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迴的“屁”非比尋常,愈加控製,卻愈加難控製,越往迴收縮,它卻越想往外竄。又連著放了幾十個,總算緩解了一點,勢頭似乎得到了一定的控製。於勤智看了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正了正衣領,接著做了個深唿吸。

    他繞過站點的小棚,背著手緩步的走了過來,用餘光掃了人群一下,隻見蔣舒雲在人群的最左邊,低著頭似有所思的來迴畫著圈。他一步步的挪到近前,然後轉過身背對著她,自言自語地說:“人這麽多,不知道哪個是啊,還是打個電話吧……”說著掏出手機。

    “於勤智!”還不等他撥號,背後的蔣舒雲大著膽子叫了一聲。雖然是個女孩卻很有些魄力,在不完全確認的情況下就敢叫,不似於勤智,磨磨唧唧的,剛才用電話三番五次的測試了半天,現在還要再次撥號試探,雖說是假裝的,但也夠“肉”的了。

    “哦!你是叫我嗎?”於勤智轉過身故作驚訝狀。

    “是呀,請問你是於勤智嗎?”

    “是啊!我是!那你一定就是蔣舒雲嘍!”

    “嗬嗬!見到你很高興!”蔣舒雲客氣地說。

    “我也是!我也是……”

    “你…你…你們老大還好吧,燒的不嚴重吧?”

    “呃……問題不大,他體質還可以……”冷不丁一見麵,倆人有些局促,都不知該說點什麽好。看來二人都是初次相親,沒什麽經驗。一問一答之後,中間出現了幾秒的沉默,雖然短暫的隻有三、五秒,但在這種情景下,卻覺得很久沒有人說話一般。

    “你……”

    “你……”倆人突然同時開了口,搶到了一處。

    “你先說……”

    “你先說……”倆人的話又同時撞到了一塊。

    “嗬嗬!”倆人尷尬地笑了笑,臉都紅到了脖子根。氛圍更加尷尬了,倆人都不再說話。

    於勤智原本在寢室跟眾兄弟一頓狂吹,說這次如何如何的馬到成功,如何如的以迅雷之勢搞定她,弄的沈文多次撓牆捶桌子。結果呢,現在表現的竟是這副“熊色”。其實,他吹牛不是瞎吹的,他早都做了準備,什麽見麵之後該如何打招唿,聊天的時候可能聊什麽話題,如何讓自己的神情自然而又有風度,吃飯的時候該說什麽體麵的邀請的話……可是,但可是,“說”和“做”完全是兩碼事。這世上,成功和失敗的區別,就區別在這“說”和“做”上了。

    因為是第一次見麵,倆人都想好好的打量打量對方,於是,都用餘光在那偷偷地瞟來瞥去的,結果一個不小心,四目相接,目光碰到了一起……倆人相視一笑,又添幾分困窘。眉來眼去的互相掃了幾眼之後,二人對彼此的樣貌還都算滿意。於勤智雖說不是什麽帥哥、靚仔,但是個頭挺高,體型也不錯,看上去給人一種結實、健碩、強壯、有力的感覺,當然,這都歸功於他喜歡體育運動的結果;蔣舒雲則更不用說了,雖然稱不上美女,但是也有幾分秀美和靚麗,對於一個擇偶標準隻是“女人”“活的”這樣的男人來說,她簡直是天仙了!

    “我…我是第一次來你們學校,你能帶我到處轉轉嗎?”蔣舒雲先打破了尷尬。

    “好啊!好啊!”於勤智也不知該說點什麽合適,見她先說了,立馬積極做出迴應。

    “我們學校麵積不大,但是景色很好。當然,現在剛開春差了那麽一點,等到夏、秋季節的時候,風景可是老優美了!”

    “嗬嗬,是嗎,都說你們學校風景不錯,可惜以前從門前路過幾次,卻從沒進來過。”倆人找到了話題,尷尬稍解。

    二人邊說邊聊,從正門進入,沿著校園的甬路信步緩行。甬路上人來人往,笑聲郎朗。二人並肩而行,於勤智的頭昂的都快貼到脊梁骨上了,美的鼻涕泡差點冒出來。他真希望能在路上碰到幾個熟人,最好是班級同學,要是能碰到寢室的兄弟那就更加好的不得了了,讓大家都看看,看看他未來的女友是多麽帶勁個人兒!

    二人邊走邊聊,越聊越投緣,先前的拘謹消散了大半,愉悅而甜蜜的徜徉在寬闊幹淨的甬路上,徜徉在這美好的春季裏。

    春季是一個多麽動人的季節啊!旖旎的風光,是那麽的醉人:春風,溫煦而柔軟,輕輕的吹來,綿綿地,拂過麵頰,舞動柔發,觸動深情;春雨,細密而輕靈,悄悄的灑下,瀝瀝地,敲打指尖,滑脫掌心,漾過心窩。

    “你打算畢業之後找個什麽工作?”倆人並肩而行,距離適中,蔣舒雲用左手輕輕捋了下被吹亂的秀發,輕輕地問。這個問題很老,但又百問不厭。畢竟,工作是大學生永恆的話題

    “這個嘛,還不知道呢……”於勤智話一出口立馬覺得不妥,心說:“女生是不會喜歡那種沒有目標,沒有理想的男生的,這話明顯給人一種迷茫混沌的感覺。”於是,他馬上改口說:“具體幹什麽工作我還沒仔細的想過,不過奮鬥的方向和目標我還是有的。”

    “哦,是嗎,那說說你的方向和目標。”看他是個有誌青年,蔣舒雲來了興致。

    “我打算畢業之後留在哈爾濱,找一個和專業對口的工作,薪水多少無所謂,主要是為了鍛煉自己,積累工作經驗。”他說的很華麗,但這話卻不是他的原創,而是剽竊別人的,這是有一次開“強意山狗”論壇時,他上鋪的劉雷在談未來的打算時說過的話。

    “你說的太對了!現在大多數的公司和企業招聘時都講經驗優先,所以,從低幹起,在基層起步是十分現實和穩妥的做法,積累了經驗之後再跳槽,無論到哪個單位都會受歡迎的!”蔣舒雲由衷的讚道。

    二人信步來到晨明園,在一個幹淨的花壇外沿上坐了下來,仍是默契地保持了適當的距離。

    “你說的真好!的確是這樣。所以說:要想成功就要先使自己立於不敗之地,隻有立於不敗之地,才能穩紮穩打步步為營,打好了底子夯實了基礎,那麽成功也自然水到渠成、瓜熟蒂落了!”肖飛曾經說過大意如此的話,他此刻剽竊來作為自己的思想拿出來賣弄。

    “你說的太經典了!現在的大學生都太過浮躁了,很少有人能像你這樣有一顆沉靜的心了,更別說這麽清醒和深刻的認識當前社會的就業形勢了。”

    “嗬嗬,你過獎了!”他謙虛的說,心中卻自鳴得意:“現在的女生,還沒傻到隻要浪漫不要飯碗的地步,大多數人還是很憂心自己的前途的,所以,說些腳踏實地務實的話,顯得有正事,一定能討得女生的芳心的。看她這麽傾倒的神情和讚美的語言,看來我是很有戲啊!這小紅潤的嘴唇,不知道親一下是什麽感覺……”

    “其實,深刻倒談不上……”他立刻收起了心猿意馬的花花心,擺出一副高談闊論侃侃而談的姿態,把平日裏和兄弟們胡吹亂扯閑談瞎聊的東西悉數搬了出來。

    “怎麽說呢,大學生畢業之後剛剛步入社會,是毫無工作經驗可言的,更不要說什麽工作能力和工作效率了,因此腳踏實地這種工作態度是十分重要的。但令人悲哀的是,現在許多剛畢業的大學生,不願走低起點,不願從基層幹起,個個眼高手低,剛畢業就想一步到位、一蹴而就、甚至一步升天。現在許多企事業單位招聘時都要求應聘者有工作經驗,許多大學生都覺得這個要求有些荒唐,甚至不可思議,是啊,剛畢業哪來的經驗呢?所以,各種媒體上經常能看到大學生不滿和謾罵的語言……”說到這,他突然覺得肚子“咕嚕”了一下,隨之他的心也“咯噔”了一下,心說:“不好,這幫家夥又要搗亂,絕不能在這個時候被他們攪了局……”想到這,他反複收縮了幾下小腹,繼續說道:“其實大學生們有這種情緒是可以理解的,誰都想容易的找到工作嘛。但是,我們考慮問題應該更理性、更客觀、更全麵,不妨站在那些公司和企業的角度想一想看一看:公司和企業都是幹什麽的?當然都是以營利為目的的,說白了就是為了賺錢,它不是慈善機構,不是收容所,給人工作、給人飯碗、給人機會,都不是它的初衷和目的,隻是它達到牟利這個目的同時伴隨在過程中發生的偶然,即使這種偶然對咱們來說是一種必然,但對它們而言就是偶然。所以我要說的就是:作為公司和企業,人家是沒有義務給你提供什麽工作的,人家為了利益最大化,在招聘的時候,當然要有工作經驗的,來了直接能勝任工作的人了,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講,大家是沒必要埋怨的。”

    “你說的真是太棒了!作為一個大二的學生就有這樣的見地,真是不一般啊!”蔣舒雲讚道。

    “嗬嗬,沒什麽了,我也就是課餘時間多看看書,多學習學習而已,沒事的時候,我也把我這些言論灌輸給我寢室的兄弟,讓他們也能從中受益……”他大言不慚地吹噓了一番,突然,隻覺一股氣體跑了出來 ,萬幸的是,它很沉默的流逝了,在悄無聲息中湮滅了。

    “哎呀媽呀,嚇死我了,幸虧是個啞彈……”他暗自慶幸,長籲了一口氣,用手指撣了撣額頭沁出的汗珠。

    “你怎麽了?”看他神情有些異樣,蔣舒雲關切地問。

    “呃……沒事,沒事。”他連忙擺手說。

    “對了,你以前……以前處過對象嗎”蔣舒雲低下頭,略微側過身帶著嬌羞小聲地問。

    他心說:“嗬!好家夥!現在的女生真是放得開,我一個大男生,還沒表露心跡呢,她倒比我還急。看她這意思對我應該是很滿意啊,那我還矜持個鳥啊,好事當然是趕早不趕晚了,早一天告別處男,就早享一天性福啊……”想到這,他也故作忸怩地說:“初中的時候太小,還什麽都不懂;高中的時候,情竇初開,卻整天忙著學習;上了大學以後,雖然有了時間,但是沒有遇見投緣的,所以一直單身至今……”這幾句話是他早就預備好了的。

    “也不知你說的是真還是假,按理說長的挺帥的,還這麽有才華,應該……”

    突然!“撲哧!”一個響亮而清脆的聲音,從於勤智的屁股底下橫空出世,打斷了蔣舒雲的話。

    “my god!”於勤智在心裏撕裂般的哀號,真想轉過身一頭紮進花壇裏。一屁之後,他臉紅的跟山楂糕似的,連忙向後挪了挪屁股。

    “聽……聽說你藍球打的很好,是……是真的嗎?”蔣舒雲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震的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該說點什麽好。此刻的境況,比乍一見麵時的尷尬更勝百倍。

    “還……還行吧,水平……怎麽說呢……還算湊合吧。”他兩手夾在兩腿間搓來搓去的,顯得惶恐不安。

    “你剛才說……說你喜歡看書,那你平時都……都喜歡看些什麽……”

    “噗通!”一聲悶響,在於勤智神經極其緊張的情況下,毫不留情地破“門”而出,不識趣地摻和到了這濃烈的尷尬氛圍中。

    “可能是中午和母豬……可能是生牛肉,我覺得好像應該……”“嘭!嘭!”又是接連兩聲,猶如縮小了倍數的禮炮聲,又從同一個源頭放了出來,劃過晨明園湛藍的天空。

    “你說的‘母豬’是…是張強吧,聽說你們是高中…高中同學……”

    “嗯,是啊,我們……我們很好的,因為他又矮又胖……聲音還像女生,所以大家……大家都鬧著玩管他叫……”“咚!咚!”這次的聲音彷佛十分迫切和急躁,給人以窒悶和壓抑的危機感。

    “我想……我想我該迴去了……還沒有預習呢,衣服……衣服也沒洗呢……”

    “你不要……不要誤會,有些事情……需要……需要我解釋……,我希望你能明白……”“撲!撲!”這次的聲音倒很有一種在前麵開道的感覺,仿佛打著鑼敲著鼓,舉著“肅靜”“迴避”的清道牌子,預示著接下來將有大人物出場,是那種論“坨”的大人物。

    “我…我…我真的該…該走了”蔣舒雲低著頭不敢看他,拿起包,站起身,匆匆地說了一句:“拜拜!”然後安靜地離開了。視線裏,隻見她先是慢慢地走,走出很遠一段距離後,居然跑了起來,期間竟沒有勇氣迴一次頭……

    於勤智呆呆的坐在那裏,眼睛呆呆的望向女孩離開的方向,不言也不語,隻是呆呆的。而此刻不呆呆的隻有他的屁,依然在爭先恐後的奪“門”而出,仿佛在奏著離別的樂曲,送別那落荒而逃相親未遂的蔣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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