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最害怕妻子的冷笑,他已經被這種冷笑折磨了快二十年。

    當初他追求哈濱的時候,大著膽子吐露心意,哈濱冷笑,看他好像看一個幼稚的孩子,讓老朱心虛氣短,自覺配不上人家。

    求婚的時候,哈濱冷笑,好像是在說,你一個要啥啥沒有,吃啥啥不剩的毛頭小夥子,跟你結婚,你能給我優渥的生活嗎?

    朱生平想要孩子的時候,哈濱冷笑:得了吧,你養活自己都夠戧,還想害下一代?

    買房,繼續冷笑,這麽大的鴿子籠?老居,我這輩子栽你手上了。

    反正,遇事她就冷笑,即便老朱現在貴為經理,收入也算中上,但一看到太太,還是內疚得要命。

    朱生平忙叫起來:“太太,你這說的是什麽話,我就算趕朱佳走也不可能讓你和孩子離開我。”

    “那你趕呀,你敢嗎?”

    “還真是不敢。”朱生平苦著臉:“畢竟是親戚,我趕一個晚輩走,傳迴老家,以後還怎麽見人,我這張老臉往哪兒擱?”

    “老家,一年迴去一次的地方嗎?”

    “話不能這麽說,畢竟爹娘的墳在那裏,還得迴去燒紙,再說了,我和親戚關係也好。”

    “我不管,一邊是我跟兒子,一邊是朱佳,你自己選。”

    朱生平快要哭了:“這事鬧得,這個朱佳毛病不少。我說她吧,她吼得比我更大聲。都這麽大人了,如果能早一點嫁出去就好了。”

    哈濱:“是啊,如果能夠早一點嫁人,那不是就能從我們家裏搬出去。當然,也不需要嫁,找個男人同居也可以。”

    朱生平色變:“同居犯法,哈濱你說的這是什麽話?”

    “喲,現在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了?”哈濱一臉譏諷:“當初是誰死皮賴臉和我未婚同居的。”

    朱生平氣窒。

    哈濱自言自語:“朱佳那個死丫頭不知道怎麽想的,金歸田多好一個人啊,收入那麽高,嫁過去,人家就把他少奶奶供著,怎麽就不肯答應?關鍵是,人家有房,房子還大。”

    朱生平感歎:“金工什麽都好,人品也不錯,就是太矮太醜,還老。別說朱佳,我看了他的模樣,也沒好感。”

    哈濱:“這挑丈夫不能看外表,外表能當吃還是當喝。劉航長得好看吧,可人根本就不喜歡你,你能把人家給捆進洞房?”

    她是知道劉航這個人的。

    朱佳一說起劉航就兩眼放光,還掏出手機來給大家看照片。

    哈濱看得多了,也記熟了劉航的相貌。

    最近一段時間,朱佳的感情生活很忙。金工出差迴來後,每天都照例帶著一籃車厘子過來找朱佳,約吃飯,約看電影,約逛街,結果都是被無情拒絕。

    金工在朱生平家裏被朱佳愛搭不理,最後反倒和朱生平兩口子聊到一塊兒去。

    金歸田前腳走,後腳朱佳就提著他送過來的水果跑劉巷家裏去。幫葉素做飯洗衣,約劉航吃飯、逛街。

    結果,劉航卻是置之不理。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事情越弄越麻煩。

    朱生平:“是啊,新社會,不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一套,朱佳不肯,咱也不好說什麽。反正我是沒招,你看著辦吧。”

    哈濱見丈夫不管不問的樣子,脾氣上來,怒道:“不管是劉航還是金工,反正你得把這丫頭片子弄到他們家裏去。我給你三天時間,三天以後,有她沒我,又我沒她。老居,我的性格你是知道的,說到做到。”

    妻子的性格老朱自然是清楚的,就是個小辣椒,真犯渾,敢把天都給捅破。

    可是,這事該怎麽辦呢?

    突然,老朱有了個主意,立即道:“太太你放心,三天之內,我保證把朱佳送到這兩個男人家裏去,還得長期居住,再不來打攪我們平靜美滿幸福的生活。”

    哈濱卻想岔了,色變:“老朱,說歸說,犯罪的事情咱們可不能幹。”

    朱生平:“咳,你想哪裏去了,我有個主意想跟你參詳參祥。是這樣啊,朱佳的爹,我那大哥不是渾身是病,已經走不動路了嗎?現在一個人住鄉下,挺可憐的。要不,咱們把他給接來,給朱佳壓力。”

    見妻子不解,朱生平又說:“我打電話過去,說他的病有救了,而且,藥費由他未來的女婿金歸田全包,人也住在金工家裏,你老人家就等著享福吧我這個哥哥我最了解了,脾氣暴躁,說一不二,又喜歡享受,去了金工家,見識過人家那有錢人的生活之後,自然是不肯走了。朱佳一想怕她爹,她爹都給人金工當嶽父了,她敢不答應這門婚事?當然,這事先得瞞住朱佳,咱們給她來個生米煮成熟飯。”

    哈濱一聽覺得有理:“老居,這個主意好啊,隻是,你說他的病有救了,塵肺病能治好嗎,你這不是在騙人?”

    朱佳的父親姓朱名生雲,今年五十六歲,是十裏八鄉有名的惡人,出了名的暴躁老哥。

    十年前跑外地打工,一不小心得了塵肺病。雖然賠了錢,但醫了許多年,病沒有治好,錢花光了。現在一走路就喘,已是不良於行。

    朱生平:“治不好了,治不好了,據說他的肺現在已經變成了兩塊水泥坨坨,說不定哪天一覺睡過去就死球了。”

    “隨時可能死,這……金工人不錯,死人家裏,不太好吧?”

    朱生平:“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至少我這老哥死前在金工那裏享了福。自己爹都住人家裏去了,朱佳還好意思不跟人金工交往?”

    哈濱:“如果朱生雲曉得朱佳並不喜歡金工,要搬出來呢?”

    朱生平肯定地說:“不會,實話告訴你吧,我這老哥,素質不那麽高,又愛錢。他早就放出話說,將來朱佳嫁人要收五十萬彩禮。隻要給夠錢,哪怕你是瞎子啞巴,都能把人領走。這就是一個自私的人,大壞蛋。”

    哈濱可以想象朱生雲一到會給朱佳造成多大的麻煩,心中同情,歎息:“老居,你這招真損啊,我心裏還真有點過意不去。”

    朱生平:“你是在譴責我嗎?要不,你就答應讓朱佳繼續留下,對人家好點。”

    哈濱說不出話來。

    朱生平:“剛才你不也說了,這女人嫁人,得找條件優越,對自己又好的,而不能一味看人家帥不帥,對他有沒有感覺。愛情這東西保質期實在是短,兩口子在一起更多的是親情,和互相照顧。金工的人品不錯,收入也好,關鍵是他對朱佳一片真心。別看我們這次對不起朱佳,但將來她會感激我們的。我這也是愛護晚輩,給他們指引正確的人生道路。是非功過,自有後人評說。我也不怕朱佳恨我,隻求問心無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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