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婦女和夢瑤擦肩而過,向陳樂這邊走來。


    陳樂靠著電線杆故意裝作看手機,耳朵裏聽到了兩個婦女的交談——


    “那誰家小鬼啊?好像不是咱們這兒的,在討好那丫頭?”


    “現在的小孩,毛還沒長齊就開始談戀愛,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嗤!真是瞎眼了,誰沾上這丫頭誰倒黴!”


    “嘿嘿,誰說不是呢,這丫頭……說不定和她娘一個德性,再過兩年,30塊50塊就能給人上了……”


    兩個婦女走遠了,陳樂看著她們的背影,厭惡地皺了皺眉。


    此時,陳樂身後,一陣猥瑣的笑聲響起——


    “嘿嘿嘿,夢瑤,哥哥找你一早上了!家裏沒人,廠裏沒人,原來,你在這裏跟小男朋友約會啊!”


    陳樂扭頭一看,一個染著黃毛、叼著煙、雙手插兜的青年此時站在一邊,青年的一張馬臉上,坑坑窪窪全是麻子。他的目光,此時正盯著女孩夢瑤,仿佛盯著嘴邊的肥肉。


    “小飛哥,我、我……”


    看見這青年,少女夢瑤不自禁後退了幾步,眼神裏,滿是恐懼。


    “幹嘛?看見你小飛哥有啥好怕的?哈哈,大家都是這一片大的,不能害你呀!”地痞小飛哥舔了舔嘴唇,“我來呢,就是告訴你一聲,你爸在棋牌室,好像又輸了一千多呢。”


    “什麽?!”


    聽到這消息,少女夢瑤如遭雷擊!


    “不、不可能……他答應過我的,說不再去賭博了!”


    “哈哈哈哈!夢瑤,我的好妹妹,男人的嘴,除了吃飯、喝酒、親女人,最後就是用來放屁的!”小飛哥說著斜了一眼夢瑤身邊的少年,看見了他手裏的蛋糕,“嘿喲,這蛋糕不錯啊!小弟弟,送我家夢瑤妹妹的?真是有心了!”


    小飛哥說著就要去摘一顆蛋糕上的草莓吃。


    少年手一縮,鼓足勇氣,正視著小飛哥:“幹嘛!這是……我送給夢瑤的,不是給你的!”


    “嘿喲,你小子,挺牛氣啊!屌毛還沒長齊,就敢跟老子頂嘴了?!”


    小飛哥眯起雙眼,目光變得陰沉。而那少年,顯然沒什麽麵對地痞的經驗,此時隻是強行給自己加油鼓勁,決不能在夢瑤麵前丟臉——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我、我不是頂嘴,我是……講道理!”


    “哈哈哈哈!夢瑤妹妹,你這麽個美人胚子,怎麽找了個軟蛋慫逼做小男朋友啊?”小飛哥說著擼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刺青。


    “你、你快走吧!”


    夢瑤擔憂地看了少年一眼。


    而少年,顯然看出了這小飛哥對夢瑤的圖謀,這絕對不是一個善茬兒!


    “沒事!我不怕!”


    他縮了縮脖子,說了一句。


    “不怕?那老子讓你知道什麽叫怕!”


    小飛哥直接一拳揮了過來!


    “哎喲!!”


    那少年哪裏有打架經驗?直接被這一拳打得眼鏡飛起、蛋糕脫手!


    “不要打人啊!”


    夢瑤尖叫了出來,趕緊去攙扶那少年。此時,少年的左眼已經成了熊貓眼,鼻管裏也流出了血,再看那生日蛋糕,已經碎了一地。


    “現在知道什麽叫怕了嗎?”


    小飛哥陰沉一笑:“在這一片兒,我小飛哥就是天,你他媽敢跟我嘴硬?信不信我打死你都沒人敢管?”


    “小飛哥,不要打!求求你,不要啊!”


    夢瑤已經哭了出來。


    小飛哥又點了支煙,吞雲吐霧,此時,他的目光又看向了女孩:“夢瑤妹妹,棋牌室的手段你是知道的,我勸你趕緊去看看,等你爸缺胳膊少腿,就晚了。”


    說完,拍拍屁股,小飛哥又盯著夢瑤纖小的胸脯瞄了瞄,猥瑣地一笑,“不錯不錯,蜜桃快熟了,到時候,可一定要請小飛哥先嚐嚐,嘿嘿嘿哈!”


    少女夢瑤嚇得咬緊嘴唇、眼睛裏含著淚。


    “夢瑤……”


    少年胡亂抹了一把自己的鼻血,擔心地看著她。


    “你走吧,我還要去看我爸。”


    “你爸又賭博了?”


    點點頭,少女夢瑤似乎不願意多說:“下次,我也請你吃個蛋糕,再見。”


    少女轉身就走。


    “哎!等等啊!”


    少年追上去:“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幹嘛?”


    “保護你啊!那些人肯定不是好東西!”


    少女夢瑤摸出一張餐巾紙遞給少年,苦澀一笑,這笑容,和她稚嫩的年齡太不相符:“他們都是成年人,他們有鐵棍、有刀,還有大狼狗,你去保護我?”


    少年咬了咬嘴唇,點點頭:“嗯!我不怕!”


    “你不會真的喜歡我吧?”少女夢瑤忽然問道。


    少年一愣,臉上顯然有點羞澀:“小屁孩,你懂個屁!我隻是……不放心你!”


    “對了,而且剛才那流氓說了,你爸輸了一千多塊,是叫你去付錢吧?你有錢嗎?”


    夢瑤搖搖頭。


    “所以嘛!還是要我跟你一起去!”少年摸出錢包,取出一疊錢,微笑著,“看!有我在,事情就能輕鬆解決啦!”


    看著少年天真的笑容,夢瑤搖搖頭:“不……你不懂,這是命,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尹博文,道上的哥們都尊稱我一聲‘鬼哥’!半年前入侵大學城局域網修改所有成績單電子檔的事情,就是鬼哥我幹的!一般的網站對我來說,防火牆根本就是……”


    “嗯嗯。”少女夢瑤心不在焉地點點頭,“尹博文,我知道了,你趕緊去買點藥水擦擦,別跟著我了。”


    少女說完,轉身就往巷子深處走去。而少年尹博文,撓撓頭,再次倔強地跟了上去。


    “這是命……”陳樂在心裏默念。


    原本這個年齡應該是無憂無慮地享受著校園時光,享受著父母的嗬護寵愛,懷抱著一個個粉色泡泡般的少女夢——而這個叫夢瑤的少女,卻仿佛被一條叫命運的冰冷枷鎖禁錮了起來,身板瘦弱、步履沉重、家境貧寒,還有一個爛賭鬼的父親。


    兩個夢瑤,命運卻判若雲泥,這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的兩個人,真的隻是毫不相幹的陌路人嗎?


    心裏有個直覺告訴陳樂——這其中的蹊蹺,絕不可能這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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