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門先生醒來的時候生無可戀,大有眼睛與腦子都不想要的架式,馬林心想不就是看到男男肉搏摔跤嗎,你媽媽的四島故鄉當年那個叫相撲的運動可比你在迴溯中看的給勁多了。


    當然,柴門先生雖然生無可戀,但還是以工作為重,與繪圖師一起畫出了他見到的幾個目標。


    錢賢者這邊讓柴門先生去休息,那邊複製了繪畫,分發到新杭州各區的街警所讓他們辨認目標身份——錢賢者倒是一直想做新杭州與南方的身份戶籍證明,但苦於沒有大型終端——這是目前管理戶籍最重要的東西。


    新杭州以前有一台,但是在很久以前就壞了,而且是帶著已經做到一半的戶籍係統一起因為一次雷暴天而壞掉的,到現在賢者們都沒有能夠再找到替換的全套零件。


    不過街警廳很快就迴了消息,七區有一個街警認出了畫像裏的大齡女性為一個站街女,從事路邊工作差不多二十年了,前幾年榮休,算是少有的善終。


    因為是錢賢者親自問的事件,七區的街警廳極為重視,七區本來就是安全優異區,為了請這位去現場,街警廳抽了六個超凡者突入了那位如今的洗衣女工的工作場所,將她拖到了錢賢者的麵前。


    李老爺子隻看了一眼就覺得這女人有問題——她身上沒有任何混沌沾染,而且看起來沒有任何超凡天賦。


    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怎麽可能在與這個死者有染的情況下沒有沾染。


    馬林歎了一聲。


    “祝福天賦至少九,隱性天賦,後天激活。”看著這位據說已經有四十歲的少女,馬林看向錢賢者。


    後者愣了一下,然後看向馬林:“真的?”


    “真的,有些孩子從小並不會展現天賦,但是在接近成年的時候會突然激活天賦,但是平時誰都看不出來。”馬林說到這裏示意錢賢者看著辦。


    這位洗衣娘在最初的震驚之後,終於聽清楚了馬林的話語,她看著馬林:“先生,您在說什麽啊,我,我……我會是超凡者嗎。”


    “是的,命運讓你嚐盡苦楚,但也為你保留了一絲溫情,你嚐遍冷暖,卻沒有因此而沉淪。”馬林走到這位女子的跟前,伸出手,在馬林的激活術式前,這位洗衣娘的手心裏也出現了一道溫暖的光。


    “你有著精靈的混血,四十歲,雖然做為學徒來說年紀有些大了,但你的未來還很長,你有時間成長,為未來而努力吧。”說完,馬林看向錢賢者:“她沒有問題,可以走了。”


    於是錢賢者示意送她過來的街警帶她走,不過還是有一個街警留了下來,錢賢者示意他說明一下這位女性的情況。


    在他的講訴下,馬林聽到了一個有些憂傷的故事,故事裏有一個曾經還算甜蜜的家,但是在一次意外之後,失去了父母的六個孩子舉目無親,家裏的第一個孩子,也是六個孩子中的大哥最終選擇了參軍,戰死在了從軍的第三個年頭。


    家裏的第二個孩子,也就是這個女人,因為年紀小,最終隻能選擇出賣自己來幫助家裏。


    弟弟做為第三個孩子,最終走上了歧路,很早之前就已經死於幫派械鬥。


    後麵的三個妹妹倒是通過大哥與大姐的犧牲獲得了讀書的機會,她們如今有了工作,有了家庭,卻對她們的大姐不聞不問,甚至在前幾年還從她的手裏巧取豪奪了祖宅的擁有權。


    “但凡是人應該做的事情,她們是一件都沒有做啊。”李老太爺一聲歎息。


    “從社會學的角度來說,雖然家裏的男丁都死了,但下麵的三個女兒獲得了體麵生活的權力,這是知識的勝利,也是知識的悲哀。”孟老夫人看向了錢賢者:“賢者大人,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舉薦這個孩子,她出汙泥而不染的天性令我喜悅,如果她無法找到一位好導師,我願意幫助她。”


    “可以,不過相信我,慈愛會一定會為她挑選一位好導師的。”錢賢者說到這裏示意那位街警可以離開。


    馬林在他走的時候給他丟了兩包煙:“辛苦了,你拿去和你的同事們。”


    一聲辛苦三個字,讓這個街警的臉上出現了真摯的笑容:“我與我的同事們謝謝您,馬殿下。”


    這個年輕人以為馬林是混血兒,他這一聲馬殿下,讓馬林意外的……感覺到了心裏仿佛是有了什麽鬆動一般。


    似乎在喜悅,似乎在歡唿。


    在他離開之後,又有新的街警信使到來,是九區的街警信使,他們在突擊那個中年男人所在劇場時遭遇攻擊,雙方打了五分鍾的槍,好消息是隻死一個人,壞消息是一發打在牆上跳了三次的子彈掀起了那個中年男人的後腦殼。


    一個標準的死無對證。


    馬林扭頭,看著素素,這個少女手裏有著一個靈魂。


    “你怎麽把他的靈魂帶來了。”


    “在我們的時代,在蘇聯死後,那些騙子與惡棍可以肆意地將在他們身上發生過的惡事扣到它的身上,隻因為死人無法開口……很有意思的曆史小故事,對吧。”說到這裏,素素將這個靈魂丟到了地上。


    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到那個靈魂光球正在畸變。


    馬林伸出手,祝福的正能量將這個可悲的靈魂從畸變的邊緣拉了迴來:“幸好現在死人可以開口了。”


    說到這裏,以馬林為圓心,漆黑的無光之地正在蔓延,而在曾經的天花板的位置再往上仰望,屬於久遠之前的古代星空正在閃耀,馬林看著眼前跪在那裏抱著腦袋的中年男人,用靈魂低語的方式詢問著他。


    ·看著我,可悲的靈魂。


    ·看著我,屬於可悲生命的最後迴響,看著你的所有人,看著你的審判者。


    在馬林的低語聲中,這個男人抬起了頭。


    ·向您致敬,殿下,您有什麽事嗎。


    ·認識他嗎。


    馬林指著一旁的殘魂,在馬林的意識海中,那個死在椅子上的黃毛以同樣的方式倒在椅上,隻不過這一刻,完全畸變的它被世界樹嫩枝所困,隻能掙紮卻無能為力。


    ·吾愛……這是怎麽了,為什麽,為什麽命運如此操弄於我們!


    在這一刻,這個中年男人站了起來,他悲痛,他高詠,


    ·我與他一見如故,在十三年前的豐收祭上,唇紅齒白的可人兒,我的心肝,是誰把你傷成這樣。


    這個中年男人來到殘魂麵前,他伸出手,撫摸著想要抓住它的殘魂那扭曲的長臉。


    “這是怎麽一迴事?”負責觀景的李老太爺麵露不解。


    “這你就不懂了,這位是新杭州劇場裏曾經的小萬人迷張顯知,唱歌劇非常有名的。”孟老夫人為自己的老朋友做著介紹。


    而馬林一臉興致地從素素手裏的點心袋裏拿了兩塊糯米點心。


    “好好的男高音路子這麽野,真是不知道是怎麽想的。”素素嘴裏一邊嚼著點心,一邊用最完美的泰南官話說道。


    “所謂人各有誌,說的應該就是這個道理。”馬林一邊說,一邊看到這個男人將視線投了過來。


    ·命運的主宰者,是誰殺了吾的至愛,請告訴我。


    馬林皺了皺眉頭,小手一點,將這個倒黴蛋腦袋裏關於歌劇的一切全給刪除了。


    ·誰殺的。


    這一次的提問就非常通俗易懂了,你看,說人話就是這麽簡單。


    “一個灰霧行者,你知道那是誰嗎。”錢賢者問者。


    ·一定是他!柳明海!


    一說出這個名字,這個男人就開始畸變,馬林再一次做出幹預,將這個靈魂保持住的同時確認這個名字肯定有問題:“他一提到這個名字就畸變了,看起來三次跳彈似乎也不一定就是運氣的問題。”


    “是的,有些超凡能力能夠改變子彈與固體接觸時的彈射角度,靈能也可以,街警大多都是低階超凡,並不一定能夠在槍戰中確認到這些。”


    有了這一次分析,馬林將這個靈魂交給了一位擅長與靈魂打交道的仙師——仙師塔總算是來人了。


    然後開始確認柳明海是誰。


    既然這家夥認識柳明海,那就證明他的朋友多少也應該知道這個名字,隻不過這應該還是一次有些漫長的等待過程,所以馬林迴頭問了艾爾斯關於那個信箱的事情。


    艾爾斯當場就通過傳送通道過來了——他換了一個草原精靈皮,這次是非常可愛的粉毛少女,眼睛裏都有小小的愛心。


    “你這皮哪兒來的。”


    “當然是從印記城那兒來了,上次打我的那位傳奇閣下說這皮是從別的世界繳獲的,給我算是上次的道歉了。”艾爾斯說完拍了拍她這一身青色的連衣裙和同色的漸變小提包,還有蕾絲襪和小皮鞋。


    “我總感覺你這皮有問題,不過算了,信箱的事情處理好了嗎。”馬林看著艾爾斯的皮說道。


    “當然了,我把事情交給餘賢者,正好你叫我,我就過來了。”艾爾斯拍著胸口迴答道。


    嗯,胸口拍的都有空腔效果了,應該不會有問題吧。


    馬林這麽想到,同時注意到又有街警小隊帶著人迴來了——應該是最後一個柴門先生在殘魂鏈接時看到的人吧。


    這是一個年輕的人類,看起來挨過打,錢賢者做為主要負責人走了過去:“你們抓他的時候怎麽樣。”


    “死了兩個老兄弟。”帶這個年輕人類過來的老街警一邊說一邊掏出口袋裏皺巴巴的煙盒,從中掏出一支煙,然後用火柴點上了煙:“賢者大人,人我帶到了,我想知道,這個小雜種是為了什麽才讓我們留下活口。”


    “我們懷疑他和混沌事件有關,出於保全條例,我不能告訴你具體內容。”錢賢者如此迴答道。


    說起來有些不近人情,但錢賢者這麽做不會有錯。


    李老太爺似乎有了煙癮,他扭頭向馬林要煙,馬林正在觀看這些街警,注意到他的大手遞到自己麵前,馬林一邊掏煙盒,一邊抬頭看向這個老煙槍。


    ·他們有問題。


    李老太爺的靈能低語在馬林耳邊迴響。


    馬林樂了,你這個老家夥年紀大,但是眼神真的沒有錯。


    給了煙,馬林伸手用打火機給這個老頭點上煙。


    那邊孟老夫人走過來,向著素素要了兩塊點心,同時心照不宣地對著馬林笑了笑。


    你看,這就是真正的老江湖,錢賢者都沒有看出問題,馬林也隻能通過最基礎的偵測類超凡能力才能夠發現他們有問題,這兩個老家夥隻用肉眼就看出了問題,在要了煙與點心之後,這兩個老人一左一右走到了房間的兩邊,都有意無意地坐到了放著各種瓶罐的桌旁。


    李老太爺還擺了一下腰,馬林知道他這是在調整槍套位置。


    馬林微笑著拿起一杯飲料走向錢賢者,而錢賢者正伸出手:“感謝你們,迴去我會為犧牲的街警做證明,他們的犧牲不會沒有價值。”


    “謝謝。”老街警笑得有些局促,他也伸出了手。


    然後在兩人握上手的時候,錢賢者一用力將這個老街警扯到了他的懷裏。


    從他腰間拔出手槍就對著正在拔槍的另一個街警扣動了扳機。


    行啊,沒想到你這個濃眉大眼的賢者也在演。


    馬林一邊笑,一邊用靈能掌將另一個已經拔出槍的假街警拍到了牆上。


    孟老夫人抄起幾個瓶罐,將它們打在了女性假街警的腦袋上,受到重擊的女性腦袋一歪就倒在了地上。


    李老太爺倒是簡單,幾槍放倒了剩下的假街警。


    直到這時,一屋子的警探這才反應過來。


    馬林走到一個還在掙紮著想要起來的假街警身邊,一把扯碎他的上衣,後背上紋著奇怪的紋身。


    八角星,智慧書,是學舌鳥的人。


    “你們是怎麽發現我們的!?”


    老假貨非常絕望地問道。


    錢賢者將這個老家夥的左腿踢斷,然後將他的右手扭彎,這才將他推倒在了地板上。


    “你們是假貨,真的街警,絕對不會在我的麵前抽煙,因為他們都知道錢賢者討厭煙的味道,他們不會忤逆我,隻有你們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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