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孫策走進了母親吳夫人居住的院子。


    一個粉妝玉琢的小姑娘正蹲在地上逗弄一隻花貓,她穿著紅衣紅鞋,兩條朝天辮隨著身子的搖晃來迴擺動,看上去十分俏皮。這小姑娘是孫策的幼妹孫尚香,年僅四歲,聰明伶俐十分惹人喜愛。


    廊下站著一個風姿綽約的婦人,穿著鵝黃色的居家長裙,正笑看著孫尚香,臉上滿是慈愛之色,正是孫堅之妻、孫策兄弟的生母吳夫人。


    吳夫人本是紹興人,相貌絕美,才名遠揚,隻可惜後來家中遭災,父母相繼去世,於是和弟弟吳景以及幾戶族人一起遷徙到錢塘居住。


    孫堅在錢塘做小吏的時候,偶然得見吳夫人,不禁驚為天人,於是當即上門求婚。


    “喏!”三人齊齊抱拳答應。


    吳景認為孫堅輕浮狡詐,拒絕了對方的提親。


    孫堅大怒,隔三差五就找幾個青皮去吳家挑釁生事,搞得吳家雞犬不寧。


    吳夫人勸說弟弟吳景,不必為自己一人給全家惹來禍端,再則孫堅雖然輕浮狡詐,但是對自己人卻極好,又是兵聖孫武的後人,嫁過去也不算辱沒門楣。


    吳景無奈,隻好答應了這樁婚事。


    果然如同吳夫人所說,婚後孫堅對她和娘家人都極好,家中錢糧大權都由她做主。她也不負孫堅的信任,把諸事打理得井井有條,深得孫堅和部下的尊重。


    吳夫人對子女們了如指掌,此時見孫策麵色堅毅,知道十有八.九勸說不了,她暗自歎了口氣,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輕聲問道:“非戰不可?”


    看到孫策過來,孫尚香立即露出燦爛的笑容,奔過去張開雙手叫道:“大兄,抱抱!”


    孫策哈哈一笑,一把抱起孫尚香轉了幾圈,後者張開雙臂咯咯笑個不停,很喜歡這種小遊戲。


    吳夫人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盯著孫策看了好一會兒,才冷冷道:“汝父篳路藍縷,舍命相搏,方才創下這份基業,如今勝算不足三成你就敢冒險出兵,是想故意敗掉這份家業嗎?”


    兄妹親昵了一會,孫策放下孫尚香,走過去給吳夫人行禮請安。


    “來人,帶小娘子去洗把臉,都成花貓了。”吳夫人讓侍女把孫尚香帶走,緩步走進了屋內。


    孫策知道母親有話要說,急忙跟了進去。


    入座後,吳夫人低聲道:“和袁公路的使者談妥了嗎?”


    孫策點點頭道:“大致談妥了,袁公路出錢出糧,孩兒親自率軍渡江前去支援。”


    吳夫人皺了皺眉,問道:“勝算幾許?”


    “不足三成!”孫策猶豫了一下,神色尷尬地迴答。


    吳夫人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盯著孫策看了好一會兒,才冷冷道:“汝父篳路藍縷,舍命相搏,方才創下這份基業,如今勝算不足三成你就敢冒險出兵,是想故意敗掉這份家業嗎?”


    孫策又喝道:“程普!黃蓋!”


    “孩兒不敢!”孫策額頭見汗,急忙跪地叩頭,解釋道:“母親息怒,孩兒也是迫不得已啊!公孫續來勢洶洶,若是孩兒不出兵相助,袁公路必敗無疑!一旦淮南落入公孫續手中,他肯定會趁勢攻打江東,到那時咱們孤掌難鳴,又豈是公孫續的對手?因此孩兒索性放手一搏,勝了固然好,若是敗了,咱們就率部退到夷州去。”


    吳夫人大吃一驚,夷州可是蠻荒之地,氣候惡劣,蛇蟲遍地,還有很多不服王化的野人,戰敗之後必定實力大損,那時再去夷州豈不是自取滅亡?再則公孫續也有強大的水師,就算順利占據夷州,將來擋得住幽州水師的進攻嗎?她想起前幾日從冀州傳來的一個消息,袁紹投靠公孫續之後身家雖然去了大半,但是全家人的性命都保住了。孫氏和公孫續並無仇恨,昔日孫堅和公孫瓚還算有點交情,若是孫策率部投靠公孫續,袁術根本沒有半點反抗的機會。從那些和公孫續有關的傳聞來看,此子獎罰分明,處事公正,一旦其篡漢自立,孫策最少也是一個列候。


    孫策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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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道:“程普!黃蓋!”


    孫策知道母親不想讓自己冒險出兵,不過他心高氣傲,絕不甘心不戰而降!就算為了家人的安危向公孫續投降,也必須是在對方擊敗自己,證明有資格讓自己為之效勞才行。


    其實周瑜也抱著類似的想法,因此才提議出兵救援袁術,所謂的‘若是兵敗就退到夷州’隻是萬不得已才會為之,同時也是給其他人一個說法,讓他們知道就算戰敗也有一條後路可走。


    吳夫人對子女們了如指掌,此時見孫策麵色堅毅,知道十有八.九勸說不了,她暗自歎了口氣,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輕聲問道:“非戰不可?”


    孫策肅然道:“父親英雄一世,孩兒若是不戰而降,豈不是辱沒了父親的名聲?將來九泉之下也無顏去見父親!請母親放心,孩兒稍後就會派一支隊伍去夷州打前站,一旦戰事不利,孩兒就會立即撤迴來,然後再乘船前去夷州。”


    吳夫人揮了揮手:“既然你意已決,就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吧,不必擔心後方!”


    “多謝母親!”孫策深施一禮,轉身大步而去。


    孫策一拳擂在案幾上,大喝道:“行了!都是生死兄弟,吵吵嚷嚷成何體統?周瑜!”


    吳夫人端坐著沉思了好一會兒,吩咐侍女去請張紘和張昭過來議事。


    孫策知道母親有話要說,急忙跟了進去。


    孫策走出院門的時候深深吸了口氣,用力握了握拳頭,母親既然承諾後方無憂,那就絕對不會後院起火,自己可以心無旁騖征戰沙場。他快步走向前院的會客廳,算算時間,周瑜等人應該已經到了。


    裝飾簡樸的會客廳內,周瑜、程普、黃蓋、孫賁四人正襟危坐,周瑜穿著一身銀色錦袍,其他三人都穿著鎧甲。四人臉色都很凝重,這次出兵可謂是破釜沉舟,一旦失敗,曆經艱辛打下的江東基業就會拱手讓給他人。


    孫策大步走了進來,四人齊齊拱手行禮。


    孫策目光在四人身上轉了一圈,走到主位坐下,看著周瑜問道:“公瑾,準備妥當了嗎?”


    周瑜拱手道:“啟稟主公,船隊已經準備就緒,共計有大型戰船一百零八艘,各種中小型船隻三百多艘,其中八成是縱火船。”


    縱火船?程普、黃蓋和孫賁驚訝地看著周瑜,這次是去淮南相助袁術,要縱火船做什麽?


    孫策一拳擂在案幾上,大喝道:“行了!都是生死兄弟,吵吵嚷嚷成何體統?周瑜!”


    孫策點了點頭,對周瑜做了個手勢。


    周瑜站起身來,走到東側的牆邊上,把牆上一個卷起來的卷軸打開放下,赫然是一副大漢朝的地圖。這幅地圖很簡陋,不過那些重要的城池和地形基本都有標注。


    幾個人都把目光投到地圖上。


    周瑜也不廢話,沉聲道:“公孫續的實力太過強大,咱們若是直接去淮南支援袁公路,其結局隻會是陪著袁公路一起戰敗!因此某和主公仔細商議之後,製定了一個奇襲的計策,若是成功,即便袁公路戰敗,江東一年之內也可安枕無憂!”


    知道內情的孫策神色淡然,其他三人都大為振奮,急切地看著周瑜,想聽聽到底是什麽妙策。


    周瑜拿起一根細長棍子,敲了敲‘東萊’所在的位置,低聲道:“諸位應該都聽說了,公孫續和袁本初在漳水對峙的時候,趙雲忽然帶著大軍乘船從東萊登岸,一舉截斷了袁本初的退路,導致十幾萬冀州軍瞬間崩潰。”


    幾個人都點了點頭,他們當時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無不震驚的目瞪口呆,他們隻知道戰船可以打水戰,從沒想過還可以那樣用。


    “據暗探傳迴的消息,當時趙雲動用了一百餘艘大海船,就把五萬多精銳大軍全部運到了東萊海邊,別忘了他們還帶著很多戰馬和輜重,由此可見一艘大海船差不多能裝載近千人。如此推測算來,一艘大海船最少也有三十多丈長、十多丈寬,咱們的戰船是無法與之相比的!”


    包括孫策在內,幾個人再次點了點頭,江東水師的主要作用就是守衛長江,拒敵於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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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北岸,因此戰船若是過大反而不好cao控,最大的艨艟戰船也不過十幾丈長,六七丈寬,比幽州水師的戰船小了將近一半,確實無法相提並論。


    黃蓋三人聽到這裏,已經大致猜到了周瑜所說的計劃,都暗自摩拳擦掌準備爭奪這次水師出征的主將。


    知道內情的孫策神色淡然,其他三人都大為振奮,急切地看著周瑜,想聽聽到底是什麽妙策。


    周瑜把那根小棍子移到揚州海邊的位置,然後順著海邊一路向北移動,最後停在了東萊海邊,“據報那些大海船一直停在東萊附近的海域,主公和某都斷定他們在等待公孫續進攻江東的命令,因此才未曾返迴天津!主公和某的計策就是表麵上大張旗鼓渡江去支援袁公路,暗地裏卻派遣水師北上,力爭焚毀停靠在東萊海邊的那些幽州戰船!若是能一戰成功,水師繼續北上,奇襲天津的幽州戰船!隻要焚毀掉公孫續的戰船,最少也要一年時間才能造出新船,有這一年時間,咱們就可以從容擴充實力,督造更大的戰船,將來未嚐沒有一戰之力!”


    吳夫人對子女們了如指掌,此時見孫策麵色堅毅,知道十有八.九勸說不了,她暗自歎了口氣,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輕聲問道:“非戰不可?”


    黃蓋立即起身,向孫策抱拳請命:“主公,請準許末將率領水師北上,若不勝,請斬某頭!”


    程普不甘示弱,也立即起身抱拳道:“主公,末將請命揮師北上,願立軍令狀,請主公準許!”


    黃蓋冷哼一聲:“德謀(程普字)兄,某才是水師大將,率領水師北上名正言順,你又何必和某爭搶?”


    知道內情的孫策神色淡然,其他三人都大為振奮,急切地看著周瑜,想聽聽到底是什麽妙策。


    程普冷笑道:“公覆(黃蓋字)此言差矣,某雖然不是水師主將,但是對水戰了如指掌……”


    黃蓋三人聽到這裏,已經大致猜到了周瑜所說的計劃,都暗自摩拳擦掌準備爭奪這次水師出征的主將。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黃蓋揮了揮手,打斷了程普的話,再次對孫策抱拳道:“請主公準許末將揮師北上!”


    程普大怒:“黃公覆,安敢如此藐視於我?來來來,夠膽量的話就先分個高下再說其他!”


    “某怕你不成?”黃蓋一瞪眼,卷起袖子就準備上前。


    孫賁猶豫了一下,並未開口請命,他的資曆和能力不如程普和黃蓋,無論如何都爭不過那兩人。


    “喏!”三人齊齊抱拳答應。


    周瑜大聲答道:“主公放心,末將定然不辱使命!”


    “你二人為副將,輔佐公瑾破敵!”


    縱火船?程普、黃蓋和孫賁驚訝地看著周瑜,這次是去淮南相助袁術,要縱火船做什麽?


    二將大喜:“遵命!”


    孫策沉聲道:“兩日後,某會率軍渡江去壽春,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其他的事情,就交給公瑾了!某等的生死榮辱在此一戰,還請三位將軍鼎力合作,一戰成功!”


    程普和黃蓋頓時傻了眼,論資曆和能力,周瑜都遠勝他們一籌。


    孫策一拳擂在案幾上,大喝道:“行了!都是生死兄弟,吵吵嚷嚷成何體統?周瑜!”


    孫策又喝道:“程普!黃蓋!”


    程普冷笑道:“公覆(黃蓋字)此言差矣,某雖然不是水師主將,但是對水戰了如指掌……”


    孫策又喝道:“程普!黃蓋!”


    “令你為水師主將,率領兩萬精銳北上。”


    周瑜長身而起,抱拳道:“末將在!”


    程普和黃蓋一怔,急忙抱拳答應。


    孫策走出院門的時候深深吸了口氣,用力握了握拳頭,母親既然承諾後方無憂,那就絕對不會後院起火,自己可以心無旁騖征戰沙場。他快步走向前院的會客廳,算算時間,周瑜等人應該已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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