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克多租在城南,這一地區在兵荒馬亂的初期房租便宜——你看,混沌就在城外,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越過城牆,相比起別的三個方向,城南是首當其衝的位置。


    維克多當時以極低的價格租了一處死路盡頭的閣樓,由小樓後麵的三層活動梯直達,不需要走正門過,所以也沒有辦法從二樓進入。


    馬林讓傑森和索斯塔克三號上了樓梯,然後拉了一個傳送通道,帶著露露上了天台。


    “為什麽我們不能進那個通道。”索斯塔克三號有一千萬個為什麽。


    “因為你的思維並沒有被格式化,電子信號無法被亞空間淺層汙染,而你過去,就會告訴整個亞空間,有一個完全沒有防護的家夥來做客了,萬一你到時候被下了坐標並被畸變了,我們出來之後得先宰了你這具身體,再迴到避難所把你那個說不定已經長菜花的腦袋被打碎。”


    非常標準的傑森式解釋,索斯塔克三號無言以對,最終決定對他自己的腦袋好一些。


    馬林推開了房門,身後的金曷城與哈羅德搶先走了進去,他們拿著的儀器能夠讓他們免於踩點什麽而不幸失去些什麽。


    不過索斯塔克三號已經掃描過沒有問題,對於軍用ai的掃描馬林還是有信心的。


    等到哈裏爾背著需要用來提取證物的取證箱走進去之後,馬林將頭探進房間:“這味道,讓我想到了卡特堡冬天最冷的時候,我們一群學徒與導師在一起烤火,有一個家夥脫了鞋子想烤一烤他的腳與襪子。”


    “我記得你說過這個故事,那天有三分之二的學徒吐得一塌糊塗,對於中午的煙熏肉有非常嚴重的生理反應。”露露說完,從她腰間拿下帶有過濾芯的防毒麵具套到了腦袋上:“說實話,我也有這樣的經曆,幸運的是我的導師似乎是過來人,他將那個想這麽做的家夥丟了出去,這是好事,壞事是他的襪子與鞋落進了火盆。”


    “別說了,露露夫人,我已經有些想趴在窗戶邊解決一下我的胃部不適了。”金曷城提到這個話題看起來有些憔悴。


    “你也有這樣的不幸經曆嗎。”馬林也戴上了麵具。


    “是啊,我是那個看著哈裏爾被丟出的倒黴蛋,他的鞋落在了我的懷裏,為此我失去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的記憶。”說到這裏,金曷城扭頭看向哈裏爾:“哈裏爾,你知道嗎,我的人生因為你而不完整了。”


    “去你的人生,曷城,你為什麽不想想你因為這件事情而獲得了安吉拉的青睞,她說,喔,我可憐的曷城。”哈裏爾將背上的箱子卸下,然後拍了拍他的腰背。


    “人長得帥就是可以為所欲為。”金曷城麵不改色地迴答道。


    對此,哈羅德從床上翻出了不少衣物,他一邊翻著褲子口袋,一邊扭頭看著這邊:“這家夥根本不會洗衣物,聽說他雇了一個洗衣娘來為他處理這一切?”


    “是的,根據我的記錄,她應該會在兩天之後過來,可憐的女人,她這一周的少賺不少錢了,也許我們應該把這些衣服交給她,無論如何,也應該為一位洗衣娘完成與一位紳士的合約。”哈裏爾接上了話題。


    “這是證物,哈裏爾,無論口袋裏有什麽東西,我們必須將所有這些犯人使用過的衣物上交。”金曷城維持著他特有的鐵麵特色,而馬林出來打了一個圓場:“我來給你們的上司做一個說明吧,這些衣服對於一個洗衣娘來說,應該可以做不少事情,無論是準備給她的丈夫與孩子使用,或者說幹脆賣給舊衣店,想來你們應該沒有誰會看上這些吧。”


    “當然不會了,閣下。”三位警官異口同聲地說道。


    這讓馬林有些小開心,於是除了從口袋裏掏出了幾張莫威士一元紙幣,幾個角子,還有幾個寫滿了無論是誰都看不懂的內容的稿紙。


    馬林將這稿紙交給了索斯塔克三號與傑森。


    索斯塔克三號與傑森同時給出了一個答案:“哥德巴赫猜想。”


    “那是什麽玩意?”金曷城麵露疑惑,相比起他,哈羅德和哈裏爾滿臉的不解。


    “一個數學題,相信我,它不好玩。”馬林收迴稿紙,看了看——那句話說得真好,天才與精神病唯一的差別就是時代不同。


    “天殺的玩意兒。”哈羅德第一個丟掉了他的好奇心。


    “這東西我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哈裏爾決定保護好自己,不讓危險的知識傷害到他自己。


    “聽起來不像是我應該了解的知識。”金曷城說完轉身走向另一個小房間。


    索斯塔克三號和傑森走到了一旁的沙發上,他們推開了沙發,然後開始聯手打開沙發上的暗格。


    “你們掃描到的?”馬林走了過去,他伸出手,將裏麵的行李箱拿了出來。


    “不,我是覺得如果他獲得了這麽多知識,應該能夠活學活用才對。”索斯塔克三號非常驕傲的迴答道:“您看,雖然是一個叛徒,但畢竟是我教出來的小夥子,你呢,傑森。”


    “我是問房東,他跟我說的。”說完,傑森看向索斯塔克三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我做事從來不會給我自己加分。”


    “你找打嗎?”索斯塔克三號炸毛。


    “來啊,打架我從來沒有怕過你又黑我!吃我一拳!”感覺到自己被黑,傑森當場怒不可遏。


    馬林不得不將兩個像是小貓打架一樣扭打在地毯上並互相抓撓的小王八蛋從打開的窗戶丟了出去,然後將那個行李箱拿到了桌上,露露走了過來,接手打開了箱子。


    “幹淨的衣物,換洗用的。”露露說完將手上的衣物放到桌上,然後拿起一張小卡片。


    這卡片馬林一眼就認出來了:“豐收女神教會的不記名定額儲蓄卡。”


    “是的,這種卡是300元定額儲蓄卡,看起來這位在這一年時間裏存了不少錢啊。”露露說完,將卡放到了衣物上麵。


    然後她想拿起第三件東西,但是被馬林按住了手:“這是一個反步兵地雷,下麵應該是和箱子有絆線,如果你把她拿起來,重力會讓它將正麵指向你,然後你就會被崩滿大半個房間。”


    說完,馬林拉開了一個小裂隙,將它直接丟了進去。


    露露拿出了行李箱裏的那根絆根,正準備說什麽呢,屋子裏的所有人,包括剛剛爬上來趴在窗戶口的傑森與索斯塔克三號都注意到了那個正在打開的裂隙。


    一個被完全熏黑的骷髏腦袋探了出來。


    ·閣下,您剛剛丟了什麽東西過來,怎麽會炸。


    “呃,反步兵地雷,你不是在前線嗎?”馬林非常好奇地反問道。


    ·我這不是剛剛又收了一筆金幣呢,剛把它們給花出來,剛剛迴到淺層準備休息一下。


    說完,艾爾斯打量了一眼露露。


    ·露露夫人似乎又強大了一些,肉眼可見的那種。


    得到了艾爾斯恰到好處的吹捧,露露開心得不得了。


    不過她還是繼續著她的工作,拿出的第四件道具是馬林與她都不認識的小小石板。


    ·這東西我認識。


    艾爾斯一邊用馬林給他的抹布清理著他抱在懷裏的腦袋,一邊認出了那個石板一樣的東西。


    “你認識嗎?”馬林好奇了。


    ·是的,我在見過這東西,在印記城的草原精靈咖啡店,那邊的草原精靈經常會用這東西來作為交易代幣,我看過它。


    艾爾斯說完,重新完成了為自己腦袋打蠟的巫妖將手中的顱骨重新裝迴它應該呆著的地方。


    馬林接過這個小石板,將它丟給了艾爾斯:“幫我打聽一下,謝了。”


    ·不用客氣,閣下,能夠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


    艾爾斯轉身要走,但是他被露露拿起來的新東西完全吸引了注意力。


    馬林看了一眼,這是一件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三角徽記,上麵有眼睛與將眼睛包裹住的三角框體。


    “外神的徽記,真奇怪,這個男人為什麽會保留這東西。”露露辨識出了它,正準備將它收起來毀滅掉的時候,艾爾斯伸出了手。


    ·露露夫人,那是……我故鄉的東西,能把它……交給我嗎?


    “你故鄉的嗎,那好吧,它是你的了。”露露將它遞向艾爾斯,這個巫妖伸出手,靈魂成為了橋梁,這個徽記最終平安無事的落到了它的手上。


    艾爾斯非常滿意地接住了它,他將它放到了懷中,然後選擇了離開。


    等到艾爾斯離開,露露這才帶著疑惑看向馬林:“他的故鄉?”


    “是啊,他的故鄉,我記得他的故鄉也是被混沌所毀滅的。”馬林記得艾爾斯與他說過。


    露露的下一句就讓馬林有些驚悚了,因為這姑娘似乎也是認出了這東西的來路:“這東西,很像舊紀元的神聖之主的徽記,但我也隻是在書中見到過它,因為是舊紀元已經墮落的神明,它的徽記要是被發現的話是必須毀掉的,要不然誰都不知道從神墓中拉起來的會是什麽鬼東西。”


    “呃……這麽危險,那你為什麽要給艾爾斯。”


    “我這不是不能確認它的情況嗎,再說了,你說艾爾斯的世界都被混沌毀滅了,這樣的神明隻怕早就已經徹底死了,就算是有它也不可能召喚的啊。”露露的迴答讓馬林鬆了一口氣,但是對於艾爾斯到底是從何而來,卻讓馬林非常的疑惑。


    他真的是異世界的幸存者嗎?


    還是說,他是不同紀元時代的時間線上被混沌毀滅的地球文明的最後幸存者。


    艾爾斯……算了,下次有機會再問他吧。


    帶著這樣的想法,馬林與露露做完了檢查,最終再一次宣告這一次的調查無疾而終的事實。


    這應該是維克多準備逃離時使用的,考慮到它已經將這些全都準備好了,看起來是準備做完這一筆生意就走的。


    露露的判斷也是馬林想說的,金曷城也是這樣的觀點,他檢查了好幾處櫃子,根本沒有找到什麽有用的,除了各種雕刻了一半的木製玩具,還有就是一套雕刻好的積木。


    這套積木是被打包好的,看起來是準備到時候拿著一起走的行李之一。


    馬林看著這些玩具與積木,最終看向了索斯塔克三號。


    “馬林你是想問維克多的家庭,我怎麽知道,我隻知道他是一個混蛋,如果你想知道他家在哪兒,最好去監獄問一問。”索斯塔克三號對此不屑一顧地迴答道。


    “是啊,混蛋也有家人,也有孩子,這個世界真是不公平。”露露哼了一聲,她聽過維克多的故事,對於這種為了逃離戰場甚至可以殺死戰友的家夥顯得深惡痛絕。


    馬林也聽出了她的弦外之意,隻不過他也不知道要怎麽安慰她。


    “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以把這個積木送給他的孩子。”金曷城帶著一位年輕父親應該有的傷感:“我們和維克多也算認識多年……他走了歪路,但作為一個父親,我還是希望他的這份禮物能夠得償所願。”


    “我知道他家在哪兒,到時候我們把東西送過去好了。”哈裏爾說完報了一個地址,並不在哥本哈根,而是在非常南方的位置,比馬林之前到過的哈斯洛城北方,是兩國交界處的一座小城。


    “那看起來我們一時半會是過不去了。”金曷城有些遺憾地感歎道。


    警官們有些遺憾,但既然他們已經擔負起這件事情的責任來,馬林就將這件事情交給他們來處理,同時還給了警官們一筆一千兩百塊的莫威士紙幣,其中三百塊歸三位警官做為辛苦費,剩下來的九百塊做為維克多的安家費。


    “我可以理解他想迴家看一看孩子的心情,但我不會認同他因此而犯下的罪過。”馬林為他的行為進行了一次蓋棺定論式的說明,用來打消了在場眾人的疑惑。


    “您太仁慈了,馬林閣下。”金曷城看起來非常感動。


    馬林笑著揮了揮手,將這裏交給警官們繼續處理,他帶著露露要迴去見一見老哈格爾貝裏——這個老家夥最近似乎挺來事的,說什麽要讓露露的孩子繼承家業,要命的是他的那幾個孩子竟然似乎都沒有意見。


    所以馬林要過去看看……看什麽?


    當然看看這一家在搞什麽鬼。


    為什麽?不是挺好?


    我與露露的長子你們也敢要,是不是覺得命長了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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