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工,我送你們父女迴家去吧!”下了大廈正當馮白和女兒站在街口等滴滴的時候,蕭紅開著一輛瑪莎拉蒂suv出來,她探出頭喊。

    馮白忙客氣地說:“不用不用,我叫了車的。”

    “這時間這地方不好叫車的,馮工你就別矯情了,上來。我如果說是順路未免顯得虛偽,但載你們繞一圈也花不了多少時間。反正我迴家也一個人躺沙發上看電視劇殺時間。”

    這麽說,馮白也不好推辭,謝了一聲,就和園園一起上了車。

    吉祥信息公司的大廈旁邊是一個大商場,最近幾年受網購的衝擊,百貨業非常慘淡,但裏麵的美食城卻異常火爆。

    現在正是飯點,無數人正在排隊等出租。專車、順風車排號都在一百多以後,這麽等下去也沒有辦法。

    這裏恰好在家裏到園園學校的一半路程,現在天還冷,馮小園坐公交。隻不過,公交車實在太擠,等過得幾天天氣暖和了,她會騎自行車。一來可以鍛煉身體,二來還要快上一些。

    如果騎車,也就二十幾分鍾的事情。

    但今天卻有點麻煩,路上堵得厲害,瑪莎拉蒂走幾步停幾步,就好象烏龜在爬,眼前全是一片紅豔豔的刹車燈。

    馮白和蕭紅聊了幾句,同時聽到後麵傳來輕微的鼾聲。他迴頭看去,才發現女兒已經蜷縮在座位上睡著了。

    “這孩子怎麽睡著了,也不知道係安全帶?”

    正要把馮小園叫醒,蕭紅忙道:“馮工別,我聽園園說她今天眼睛一睜開不是背書就是做題,還補了一天課,腦力消耗大,你就讓她睡一會兒,休息好才能學得好。”

    說罷,就把車窗關上,開了暖風空調。

    又歎息:“高三實在太苦,我現在迴憶起當年,也覺得慘烈。不過,相比起社會競技場,那時候其實挺幸福的。”

    馮白感慨:“誰說不是呢,都說讀書苦,我現在倒是願意迴到當年,而不是活在當下——成年人的世界沒有事情是容易的——蕭總竟然是麻省的高材生,真沒想到。”

    “很意外?”

    馮白:“老實說有點。”

    “你原本是怎麽想我的?”蕭紅反問。

    馮白突然發現自己說錯了話:“蕭總,我……”

    蕭紅突然冷笑:“是不是以為我隻是個什麽也不懂的花瓶,因為傍上一個有錢的老頭,讓人出錢開了一家公司。公司的業務是有錢老頭拉過來的,活都是他派來的人幹的,我隻需要叉著手袖手旁觀收錢就是了?”

    “我,蕭總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要說謊,我從你眼睛裏看出了不屑。”

    馮白低聲叫道:“蕭總,我冤啊,我比竇娥都還冤,你看,這天上都在飄雪了。”現在還能怎麽著呢,隻得插科打諢糊弄過去。千萬不能得罪蕭總,不然她作為甲方,公司的大金主,往周總那裏奏上一本,誰受得了?

    蕭紅柳眉一皺,剛要發作,突然歎息一聲,隻拿眼睛看著前方,不說話了。

    車還在慢吞吞朝前挪,大約是暖氣開得太足,加上心情緊張,馮白背心出了一層毛毛汗。

    他心中急速轉動,想要說些什麽好打破眼前的尷尬。

    蕭紅:“謝謝!”

    馮白一愣:“什麽?”

    蕭紅:“那天的事兒,如果不是有你在不知道會發生什麽,謝謝。”

    馮白:“蕭總說到哪裏去了,應該的,應該的。”

    “不是應該,是情分,我欠你一個情分。”蕭紅道:“那天我對你的態度實在惡劣,說句實在話,我是非常生氣,看你也非常不順眼。也打算向周總投訴,我也有信心讓你丟掉工作,我想你也感覺得到我的惡意。換別人是你,見我吃虧,不說拍手稱快,也是心中暗喜,最多打個電話報警了事,你說,是不是這樣?”

    馮白心中一驚,他還真沒想到蕭紅竟然存了心要讓公司開除自己,哎,這蕭紅是我命裏的煞星嗎,何其之狠?

    蕭紅:“關鍵時刻你能伸出援手,也保住了我的顏麵,馮工,謝謝了!”

    馮白:“有的事情和恩怨無關,隻有對錯,她們那樣做是不對的。不對,我就得製止。”

    蕭紅:“話又說到對錯上麵來,在世人的目光中我是小三,拆散人家家庭的小三,就是錯的。應該被打倒在爛泥裏,再踩上一腳。其他人換成是你,不會插手的。”

    馮白:“別人的生活方式與我無關,任何人也沒有權力在道德上評判別人。否則,這也是另外一種不道德。”

    蕭紅轉過頭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散發出善意:“馮工,你是個好人。”

    馮白感覺到一絲輕鬆,故意開玩笑地說:“我和園園媽媽是初戀,交往起來非常順利,反正是互相看對眼了,然後相處、結婚、生孩子,從來沒有和別的女同學戀愛過,也沒有被人發過好人卡,謝謝蕭總讓我多了一份人生閱曆。”

    蕭紅撲哧一聲笑起來:“馮工風趣,對了,我鄭重聲明一句,你聽好了。”

    馮白:“請蕭總指示。”

    蕭紅:“我不是小三,我和老林談戀愛是在他離婚之後,正大光明,行得正坐得端。”

    馮白腹誹:你說你不是小三,那人家的前妻怎麽不依不饒,她是神經病嗎?

    蕭紅:“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也沒打算讓你相信。”

    這話說起來有點不客氣了,大有蕭某行事無須對人說起的架勢。

    “我知道我給你的印象就是個整天待在辦公室刷抖音、微信聊天,遊手好閑的花瓶。可是,公司裏的所有生意都是我一筆一筆找來的,談下來的。你看到我悠遊閑適,可你看不到下來我和客戶談業務時死掉的腦細胞,看不到我收不迴款之後整夜整夜的失眠頭發一把一把掉,看不到我因為太累惡心得趴在馬桶上嘔吐上的狼狽模樣。馮工,你太小看人了。”

    說到這裏,她低低地冷笑。

    “什麽小三?”園園迷糊地坐起來。

    蕭紅笑道:“園園,姐姐正和你爸爸聊麻將呢,昨天姐姐摸了一把小三元。哎,小姑娘學業要緊,不好學麻將的。”

    馮小園:“姐姐你不也是小姑娘?”

    蕭紅咯咯地笑起來:“馮工你女兒遺傳你,口才不錯,將來可不得了。”

    “我遺傳他什麽了,才不要呢!我媽經常吼他,馮白你就貧吧,你是不是鸚鵡投胎?”園園學著楊一楠的聲音。

    馮白很尷尬。

    蕭紅咯咯地笑起來,又感慨:“真羨慕你們一家人,好幸福!”

    “哇真美,鳳凰花耶!”園園尖叫。

    馮白和蕭紅同時抬頭看去,就看到路邊好多開花的鳳凰樹,在夜幕中如同火焰。花朵正隨風而落,落到全景天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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