吾不想強逼你們,現在你們還想去嗎?”


    杜家的子弟,從小就長在軍中。


    也就是因為如此,他們從小就知道沙場的殘酷性。


    每個人都在重新審視這件事,隻有一個人想都沒想就上前了一步,“孩兒,願往。”


    這個人就是杜充,他很能體會富貴險中求這句話。


    杜昂不由的看向了自己的長子杜雲,不免讓他有點失望了。


    他在杜雲身上付諸了心血,可生逢亂世,杜雲的心性卻多有不足啊!


    後續也有幾個人跳了出來,這些都是底子淺的人。


    底子越厚的人,就越要慎重。


    杜雲當然也想奮勇爭先,可他背後的那些人卻不會答應的,牽一發而動全身,很多事都容不得他亂來的。


    杜雲上前,“父親,還是讓五弟去吧!”


    杜家老五杜皎,在能力上是非常出眾的。


    但他身上同樣有著不可迴避的問題,那就是出身低,他的母親隻是一個青樓女子,而杜皎也是杜昂醉酒之後的產物。


    所以無論他立下多大的功勞,都無法坐上杜昂的位置。


    因此杜雲才會如此推舉,理由就是放心啊!


    杜充還在據理力爭,“五弟的能力是不錯,但他不能服眾啊!這可是兵家大忌。”


    “容弟多慮了,城中有葛先生在,這些都不是什麽問題。”


    “軍中之事,就要確保萬無一失,怎麽能把寶壓在一人身上,葛先生能力出眾不假,但他要是發生什麽意外呢?大哥凡事都要多想一想。”


    這迴杜昂沒有猶豫,實在是在路上耽擱的太多。


    “那就充兒和皎兒一起去吧!充兒為主,皎兒為輔。”


    “喏。”


    杜皎就是孤狼般的性子,自然誰都看不過眼。


    這也是他的為人處世之道,自然跟杜充也是合不來的。


    杜充有意的打壓,所以減慢了速度。


    身在成都的葛洪不知道,他就是被這些利欲熏心的人給坑了。


    葛洪已經動用了全城百姓,連古稀的老人都沒有放過。


    剛開始是請,後來請不動了,也就是驅趕了。


    成都的城牆,本來是一片灰白,現在是一片血腥。


    牆縫間都是幹枯的血跡,就這樣他也挺不了太久了。


    自從他現身之後,這已經是第三天了,攻城的大軍就沒有停歇過,他們人數眾多,自然可以使用車輪戰法。


    這種戰法雖然原始,但的確有效。


    任憑葛洪智計無雙,也是無力為天。


    城頭之上每天都有人死去,而且死去的人數也越來越多。


    人是會累的,又不能好好休息,當然是沒力氣了。


    現在這成都城之所以還能堅持,就是因為兩個字仇恨。


    人心是複雜的,身邊的親人都死在了城頭之上。


    對葛洪自然是恨之入骨,可同時對燕人和大月人也恨不得食其肉。


    葛洪把自己保護的很好,生怕被人偷襲下冷刀子。


    活下來的人也就隻能對攻城的人發泄了,現在的形勢非常微妙。


    一個把控不好,這成都城是說沒就沒啊!


    劉景現在跟葛洪是同坐一條船,“葛先生,你到是想想辦法啊?”


    “你覺得我沒有想辦法嗎?可我們送出去的消息都石沉大海了,那麽隻能靠我們自己。”


    “要不我們跑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劉景現在所以活著,都是為了家人。


    別的什麽東西對他而言都是狗屁,他是真活明白了。


    人活一世,夠吃夠喝,妻妾在旁,子嗣環繞,沒有比這更幸福的事了。


    他想的是挺好的,可葛洪又怎麽會甘心失敗呢?


    “閉嘴,大將軍肯定會來的。”


    “葛先生,你看見遠方那顆歪脖樹了嗎?那裏我老早就派人過去,一旦有己方的兵馬靠近,它就會隨之倒下,可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望山跑死馬,看著挺近的,其實一點都不近。”


    葛洪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你放心,我是不會讓你有事的。”


    劉景真不明白,他拿什麽保證,就憑這嘴皮子嗎?


    就在此時,城下出現了一絲變化。


    大月氏的兵馬和燕人的兵馬,竟然發生了衝突。


    劉景很是心喜溢於言表,“先生,你快看。”


    “這有什麽可高興的,成都城眼瞅著就要被攻陷,他們之間牢不可破的連盟,也因此出現了空隙,這算不了什麽。”


    “人可以同吃苦,卻不能共享福。”


    現在葛洪隻能等了,他很少束手無策,說起來真是無奈啊!


    而就在此時,遠方的歪脖樹終於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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