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浪大驚,不敢相信師父會向自己的女兒下手,忙輕功一縱,一掌擋住了褚正狹的攻勢。褚正狹見孟浪來擋,微微一笑,將五指伸平,啪的一聲,褚正狹倒退了五步,口中罵道:“好小子,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他自知不是孟浪的對手,輕功一縱,又向射月襲來,卻是聲東擊西之計,半空中陡然反掌,擊向了雅夢。

    雅夢兀自呆呆凝望著褚正狹,竟未有躲避之意。褚正狹自思道:“我若殺了這小丫頭,孟浪必定會恨我,又怎能用心替我辦事呢?”思及於此,輕輕地一掌擊在了雅夢的左肩,隻見雅夢倒退了四步,忽的倒在地上,眼睛緊閉。

    褚正狹心道:“怎麽會這樣?我輕輕一掌,那小妮子怎麽會暈倒呢?是了,肯定是她假裝的。”也不拆穿,隻見眾人都去扶她去了,當下大聲說道:“我三日後再來,好徒兒,你們若不聽我差遣,就休想得到催腸奪命丸的解藥。”縱輕功飄然而去了。

    孟浪也無心思去想褚正狹,忙至雅夢身邊,見她雙目緊閉,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幸好氣息平穩,並無大礙。

    又聽得射月喊道:“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我的娘親要殺這麽多的人?”聲音竟似有些發狂。孟浪知道射月心靈所受的打擊,便對豔霽說:“豔霽教主,你看好雅夢妹妹,我去看看射月。”也不等她答話,忙轉過身去,見射月已經往東邊跑過去了,猜想事情不妙,也隻得緊緊跟了出去。

    那射月仿佛知道有人在跟著她,便縱起輕功,瞬間就遠去了。孟浪心道:“不好,我輕功不如她。”可實在無法,便也縱起了輕功,隻覺身體飄飄,片刻即追上了射月。他自從學了元亨利貞心法之後,與崔任賢對敵,觸通了心法的奧妙。輕功也進步了不少,是以很容易便追上了射月。

    孟浪害怕射月走脫,拉住她的手,說道:“射月妹妹,和我迴鳳凰山莊,那裏的人都對你很好。”射月聽是孟浪的聲音,內心平靜了下來,說道:“我不想迴去,我怕我娘和我爹爹又來找我。”聲音又恢複了往常的動人悅耳。

    孟浪憶起第一次聽她的聲音時癡癡呆呆的情狀,那時射月是個無憂無慮的丫頭,善良美麗。可短短幾十天,她便擔負著常人難以忍受的痛楚,她是楚雲女的女兒,就決定此生再難以安寧。

    江湖上的人欲得魔功禦風斬之人,欲手刃楚雲女之人都不敢正麵挑釁楚雲女,可射月是楚雲女“唯一的弱點”,自然而然經常受到所謂武林名門正派的人的襲擊。孟浪與射月結拜,曾發誓“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現在對射月的苦楚,竟不能有半點幫助,傷心之餘,隻得輕聲說道:“射月妹妹,我在這裏陪你。”

    二人找了塊幹淨之地,並肩而坐,花香怡人,蜂蝶成群,可是他們二人誰也不在意這些景色,景美人愈悲。

    射月突然看見兩隻起舞的蝴蝶,說道:“聽說梁山伯和祝英台每日都能自由自在的飛翔,他們可以飛過山嶺,飛過森林,飛過農田,在那青草處安家,永遠無憂無慮,生雙成對。”說得越來越憧憬,似乎忘記了塵世的一切,真的變成蝴蝶翩翩而飛了。

    孟浪知道射月的心思,說道:“蝴蝶並非無憂無慮,他們害怕被風吹折翅膀,害怕風雨的阻斷,而且還要躲過孩童的追逐。可是蝴蝶依舊快樂,風雨是當不了他們的。雖然世間不盡如人意,我們不要因此而消沉。”

    射月望了孟浪一眼,說道:“孟大哥,你帶我到一個別人永遠找不到我們的地方好嗎?那是我的娘親也能找的地方。我們一起快樂的生活好嗎?”孟浪說道:“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痛苦,天下之大,我們卻是無處可以躲避。再說,鳳凰教的姐妹都已經服了催命斷腸丸,我們現在不能一走了之,到時她們必然性命難保。”射月思索了片刻,說道:“那我們還是迴到鳳凰山莊去吧。等找到催腸奪命丸的解藥,再做其他打算。”

    早有一名鳳凰教女子跑了過來,說道:”射月,不好了,豔霽教主被一名白發魔女殺啦。那魔頭四處找你,你快逃吧!”孟浪和射月一驚,也不顧那名鳳凰教女子,急忙向鳳凰莊跑去。

    早見一名中年白發飄飄,立在飛鳳臨閣中央,鳳凰教眾人麵麵相覷,臉露恐怖之色。又見一具屍體橫擺在客廳中,正是豔霽。射月忙迎了上去,跪倒在地,哭道:“教主小姐,教主小姐!都是我害了你。”再向那白發女望去,卻是自己的母親。

    楚雲女眼露兇光,狠狠說道:“在我麵前,不也不能當教主。否則必死無疑。”射月冷冷盯著楚雲女,忽的撲向了楚雲女,柔弱女子頓時變成餓虎猛狼一般,對楚雲女拳打腳踢,哭道:“你為什麽要殺了教主小姐,我恨你,我恨你!”

    楚雲女任由射月拳打腳踢,並不還手,見射月良久不停,一時心頭一怒,一把揪住她的頭發,這不是什麽高明的武功,全是女子鬥毆的打法。射月吃痛不住,頭順著楚雲女的手,昂了起來。口裏罵道:“你不是我的娘親,你是大惡人,大壞蛋••••••”啪啪啪的幾聲,卻是楚雲女在打射月,射月俏美的臉頰頓時腫了起來。孟浪心如刀絞,上前說道:“前輩,射月妹妹可是你的女兒呀,你怎麽忍心下如此重的手?”楚雲女冷冷地哼了一聲,說道:“正因為她是我的女兒,我才要教她不能有婦人之仁,要心狠手辣,不然何以繼承我一統江湖的大業。”抬手又欲打射月,孟浪再也忍受不住,一掌向楚雲女擊了過來。

    楚雲女將掌一橫,左手依舊揪著射月的頭發,右手早就迎了上來。才一掌相交,孟浪連連後退,嘴裏一甜,吐出一大口血來。楚雲女冷冷說道:“你的武功是我教的,難道你想忘本嗎?”孟浪也是冷冷答道:“我學的是百慕派正宗的功夫,可不是你楚雲女的功夫。我不會忘本的,所以我要降妖除魔。滅了你這個魔頭。”楚雲女笑道:“好個降妖除魔!哼哼,難道你不是魔嗎?可別忘了,今日你也殺了不少武林正派人士,他們的親朋好友也會找你報仇的。除非你加入我雲月教,嘿嘿,否則你性命難保。”

    孟浪說道:“我即便是死了,也不願與你同流合汙的,你放了射月妹妹,讓我帶她走。”楚雲女說道:“射月是我的女兒,你休想把她從我的身邊帶走。”話音剛落,左手放了射月,雙掌又向孟浪襲來。孟浪無可迴避,忙舉起雙掌接招。

    楚雲女本欲一掌打死孟浪,可發現他的掌力愈來愈強,竟吸住了自己的雙掌。楚雲女說道:“想不到你這麽快就學會了元亨利貞心法的秘訣。今日不殺了你,以後必有大患。”又欲加強掌力,將孟浪打死,卻聽得射月喊道:“娘親,你若是打死了孟大哥,我今日便自裁而死。”楚雲女一慌,卻見射月手拿一柄匕首,對著自己的心窩,雙眼淚流不止。楚雲女畢竟愛女心切,忙撤了掌,身體微微一動,早就奪了射月的匕首,說道:“為了一個臭男人,竟然要自殺,這怎麽像我楚雲女的女兒呢?”

    射月哭道:“我和孟大哥義結金蘭,誓同生死,你若殺了他,就等於殺了女兒呀,你可以一時奪了我的匕首,但不可能一世奪我的匕首。”

    楚雲女臉色微微一變,自思道:“月兒性格倔強,看來今日隻得放過孟浪了,日後再作打算。”便問道:“孟浪,你願不願加入我雲月教?”孟浪一向脾氣如此,別人若是硬逼他,他就越不答應,當下朗聲說道:“天地為鑒,我孟浪若加入雲月教,天打雷劈。”楚雲女怒氣難抑,微微一移形,早來到孟浪身前,一掌擊在孟浪的小腹上。

    孟浪體內一怔,一連倒退了幾十步竟然站立不住,癱倒在地上,覺得體內熱氣難熬,數到真氣攪擾著他,一掌雖然難受,但是體內的真氣遊走,仿佛身體又輕了許多。早有兩名女子扶住了孟浪,左旁那女子生的體格苗條,雙臉白皙,卻是射月。右旁那女子生的眼睛柔麗,卻是雅夢。孟浪見到了雅夢,想起她被褚正狹打傷,忙道:“你的傷好了嗎,雅夢?”雅夢卻道:“死孟浪,你好生奇怪,讓你去追鳥兒,你怎麽不聽話,還在這裏和人打架。”

    孟浪一聽,覺得她是語無倫次啦,說話的口氣簡直與小孩無異,答話方式倒與“答非所問”崔任賢十分相似。

    射月跪在楚雲女的身畔,淚光漣漣,哭道:“娘親,求求你饒了孟大哥吧。”楚雲女見一掌並未打死孟浪,心中不免一驚,她清楚自己的那一掌已經用了十分的力氣,對方竟還能站起來,這倒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後悔不該將元亨利貞心法傳與他,以至養虎為患。她自己都還沒有參透元亨利貞的奧妙,卻不敢相信孟浪竟然在幾天參透了這心法。

    其實元亨利貞真氣需對敵時方能顯出奧妙所在,楚雲女一生謹慎,她見元亨利貞心法難以參透,每次臨敵時總不敢用這套心法,故更不明白其中的奧妙。孟浪除了元亨利貞心法,並未學過其他上乘內功,臨敵之時,自然記起這套心法,是以內力進步奇速。

    楚雲女心道:“以孟浪目前的功力,我難以一時收拾他。況且月兒對這小子嗬護備至,如今之計,隻有放了孟浪。”便道:“月兒娘親也不是鐵石心腸的人,隻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情,我便饒了他的性命。”射月喜上眉梢,忙問道:“娘親,別說是一件,隻要你放過孟大哥,我一百件、一千件事情也能答應。”

    楚雲女微微一笑,點頭道:“嗯,娘親知道你是好孩子,起來吧,不用跪地了。”射月站起來了,問道:“娘親,你要我做什麽事?”楚雲女說道:“這件事情不難做,隻要你答應好好修練禦風斬,我不僅答應放了孟浪,而且將他視為貴賓,為我雲月教的朋友。”此時此刻,射月別無選擇,說道:“我聽娘親的吩咐。”她又向豔霽的屍體望了望,說道:“教主小姐從小待我恩重如山,希望娘親讓我好好安葬她。”

    楚雲女說道:“當然可以。”又向鳳凰教的眾人厲聲喝道:“你們是加入雲月教,還是要陪你們的豔霽教主?”鳳凰教的眾人本打算和楚雲女拚命,想起她殺人的恐怖手段,早就泄了氣,見她又答應厚葬豔霽,遍也不反抗了,當下跪倒在地稱楚雲女為“教主”,稱射月“少主”。

    楚雲女聽眾人稱自己為“教主”,依舊悶悶不樂,說道:“這世上的教主成千上萬,當年秦滅六國,不再以‘王’為號,而改為‘皇帝’,德兼三皇,功勝五帝,難道你們不替本尊改一個號?”

    鳳凰教女子平時不懂拍馬吹牛,這時聽了楚雲女的話。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如何答話。傲雪心裏滿不是滋味,她上前一步說話,說道:“古來將相,生時不圖名利,死後自有人褒貶點評,如本朝歐陽修,死後諡號‘文忠’;妄加名號者,為曆史所不齒,如曹操者,被罵為‘漢賊’,遭後世唾罵。”楚雲女立即變色,正待發作,見射月投來誠懇的眼光,終於平靜說道:“罷了罷了!似此類的話以後休得再提,本尊封你為護教先鋒,替本教東攻西伐,待統一武林之後,你就是第一號功臣。”

    乃造牌令,教旗,中書“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一統江湖,武林稱王”大字立於山莊高處。有廣發《雲月教尊之令》,其文曰:

    雲月教主楚雲女敕令:天下滔滔,江湖滾滾;世間破敗不堪,百姓水深火熱。念我華夏悠悠千載,而今北有女真之侵,西有黨項之擾,南有大理,西有吐蕃賊心不死,戰亂紛繁,民不聊生。武林盛衰,天下興亡,實係豪傑也。武林混亂不堪,群雄爭霸,號令不行,實是天下之害,非萬民之福。今我雲月教廣招豪傑,在我教統一號令下,北抵外辱,西滅黨項吐蕃,統一天下。如有不從,是為天下之賊,我雲月教當滅之。此號令一出,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此令一出,江湖所謂名門正派無不將其撕得粉碎,破口大罵“魔女安敢如此辱我名門正派。我江湖名門正派英雄豪傑無數,高手如雲,怎麽可能聽從你邪教的號令。今日你口出狂言要統一江湖,他日我等定要將你碎屍萬段,死無葬身之地。”

    江湖各派得令後,便馬上行動起來。其中名門正派四處聯絡各派,準備與雲月教為敵,並且揚言要各派要團結一致攻打鳳凰山莊滅了雲月教。

    倒是江湖上所謂的“邪門歪道”紛紛前來投奔,因為這些門派在平日裏受盡江湖所謂名門正派的欺辱,恨得咬牙切齒,隻是怯於勢單力薄,難以反抗罷了。今日雲月教公開與名門正派叫囂,又有楚雲女的魔功令天下人聞風喪膽,他們預料出頭之日來了。所以接到號令紛紛前來,隻希望早日手刃仇家。

    楚雲女見所投之人,都是平日裏的“邪門歪道”。這也倒在意料之中,想必名門正派肯定不服氣,定要來攻我雲月教。坐著等他來攻,還不如主動突擊,趁現在點蒼派被我滅了他們力量渙散之際,全力攻打他們,到時不怕他們不臣服於我啦。因而日益潛心於訓練教眾。

    鳳凰山莊隻有孟浪、雅夢、李鶼三人非雲月教之人。孟浪執拗,難以收服;李鶼不會武功,我雲月教要了他豈不是累贅;雅夢本是鳳凰教弟子,理應加入我雲月教,但是她癡癡傻傻的,與孩童無異,可以不用理會她。隻答應射月要視他們為上賓。

    李鶼的雙腿漸漸康複,平時無事可做,整日想著怎樣見她的“天仲哥哥”,怎奈尹家人去了汴京,此處離汴京路途遙遠,無法到達。想叫“小惡賊”孟浪帶她一起走,卻終於開不了口,畢竟孟浪是小惡賊,若和他在一起,肯定要被江湖人認為是他的同夥了,到時講也講不清了。

    西南漸漸熱起來,這幾日,孟浪兀自發呆,自思“雖天天看到李鶼,可她連正眼也不瞧我,這該如何是好?”正自神迷時,覺得頭上被人放上了東西,取下一看,竟是柳枝編的草帽,手工精細,突然有一雙手捂住了他的雙腿,隻聽到有人說道:“你猜猜我是誰?”孟浪早就知道是雅夢,自從那次驚嚇之後,她越來越像小孩了,整日嘻嘻鬧鬧,有千百種方法來整孟浪。孟浪尚未找到催腸奪命丸的解藥,怕她活不了多久,很是慚愧。見她這麽瘋癲,心中不忍,可沒有辦法,隻得和她一起胡鬧起來,“我知道是你。射月妹妹!”

    雅夢說道:“不是,你一天到晚就知道你的射月妹妹。”孟浪又是微微一笑,說道:“是鶼妹妹嗎?”

    雅夢用手輕輕的拍了拍孟浪的頭。小嘴一撅,坐在孟浪的對麵,發怒道:“你的鶼妹妹才不理你呢!你怎麽就猜不著我呀?你喜歡的是射月姐姐和李鶼姐姐,我要告訴她們去,叫她們永遠不要理你,誰叫你不理我。”孟浪見她耍起小孩子脾氣來了,真是哭笑不得。孟浪剛欲說話,隻見雅夢的眉頭一皺,臉上涔涔的流出汗來,她體內的毒發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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