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真的不擔心什麽嗎。”


    站在門邊,今天準備陪著馬林去國立出版社的法耶看著她的愛侶問道。


    “不用擔心什麽。”


    馬林從掛架上拿下獵鹿帽,然後來到法耶麵前:“說起來,上次我們去國立出版社是怎麽什麽時候。”


    “好幾年了,是想換一個人嗎。”法耶打量了馬林一眼。


    “老夫老妻的,來。”馬林笑著遞出胳膊。


    和那一天一樣,法耶微笑著摟住了馬林的胳膊:“說真的,我很擔心,這次的事情,如果處理不好,也許會造成商業公會和我們之間的戰爭。”


    “親愛的,我們在用商業之間的互相競爭在說話,我出的工資比他們多,工人,店員,還有農場主選擇為我工作難道還有錯嗎,如果是我錯了,那他們就背叛了他們自己,所以,我不介意我們與他們之間的戰爭,無論他們想把戰爭發動到何等地步,我都會微笑著將這場戰爭繼續下去。”馬林看著眼前的法耶微笑著說道:“市民認為我們做得是正確的,工人們認為我們的環境對於他們的大家庭最有保證,農場主喜歡我們的承租方式,每一個人都能夠從中獲得收益,誰讚成,誰反對,這不是一個問題,而是一個捫心自問後的答案。”


    “但是你不怕他們的盤外招嗎。”法耶看著馬林,臉上有些憂愁。


    馬林歎了一聲:“你看我,像是一個好好先生嗎。”


    “當然是了,你給的周薪比所有人都多,有福利,有罐頭,無論是誰,都以為你服務而感到榮耀,馬林,如果我不是這麽的了解你,我也會害怕,我會害怕你是不是想要取代我的父親,是不是想要將王冠戴到你自己的頭上。”法耶看著馬林,像一隻小小幼獸:“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別人不知道,你與曼麗的那幾次交鋒我也是才知道,如果母親與蓮娜,我都不知道要怎麽擔心你。”


    “親愛的,我記得我跟你說過,我讚成過公正之主的正義在麵對邪惡時可以展現出殘暴的一麵,對嗎。”


    “是的,馬林,和這個有關係嗎。”


    “當然,相信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現在快一點跟我下樓,要不然等一下我們就救不了某位律師先生了。”馬林笑著說道。


    “那好吧,我會跟著你的。”法耶點了點頭,然後在馬林的引領下走出了大廳。


    ………………


    坐在廣場的邊緣的黑巷邊上,卡爾塔正在努力將自己裝得更可憐一些,偽裝成乞丐的男人注意著人群,根據情報,還有半個小時,他們需要處理掉的那位‘律師’就會經過這裏。


    卡薩曼,你這個叛徒,準備好接受來自教派的清洗了嗎。


    背叛真神者必須死,隻有死才能夠清洗他身上的罪孽。


    有夫人從他麵前走過的時候停了一下,她看著他,有些疑惑:“先生,我看你手腳健全……喔,抱歉。”她看著卡爾塔張開的無舌之嘴與少了三根手指的左手歎了一聲:“抱歉,先生,我錯怪你了。”


    她放下了一塊的紙幣,然後飛快地走了。


    愚蠢的女人,這是一個信徒詮釋忠誠的代價,你這樣的偽神信徒又怎麽會理解。


    卡爾塔哼哼了兩聲,然後選了一個更加舒服的坐姿。


    接著他看到了一隊高年級的豐收女神教會的學徒出現在了人潮中。


    他們拿著小木箱,還拿著枕頭和別的生活用品,看起來是剛剛經曆了商業街抽獎的幸運兒。


    哼,這些該死的偽神信徒,終有一天,真神的審判會出現,每個人都將被定罪,隻有擁抱真神,才能得到救贖。


    卡爾塔又調查了一下,他感覺到身後有腳步聲……該死的乞丐,他竟然沒有死?


    帶著這樣的疑惑,他突然心生警覺——不對,腳步的聲音不對,瘸腿不能走得如此穩定;腳步的步伐不對,瘸腿邁不開腳!


    不對!


    隨著鋼索套到他的脖子上,卡爾塔被拖入小巷,在他的視野裏,那些學徒從小箱子裏掏出轉輪槍,然後用枕頭頂著槍口走進了街對麵的店裏。


    行人忽略了他們!


    有人在外麵立起了靜音結界!


    卡爾塔背後一痛,冰冷的匕首順著肋骨之間的縫隙穿透了他的心髒,銀製的匕首給他帶來了極大的痛苦,他扭曲著,畸變著,漸漸失去理智的刹那,一把冰鐙穿透了他的顱骨。


    曾經名為卡爾塔的生物終於不再有掙紮。


    ………………


    “混沌也在學會享受嗎。”羅根拿著轉輪槍走進店裏,看著圍坐在桌前的混沌們——在他的靈能視覺中,這些家夥都是紫色的。


    真可惜,沒能拿來霰彈槍。


    但是在六把轉輪槍的射擊下,這些混沌信徒還是死了一地。


    羅根一邊換彈,一邊打量著屍體們——其中有兩具已經開始畸變,但是祝福銀彈還是完成了它們的工作,將這些混沌打死。


    學徒們將屍體拖到一旁,推開了桌子,掀開了地下室的入口。


    “是誰?”有人在下麵問道。


    然後傳來了尖叫聲,那是油料連同箱子被拋進去時帶來的,羅根點了一支煙,然後將它丟了進去。


    有學徒用化泥為石封上了入口。


    “你這麽做很浪費啊,羅根。”有學徒不滿地說道。


    “我如果抽了煙,迴去會被米米安聞出味的。”羅根不慌不忙地解釋完畢,然後扭頭看了一眼正在破顱而出的蟲子,手中的轉輪槍一指,祝福銀彈就將這隻蟲子穿透,它嘶吼著在地上掙紮了一會兒,最終停下了動作。


    有學徒丟了一個燃燒瓶過去,於是蟲子又掙紮了起來,等到過了一會兒,蟲子最終在火焰中化成了一團碳化物。


    “真是什麽鬼東西都有。”看了一眼懷表,確認燃燒時間到達預定時間後,羅根接過同伴遞過來的麵具戴上,化石為泥之後,他們拿著槍走了下去。


    確認所有死者之後,羅根帶人走上來,然後推開了店門。


    “羅根,對麵的那個家夥已經被幹掉了。”等在門外維持著結界的少女扭頭問道。


    “那太好了,路對麵的旅館怎麽做。”


    “那是柯林帶的隊,他比我們經曆老到。”


    感覺自己像是被搶了生意的羅根歎了一口氣:“我們走,本,別忘了給警察局打個電話。”


    “交給我。”隊伍裏麵的小個子點了點頭,接住羅根丟過來的角子,然後走向電話亭——這東西是新裝的,主要用來向警察局報警——在這麽大的城市裏,指望巡警解決一切有天方夜譚。


    打報警電話需要一個角子,但如果報警確實,那就有二十倍的獎勵。


    如果不是,那麽牢房與鞭刑就會給予好奇的先生一個永生難忘的迴憶。


    ………………


    唐納德迴到了自己的射擊位上,他拿到了目標的近照——說實話,是一個不怎麽好看的家夥。


    真的,所有比他帥的家夥都不好看。


    聽說這樣一個家夥,幫工廠主和在商人打打官司,每個月的收入足夠讓一般人賺上幾年。


    真是一個美好而又殘酷的時代啊,聽說就是他,讓王都的大商人贏了官司,工人們沒有拿到什麽賠償就被趕出了工廠,他們之中有人得病,有人殘疾,更有人為了不能實現的承諾失去了生命。


    而那位大商人之所以能夠逃過一劫,隻是因為他請了這位卡薩曼律師。


    “把錢給律師也不願意把錢給為他工作的人們嗎。”


    唐納德對此非常疑惑,在他看到,為自己工作的,應該是類似於管家或是仆人的人,這樣的人,難道不值得付出薪水來獲得他們的忠誠嗎。


    不,唐納德,那隻不過是機車上可以隨時替換的零件,桌麵上隨時可以清掃的塵埃,人類史中隨時可以被歸於數字的存在。


    刺客公會的會長這麽告訴唐納德。


    我們每一個人,都在為了生存掙紮,刺客公會踐行的是獵人與獵物的生死存亡之戰,刺客與獵物因人而異……而這種人渣,將他的幸福建立在別人的血與淚上,這就是為什麽我們接下那筆血汗的原因。


    唐納德,我們是刺客,但我們首先是一個有血肉的人。


    因為每一個凡人,都要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拉開槍栓,將子彈放入槍膛,唐納德拿起一旁的懷表看了一眼。


    還有十分鍾,他的目標就肯定會從這裏出現,隻需要將他的腦袋套到準星裏扣動扳機,這種叛徒,就會用死來為他這一生贖罪。


    願主賜福,助我殺敵。


    ………………


    馬車停在了街道旁,柯林跳下馬車,從隊員的手裏接過短管步槍——這種短槍管的小型火槍是半自動武器,在房間裏有著遠超它的前輩的泛用性與火力。


    有警官走了過來,柯林身邊的隊員拿出了證件,確認之後,警官開始驅趕圍觀的人群,市民們注意到是教會成員,也立即做鳥獸散——常年的事實證明,教會的成員來到這裏,不是為了殺精怪,就是為了殺異種。


    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敬而遠之才是正途。


    柯林走在最前麵,一行人在沉默中來到旅館的大門前。


    “怎麽會是這一家。”有隊員似乎在疑惑。


    柯林扭頭看了他一眼。


    “前幾年,教會成員在小巷裏蒙難的時候,我們追蹤線索來到旅館就斷了,您還記得吧。”這個隊員看著柯林說道。


    柯林點了點頭。


    “就是這一家旅館,現在是之前老板的兒子在接管,我們那個時候發現現在這位老板的父親因為老糊塗而住進了療養院。”


    “我知道,到時候重新調查。”柯林說完,拉開彈艙看了一眼,確認已經裝上實彈,他靠到了門邊。


    另一位隊員站到了他的對麵。


    負責開啟結界的隊員點了點頭。


    柯林拉開了手中震撼彈的保險拉環,他的隊員打開了大門,柯林將它丟了進去。


    ………………


    年輕的旅館老板迴到了櫃台前,他津津有味地看著手裏的小開裝小說——這種小本小說能夠放進口袋,對於他這樣有著大量空閑時間的人來說,這真的是一個打發時間的好辦法。


    話說迴來,聽國立出版社的朋友說,福爾摩斯的作者的新書通過了檢查,最近一周內就會開印。


    到時候一定要第一時間購入小說看的痛快,希望會有小開裝的,大開裝得太大了,別說放進口袋,隻怕大的能拍死點什麽。


    為做公會的安全屋負責人,年輕人的生活就是這麽的簡單而枯燥。


    下次公休的時候,是去王都那邊玩呢,還是去東部地區感受一下人與自然的森林圍獵?


    雖然卡特堡北方也有這樣的活動,但是……太危險了啊。


    自從上一次出現食人魔之後,喜歡圍獵的各位可是消停了好大一陣子——畢竟大家交了錢是去做獵人的,而不是交了錢去做獵物然後大家在林子裏萬類霜天競自由。


    對此年輕人也是非常理解並支持的,畢竟人與自然的關係就是獵人與獵物的關係,如果獵人與獵物之間換位了……那就真的不好玩了。


    而說到獵人與獵物,年輕人對於自己公會刺客要殺的人也是多少有些了解的,對於他來說,這種家夥還真是非常有意思——從情報上來說,他早年也是一個工人,但是因為是落魄的貴族,小的時候讀過書,後來做了工人,然後開始幫他的老板記賬,之後的事情就有一些說不清楚了,有人說他是貪了錢才有成為律師的本錢,也有人說他運氣好碰到了貴人……反正這事眾說紛紜,本來這也沒有什麽,真正讓他出名的還是這個家夥幫著一個大商人打贏了一個大官司,聽說賺了很多錢,並讓那個紡織廠的工人們對他恨之入骨。


    所以說,這種出身於工人,最終又背叛了工人的家夥,就像是公會或是教會中的那些叛徒那樣,無論是哪一個群體,都是要除之而後快的存在。


    有點渴了,年輕的老板轉身,從身後的櫃子上拿下一罐錫罐的酒精飼料——這種水果酒在卡特堡等南方地區大受歡迎,原料使用是的卡特堡北方那個橡樹園附近的果園裏的櫻桃釀製,非常的美味。


    而且價格並不貴,甚至是非常親民,就連一般的市民都可以作為解渴用,畢竟隻在卡特堡出售,可以說是卡特堡最特色的酒精飲料了。


    拉開拉環,喝了一口,年輕人聽到了門外似乎有什麽聲音。


    也許是客人吧,正在討論要不要進來住店。


    年輕人對此倒是無所謂的——他的開店收入中有公會的補償金,對於一兩個客源來說,倒不是什麽問題,來住住,不住拉倒。


    帶著這樣的心思,他注意到門被推開了一條縫。


    下一秒,一根鐵管一樣的黑色物品被丟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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