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末,安北將軍府,後院臥室。


    單經躺在床上,正在讓侍女給自己換藥。為了讓‘遇刺’顯得更逼真,他胸口結結實實中了一劍,雖然沒有傷到要害,但是卻留了很多血。除此之外,那幾支冷箭的箭頭即便被磨掉了,近距離的衝擊力卻不容小覷,因此他確確實實傷勢不輕。


    賈詡坐在床前不遠處,低聲向單經稟報剛剛收到的最新情報。


    “片刻之前,朱公偉悄然去拜訪了劉伯安,去的時候帶了兩個從人,離開的時候身邊隻剩下了一人,因此某推測留下的那人應該是朝中大臣,目的是協助劉伯安做某些事情。”


    單經點了點頭,沉聲問道:“其他各處情況如何?”


    賈詡冷笑道:“都已準備妥當,絕無疏漏之處!大網已經張開,就等著魚兒一頭撞進來了!”


    單經微微一笑,叮囑道:“‘皇宮’那邊一定要小心行事,萬萬不可傷害了天子!”


    賈詡拱手道:“請老將軍放心,一旦城中亂起,屬下會親自趕往皇宮保護天子!”


    “文和行事謹慎,老夫很放心!”單經稱讚了賈詡一句,肅然道:“老夫最後再問一次,確信他們今夜就會動手?”


    “確信!”賈詡點點頭,解釋道:“理由有四點,其一,天子早已下旨讓楊奉和楊定暗中集結兵馬,而之前天剛黑的時候,羽林軍的軍營就悄悄戒嚴,可見羽林軍已經做好了出擊準備。”


    “其二,城西守將李魁假扮信使迴城之後,就立即召集了幾名親信,命令他們今夜都要在城西值守,顯然是想等到城中亂起的時候接應外麵的兵馬入城。”


    “其三,很多大臣家中都有異動,似乎在集結護衛和奴仆,他們肯定已經做好了在城中製造sao亂的準備。”


    “其四,老將軍府外的街道上已經出現了好幾個可疑的人,為了不打草驚蛇,屬下並未理會他們。綜上所述,屬下斷定他們會在天快亮的時候動手!”


    單經深以為然,讚歎道:“文和言之有理,老夫甚為欽佩!接下來吾等該繼續等待,還是主動出擊?”


    賈詡摸了摸胡須,淡淡道:“屬下認為繼續等待比較好!先給他們一些希望,然後再狠狠一擊,足以讓天子和群臣徹底喪膽,再也不敢做類似的事情!不過可以派人再去請華神醫過來,對下人們宣稱大將軍又昏迷了,如此可以給他們多一些信心!”


    單經笑著點點頭,對那侍女做個手勢,眼睛一閉就‘暈’了過去。


    侍女立即衝到門口,尖聲驚叫起來,“不好了!大將軍血流不止,又昏迷過去了,快去請華神醫!”


    趙雲在幽州城的家就在單經隔壁,華佗和華嬋母女三人一直都住在裏麵。


    華佗聞訊立即趕了過來,隨行的還有華嬋母女和幾個侍女,故意吵吵鬧鬧的,讓附近的鄰居都知道單經再次昏迷過去。


    華佗給單經檢查了一下傷口,全家都留在了單經府上。


    皇宮內,天子在書房走來走去,臉色忽而興奮,忽而憂慮。


    梁甫垂手站在門邊,低著頭盯著地麵。


    天子忽而問道:“梁總管,今夜會成功嗎?”


    梁甫暗自歎了口氣,低聲道:“啟稟陛下,諸事都以安排妥當,理當會成功的!”


    天子歎了口氣:“話雖如此,朕還是有些心驚肉跳的感覺!莫非哪裏出了紕漏?”


    梁甫搖搖頭:“奴婢不敢貿然猜測!不過既然陛下和諸位大臣已經再三商議過了,應該不會出什麽紕漏才對!”


    “也對!”天子點點頭,苦笑道:“可能是朕太患得患失了!唉朕先受製於西涼賊子,來到幽州又受製於公孫續,如今有重掌朝政的機會,難免有些心神不寧!梁總管,你對朕忠心耿耿,等到朕重掌大權之後,必定不會虧待你!”


    “多謝陛下!”梁甫急忙跪地道謝,心裏卻有些哭笑不得。


    “平身”天子嗬嗬一笑,和梁甫說了幾句話,心裏的不安減輕了許多。


    梁甫剛站起身,門外傳來一個沉悶的聲音。


    “陛下,末將楊奉求見!”


    天子深吸口氣,低聲喝道:“楊將軍,進來吧!”


    甲胄齊全的楊奉把腰刀掛在廊下的兵器架上,大步走了進來,單膝跪地向天子行禮:“末將參見陛下!”


    “將軍平身!”天子伸手虛扶一把,不等對方站起來就急聲問道:“準備妥當了嗎?”


    楊奉沉聲道:“啟稟陛下,末將和舍弟已經把那些不忠於陛下的人全部清除掉了,現在營中有三千七百餘名將士,都是對陛下忠心耿耿之人!隻待陛下一聲令下,末將就會率領他們迅速出擊!”


    天子大為喜悅,沉聲問道:“可有把握?”


    楊奉神色堅毅,語氣鏗鏘道:“請陛下放心,末將兄弟定然不辱使命!”


    “甚好!”天子點頭稱讚,輕聲道:“朕永遠不會忘記汝兄弟的忠誠和功勞!時辰也差不多了,去吧!”


    “末將告退!”楊奉抱拳行了一禮,轉身退了出去。


    天子揮了揮手:“梁總管,你也去做事吧。”


    “奴婢遵旨!”梁甫躬身答應,跟在楊奉後麵走了出去。


    楊奉剛把腰刀拿在手上,看到梁甫出來,笑著點了點頭。


    梁甫做個手勢,和楊奉來到院子邊上,小聲問道:“楊將軍當真準備去攻打安北將軍府?”


    楊奉心頭一顫,趕緊低聲問道:“不知梁公公此言何意?”


    梁甫湊到楊奉耳邊,冷笑道:“莫非楊將軍當真以為大將軍在淮南慘敗而逃?”


    楊奉瞳孔猛然收縮,他和楊定都是牆頭草,之前雖然投靠了公孫續,但是現在見形勢對天子這方十分有利,又有了背叛公孫續,轉而替天子效力的想法。然而此時梁甫一句話就把他心裏的想法想法擊得粉碎!梁甫能說出這句話,毫無疑問也是公孫續的人,連天子身邊最信任和器重的大宦官都靠不住,天子和朝臣們拿什麽和公孫續鬥?他額上冷汗直冒,心裏慶幸萬分,幸虧梁甫和自己說了這句話,否則可真的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梁甫見楊奉明白過來,淡淡笑了笑,快步走出了院門。


    楊奉抬起袖子擦了擦臉上的冷汗,迅速從另外一道門離去。


    梁甫到了外院,迴屋換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悄然從側門離開了皇宮,順著偏僻的小巷子直奔城西而去。片刻之後,他來到城西一家掛著‘李氏糧鋪’燈籠的店鋪附近,瞅了瞅周圍並無人影,快步過去四長一短敲了敲門。


    店門立即打開,門後露出了盧鬆的臉。


    梁甫閃身進去,店門旋即被盧鬆關上。


    盧鬆躬身行禮:“小人見過梁公公!”


    “盧掌櫃不必客氣!”梁甫扶起盧鬆,低聲吩咐道:“陛下有旨,可以行動了!還請盧掌櫃用心做事,不要讓陛下失望!”


    盧鬆大喜,拍著胸脯做了保證,恭送梁甫離去後,讓自己的親信立即去召集其他店鋪的人,然後開始在城中製造混亂,自己則快步向著城門方向走去。


    距離西門百步左右的一個布匹店內,李魁和幾個親信正在焦急地等待。


    李魁親自湊到門邊上,透過縫隙盯著外麵。當他看到盧鬆出現在門前的時候,不禁長長地舒了口氣,不等對方敲門就打開了門。


    盧鬆稍稍一愣,就被李魁一把拉了進來。


    李魁急聲問道:“可以動手了?”


    盧鬆看了看屋子裏的其他四人,低聲道:“某的人馬上就會動手,你這邊不要著急,等到二楊攻打安北將軍府的時候再打開城門!”


    李魁點了點頭,吩咐身側一人:“成軍侯,給盧掌櫃上茶!”


    成軍侯提起麵前的茶壺晃了晃,輕聲道:“水喝完了,屬下去後麵燒點水!”


    李魁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大熱的天,何須熱水?隨便加些涼水就是!”


    成軍侯點了點頭,提著茶壺去了後屋。過了一會兒走了出來,給盧鬆倒了杯涼茶水,又給李魁等人的茶杯逐一添滿,最後才給自己添上。


    盧鬆剛才幾乎是小跑過來的,正好口幹舌燥,也顧不得講究,端起茶盞就一飲而盡。


    成軍侯提起茶壺,欠身給盧鬆滿上,後者再次一飲而盡,成軍侯又給他添滿。


    李魁等人見盧鬆喝的痛快,不禁也舌底生津,每個人都喝了一兩杯,以至於成軍侯不得不再次進去給茶壺加水。


    第二壺水隻喝了一小半,城中好幾個方向同時傳來一片喧囂聲,緊接著很多屋子都被人點燃,火光熊熊而起。


    “終於動手了!”李魁大喜,用力一拍自己的大腿,不料身子一歪就摔倒在地。


    盧鬆大驚失色,低聲喝道:“李魁,你”一言未了,忽然頭暈眼花,身子一晃就倒在了李魁旁邊。


    另外三人悶哼幾聲,接二連三摔倒在地,屋內頓時隻剩下成軍侯一個人還坐著。


    李魁奮力掙紮了一下,嘶聲道:“成成軍侯,還還不趕緊扶扶某起來!”


    成軍侯冷冷一笑,戲謔地看著李魁。


    李魁大怒,正待喝罵幾句,身子卻越來越軟,嘴唇也不斷發抖,根本就吐不出來半個字。


    盧鬆顫聲罵道:“蠢貨!這這廝早就背背叛你了!”


    李魁張大嘴巴,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成軍侯站起身來,摸出一把短刃湊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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